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人进房回禀谭氏,谭氏却是冷笑,“又不是我生的,我哪知道他的生辰八字?问他爹去!”
可他爹就是不知道才来问谭氏的啊,这下欧阳锦有点抓瞎了,他这儿子到底哪天生的?似乎当年这儿子生产时。老家是给他寄了信的,可那信放哪儿去呢?他总不能为了问个生辰八字还要专门回去问下老太太吧?
略带几分讪讪跟那媒婆道,“要不今天就算了,回头我写了庚帖,再请你来拿。”
媒婆有点奇怪了,怎么这当爹的连自己儿子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才应着要转身出门,不妨一人进来了。
抬眼一瞧。哗!媒婆惊呆了。
枉她保媒半生,还从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青年男子。虽是戴着高高围脖,包着半边脸,但只露出的那一截,就足以让所有春闺少女怦然心动了。
欧阳锦见着此人倒是分外高兴,“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人家报上,急等着用。”
哈,原来他连自己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居然还想给自己说亲?急匆匆赶回来的欧阳康此刻倒不着急了,只明明白白的告诉媒婆。“麻烦您去跟陆家说一声,这门亲事,不成。”
哦。媒婆还在呆呆看他出神,随口应了一声,才忽地回过味儿来。什么?不成?
欧阳锦顿时垮了脸。“你这个孽子,在胡说什么?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都答应好的,怎么能不成?快把生辰八字报上,好让人家出门办事。这是好事,又不是害你,你可别犯混。弄个忤逆罪名,就是苏澄也保不住你!”
欧阳康却睨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小小心心的打开。又从中取出一方丝帕,再将丝帕打开,取出里面一只通体艳红的红翡手镯,“请问父亲大人可还认得此物?”
欧阳锦瞪大眼睛,露出几分垂涎之意,好玉啊!哪来的?
欧阳康脸色更冷了几分,“恐怕父亲已经不记得了,这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物。听祖母说,我出生时母亲就曾说过,这镯子将来是要传给她儿媳妇的。这红翡玉镯本有一对,我上京前由祖母亲自作主,将这玉镯给了一只旁人,替我订下了亲事,眼下父亲大人又要替我说亲,那岂不是忤逆了祖母?这道理儿子不太明白,还请您来分说!”
欧阳锦这回真是干瞪眼没法子撒气了,老太太是他亲娘,她订的亲事自然得排在他的前面。要说欧阳康忤逆了,那也是他先忤逆了他的亲娘!
“可那……她给了哪家小姐?”欧阳锦想管人要回来。
“不知道。”欧阳康淡定的瞟了他爹一眼,重又把镯子妥妥收回,藏进自己怀里,“这种事儿子怎么好打听?岂不于礼不合?上京前祖母只让我把这玉镯收好,说将来要是谁家闺女能得出另一只玉镯,那就是我正妻。”
欧阳锦的脸彻底黑了,老太太办事糊涂啊!
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就自作主张了?天知道她说了门什么亲,不过想来顶多也是哪个乡下土财主家的闺女,对他能有什么助力?最最麻烦的是,眼下这弄得他要如何做人?
媒婆回过味来,当场也翻脸了,“欧阳大人,您是特意来消遣我的么?消遣我倒也不要紧,可您怎么能这么消遣陆家?人家说来也是这京城有头有脸的门户,他们家的闺女也不是没人要硬要赖上你家的。您既答应了,又弄了这一出,让我怎么去跟人家回话?”
欧阳锦实在是下不来台,再望欧阳康一眼,索性狠心道,“只送个镯子,又没放定,作不得数。这事我跟老太太回去,你就上陆家提亲。有什么事,我回头跟老太太说去!”
对不起!媒婆才不肯干这坑人的事,“欧阳大人,您这话说得倒轻巧,要提亲是不难,可我们官媒都是在官府留下名姓的,要是让人知道我明知你儿子有婚约在先,还去替你家提了这门亲事,这不是连累着我要吃官司么?万一到时你家原先的亲退不了,难道让陆家姑娘进门当二房?我也是一把年纪,也有儿有女的人了,这种黑心钱呀,我不赚。”
她从怀里取出欧阳锦刚刚打赏的银两,啪地往桌上一拍,走了。
欧阳锦给堵在那里,脸都快青了。
心里正想着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媒婆,他就不信换个人还提不了这门亲,没想到欧阳康瞧他一眼,忽地对一旁刚刚得到消息,出来探风声的谭氏道,“有劳太太即刻去陆家跑一趟吧,解释解释,否则若是这话一旦传开,只怕顿时就会坏了欧阳家的名声。知道的倒也罢了,不知道的岂不以为我们欧阳家都是些贪慕富贵权势,随随便便就能抛弃糟糠之妻的人?不管老太太给我订的什么亲事,父亲太太看不看得上眼,我总是认的。到时纵是只得一间茅草屋,我们也自过去,必不劳烦你们费心!”
