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柱口上明里暗里的说透碧的事情,又说秀云这两天听到了些不好的消息,气得病倒在床上,他很明确的说了秀云曾在秦家受的委屈,又点了透碧的事情,隐隐还暗示了秦柏现在没有官职在身,压根就找不上什么好人家。
老太太脸色铁青,却不好说什么,她也知道秀云如今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便是今后要和太子那一派搞好关系,也应该从刘家入手,勉强打起精神,陪着笑说起了聘礼,直说的刘柱对秦家的安排点了头,又让表姐刘老娘多来秦家走动,她这回总算喊刘老娘做表姐,虽然有些生硬,总归是亲口认了这门亲,刘柱走的时候很满意,总算把前些年在秦家的受的窝囊气一扫而光。
等刘柱离开,老太太一口啐在地上,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刘柱用过的茶碗摔得粉碎,又将刘家人全都骂了一遍,连死了多年的刘家老爹都没放过,最后恨恨地表示秀云进门最好小心点,进了门就是秦家的人,可不再是什么刘家的姑娘了。
秀云却是真的病了,足折腾了一个来月才好些,老太太有些担心,这已经是第二个媳妇,可别身子又不好,没两年又过去,她这么想着,不由得对这门婚事更加不满。
刘老娘听说老太太的不满,也来过一次,这次却和上次刘柱的趾高气昂全然不同,她说着漂亮话,又抓着秦柏孝期偷嘴的事情,一会儿软一会儿硬的,说服老太太将婚期定了下来,她虽然也提了那件事,却说的全是软话,甚至让老太太觉得有些急切,这让老太太有些狐疑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便推说倦了,刘老娘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很快便离开了。
老太太第二天就打发刘嬷嬷代她去看了秀云一遭,也算是她对未来媳妇的一份心意,刘嬷嬷回来却说除了面色蜡黄,其他似乎没看出有什么不好,老太太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终于在余氏的建议下,偷偷派人去打听秀云到底生了什么病。
第四十章求佛
一直说要来的林芷终于传来了消息,过两天就要过来,老太太说刚好孩子们也都到齐了,让二老太太挑一个陪在身边。
一直不让秦沅和秦潇花太多功夫读书的余氏忽然转了性,这几日每天督促秦沅和秦潇读心经和金刚经,孙蕙也托秦焘给自己带了好几本佛经去研读。
“蕙姐姐读佛经做什么?”秦焘将三四本佛经交给孙蕙道。
“只是近来天气热了些,总觉得心浮气躁,若能读些佛经,也能心静些。”孙蕙笑道。
“我看不是。”秦焘忽然笑了,凑近了孙蕙小声道,“我听说西院的二老太太最喜欢读佛经。”
孙蕙咬了咬唇道,“怎的这么说,我可不是……”
“这也没什么,”秦焘忙道,“你若真想去西院,我自然会帮你。”
孙蕙看着秦焘,眼圈慢慢红了,整个身子也微微颤了起来,“若是我爹娘都健在,我又何尝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说什么都要思考再三。”
“蕙姐姐别哭啊。”秦焘慌了,忙扶她道,“你身子不好,千万别激动。”
孙蕙哭得一噎一噎的,摇头轻声道,“我知道,只是忽然想到……”
“快别想了,”秦焘慌得不知所措,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在这儿不是还有老太太么,还有我,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秦家虽好,可终究是寄人篱下。”孙蕙摇头叹道,“上回我在门口偷听你们说话,你帮我瞒了,我很感激你。”
“蕙姐姐。”秦焘急了,“我对你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如今说这样见外的话,却是在有意让我难过。”
“我没有。”孙蕙忙分辩道。
“我帮你是因为我知道蕙姐姐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听,你若不愿意,我也信你。”秦焘看着孙蕙,低声道。
孙蕙眼含着泪,伸手握住秦焘的手道,“我没有想瞒着你,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我原本也是父母娇宠的姑娘,实在是在爹娘去后被家里亲戚骗了不知多少回才慢慢学的机灵些,若不是老太太发善心,姑父又怜惜我,将我带回秦家,我还不知自己如今会是什么样。秦家虽好,大家虽都和气,可我总觉得不是自己家里,时刻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了事,惹人笑话。”
“蕙姐姐太辛苦了。”秦焘皱眉道。
“秦家门槛高,我初来乍到,连谁是谁都不知道,前两天老太太说起秀云姑娘,我连秀云姑娘是谁都不知道,那天刘老太太来……”孙蕙顿了顿,又流下泪来,“我当时不知道这些事情,差点接错了话,做了错事,你们都有自己亲近惯用的下人告诉你们,你们对秦家都再熟悉不过,我身边却一个这样的人都没有,我不靠自己去打听,不靠自己去琢磨,又能如何?我也知道自己一个姑娘家打听这些实在没脸,可我毕竟只有一个人,又有谁能来帮我,谁会告诉我在这家里,什么是老太太、太太不喜欢,什么事不能说。”她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蕙姐姐就是平日心里装的事情太多,”秦焘安慰道,“其实你不必要去记这些,就算你说错了什么,老太太、太太都知道你,不会介意。”
孙蕙脸上更白了,抖着唇道,“说错一件,做错一件都还罢了,老太太和太太都不是小气的人,我也不是那么放不开,可是我总归要在秦家住下去,这家毕竟是姓秦不姓孙,若总是如此,终会招人嫌,招人厌,还怎么住的下去?”
