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玉疏伝的母妃,可并非——是他的。”
“你说什么?”
“六皇子莫要再弄错了,如今的我是当今的宿妃,而不是什么宿君身边的任何一个宿仙,而以后也不会是了。”连簌簌淡淡地说道:“或许她的确是要我做什么,但这也不过是一场交,而我认同了。所以,四皇子玉疏伝依旧会是下一任的帝皇,这一点,不会改变。但要是他死了,那就是他自己放弃了……”在话语说完的那一刻,连簌簌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的不忍,但也只是瞬间而过。
她其实没有忘的,没有忘记所有的恩情,没有忘记宿离对她所有的好。只是她没有办法再一次流露出来了,因为这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心不容许她这么做,更是宿离对她说的。
连簌簌依旧记得,那个时候,她认识的那个仙君笑得雅然,好看的眸子里曳着亮泽的光芒,她依旧对她宠爱,她依旧可以不管一切地告诉她,“簌簌,从明天起,你就要独自去面对一切了。切记,不要再对任何人露出这样伤心的一面,你是宿仙啊,更是将来的宿妃,不要再让你自己……受伤,也不要再逼着自己说,依旧很喜欢你的仙君了。”
连簌簌其实那时很想说的,本生,这就并非是逼的。只是现在,她却已经真的回不了头了。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也好,至少她还能日日看着自己的枕边有着自己的幸福,至少她还能看着自己的仙君一步步地登上至上的地位。可是,她从不知道这样真的是对是错。就像溪冉说的那样,宿离付出得太多,她也伤情得太多。只是溪冉能够接受,是因为他没有任何值得眷恋的东西,而她有罢了。
“你……四哥他去太子那里了,他还把这个给了我。”玉允话语一噎,但还是从怀中拿出了玉疏伝交给他的东西。那枚玉佩纯澈,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质地。而上面的君字,更是明晃晃地刻在了连簌簌的眼中。
她也紧紧地抓住了玉允说的话语中的几个字,太子那里?他莫不是真的要去送死……
连簌簌的秀眉轻皱,手微微一松,那杏花瓣就直接随风飘落,“你自己为何不阻止他?”
“是四哥一定要去。溪冉公子也劝了,但没有用。”
玉允不知怎地,就是觉着其实连簌簌并没有她自己表现得那么冷漠,只是有种故作疏离之感。只要一想到过去跟在宿离身边的那个,成天笑得清澈,那么依恋宿离的那个女子,玉允就有些不觉着现在的这个连簌簌是真的那么无情了。只是现在他的心中正是焦急得如同乱麻,根本还来不及多说什么。
“那你来找我又有何用,溪冉都劝不动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连簌簌摇了摇头说道。
“连姑娘,如果说你还念及你的仙君,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好,请你……帮这个忙。”
连簌簌的身子一顿,眸中微光闪烁,脑海中不禁划过溪冉对她说的。
“既是这样,那你就没有理由去怪仙君了。仙君实现了你想要的,她没有办法还给你的,更是她一生的痛。难道你就没有为那样的一个仙君心疼过吗?为了一个文昌帝君,君容上仙,她不惜做到了这样的地步,所以她才可以对你心生同情,想要你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而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如果错过,就一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吗?
连簌簌苦笑地望天,天色正好,清风悠扬,而她却又一次地困死了自己。
“走吧,我带你去找他。”连簌簌突然开口。
玉允的眼中划过一丝惊喜,他以为至少有人可以帮得上什么忙。却不知道在惊喜过后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伤痛。
因为在他的面前,只有一个身着一袭白衫,依旧看上去眉眼清秀俊郎至极的男子,静静地靠在树边,轻轻地闭着双眼。四周剩下的只有流水的波动声,与微风掠过树梢的挲动声。只是再好的风景之下,都不再会有那个绝世风华的男子一笑风流模样的。
连簌簌也是惊讶至极,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比玉允快一步地就是走了过去。但见玉疏伝就这么静默地在那儿,伸手一探,也发现已经没有了生机。 应该是他的身体不能再支撑他这么下去了,更是他的毒性还是发作了。
一个原本应该立于山巅,且看天下的尊贵之人,竟会选择让自己这么静静地沉寂在这里。
连簌簌不能明白,更是一时间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是宿离知道了,那会怎么样?
会不是……真的就像白千机口中说的那样,就真的会变成一个自己真正陌生的人。
“因为太刻骨,因为根本难以忘记。”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宿萧鸾不会允许自己再去犯同样的一个错误。”
“她不会原谅自己……不会……”
连簌簌的脑海中翻转的都是白千机当日里说的东西,为什么他要用那种语气说呢?宿离,那个高傲得不容亵渎的宿君,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
那样……伤情……
连簌簌回头了,她的视线与另一个的交汇。而在片刻之后,她看到了,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女子,她以前再崇敬不过的女子,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生气。
剩下的,只有一望无底的死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愿相换
“仙君……”连簌簌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只吐露出了这两个字。一时之间,她竟是不知自己究竟是要做出什么举动,才是最符合常理的。
宿离身着一袭月白色望仙裙,长长的衣摆在身后铺展开来,如雪般的颜色瞬间落在了整片殷绿色的草地上。她的眉眼清淡,眸光深暗,樱唇紧抿。一头青丝被几支步摇给轻轻地挽起,耳边脑后还垂下了不少。女子华服锦裳,气若幽兰,一点都不像是过去她在凡间时的那副仅仅只是大家千金的模样。
那是一个真正站在高位的尊者,享受着所有人的崇敬,感触着天下苍生对她的喜爱。
可就是那样一个美若尤物的女子,就是那样一个应该被所有人宠着,可以高高兴兴地度过每一天的女子。在她的眼里,现在剩下的只有无尽的伤痛,痛得刺骨,痛得……心都冷了。
“落……姑娘。”玉允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宿离,瞬间惊讶不止。
但宿离似乎对这些都置若罔闻,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玉疏伝那儿走了过去,眼眸之中蓦地挑起了几丝略带嘲讽的味道。她的视线紧紧地落在那儿,紧紧地看着那个白衣优雅的人,看着那双紧闭着的双眼,似是会依旧勾人想起他平日里的狡黠温润。
/无/错/小说 m。qulED。COM倏忽,一个人挡在了宿离的面前,也挡住了她原本的视线。
宿离的神色未变,只是口中冷道:“让开。”
白千机皱了皱眉,一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死了……”宿离一下子停顿了下来,随即眼中恢复了些许的清明,将目光放在了白千机的身上,语气苦涩地喊道:“怎么又是这样?怎么又是这样……你们怎么……又可以瞒着我?”
