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的空荡仿佛提醒着她,又是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抬手掀起帘子,露出了半截白皙的玉臂,视线向外看去,是说不清的华丽,却又数不尽的虚无之感。
她第一次想象着是否皇宫之中的每个妃嫔都是在这种世界中度日如年,她们每日都期盼着帝皇的到来,可是又一日日地希望落空。她们习惯了寂寞,习惯了空荡,她们面对帝皇可以用最美好的笑靥对待,但独独把所有的黑暗不满留给了自己。
月光微微透了进来,洒在她的身上。她只着了一件单衣,轻轻地靠在了床沿之处。她的眼眸半是阖着,只留了一条缝隙向窗外望去,里面是波光流淌,泛着熠熠的光泽。绝世的容颜之上是略显苍白的色彩,不**无**错**小说 m。QULEDu。知是因为心中的感伤,还是由于本身身体逐渐出现的异样。
夏侯和风还是对煜华国宣战了,到最后他还是说不能接受那个所谓给他的理由。他说宿离先是伤了静柔公主,又是伤了他的太傅,四皇子更是当面可以侮辱于尹泽国的来使,殊不知那本就是他安排的。
那时,血色洒了一地,一滴一滴……就似是在侵蚀着宿离一捻即碎的心。而玉疏伝正是一把拉住了她冰凉的手,哐嘡的声音,是茗凰剑落地。
玉疏伝的眼里是深邃的,是死寂得看不清的,他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宿离,看着她迷惘无措的神情,最后他却是轻声笑了起来,用着那种让宿离几乎快要沉溺进去的笑颜,他说:“宿儿,醒醒了……”
宿离呆愣在了那里,任由他拥住自己,深深地闭上了双眼。她的双手僵在两边,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弑杀成性的自己。她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一次地沉沦。
仅此一念,成魔为仙,唯有看的是她自己。
她哭不出来,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她看着自己的微颤的双手,看着拥着自己的人,最后剩下的只是一片迷离之色,她唇边的笑意苦涩至极,那是心痛得已然不能自己的神情,可是她说:“阿容,我想你了……”
玉疏伝环绕在宿离腰际的手都是一滞,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蓦然间他将手放了开来,与她之间隔出了一段距离,让他的视线能够与她的交汇。他的眼底是一抹浓墨般的深幽,里面星星点点的是灼灼微光,似是想要将宿离看个透。
“本尊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看着玉疏伝的死寂神情,看着宿离呆愣在那里一瞬间不知所措的秀气面容,于子默勾唇笑了,明显都是充斥着嘲讽之色。他全然没有在意自己右臂之上已被宿离的茗凰剑从肩头一直刺伤到手腕,不停流着血的伤口。血液顺着他垂着的臂弯,一直向下流淌着,最终都落在了空空的地面上,还有他艳红的衣衫之上。
宿离心中念想的人太深,而玉疏伝更是不会去接受宿离叫出的人是一个与自己看似无关的人的名字。
她依旧是在他的身上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一次,宿离的魔气又一次地出现,还是当着玉疏伝的面。他的脑海里之后回忆起来的,不禁都是那时他眼前划过的片段画面,仍是那个身着月白色衣衫的女子,血染晴空。
夏侯和风帮了于子默,而于子默也是帮了夏侯和风。他们的目的,一个是为何有借口可以攻打煜华国,还有一个则是为了让宿离与玉疏伝尝到什么才是痛的感觉。
玉疏伝总是神情淡淡的,宿离倒是一直觉得就算有什么发生,他也会处理得很绝决。包括这件事一样,她以为,他会将她推出去,她以为他已经很想毁去当日的约定,很想真的再一次离开她了。
终于,玉宁轩还是让玉疏伝去做了大将,领兵出战。也不知是因为他一直维护于宿离,还是那些传言又一次地落到了玉宁轩的耳中。宿离知道,有望婉然的存在,就依旧会有更多的煽风点火的情况存在。
宿离想与玉疏伝一起,可玉疏伝却说:“你留下来。”
玉疏伝准备出征,而宿离却被玉宁轩招进了宫,说是府邸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人,所以便让她留在宫里,这样既可以防止有妖魔的作祟,又可以让玉疏伝安心。但是,又有谁不明白呢?她不过是一个筹码,在这父与子之间可以有一个暂时的交易连线。
那么,如果说连玉疏伝都已经不再重视她,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呢?