“是我们都疏忽了。”秦焘自责地道,“蕙姐姐你放心,今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尽管来问我,我定然有什么说什么。”
“虽然浅妹妹也没了娘亲,我却羡慕她,有你和熙哥哥那样的好哥哥,又有父亲可以依靠,她活得比我随性,她能在这家里随意而为,也不会有人真的见怪,况且,就算是犯了错,也有你们帮她。我却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若心里再没个计较,不就只剩下讨人嫌的份儿了。”孙蕙低头擦泪。
“蕙姐姐别哭。”秦焘掏出帕子递给她,认真地道,“我对你,和对浅儿是一样的,二哥也是如此,以后浅儿有什么,蕙姐姐就有什么。蕙姐姐是知道我的,浅儿若犯了错,我不单不怪她还帮她瞒着,蕙姐姐若真的哪天做错了事,我也是一样。”
“你莫要用这事哄我。”孙蕙抬头楚楚可怜的望着秦焘。
“千真万确。”秦焘发誓道,“若我说半句假话,遭天打雷劈。”
孙蕙听他说了这话,慌忙捂住他的嘴道,“我信你便是,说这话却没意思。”
秦焘嘿嘿笑着,摸摸鼻子道,“我这不是着急了。”
“急也不该说那些。”孙蕙微微笑了,柔声道,“让人听了,该说你不像个少爷了。”
“我管其他人做什么,”秦焘潇洒地挥挥手,“蕙姐姐开心就好。”
孙蕙又笑了,叹道,“这家里总算有一个人这么惦记着我,我便该满足了。”
林芷是初五的时候来的,果然如秦熙所说,不光带了袁霭和袁霜,还带了三位娇客,这三个娇客可不一般,是端王爷的儿子,若说林芷嫁的敬王爷是个富贵闲人,那这端王爷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了。
秦熙怕秦浅做错事,曾经在之前专门将这几家的关系说了一回,这是秦松专门叫了几个男孩子过去说了两句,含糊其辞中透露了林芷此行不那么简单。林氏早就将朝中各家厉害都与秦熙说过,又反复提点他身在京城更是要多听多想,他也是向来用心,如今秦松稍微点拨,便明白了。
看上去虽然是端王爷派两个孩子来看二老太太,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眼看着太子不断培植自己的势力,皇帝心里也不痛快,便抬端王爷来压太子,秦家的二老太太是王爷的亲姑,秦家又不讨太子喜欢,如今他们两个小娃虽然不能做什么,却等于将秦家划入王爷的势力。
老太太听说这两个人来,心里就一直有些担心,虽说现在皇帝才是壮年,可毕竟就太子一个儿,现在和太子作对,将来皇帝总归要老,这端王爷能不能保住自己还要另说,秦家岂不是明显的炮灰,可如今太子已经明显不待见秦家,若不再讨皇帝的欢心,秦家又如何能在京城立足?老太太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好几天都睡不好觉。
林芷挑了个好天气,虽然是夏天,却因为头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意外的凉爽,秦浅老早就起了床,闻着窗外传来的湿润气息,仔细辨认里面的青草芳香,秦浅满意的微笑,又在看到身边润玉手中的衣物时,笑容淡了些。
“今天可得早点过去,我听说王妃可是不到中午就要过来,等晚上才会走。”润玉迅速帮秦浅穿戴整齐,又低声吩咐道,“二爷昨晚上叮嘱那么久,应该还没忘记吧,少说话就是了。”