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得欧阳锦是无话可说,连谭氏也大觉羞惭,她进门这么多年,有些事只是恃着离得家乡远,闭着眼睛装糊涂而已。如果这个长子真心要挑她的刺,说真的,谭氏从过门就站不住脚。
况且,他眼下这话也是一番好意。陆家肯与她家结亲,也有一半是看在她与陆方氏的交情上。得罪了陆家人,于欧阳锦来说是面子上不好看,可于她来说,却会害得自家好友无法做人。她还指望把闺女嫁过去呢,这可是她万万不愿的。所以反倒跟欧阳康道了个声谢,急急忙忙的更衣走了。
欧阳康自不多留,转身要走,可欧阳锦忽地把他叫住,脸色阴沉的问,“老太太给你订的到底是什么人家?说!你肯定知道。”
不管怎样,他都要退了这门亲。
可欧阳康却耍起了无赖,“您也说了,儿女亲事,当由父母作主,儿子自己说起来,未免于礼不合。您要想知道,就去问祖母吧。”
他一甩手,走了。把个欧阳康留在当地,气得无语。这小子回头肯定会把自己订亲的事说得尽人皆知,到时他还怎么作得了他的主?
送别了白御医,念福重赶回祝家食铺的时候,生意正好。她之前烧出来备份的几百份饭都快卖光了,全靠罗小言一个人在那儿盯着火。小家伙累得够呛,小脸蛋沉得都快下雨了。
念福过来,揪揪他的小脸蛋,把他从高凳抱到地上,示意他去休息,迅速挽袖投入战斗了。
好容易忙过这一阵,来喜疑惑着来报,“方才有些人来买饭,可奇怪了,也不着急,每样要一份,还四处东张西望的,不象是吃饭,倒象是来打探消息的。”
念福抬袖抹一把额上的汗,“别理他,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完。你抓紧时间去吃饭,一会子忙起来可就没工夫了。”
看她如此镇定,来喜也安下心来去吃饭了,可念福心里却是有了数。只怕是生意太好,惹了同行来打探虚实了。回头可得吩咐钟山一声,近来做事要格外小心,千万别给人有可趁之机。
念福料想得不错,那几个人在祝家食铺买了些饭菜回头就去了间酒楼。明明是吃饭时间,这里的生意却冷冷清清,伙计甚至闲得坐一堆扔起了骰子。
进了后头房间,已经有十几位掌柜模样的人等在那里了。把饭菜取出,大伙儿一一尝过,相顾良久,都不发一言。
(嘤嘤,看到那么多的催更帖,桂子也想加啊,可是这两天又有些感冒了,喉咙好难受,肚子也叽哩咕噜一通乱叫,好象很多气流在乱走,这是它们要自练神功么?qaq,我争取快点修复出来加更吧~~~)
第216章我要一个交待
到底,一个矮胖掌柜沉不住气先说话了,“诸位,大家觉得怎样?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关门大吉?”
“当然不能!”终于又有一人站出来响应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难道真关了门喝西北风去?这京城这么大,她凭什么就在我们北市做生意?逼着我们都没饭吃,难道是要绝我们的生计?”
“说得好!”那胖子当即道,“咱们合起伙来赶她走,不怕她一个新来的不依!”
可有人犹豫着道,“你们没见那日,曾经有陆家的人来帮她做生意么?得罪她倒没什么,可要是得罪了陆家……”
那胖子顿时看向一位方脸的汉子,“丛掌柜,你好歹也是陆家弟子,不如这件事就由你出面去说合说合吧。”
那位丛掌柜颇有几分为难之色,“我算什么弟子?不过是曾经在那儿学过几年厨而已。”
“有这份情面就足够了。你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婆娘可说过,你每年都要去陆家拜年的,肯定有几分面子。要是那个祝家食铺的丫头跟陆家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不好硬来,只求她能挪挪地方,好歹也给我们一条活路。”
“对啊,京城四大市,四小市,她就是一个地方做上一个月也能够赚的了,何必非蹲在我们这里不走?只要她肯挪地方,咱们送几两银子都行。”
“凭什么给她钱啊?就没见过这样挤兑同行的,让她走!”