溪冉在一旁看着实在是不忍,他也是才知道原来仙君在得知了真相之后竟是真的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他闷声说道:“仙君,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们怕仙君您……”
“怕我什么?是真的怕我伤心,还是怕我像当年一样发了疯的差些毁了三界?”宿离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是真的伤透了心,就连那些原本所谓的自称也在顷刻之间全然不顾了。
两人被这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只是愣在那儿,望着女子越发悲伤的模样。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骗我?你告诉我啊,千机,白千机……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告诉我,又要把我瞒到这样的地步?第二次了……千机你不是不知道我从当初至今最恨的是什么,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像他们那样?”宿离一把推开了白千机,看着他向后退了几步,手就这么僵在虚空,最后无力地垂下。宿离咬唇道:“你知道,簌簌知道,冉儿知道,父王也知道……可是你们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来告诉过我?是真的因为觉得我会太过的伤心还是什么,你们自己的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白千机无话可说,因为他的心里从一开始或许就是这么想的,害怕宿离重蹈覆辙,害怕宿离又一次地将自己逼入绝境。只是他还是缓缓地吁出了口气,叹道:“可也不只是因为我们,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我是说,玉疏伝早就知道。”
宿离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里面几乎就快要成为了一片混沌,“是,我现在当然知道这些了。如果不是他不同意你们告诉我,那你们也不可能狠下心来真的能瞒我到现在。只是,你们都应该清楚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做了那么多……就当我依然是抱着私心好了,就当我……依然是想要让他可以……记着我更久一点,不要那么容易再忘了我,这样也——有错么……”宿离的语气里满是凉意,就在这么刹那间,似乎她周遭的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这种说谋
白衫飘然若雾,唇边苦涩笑颜越发浓厚,一双眼眸之中亮芒闪烁,在漆黑之中点着不属于平时的她的光华。其实她很清醒,清醒得有些令她自己都不能理解,不能接受。因为这样就意味着她要承受更多清醒着的伤害,确确实实地去面对这个事实。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嫁给胥萧华还有什么意义?”宿离喃喃着说道,意欲嘲讽,“如果说本身就是因为想要断绝一切自己的念头,不是为了天下,也不是为了苍生才嫁的他,那现在……又还有什么意义?”
白千机微微抬眸,却见女子的笑意里透出的是苍然的死寂,如深潭般幽冷,如寒冬落雪般冰凉刺骨。他的薄唇翕动,随后淡淡的语气从他的口中流露了出来,“如果说当初是抱着那样的念头,那你如今该抱着的就应该是苍生。”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说出了这么一番冷漠的话来,初意是为了宿离好,但又发现似乎对她来说又有些过了。
宿离勾了勾唇角,脸色苍白,“天下……又是天下。我以为别人不懂我,他也不懂我,至少白千机你应该懂我的。”
白千机眸光一闪,听着宿离继续往下说。
“你早就知道,在我还是宿萧鸾的时候,我就从来都没有想要过什么天下,也没有想要包容过什么苍生。对我来说,我只是想要他一个。想要看着他可以宠溺地对我笑,用着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教着我抚琴,望着我绘下锦绣江河。”宿离的眸瞳一亮,“不管他是君容也好,玉疏伝也罢,我依旧想要实现自己的承诺的。就算我知道当时玉疏伝靠近我,不认识我,只是为了利用我才娶得我,我也依旧心甘情愿。因为我答应过他的,如果他希望,那我便帮他做实现一切可能。如果他想要,我便为他赢了天下。”
如果他想要,我便为他赢了天下……
天下入手于她而言何其简单,只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竟会难以帮他做到这一点。
“落姑娘,四哥他……”玉允试探性地开口,因为他发现其中好像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甚至他有种感觉,为何像是他的四哥已经与宿离认识了很久,也与这里的有些人认识了很久,更甚者如同以前……便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宿离,似乎很深爱玉疏伝。
宿离走过白千机,朝着玉疏伝那里靠近。而这一次,白千机没有拦住她。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沉睡容颜,依旧俊秀得如画中美仙,如天边云月。可是,那双原本温润如水的眸子好像是已经不会再睁开来看她一眼了。宿离不禁苦笑着俯下身子,屈身蹲在了他的面前,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一种微凉的感觉从玉疏伝的身上传了过来,让宿离很想哭。
原本他明明用着那双手,可以将所有的温热传到她的手上。可是,现在她竟连想要让他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这种事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