《月好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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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好眉弯-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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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秦焘有些不信,凑过去问旁边的袁霭,居然全部命中,秦浅目瞪口呆,秦焘对孙蕙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六十二章斗芳菲



相对于大厅的沉稳大气,小书房却有几分温暖的意思,这几天天气又阴又冷,小书房里干干爽爽的感觉让几个姑娘一进来便露出了微笑,因为本就七个姑娘,本来不大的屋子显得倒也算宽敞,几个姑娘随意散坐,围成一个小圈,边上的书桌上早就放了几本旧书,并着早就备好的笔墨纸砚。



秦浅看了这架势,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袁霜究竟想做什么,若真的要吟诗作画,她可是不成,平日里光陪二老太太,学女红,应付家中琐事就已经让她忙碌的很,又不像袁霜那样一心扑在诗书上,读书作画不过是随意的消遣,如何比得上男孩子们专心一致的功夫,若真的要作诗,怕是徒增笑柄罢了。



秦浅偏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个姑娘,这姑娘是最后来的,同她一道过来的还有她的哥哥,她感觉到秦浅在看她,扭头过来笑着道,“可是秦家妹子?”



这姑娘不笑倒还罢了,不过是个普通人的模样,可她唇角一扬起来,便带着无限风情似的,微微眯着眼睛,更是让人觉得慵懒娇憨,秦浅看得呆了呆,方才点头道,“是。”



“我是白镜。就是那个一直种田的白家。”白镜捂嘴笑得欢。



秦浅想起来,秦焘曾经说过,专管农事的白家有点和秦家类似,并不是郑家、林家那样世代书香,而是因为在水利上贡献突出,受了皇恩的。



白镜看秦浅有些愣神,又笑道,“浅妹妹真是闺秀模样,文文静静的,不像我,猴儿似的。”



秦浅慌忙摇头道,“我却羡慕姐姐如此……”她有点找不到形容白镜的词,爽朗?似乎也不是,娇媚?好像又不算。



“风情韵致。”孙蕙插口赞道。



秦浅点点头,“就正如此。”孙蕙总是那么贴心,句句能说到人心上。



白镜又笑了,却不像平常姑娘那般推辞,只是大大方方地道,“叫我白家姐姐未免生疏了些,不如叫我镜姐姐吧。蕙姐姐叫我一声妹妹可好?”



秦浅欢喜地点头,孙蕙也赞她和别人不一样,这些姑娘自来都是听人奉承长大的,说她们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却是不如说她们看上去与众不同,白镜听了孙蕙的话,笑得更欢,直夸孙蕙说话让人心里舒坦。



袁露顺势插花的介绍了另外两人,一个便是郑家姑娘,单名一个娴字,另一个是方才见过和弟弟一道来的姐姐,褚靖舒。



孙蕙见袁霜面色冷淡地坐在旁边,便笑着搭话道,“这屋子收拾的真舒服。霜妹妹真是费心了。”



袁霜淡淡道,“小哥才不让人碰他的地方,这地方是他替我收拾出来的。”



孙蕙却没有尴尬,顺着点头微笑道,“好巧的心思。”



袁霜向来就是这种性子,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居然有一个人不单不尴尬,脸色都没变,甚至还在微笑,让她不禁对孙蕙又多看了一眼,道,“早就听闻姐姐蕙质兰心,如今算是见得了。”



孙蕙笑了,“妹妹这是打我的脸呢。”



“你们俩就别互相谦虚了。”袁露笑着打断道,“快开始吧,大家都等着呢。”



袁霜点点头,轻咳了一声,引得大家都看了过去。



“我自小脾气古怪,从来不觉得女儿就该耽于针线家常。从来向往林下之风而不屑做闺房之秀,虽乖时事,总算也是不违真心,说是如此,自己心里也明白,终不能与男人相比,只不过是悦己而已。只是我却不爱小儿女之态,未见得女儿读书就非得是香软纤秾的闺房意趣,也该有高古旷达之志方才不枉是读过书的。”



“这句我喜欢,自来不喜欢小家子气。要我说,妙龄少女手执红牙板自有风流之处,可也爱那关西大汉的铁板铜琶,少了哪个都是遗憾。”白镜轻轻拍了手,“原先总觉得妹妹古怪孤僻,不易相与,来前还担心是否该应约,如今看来霜妹妹却是个女中丈夫,果然不枉此行。”



