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好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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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好眉弯-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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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干了些粗活儿,又总是接触凉水,秦浅的双手已经不复之前那般白嫩细腻,而是有几处破裂和红肿,看起来更是显得有些吓人。



“不妨事,休息几天,擦些药膏便好。”秦浅对苏果笑笑,“这些日子确实太粗糙了些。”



生活的粗糙,自然就会造就人的粗糙,总算他们回来的还早,秦浅无不庆幸地想,若真的在村落或是农家里时日长了,没准儿连言行举止都要开始变得粗糙,这可就不是修养几天就能恢复的了。



苏果吸吸鼻子,捧着秦浅的手道:“都是我不好,若是当时坚持跟着去,怎么也不能让您变成这样……”



秦浅被她珍而重之的捧着,忽然觉得不自在,慢慢缩回自己的手,有些无奈道,“怎么才几天没见就这么禁不住事儿了,我还得进屋去见人呢。”



苏果这才慌忙放开她,对她道歉,“都是我不好,怎的见了您都忘了规矩。”说着便引着秦浅和袁霂往屋里去。



大屋里俱都是当日的女眷,见了两人的模样,都是一凉,雪瑶的眼睛瞪得老大,其他人稍稍收敛,却还是忍不住来回在两人身上逡巡。



秦浅发现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姑娘,她低头略想了一下,总算记起,是当年在别院聚会时见过的华家姑娘,只是她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让她有些吃惊。



端王妃坐在上首,神情和穿戴都与王府一般无异,就好像这里便是端王府中一样,看见两个人这般模样,也红了眼眶,用帕子轻轻拭泪道“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了。”



秦浅和袁霂忙跪下行礼,又说了许多客套话,说也奇怪,对着端王妃这个分明应该算得上是家人的人,说起客套话来居然一点都没让秦浅感到别扭和尴尬,反倒是应对从容得体,仿佛理应如此,再自然不过。秦浅甚至还想,若是端王妃要忽然用心疼和亲昵的口气说话,她反倒要觉得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敬王妃也在旁边,许久不见,她变得苍老了许多,简直不像是之前那个雍容华贵的王妃,她一身素净,头上也只是简单的别了一只白玉簪子,此时正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人,手里攥着一个佛珠,却始终没有开口。



坐在敬王妃旁边的袁霜似乎比之前临走的时候更瘦了,脸庞也益发棱角分明,她还是老样子,面色平淡,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却带了一丝关切,让秦浅觉得心里一暖,忍不住对她微笑点头。



端王妃显然并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和媳妇用这样邋遢的模样见人,不过是随意问了两句礼数上的话,便让人带他们下去。自家孩子虽然心疼,但是她要顾虑的事情显然更多,端王妃轻轻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是尽头。



秦浅注意到,端王妃说话的过程中十次得有七八次都微微皱了眉头,像是对袁霂和秦浅的着装和外表很不满意,只有在听到他们是从后院进来,并没有见旁的什么人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挥着手让人伺候他们沐浴更衣。



端王妃的放行让秦浅也松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越来越憋闷,让她感到不舒服,正巧端王妃开口,她便顺势扶着苏果离开了令人窒闷的大屋。



两人被安排在袁震夫妇的隔壁,屋子不算很大,但也比他们之前住的那些要好的多,他们进屋的时候,这里显然已经被彻底收拾过了,没有霉味,没有潮湿,没有灰尘,衣服和被褥都熏了香,整个屋子都散发出熟悉的谈谈幽香。



“这是方才听说大爷接您两位回来,我特地点了香。”苏果像是看出了秦浅的疑惑,轻快地道。



袁霂却没有心情欣赏屋里的景致,立刻转身去旁屋沐浴,秦浅瞅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好笑。



“那边自然有人伺候,”苏果见秦浅面色古怪,以为她是担心,忙解释道,“您快些沐浴,晚点没准儿大屋里还要我去帮忙。”这里并没有足够的佣人,苏果不单要伺候他们俩,还要伺候袁震夫妇和一些家常事物,实在是家里的大忙人。