秦浅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微弱的笑,虽然昨天下了雨,早上开了窗屋子里还有些凉意,让她浮躁了好些天的心情静了静,可她却不喜欢穿这套衣服,每次穿这套衣服就意味着她又要站很久,还要扯紧面皮笑,最重要的是,每次遇到这种时候,她都免不了要被哥哥秦熙瞪好几眼。
“咱们得快些了,”润玉打断了秦浅的心不在焉,“不然二爷又得说你了。”
秦浅回了神,往嘴里塞了两块点心,被润玉轻轻拍了一记。
“浅姑娘可不能这样了。”润玉担心地看着秦浅道,“虽说时间不够,可也不能这么急着吃,让人看了不得笑话了去,再者,一会儿老太太那里不定得有多少好吃的呢,就算这会子不吃也罢了。”
秦浅撇撇嘴道,“在老太太那里才不得吃。那么多人看着哪里有胃口,再说,看到那些好吃的露出馋相来,哥哥才要怪我。”
润玉笑道,“浅姑娘长大了,自然也开始明白事儿了。”
秦浅摇头道,“都是听哥哥说的,我是什么都不懂的。”
“浅姑娘都明白,就是不爱说罢了。”润玉轻声道。
秦浅没吱声,又塞了两块点心,匆匆喝了一碗茶,便随着润玉往屋外走去。
第四十一章画
秦浅站着秦熙的身后,偷眼向前看去,林芷这回带了五个孩子过来,加上林芷说都是亲戚,孩子又小,不用顾忌那么多,将家中各房的孩子们也都叫来,就连一向宽敞的大屋都显得有些拥挤。
据林芷说,那个和秦熙年纪差不多的男孩是嫁去郑家的郡主的儿子,这个男孩看上去有些瘦弱,性格却实在不讨人喜欢,除了二老太太和林芷说话他还应,就连跟老太太说话都有些微微扬着下巴,秦焘趁人不注意悄悄告诉身边的秦浅和孙蕙,这人是郑家的独苗,郑家是和林家一样的世家,自来看不上秦家,秦浅想到当时在林家的时候,似懂非懂地点头,孙蕙多看了郑家小子好几眼。
另外两个是端王爷家的兄弟俩,高个儿的那个是哥哥,已经十二岁了,看上去柔弱又漂亮,目光却十分犀利,秦浅偷眼瞧他们俩的时候,被他一眼刺过来,目光带着凌厉,秦浅忙挪开目光不敢再看。
那个弟弟却是一个安静的男孩,看上去也就和秦潇一般大,听秦熙说却是和他同年的,他安静的简直有些呆,就连二老太太问话,也没让他说出几个字来,倒是哥哥袁震一直帮他说话,袁霭送秦浅的画,就是他画的。
还是袁震先说了话,先是解释了自家父亲事务繁忙没办法过来,又说了家里姐妹不是嫁人就是年纪太小,所以王爷派了他们兄弟俩过来探望,希望老人家多注意身子,若能出去几家走动也好,二老太太听着他得体的话语,看着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屋子的正中央微笑,满意地笑了,仔细问了两位王爷和家里是否都安好,又说她身上一直都好,不用总惦记着。
几个孩子也都一一对答,却和平常晚辈对长辈撒娇一点都不一样,二老太太几句话倒像是夫子在考校学问,说别的也全是不着边际的客套话,秦浅看着几个人,觉得自己糊涂了。
林芷很快发现这样大人孩子都拘束,说起夏天解暑,余氏默契的接上夸老太太这儿的酸梅汤好喝,林芷又说之前得了匹轻薄的布料,正好给老太太和二老太太做件家常衣衫,一屋子人这才说笑起来。
二老太太不知道是读佛经读得多了还是有些倦了,面上虽然微笑,表情却淡,就连端王儿子上前说话,也只是让她目光放柔了一点。
男孩子们显然对女人的话题不感兴趣,只有秦焘还听得津津有味,秦然早已经懒洋洋地歪在角落,郑经不知疲倦地仰着脑袋,秦熙低声安慰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妹妹秦浅,其他人也都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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