宿离呆在宫里,这感觉又何尝不是在坐牢?
月色凄凉,她已是再也入不了眠。只是随意地披了一件纱衣,便推门走了出去。这里是后宫里的一处偏院,却依然是处处都为她装饰得很好。仿佛她来到这里,真的只是做着普通的来客。
宿离微微一笑,笑意浅淡。她看着外廊的长椅,又看了眼还未亮的天空,叹息了一口气,便幽幽坐了下来。这种话感觉很是特别,有些空寂,有些孤独……
明明在仙界的时候已然习惯了所有的一切,可竟在凡间呆了一阵,又有枕边人相伴之后,再难以恢复到原本的心境。
宿离或许是知道了,为什么她的父王会在她想要离开仙界时露出那样怪异的神情,说出那样奇怪的话。因为,他早就清楚她可能会遇到的事。
冷风吹过,以宿离现在凡人的身体,还真是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意。果然,月色虽可赏,但也要顾及到自己的感受。宿离笑了笑,觉得还是回房为好,可是倏乎间她就感到怀中多出了一团柔软温暖的东西,低头一看,不正是溪冉在自己怀里蜷成了一团。
小狐狸的毛色雪白,在月光下泛着淡雅的光彩,他微微睁着双眼,里面是漆黑蹭亮的感觉。
“冉儿,你这又是何必?”宿离失笑地看着小狐狸怎么都不再走开的样子,分明就是很想去睡了,却还在这里陪着自己。
“就让他陪着您吧,仙君。”背后是女子清灵的声音。
宿离转头看去,连簌簌正含笑地望着自己,“簌簌,连你都不睡了吗?”
“可是仙君睡不着啊。”连簌簌说的理所应当。
溪冉从宿离的身上跳了下来,随即幻化成了俊俏男子的模样,他的唇紧紧抿着,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仙君,为什么您不告诉这个四皇子您是宿仙,是宿君啊?要不然,他怎么会这样甩手就离开了。”
宿离知晓他是小孩子脾气,所以就算是说到什么让她觉得难以开口的话也可以释然,宿离轻笑出声,说道:“冉儿,那要是每个宿仙都先告诉了对方自己的身份,那有很多人一旦知道,岂不是反而把事情弄糟了?”
“可是……”溪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很快就被连簌簌打断。
“好了,仙君说的其实没有错,就是这样的。”连簌簌平静地开口,只是眼中流露着怀念般的神色。
溪冉觉得不甘,“你为什么就又知道了?”
宿离似是知道了些什么,却还是微微笑着,她将头轻靠在旁边的木柱上,阖上了双眼,“簌簌,你还想见他吗?”