秦浅舒舒服服的泡了好一会儿,洗去了身上的污泥,好像就连身上都轻了不少。



“这些日子你可曾受了什么委屈?”秦浅低声问苏果,郑娴虽然柔婉,却不见得是个好服侍的主人,苏果自来跟着她,离开她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够适应。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苏果摇摇头,不在意地道,“左右都是伺候奶奶夫人们,不过是比您挑剔些,麻烦些,那也没什么,只要活儿不错,便不会为难我,毕竟,这儿一共就这么三两个伺候人的。”



“劳累你了。”秦浅有些心疼地道,这么大的院子,一共就她们几个丫头,这一个个又都不是讲究的主儿,又怎么可能让她有休息的时候。



“快别这么说,怎的姑奶奶回来之后说话变得如此生份了,”苏果有些不满地嗔道。



秦浅被说得沉默,经历了那些困境难题,她的确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觉得理所当然是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自己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才知道生活的种种辛苦,可她又能说什么呢?不但不能说,还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下去。



“帮我梳头吧,”秦浅微微一笑,对苏果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梳妆



苏果瞧着恢复白净的秦浅,眼眶又红了,她之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姑娘居然会穿上连她穿着都嫌粗糙的衣服,面上不沾一星儿脂粉,头上甚至别着一只荆钗,头上脸上俱都是灰尘,秦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竟然这幅模样示人,让人看了心疼。



秦浅见她愣在那里,忍不住笑了,起身走过去,“别偷懒了,快帮我梳头。”



苏果这才回过神来,接过秦浅手里的梳子,笑骂自己,“瞧我这没出息劲儿的,见了您,见了您……”她看着秦浅温柔的目光,终于再也忍不住,搂着秦浅哭了出来,“可真是吓死我了。”



秦浅轻轻顺着她的头发,说起来苏果年岁还要比她小些,遇到这些事情,想是也隐忍了许久,在这里有孤立无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怕是比他们心里更苦。



“别哭了,”秦浅放柔声音,“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者,回来不得高兴,怎的还哭了,跟小娃儿似的。”她学着当年二老太太安慰自己的样子,揽着苏果,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苏果哭得抽抽噎噎的,“我就是,太高兴了。”她也觉出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掏出帕子来拭泪,却发现眼泪越滚越多。



秦浅见她这样,知道她一时也停不下来,只得眼瞅着她掉眼泪,又是想笑,又想叹息,“还真不知道,你是个这么爱哭的。”



苏果忙着哭,没顾上搭话,却在秦浅伸手想把梳子拿过去的时候,硬是攥紧了梳子,抽抽噎噎地起身,洗了手脸,这才走过来,给秦浅梳头。



许久不见,两人都有很多话要说,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苏果迟疑了好一会,方对秦浅道,“您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说……”她不知道秦浅是否知道了二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原也不愿在秦浅才回来的时候就提起这个,但方才想了想,又怕一会儿过了大屋去,王妃或是什么人提起,秦浅一时接受不了,撑不住,不若她这边先提了,也好让秦浅可以先行有个心理准备,就算是要哭,也在自家屋子里哭过一回,省得在王妃面前忍得难受。



秦浅看她的眼神,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有事一涩,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您知道了?”苏果惊讶地瞪大了眼,小心翼翼地瞧着秦浅。



“二老太太过去的时候,”秦浅轻声说,“我正在老宅。”



苏果捂住了嘴,半天,才呐呐地道,“姑娘节哀。”



秦浅轻点头,勉强对苏果笑道,“不碍的,已经过去这么些日子。”



就算心里还是难以接受,现在的一切却不允许她随意放纵,她已经痛哭过,也病过,现在不能再让更多人为她担心,袁霂曾说过,还有秦熙秦焘,还有白镜和她未出生的小侄儿,还有他……



苏果见秦浅出神,帮她插上玉簪,又带了几样简单的头饰,这才有些满意地看着镜中的人,点点头道,“这才像是咱们奶奶的样儿。”又皱皱眉头,“这些日子可是晒黑了些,”说着便要替秦浅再加些脂粉,被秦浅慌忙拦住。



“够啦,”秦浅好笑地道,“再拍粉也拦不住这些日子晒出的印记。”



苏果撇着嘴,有些委屈,“总还是盖上点好。”



“很丑吗?”秦浅一脸认真地问。



“怎么会。”苏果连连摇头。



“还像原先那般?”秦浅笑眯眯。



苏果看着秦浅,有些泄气地道,“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秦浅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换了衣服。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拾掇,就听见外面似乎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婆子在门口蹭了半天,也不进来,也不离开,一劲儿的往屋里瞧。



秦浅再窗边照镜子,正瞥见她在门口探头探脑,忍不住有些恼,喝了一声,“什么人!”



