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武义将军夫人泪水满面,少年少女明显愣住,少女结结巴巴,有点不可置信:“额……额娘,你怎么了?”这是少女第一次见到额娘的泪水,记忆中额娘总是端庄高贵,哪怕是与阿玛争执也不改其色。
武义将军夫人冷冷地看着这对未来没良心的儿女,她将他们拉扯这么大,一心为他们遮风挡雨,不料却养出了两只白眼狼,对记忆中自己的遭遇感同深受,对儿女不免生出不豫的情绪。
她没有像记忆中那样发泄似地怒吼儿女,一点也不尴尬地抹去泪水,冷冷地说:“没什么,你们先出去吧,时间到了我会到场的。”声音淡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被赶出来的少女第一次产生了一丝丝心虚,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向哥哥寻求解答:“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错?!哼!”少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他心里他是怨恨额娘的,如果不是她去请太后降旨,或许他还有机会,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该不该怨恨夕悦和阿玛,他们一个是他崇拜的阿玛,一个是他心爱的姑娘,纯洁善良的姑娘他不忍怪罪,威武敬重的阿玛,他也不敢怪罪,他的心真的很纠结,很痛苦,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少女知道哥哥一心爱着夕悦,知道自己戳到哥哥的伤痛,连忙闭嘴,看着哥哥颓靡痛苦的神色,想起一向坚强的母亲面脸泪水,第一次,她对纯洁善良高贵坚强的夕悦产生了一丝怨愤,她那么高贵,为什么不做她嫂子偏要做她姨娘呢!明明和她差不多大……少女心中嘀咕着。
武义将军夫人果然准时地坐在大堂,一身平日很少穿的红色衣裳,不是记忆中特地挑选的大红,只是寻常的红色,却在她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端庄高贵。
夕悦莲步趋趋,缓慢地走进大堂,看着武义将军夫人一身正红地坐着,脸上快速闪过阴郁,然而想到自己穿了大红没被良人责怪,也就开心了。武义将军温柔地挽着新月,深情地注视着她。这个让人怜惜的小女孩,她是那么地勇敢,那么地坚强,为了他不惜抗旨奔赴沙场,如今他终于得到她了,只是委屈她成为自己这样老头子的妾室,她爱得是那么的卑微,那么地热烈,想到这武义将军对夕悦更添几分怜惜,也暗暗防备着夫人,希望她不要……否则……武义将军眼中闪过冷光。
夕悦满身大红,很是喜庆,衬得夕悦格外娇媚。
在场的宾客,男性对武义将军格外羡慕嫉妒,能够得到这么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放弃尊贵的身份自甘为妾的深爱,不得不让人羡慕。对夕悦的勇敢也颇有欣赏。
在场的年轻女性,对这位传奇的追求真爱的女子充满好奇和敬佩,外加有点奇怪。
在场的年长女性却是看着夕悦那袭火红的新娘服,不动声色却在心中暗暗鄙夷,对武义将军夫人报以深深的同情。她们宁愿丈夫纳妾,也不希望丈夫有这么个真爱小妾,看那架势,穿的红比正室还红,将军夫人可是有罪受了。
“姐姐你是那么宽容,愿意接纳妹妹,妹妹感激不尽,请姐姐喝茶。”夕悦婷婷地跪在地上,姿态娇柔,显得楚楚可怜,奉茶给将军夫人。
一旁的武义将军一边感动,一边皱起了眉头。夕悦这么高贵纯洁又倔强的女孩,她的自尊那么强,竟然为了他向夫人跪拜,夫人真是不大度,竟然没有制止夕悦的跪拜,反倒接受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夕悦是什么身份,太不贤惠了。但是,这是夕悦主动的,武义将军没有当场指责夫人。
将军夫人悠悠地接过茶杯,也没有像记忆中那样将茶撒在夕悦身上,反而轻轻地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夕悦,你既然进了我家门,就该好好地服侍将军。你为了真爱放弃了这么多,所以想要享受一次正室的大红也没多大的错处,我就不计较了。起来吧。”
将军夫人的话慢悠悠的,一点也没有讽刺的语气,在场的确都听出了其中的讽刺,就是在场的男宾客看将军夫人和看夕悦的眼光也都不同了。
夕悦有点屈辱,但想到自己抢了将军夫人的丈夫,也就忍受了将军府人的侮辱,婷婷跪拜磕头哀求道:“姐姐,我知道我抢了将军您心里不舒服,我愿意任打任罚,只要您接受我与将军的爱情,他是我的天神,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在场的女宾,感到恶心,感叹夕悦的嚣张。
在场的男宾却被夕悦卑微的深爱感动,不由得产生了怜惜,对将军府人投去了不满的目光。
其中以武义将军最甚,在他看来,夫人这么大庭广众地欺负夕悦,是可忍孰不可忍!“夕悦都这么哀求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冷酷!”
