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仲衍不自觉地发颤,颤栗得无法自己。
他看见丫头了,看见她半透明的身体,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他真的看到了!
那代表着什么?
是灵魂出窍了吗?是幻觉吧?是幻觉吧!
以为面对了自己的胆怯,他会变得坚强,但事实证明,他一点都不坚强,他既脆弱又不堪一击,根本没有承受悲剧的勇气。
没有齐家在身旁,他还是那个想躲到冷漠面具后头的胆小鬼。
他没有办法忍受失去她,他不能!
该死,他真的好爱好爱她!
手术房门突地打开,负责执刀的萧医生走出来,他随即弹跳起。
「连先生。」
「萧医生。」连仲衍血红的大眼紧盯着她,他屏住呼吸,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她、她怎么了吗?」
刚才的幻影成真了吗?
「现在情况危急,所以我必须询问家属,要先救小孩还是大人。」尽管只瞧得见她的眼,但任谁都看得出她的无奈,也了解那份无奈背后的危险性。
「大人。」他想也没想,直觉反射地脱口而出。「医生,请你一定要救她,求求你了。」
他不要小孩,打一开始他就不要他!
就算那孩子会怨他、恨他都无妨,他只要丫头平安无事。
「我知道,我会尽力而为。」萧医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但是,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母体失血过多,非常的虚弱,也许……」
「医生,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她。」梗在喉头上的痛楚怎么也咽不下,他的双腿软跪在地。
「连先生,你冷静一点,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她沉痛地道,随即又转进手术房。
门,再次地关上,他的心弦绷得更紧。
连伯凯和念野随即架着他回到椅子上。「没事的,齐家不会有事的!」
连仲衍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连句虚应的话都说不出。
这是一场耐力挑战赛,一直在挑战他心脏强度的极限,挑战着他能够撑在崩溃的边缘多久。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只知道他的呼吸快要撑不住这个身体,他快要等不下去了。
天啊,救救她吧,他愿意舍弃一切,请救救她吧!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在他怀疑自己几乎快要崩溃的瞬间,门再度打开,他清楚地听到婴儿宏亮的哭声,而后萧医生再次走到他的面前。
连仲衍紧绷的心弦让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以双眼紧抓着她的神情。
「连先生,恭喜你,母子均安。」萧医生笑眯的眼带着泪。
瞬间,心头一颤,始终咽不下去的气闷声咳出,泪水随即放肆地决堤。「谢谢你,真的是非常谢谢你。」泪水缓缓地释放他紧绷的压力,让他哭得快要不能自已。
尾声
○月○日阴
很少在这个时间写日记,但是实在太迫不及待了,完全管不住雀跃的心情,无法等到晚上再写。
接近中午,但是天气很阴,坐在这个位置往窗外探去,可以轻易地发现云层乌黑得像是泼墨画里的景致,天空晦暗得没有半点光线,几乎要让人以为是这是日蚀进行中,还是世界末日前的一刻。
但是,那又怎样?管他是日蚀还是世界末日,怎样都好,只因我的心情很好。
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原因,只是写满这一页空白,这一本日记便要功成身迟了。
写满一本日记有什么了不起?
但我可是用了足足十三年的时间哦。
这本日记,是他送的。
他是谁?
他是我的邻家怪哥哥,后来,他成了我无缘的姊夫,再后来,变成我孩子的爹。
就在这一刻,孩子的爹就快要变成我的老公了。
把日记翻列第一页看着,每一页都细载着每一份因他而起的喜怒哀乐,但没想到在最后一页,竟会变成如此令人感动的甜。
感觉像是作梦。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隔壁的怪哥哥,也不再是无缘的姊夫,更不只是我孩子的爹,而是……嘿嘿,是老公。
没错,真的是老公,绝对不是作梦。
从没想过美梦也有成真的时候。
事实上,今天是我出嫁的大日子,在我下笔的这一刻,宝贝儿子就在我旁边陪我,而他人就站在教堂里等我呢……
「齐家!」新娘休息室的大门被人大力踹开,引起的巨响还夹杂着连仲衍狂怒的暴咆声。
「有!」她连忙举手答道。
「你在搞什么鬼?!」不知掩饰的怒吼声兜头落下。
这丫头真的是愈来愈皮了。
他这个落单的新郎在教堂里受人哂笑讥刺,而她竟然在新娘休息室里,头纱顶在头上,裙摆撩到大腿,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齐家被震得耳膜发痛,回头瞪着他。「小声一点,宝贝在睡觉。」随即又看向一旁出生才三个月大的宝贝儿子。
嗯,睡得很熟,就知道她的宝贝最乖了。
「我管他在干么,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在干么!」连仲衍一头鬈发梳得油亮,穿着她指定的纯白镶金线浪漫燕尾服,俊美的五官正挣狞地扭结在一块,「你知不知道台下的宾客又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了?」
「我又不是姊。」她一脸无辜。
她又没有逃婚的理由。
「那就快点出来,我不想再丢这个脸。」
「好啦。」啧,以为只有老爸爱面子,想不到他比老爸还要爱面子。「等我把日记写完。」
「你在说什么?!你在这个时候写日记?!我是欠你们的啊!」他是上辈子凌虐了她们姊妹,所以这辈子才要被她们欺凌吗?一个落跑,一个在婚礼进行中写日记?简直是欺人太甚!
「再等一下嘛,人家就快写完了,只剩下三行了!」她喊着。
「我管你剩几行!」他一把揪起她。
「哇哇哇……」
宝贝儿子的嗓门完全承袭了父亲,一张嘴哭喊的声音震天价响。
「哭了啦。」齐家甩开他,抱起儿子哄着。「宝贝乖,不哭不哭。」
连仲衍瞧她眼里有了儿子没了老公,一股可笑的妒火如燎原大火瞬间烧光理智。
「你要他就对了。」他冷声嗤道。
「嗄?」她不解地睇着他。
「既然你不想上教堂,那我也不想站在那里丢脸。」他火大地扯开系得他快吐的领结,随即快步往外跑。
他生气了,他要当落跑新郎!