这白镜却真是个妙人,大家都闭口不说袁霜的古怪性子,偏她张口就来,可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却没人觉得刺耳,没人觉得不舒服,就连袁霜都露出淡淡的笑,点头道,“我自来听闻姐姐不是一般人,如今这几句,足见姐姐风致。”



“不过是俗人一个,”白镜摆摆手,又告饶,“一时兴致到了,打断了妹妹,真是该打。”



袁霜这才又道,“虽说也是读过几本书,却是越读越生出怯意,前些年还尝试填词作诗,如今却总也不敢下笔,想来还是读书少了的缘故。请大家来也并不是要互相攀比刁难,不过是凑在一起读一回书,说一回话罢了。”



孙蕙笑道,“这主意好,自古文章就不好品评,做了诗,必定要评,可‘大江东去’和‘晓风残月’各有各的妙处,若因此伤了和气,反倒不妙。”



袁霜摇头,“却不是为了伤和气。”



秦浅笑道,“霜姐姐自来对诗书期许极高,若我们做了不好的词句,她反倒觉得扫了兴。诗书本就该反复诵读,如今能辟一间屋,放几本书,几个人凑在一起秉烛促膝,却也是一等的妙事。”



“所谓‘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如此最好。”看上去温和有礼的郑娴也点了头。



“如此,总也该开篇。我不喜小女儿态,犹怕造作,之前也和族中几个姐妹一起品玩,却实在受不得那股子小家子气。”袁霜见大家附议,不免神采飞扬起来,还待要说,却被袁露狠狠拉了一把。



袁家本就人数不多,如今这么说来,明显就是在说宫中的几位公主,这几个姑娘本也不是愚钝的人,她这么说自然都明白她说的是谁。



大家似乎都有些尴尬,一时没了话,袁露看了秦浅一眼,示意她帮着解围。



秦浅想了想,笑着道,“我听说但有一点学问的,都喜欢用代,比若草必称王孙,梅必称驿使,月必称望舒,山水必称清晖,女子有才必称咏絮,那些灯谜对联,也都是如此,所谓秀才高士本就喜欢说话隐晦些,让人拐个弯儿才明白,非要为难一下别人,方才显得自己脱俗。这倒也是惯例,如此虽然坳折了些,却也生出意趣,咱们不妨图此一乐便罢。”



其他几个姑娘也都跟着说了几句,将话题扯了开去,



“不扯远了。我想来想去,只觉得有一段最好,却是免了笔墨。”袁霜摇头道。



“快快说来。”白镜眼睛亮晶晶的。



“夫子曾说‘不读诗,无以言’,读诗有理。”袁霜朗声道,“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侯之感诸诗者也。”



她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记起来,这是钟嵘的《诗品》,袁霜看了袁露一眼,后者会意,接道,“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



“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魂逐飞蓬。”孙蕙笑着接过。



“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单,孀闺泪尽。”郑娴柔声。



“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反;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秦浅跟着也声音稍稍大了些。



“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白镜声音娇娇软软,却将最后两问咬的极真切,显出几分气势来。



几个姑娘说完都相视而笑,褚靖舒合掌,“果然是读诗有理。”



袁霜平常淡淡的面孔,此刻看上去熠熠生辉。



第六十三章酒后



另一边。



虽然都是半大孩子,但显然大家都觉得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一群人,总得喝点酒才算尽了兴,于是等女孩子们离开之后,袁震便一挥手,上了一桌酒席,众人纷纷举杯,各自劝了一回,又让了一回,虽然袁震专选了不易醉的酒,可大家彼此见面都觉得开心,又难得家中管教的人都不在,未免喝得纵了性,之前清醒的时候还都有些拘束,如今喝了酒便都放松了下来。



袁霭见袁震还在劝酒,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犹自微笑,示意小厮添酒,袁霂伸手拽了袁霭一把,示意他看众人的反应,袁霭了然,不再说话。