“这个先别争了,还是先让丛掌柜去陆家问个究竟吧。我提议,大家现在一人出一两银子,丛掌柜的就免了,由他备份厚礼送到陆家去,先替咱们好生说说,道道委屈。”
“这是正理,那我先出了。”
不一时。银子会齐,如此一来,丛掌柜就是想推辞也没法子了。没奈何收了大伙的钱,又叫人作证,一起去买了礼物,最后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陆家大门。求见三小姐。
咣啷一声,才进那道院门。忽地就有只茶杯砸了出来,着实吓了丛掌柜一跳。这是怎么了?
“真是欺人太甚!”
才听得这一句,就有丫鬟进去回话了,不一时,就见一个媒婆给人送了出来,然后请他进去。
丛掌柜颇有几分后悔,今天出门可能忘了看黄历,但眼下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陆滢坐在那里,淡淡看了他一眼。“丛师兄来了,坐。”
丛掌柜打心眼里有几分怕这个小师妹,别看人家年纪小得可以当他女儿,可自小就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一大帮子师兄姐们没一个不怕她的。尤其今天似乎气色不太好。就更吓人了。
赔笑着放下礼物,丛掌柜心里已经后悔了,这话要怎么说呢?人家一没偷,二没抢,正正当当凭本事吃饭,他们这些酒楼饭馆拼不过人家,就想赶人家走,这话怎么说也占不住理啊!
可陆滢问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支支吾吾的开了口,“上回,在北市,看见你帮那家做生意,似乎做得不错啊……”
没想到,陆滢冷着脸*的道,“师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跟她也不太熟。”
不太熟?丛掌柜忽地象是看到线希望,忙把眼下遇到的困境就说了,末了又道,“我们也不是要针对她怎样,只是做生意不应该讲究些规矩吗?她一人抢了我们这么些人的饭碗,让我们怎么活?”
陆滢挑了挑眉,“她开铺子时可有按规矩拜会过你们?”
“没有!”丛掌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是早知道他们才不会让她开铺子!
陆滢淡然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既然她来时没按规矩,那该怎么对她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丛掌柜再看她一眼,明白了!
“多谢三姑娘指点,告辞告辞!”
他高高兴兴的走了,陆滢却一下把茶杯重重搁下,沉下了脸。
陆文氏带着泪痕从屋里出来,“滢儿,是娘对不起你,给你说了这样一门亲事,让你受委屈了。”
“不关你的事。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陆滢心里象是窝着一把火似的,别提多憋屈了!
能相信吗?让她怎么能相信?
她居然给退亲了!
她怎么可能会被退亲?
饶是陆滢这几天纠结了那么久,到底要不要嫁给欧阳康,却没想到原来竟是一场笑话。欧阳康从来就没想过要娶她,他说他已经订亲了!
可他订了亲,他自己的亲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还拿出什么母亲遗下的玉镯,天知道是真是假。不想娶她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非要等到自家同意了,要正式上门来提亲时才这么说?这是看着她好欺负么?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给她这种感觉了,这感觉甚至比当初在水晶卷的比试时更糟。那回的比试,她虽然没赢,但那个丫头也亲口承认过,自己做的水晶卷比她做的好吃。
可眼下呢,难道是她输了那个丫头?
欧阳康拒绝她,其实是为了她吧?一定是!
可她有哪里会输给那个丫头的?论相貌,论家世,论品行,她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欧阳康宁愿选那样一个乡下丫头,却拒绝了更加优秀的自己?
年轻的女子都是敏感而骄傲的,尤其在婚恋这件事上,大都看得非常重。在自家同意的情况下又被人拒婚,陆滢简直难以想象要是这件事情传开来,她要成为多少人的笑柄!
“姑娘,”丫鬟怯生生的站在门口道,“二太太带着欧阳太太来了。”
“她们还敢来?”陆文氏怒气冲冲从房间赶出来,“让她们滚,我们家不欢迎这种客人!”
“不。”陆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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