「仲衍!」齐家抱着儿子追出。
完蛋,他抓狂了。
「我爱你!」她使出杀手锏。
长廊尽头的他蓦地停下脚步,回头气呼呼地瞪着她。「过来。」他撇了撇唇,伸出右手。
「我抱着儿子耶。」她扁起嘴,但还是乖乖走过去。
他瞪着她,把她的头纱盖下来,再把儿子接过手,可谁知道儿子立即又哭了。
「闭嘴。」连仲衍俯近宝贝儿子,恶声地恐吓着,岂料他当真乖乖地闭上嘴。「好,走了。」
「不对,我应要挽着左手。」
「不对,应该是我牵着你进场!」齐振国从会场跳出来。「快点过来,你姊还在等你耶,说好要一起进行的!仲衍,你先进去。」
一阵混乱,齐振国指挥若定,把每个人的位置都乔定后,结婚进行曲随即响起。
站在红毯的另一端,她看见他就站在红毯的终点等她。
在他们结婚后的某一天——
昏暗的灯光之下,有个人正偷偷摸摸地进行某件事,在阒静的夜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也许进行得太顺利了,让齐家始终没发觉到有双大眼正噙怒瞪着她的背影。
那双大眼的主人像鬼魅般,走起路来不着半点声响,近乎无声地来到她的背后。
「你、在、干、么?」不忘顺便吹吹热气。
「吓!」齐家吓得跳起身,手里的针也往空中一丢。
「啊!」连仲衍慢了她半拍地发出低吼声。「该死!你在干什么?」拔出不小心刺到他身上的针。
「老公。」她嘿嘿干笑着,想要一笑泯怒火。
连仲衍视线越过她,停在她的桌上。「你还想如法炮制?」他没看错也没猜错,桌上真是一片片未使用过的保险套,而上头已经被戳出一个个细细的针孔。
她的心思不难猜,一旦她开始素求无度,他就知道问题来了。
「宝贝一个人好寂寞哦,他跟我说,他想要一个弟弟。」纤手悄悄地爬上他结实的胸膛。
「他连爸爸都还不会叫,就会跟你说这些事?」他抓开她不安份的小手。
「我们母子连心啊。」齐家努力地睁眼说瞎话,反正又不犯法。
他无奈地翻动眼皮,懒得再跟她说理,走到桌前,把所有的保险套都没收。
「你不想再要一个宝贝吗?」她愈挫愈勇,再次扑上,一把将他推上床。
「不要。」他想也没想。「不要忘了,萧医生说过,你要是再怀孕,也有可能再引发妊娠毒血症。」
光是一次就要把他给逼疯了,再来一次,岂不是要他的命?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赌。
「但是,她也说,可能不会发生啊。」见他压根不睬,她刻意压低的嗓音透着诱惑意味,只见她压下唇,笨拙的吻着他,企图挑起他的欲望,「老公,人家要嘛……」
「别玩了。」他闭上眼,打算完全放空。
「老公……」细细软软的嗓音住下滑,来到他赤裸的厚实胸膛。
「丫头。」他有点紧绷,声音有些压抑。
「老公,压抑对身体不好哦。」声音再往下移动。
「该死!」连仲衍低咒了一声,将她拉起反置在下,吻得她七荤八素,咬得她娇喘连连,就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
「老公。」她不知道从哪翻出一个很可疑的保险套。
事到如今,他不能拒绝她了吧。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连仲衍沉痛地皱紧眉头,一脸痛苦难捱,眼看着他伸出手……却没接过她手中的,反倒是往自己的裤子口袋一掏。
「你以为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脸色突变,他嘿嘿笑得很邪恶。
她有张良计,他就没有过墙梯吗?
「你好卑鄙。」她扁起嘴。
呜呜,卑鄙小人。
「是谁卑鄙啊?」他没好气地道。
每回只有想要孩子的时候才跟他亲热,是把他当什么了?
啧,亲热还要挑时看日的啊?
「你!」齐家尖声喊着,搁在床边小木床内的宝贝儿子突地嚎啕大哭,「啊,宝贝醒了。」
「喂,你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我吧?」有没有人性啊?把人家欲火挑起了,她却像是没事人地退到一边?哪有这种道理?他一把将她捞回。
「宝贝一直哭,你也会没兴致吧?」她看着他,被宝贝儿子的哭声震得耳朵有点痛。
是啊,说得一点也没错,但她要是现在离开,他会更痛苦!
回头瞪着儿子,发觉恐吓无效,他索性起身,把木床推到门外,然后关上门。
「你在做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
「这样就好了。」这房间的隔音还不赖,虽然还听得到声音,但好多了。
「不可以啦。」
「看来你的热情已经冷却了,看我怎么再把你……」他满嘴邪恶话语,两人再次滚回床,又来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
「连仲衍!」外头连伯凯的狮吼胜过他儿子的哭声,杀进他的耳里。「你在搞什么鬼?还不快把你儿子搞定!」
没想到儿子的哭声竟远传到二楼大哥的房间里。
「我去好了。」齐家小小声地说着,跳下床去。
连仲衍一脸铁青地瞪着墙壁,仰天暴吼着,「气死我了!」
【全书完】
※欲知性格火爆的连伯凯,如何和总是让他怒气喷个没完的翁书雅谱出一段热呼呼的恋情,请看花园系列740『男人泪』之一《亲亲剪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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