一旁的少年也不忍心看着心爱的人如此受屈,也开口道:“对啊,额娘,新月只是太爱父亲了,你就不要太与她计较了。”
少女本来也想开口,但总觉得怪怪的,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将军夫人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听到自己丈夫和儿子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堵心,简直想吐血。她已经没法再跟这女的待在一个地方了,她不想变得和记忆中的自己那样疯狂,没有理会他们,向婆婆说了声:“既然已经喝了妾室的奉茶,我就不打扰老爷的纳妾之喜了,媳妇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直接径直回了房间。
不谈夕悦和将军一伙人的反应,将军夫人回到房间开始打算起来了。
起初得了记忆,她是将信将疑的,但有了情景再现,见识了丈夫与儿子果然如记忆中那般无情,见识到夕悦如记忆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见了她那套天神论,雁姬相信了记忆,认为这是佛主示警。
开始打算起未来要如何应对。挽回丈夫的心?别说是否可能,光是想想记忆中丈夫的无情,儿女的不孝,她为什么要为了这群白眼狼委屈自己?她决定和离!
将军府人渐渐地完美融合了记忆,对记忆中的遭遇不再像旁人般点评,反倒有些感同身受,更甚地,她还对记忆中的遁入空门后的清静生活有了向往,虽然起初是为了避世,但最终她还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过,在此之前,她好歹为儿女打算一二。
虽然儿女不孝,但终究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心寒的同时何尝不心痛呢?趁着记忆中的那些事尚未开始,她想为儿女留条后路,首先从儿子开始。
于是,当夜,将军夫人叫来了少年。
少年踏入额娘的房中,满脸不高兴,将军夫人单刀直入:“你可愿进入军中磨练,成为像你阿玛那样的威武将军?”知子莫若母,又遑论是多了十几年记忆的她,看着记忆中的儿子,她对他的了解更深了。
见儿子有所意动,她进一步说道:“或许你会比阿玛你更骁勇,成为比你阿玛更伟大的男人。”她说到这里,心中有点酸涩。她的儿子是那么爱戴他的阿玛,面对阿玛与爱人的双重背叛,他心中的苦,又怎会比她少。
“额娘……”少年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额娘,感觉额娘老了,但眼中的慈爱却仍唤醒他幼时欢乐的记忆。
“傻孩子,去军队锻炼锻炼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将军夫人感性地说道。
少年突然感觉,有一种伟大很坚强。
少年虽然没有改变对夕悦的痴迷,但总算在额娘的温情攻势下,转变了对额娘的看法,进而稍微体谅额娘的痛苦,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情,对额娘的安排也没有什么抵触了。
第52章 清穿大杂烩5
夕悦知道了少年要入军营的事;慌慌张张地跑来为少年求情:“姐姐;你是那么宽仁,怎么要小远入军营呢?小远还那么小;不像他阿玛那样厉害;您这是把他往火里推啊!”
泥垢!你们一样大好不好?将军夫人可不想功亏一篑;只好鼓足劲来应对夕悦的奇葩言论:“妹妹;小远一直向往着成为他阿玛那样天神一般的男人,作为额娘,我虽然心疼;但也不愿阻挠他上进的心,你不是当额娘的不明白;小远其实很好的,在我心中他比他阿玛还好。”将军夫人有了记忆,对夕悦奇葩的言论格调十分熟悉,也说出了符合她以及丈夫儿子心思的格调的话,心中特别作呕。
“夕悦,你别担心,我是自愿的。”少年感动地看着为自己求情的夕悦,心中感动着夕悦的善良,但还是为额娘解释道。
“她是你母亲啊,怎么忍心……”夕悦十分心疼地看着骥远,转而面向武义将军说道:“将军,你已经是天神一样的人,应该知道成为天神的困难,替我劝劝小远吧,战场是那么危险,小远这么小不懂事,怎么能及得上您的伟大呢?”