秦熙向来节制,稍饮即止,他看了看身边一直灌酒的秦焘一眼,对他道,“酒后伤身我就不劝你了,毕竟你也不小了,只是别忘了这里还有这么些人,别做出什么酒后失德的事情丢了人去。”他向来不会安慰人,能说到这样,便已经是难得。



秦焘此时喝得已经有些面红,笑着点点头,放下酒杯,“哥哥总是如此,分明是关怀别人,偏要说得无趣。”



秦熙撇过脸,懒得理他。



那边郑经神采飞扬的正在夸夸其谈,只是他本就喝多了酒,说得又无甚新意,旁边只有耐性好的袁霭和白钰还在旁边听着,郑经也看出大家都不大感兴趣,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说些旁杂的言论,之前那些话题虽然沉闷,却总难挑出刺来,如今他想显本事,漏洞却也跟着来了。



褚靖扬年纪小,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和郑经争辩了起来,两人从《关雎》究竟是不是说后妃之德,争到《古诗十九首》的年代问题,又说起文与意究竟哪一个为先,最后甚至为品评东坡和飞卿而差点掀桌……



秦焘看着几个人卷入混战,对旁边的袁霭摇头晃脑道,“今日才真正明白古人的微言大义。”



“这话怎么说?”袁霭笑着接道。



“我曾经读到,‘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直未能明白,如何就能上手上脚呢,如今看了郑、褚两位,才算是真明白了。”



他是促狭的性子,又不喜欢针锋相对,听他们辩得烦了,见袁霭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便搭话调侃两句解闷,他本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却没想到,说话的时候恰好两方争斗告一段落,那边安静之下,他这边声音又没有刻意压低,正被所有人听见,白钰先撑不住,笑了出来。



褚靖扬虽然年纪小,性子也急了些,但总归还是爽快脾气,见旁人笑,自己也觉得有趣,便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郑经却立刻变了脸道,“你什么意思?”



秦焘被抓了个正着,对袁霭尴尬地笑了笑,他向来不喜欢冲突,装没听见,低头喝茶。



郑经却不放过他,冷哼道,“你不是颇有见地,快说说看,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秦焘笑着道,“我哪里有什么见地,平日里又偷懒的厉害,对古文亦没有什么考究,也就听听大家的,全当上了回学堂,长见识罢了。”



“想是你那能帮忙的小妹子没跟在身边,如今不知道说什么了?”郑经冷笑。



“我哪里会评价这些,你们一方盛赞婉约,一方执著豪放,难道你就不爱那‘大江东去’,他就不爱‘一江春水向东流’?为辩而辩,我是不大明白的。”秦焘撇撇嘴,不与他计较。



秦熙皱了皱眉头,他虽然并不显山露水,但是平日里最为护着两个弟妹,开口道,“我这弟弟从来都是淡泊性子,不爱争抢,自然不明白这‘辩’的妙处。”



袁震笑着看几个人面红耳赤的还要保持冷静,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倒是觉得秦家三哥说的没什么,”褚靖扬笑道,“手舞足蹈又有何不可,既然要辩,就要酣畅淋漓。”



“古人微言大义,我却也有些领悟。”郑经忽而笑着,指着褚靖扬道,“岂不闻‘褚小者不可以怀大’?”



褚靖扬愣了一下,脸红了起来,气呼呼地道,“好好的,怎么忽然编排起人来了。”他与郑经争执起来,不过是一时好玩,却没想到郑经当了真。



“却不如‘郑人之买椟而还珠’。”秦然方才就站在褚靖扬这一边,他俩年岁差不多,自然互相更觉得可亲,见郑经这么欺负人,忍不住也开了口。



郑经冷冷地看了秦然一眼,对他道,“看样子秦家小弟平日里喜欢作对。”他把“作对”两个字咬的怪声怪气。



“还请郑家大哥赐教一二。”秦然一点都不惧,坦然看着郑经。



旁边几个人都暗暗点头,低头喝茶的袁霂抬了眼,袁震更是露出了笑意,秦然年纪不大,学业知识自然不能与郑经相比,能如此应对,也算是勇气可嘉。



“世人皆道,秦王虐。”郑经见大家似乎都对秦然赞许有加,忍不住有些恼火,他和族中兄弟玩耍,从来都是众人的焦点,如今到了这边却总是受挫,让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秦然愣了愣,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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