她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那婆子似乎没有想到秦浅会忽然做声,吓得她缩头缩脑的退了回去,立在门廊不敢动,眼睛却还是不断往门口瞄。



端王妃一向重礼,秦浅也便顺着她的爱好,在王府里对礼数分外看重,如今这样一个婆子跑来她门口,让她忍不住想究竟是谁派来的,又有什么样的意图?难道是专门派人做些没规没矩的事情下她的脸?



秦浅摇摇头,这不应该,且不说她才回来,还不至于那么快就开始展婆婆的威风,王妃就算是下别人的脸也从来都是有理有据,甚至要摆出家法轮常,不会让自己掉了价。



“是灶上的婆子。”苏果低声道。



“你过去问问是什么事。”秦浅心知那婆子是等她开口,她许久不在,也有些摸不清这屋子的人,不愿多惹是非,,更不想随便就让人进来。



苏果放下手中的梳子走过去,和那婆子低声交谈了两句,面色变得不大好,却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让婆子去了。



秦浅看她如此,心里开始有了些计较,虽然她离开这么长时间,对这屋子里的人和事都不甚了解,但是瞧着眼前,总也是有了数。



苏果关上门,转身过来,笑着对秦浅道,“灶上说让我过去帮忙,说是今天人多,王爷又交代要办些好的酒水,一时忙不过来。”



秦浅扬了扬眉,“忙不过来,要你去帮忙?”



再怎么说,苏果也是大丫头,什么时候都已经沦落到去厨房打杂的地步了,秦浅仔细端详着苏果。



苏果还在笑着,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变化,并没有变瘦,也没有憔悴,并不像是被错待过。



“您先听我说,”苏果看出了秦浅的疑惑,忙解释道,“这地方本就小,王爷又不让带那么多人过来,这些日子,也不过添了十几口粗使,单这每天的饮食洗漱都不够使唤,那些细碎事情更是哪儿哪儿都不够。”



秦浅点点头,对苏果道,“此处也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家里那些繁复的,还是能省则省吧。”又不是来度假,也不过是将就些日子,用着比照王府的例。



“话是这么说,前些日子也是这么过来的,”苏果瞧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嗓子道,“可那天男人们不再,厨子上的菜实在太简陋了些,菜汤又沾上了盘边,王妃本就委屈着,一下子就活儿了,说灶上是打发要饭的,把那几个人打了,整一天,咱们全家都没吃着饭。”



秦浅大惊,“怎的会这样?”



“这些日子王爷心情不好,”苏果轻声道,“咱们王妃许是跟着着急,一时便受不得这些,她说得又句句在理,用网页体面和祖宗礼法来压了所有人,连王爷都驳她不得。”



“家里的厨子都没过来吗?”秦浅皱了皱眉头,端王妃对于吃穿分外讲究,不可能不大点好自己的厨房啊,怎么听起来灶上却像是新手似的,也难怪王妃会恼了。



“王爷不让男人家进院子来,就连做粗活的小厮都只让进来两个打小就在爷儿们身边伺候的,能进这院子的,能不能干活先另说,首先一个就得是信得过,若不是当初您带了我出来,我怕是还没那资格来这儿伺候,咱们府上的厨子一个都没让来,只来了两个信得过的家生婆子勉强当了厨娘,几天下来,倒让王妃火气上来,所以现在让我们几个大丫头轮流过去看着,今儿该着是我了,又因您和姑爷回来,自然还要再多做些准备。”



秦浅这才点了头,家里信得过的仆人都是有体面的,苏果在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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