少年不舒服自己被夕悦小瞧,更加坚定了从军的决心,武义将军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一直在夕悦面前晃,他担心有朝一日,夕悦会后悔嫁给他这个老头,而不是青春年少的儿子,也没有劝阻。
最后,虽然夕悦不断地提出担忧,少年从军的事情仍旧顺利进行。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汉人真恐怖!”原主陪着白莲看着魔镜中德影像,从最初的震撼,到现在也会同白莲吐槽了。
“这是满人!”白莲自认为自己是个汉人,虽然经过多次轮回,身份一直变换,但她的芯子一直是汉人,一万年绝不动摇!
“是汉学很恐怖,这群追求真爱的,不都是饱读史书才总想着情情爱爱的吗?皇上是这样,格格也是这样,其他不喜欢汉学的不就没有这种人。”原主越想越觉得汉学很恐怖!
白莲黑线,“这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正读懂汉学,读了些表面的,就自觉是汉学精通者,……啊呸!……他们是自己长歪了,汉学何其无辜!”
不管白莲与原主如何议论‘真爱’的真凶是谁,将军夫人的措施还没停止。
在将儿子打发到军营,既为儿子设计了前程,又为女儿留了靠山,不至于她阿玛倒后,女婿欺负。将军夫人转而要为女儿找一门好亲事,说起来,女儿早过了说亲的年龄,是她一直挑挑拣拣,觉得旁人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才一直耽搁下来的。如今,到底是旁人配不上女儿,还是女儿配不上旁人,她都不好意思说了。她决定重新教育女儿,希望还未晚。
将军夫人不管将军与夕悦亲亲热热,一心想要将女儿回炉重新塑造,抓着女儿一起外出参加宴会,一起管家,将原本隐瞒下来的大宅间的**全数告诉女儿,一点也没有犹豫女儿的接受能力。
说到底,将军夫人对儿女虽尚存慈母之心,也不是没有怨恨的,所以在为儿女安排后路时,都选择了最粗暴的方式,看着他们疼,将军夫人又心疼又舒畅。不过也幸亏如此,不然委婉的方式,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体会呢!
少女在无比黑暗的**中快速地成长起来,再也不似起初的天真无邪,随之而来的还有对额娘的愧疚,对阿玛的怨愤,对夕悦的恨。
将军夫人一边教导女儿,一边选择女婿,最终在选定了目标。是个穷苦的书生,家境贫困,但家风严谨,而且是个感恩的,在记忆中即使飞黄腾达了仍对嫡妻敬爱有加,真正地做到了一世一双人。可以说除了现在身处贫困外,真是个再好不过的良人了。
将军夫人对女儿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少女虽不知额娘的用心良苦,但因为愧疚,只好捏鼻子认了,到了很久以后才发觉母爱的深沉,对额娘感激不尽,这是后话。
将军夫人的后路安排好了,女儿匆匆地下嫁,儿子也在军营中艰苦训练,自家信中能看出儿子的变化,将军府人开始最后一弹——自请下堂。
将军夫人作为命妇,可以直达太后,她的一纸自请下堂的和离书越过丈夫和婆婆径直交付到太后手上。
是的,她是故意的,就是下堂,她也要把事情闹个天翻地覆,谁都别想安生。这是记忆中的将军夫人深藏在最心里的极度的恨意。无论是亲自下旨的顺治皇上,还是为皇上掩饰的太后,再或者是与她撇清关系的家族,更甚的是那对奸夫淫妇,她都不想原谅!
他们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就是个极度恶毒的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孝庄太后没想到会接到这么一张和离书,这简直是拍在皇室脸上。
将军夫人诚惶诚恐地跪拜求饶:“臣妾不敢欺瞒太后,雁自知自己万万及不上夕悦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