连簌簌顿时一愣,垂下了眼帘,她说:“见了才只会给仙君添上麻烦罢了,还是就这样罢。”
“宿妃……宿妃啊……”宿离半是感叹地道着:“一生含着宿命,一生只能困顿于自己的宿命,一生心甘情愿地服从于自己的宿命。你知道吗,他很想你……很想——见见你。”
连簌簌瞬间便知道了宿离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心下更是复杂难言。
“簌簌,如果我告诉你他已非他,更有一日可能会变成一个你所陌生的他,那你会恨我吗?”宿离陡然间开口。她说的人……是玉疏伝。因为君容代替了玉疏伝活下去,因为君容的轮回这仅仅是第一世,因为是他的灵魂抢占了玉疏伝的身体,继续代替他活了下去。君容不记得过往,他只知道现在他是玉疏伝。
这些是白千机告诉宿离的,而宿离当时也不明白地问白千机,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百多年的时间,玉疏伝才刚刚是第一世地重生,可惜,白千机没有告诉她,而他身边的谭颜姬也沉默了。
“仙君这是何意?”连簌簌疑惑地开口。
宿离吁出一口气,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她敛起笑容说道:“不……没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征战遥
???????????????灯火昏暗,烛油灯上的芯子被风吹动,发出啪啪的细微响声。窗外是重影交叠,树叶婆娑,一副说不清的寂寥与萧瑟之感。屋内是有两个人,一人坐于桌案之前,手里看着的是重要的机关文册,而另一人则是在一旁放书的木柜上不停地翻查着什么。
“四哥,你觉得这次尹泽国的大军会分成几路来围攻天都城?”玉允微微皱了皱眉,甩下了手中看着的书,走到玉疏伝的面前问道。
玉疏伝的神情平静,面容之上也并没有平时闲然自适的笑意,“我认为是从这三边。”他说着便将手中的文册放到了桌案之上,一手指出了口中所言的三处。
玉允看着,忽然是疑惑道:“肖阳和重关,这两处我觉得可以理解,可是这云岩关……这里就算说它是一个地方吧,可其实是山崖险要之处,地势复杂,丛林横生。他们自己要是从这边想要渡过,恐怕都是极难达到的。”
玉疏伝只是默了片刻,便说道:“可你也不能忘了这次率领尹泽国大军的人是谁。”
“银成礼。”玉允很快答道。
“银成礼率兵已经多年,吞并了周遭不少的国家,虽说那些国家都不算很大,可也有很多实力不弱。他一次未败,;无;错;小说 m。quledU。屡立战功,所以他身边的将士也都是极其地信任于他,士气必是大增。而他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别人以为的不可能通过的险要地势来进行侵占,所以也让很多的人都忽略了这一点。”玉疏伝淡淡地开口。
“所以我们就要先率人到这云岩关去守候,待到时机最佳时,截断他们的这一条路。”玉允的眼中一亮,清明地说着。
玉疏伝的眼中微光闪烁,但未言语,又是斟酌了许久,才道:“时机也差不多了,今日便好好休息。明日你先率领一部分兵将前往重关等候,肖阳那里就交给苏齐,云岩关处需一些人手先去探查,我留在天都城,以防直袭的人。”
“我知道了。”玉允点了点头道,可是转而他就坐在了玉疏伝对面的木椅上,脑海中划过的一些事让他不能放下心来,“四哥,让宿姑娘一个人留在皇宫,真的好吗?”
玉疏伝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但是很快沉声开口:“不是有簌簌陪她一起进宫了。”
玉允半是垂着头,视线不知该放在那儿才好。这里是天都城,煜华国最边境的一个城,本来街道上应该是有人在熙熙攘攘地走动,而此刻却是人烟无几,家家门窗紧闭,露出了萧条之色。他们是来这里解决敌军的事的,而他现在却想到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也不知该怎么说好了。
“这些我觉得其实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四哥。”玉允右手轻轻地攥着桌角,说出的话里略有断续,可能是觉得玉疏伝会有些介怀。
“我知道。”
“你说什么?”在他说完之后的一瞬间听到的那句话让玉允有一阵的错愕。
“我说——我知道。”玉疏伝的眸中流光婉转,在一片黝黑深邃之中翻覆起极小的波荡,他的薄唇轻抿,有着好看的弧度,他微微抬眸,难得认真地看着玉允,蓦地说道:“即便是这样,那有如何呢?就算你现在说真的不是出于她之手,又有几个人会信吗?”
玉允沉默无语,因为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去在意这些都是无用的,就算是我今日说想让她离开皇宫,你觉得这又是可以实现的吗?”玉疏伝神色淡漠,“她现在不是丞相家的千金,而是人人所知的四皇子的正妃,你觉得我现在带军出征,那个人就会放过她么?”
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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