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笑着看燕祁轩道:“我承认,我小瞧你了。当时我虽然昏迷,但还是有意识。你说的话,我一一都记在心里。本以为能骗过你,却没想到你一眼就看穿了。我认输了。你走吧,你放心我再不会纠缠于你的。只希望能看在我救了你两次的份上,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讲。”温婉说完,转身回了屋子里。
燕祁轩听了这话,逃也似的跑了。走到永宁宫台阶下,回望一眼。燕祁轩捂住胸口,好象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以后,这样的女子,能不见还是不见吧刚才他的心神,不受自己控制。
夏瑶进来,见着温婉目呆呆的模样:“郡主,别伤心了。他拒绝,是他没福气,郡主,不值当的。”
温婉淡淡地说道:“我答应过他,只要他遵守诺言,我就不会放弃。他守了诺言,我也会一直遵守住自己的诺言。他如今要娶别的女人了,是他违背诺言在先。我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也好。将那些美好得如梦的东西,留在回忆里,也好。”可是心底的悲痛,不是说不伤心就不会伤心。
夏瑶嘴唇蠕动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温婉站在院子里,半天没挪动一步。
夏瑶微微叹气一声:“郡主,别多想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温婉不是在想现在,她是在想将来。如果,她真迈出那一步,她以后还会有幸福美满的姻缘吗?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社会,位高权重的女子,如公主,想要得到一份美好幸福的姻缘。需要的可不仅是运气,还是福气。而她,真走上那条路,可就不仅仅是位比公主高,还将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只是说握有,而不是拥有),她真的能寻到一个爱她愿意与她白头偕老的男人吗?
就现在,她都成了燕祁轩避之如蛇蝎。等她走上那一条路。还能嫁到一位合她心意的丈夫吗?就算愿意娶她,可愿意娶她的人是想娶她这个人,还是娶她的权势,娶她的财富。
温婉觉得很累,她不愿意再想。于是上了床,睡下了。夏瑶看着温婉睡得很安详。眼睛里却有着泪光。
夏瑶一向是个坚强的人。但是看到这样的郡主,她真的很难过。她宁愿见着郡主继续哭一场,也不要见郡主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其实所有的痛,都藏在心底深处。
第二卷二一二:结束(上)
二一二:结束(上)
朦胧之中,好象有一个人在耳朵边上说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温婉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望着锦帐子上那朵朵荷花。轻轻吐了一口气。怎么会梦见他呢?她不知道白世年哪里来的深情。在她眼里,那只是一场梦,醒过来就该忘记的梦。注定是梦,多想只会让自己生出无妄的期望。她不需要:“忘了,都忘了。从今天开始,都忘了。什么都不要记起。”温婉给自己催眠,希望能都忘记了。
有一点温婉还真想错了,白世年对他开始只能算是一种惦念,不能算情落。毕竟第一个与他亲热过的女子,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任谁想忘记都难(按照温婉的话说,十足十的一个变态)。不时想起,时间长了也就成了自然。真正情落,是在成亲那晚上。白世年经历过几翻生死,喜欢坚毅刚强豁达的女子。而温婉所表达出来的,全部符合白世年的要求。又是自己惦念了七年的小姑娘,情落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有的人,情落只是一瞬间的事。更何况两人还相处了一晚上。虽然差了最后一步。可惜的是,温婉不理解,也不愿意相信。还有,她的忌讳。
郑王在路上,看见后面好象有猎犬在后面追走得飞快的燕祁轩。面色一下就阴下来了。最近的传闻,都是因为燕祁轩而起。郑王想着两人相处了一年,应该是真的生了情愫。
郑王想起王妃说的,淳王妃说温婉是贵不可言的命格。郑王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了这话的涵义。
郑王进来,没见着温婉。夏瑶让人捧了茶出来。郑王见夏瑶眼圈红红的:“婉儿呢?”这个丫头不会躲在屋子里哭吧。也不会,就那性子,宁愿把所有的悲伤留在心里,也绝对不会哭。
夏瑶尽量让自己恢复正常:“郡主刚睡下了。”
郑王眼中寒光一闪:“怎么回事?说个清楚明白。”温婉性情刚毅,一般的小事,不可能让大白天想要睡觉。一定是燕祁轩这小子说了或者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夏瑶面色发苦:“世子爷说了一些话。郡主答应不会强逼他娶的。说完后,郡主累了,睡下了。”
郑王望向夏瑶道:“那年也是你跟在温婉身边伺候。两人是否真生了情愫?”如果不是,温婉也不会难过。燕祁轩也不可能惦念温婉惦念了两年。
夏瑶心口一振,最后还是道:“王爷,郡主自小孤苦,处的环节又甚是复杂。跟世子爷在一起的一年,郡主很开心。说生了情愫,也是有的。不过说到深情,还不至到那地步。郡主对淳王世子爷有情,但更多的是舍不得那份无忧无虑,简单开心的日子。郡主一直想要的,都只是简单舒适的生活。”
郑王沉思了一会:“等婉儿醒过来,你派人告诉我。”夏瑶点头答应下来。
郑王向皇帝汇报完工作,再回到永宁宫,温婉还没醒。就在小客厅里等着。
温婉再醒过来,已近中午。出了寝宫,就看见郑王在小客厅。出吃着茶,看着她经常看的游记,甚至悠闲的模样。温婉很惊异,舅舅怎么过来了。也没人通知她的。
郑王见着温婉还在那傻呆呆的。立即挥退了众人,拉着温婉到自己身旁“婉儿,你告诉舅舅,燕祁轩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婉摇头。
郑王才不相信:“温婉,有什么事告诉舅舅。傻丫头,你有什么好怕的。不管什么事,有舅舅在。”
说心里没委屈是不可能的,这两年,她一直在努力,在争取,从没想过要放弃。临了,却是得了一句,就算她是弗溪,也不会娶。原来一切美好,都是她想象出来的。这种失落与失望,还有悲痛,让她的心如在油窝里滚翻,备受煎熬。
郑王看着温婉忍耐住心底的悲痛:“傻丫头,想嫁他,就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相信他也不会拒绝了。”
温婉抬头望向郑王:“舅舅,你不反对吗?”
郑王听了笑道:“舅舅反对?你问都没问,怎么知道我反对。”这傻丫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注定要多受累。
温婉还是摇头:“舅舅,觉悟大师说我会尊贵一生(温婉偷换概念,尊贵郡主,自然是尊贵一生),舅舅你知道了还不反对吗?”
郑王并不在意:“恩,我的温婉,定然会会尊贵一生。”温婉本身就是尊贵郡主,再有他护着,这一辈子,谁能越了她去,自然尊贵一生。
温婉小心地说道:“舅舅,我以后一定要嫁自己看中的人。舅舅,我不想盲婚哑嫁。舅舅,你能答应我吗?”
郑王轻轻拍着温婉的背:“傻丫头。”
温婉很郁闷,感情说了半天,还是没答应让她自由婚嫁。都是忽悠人的。皇帝外公忽悠她,现在舅舅也忽悠她。后来温婉想想,她看人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有长辈帮着把关也是好的。
心态一转,再看着郑王眼里浓浓的关切与担忧。想着她这么长久时间忍耐住的委屈,还有对未来的害怕与担忧,如今又被燕祁嫌弃得彻底,再忍耐不住,抱着郑王就哭。
郑王见着温婉又委屈又郁闷又懊恼的模样,哭笑不得:“以后有事告诉舅舅,别闷在心里了。闷在心里胡思乱想,也是自讨苦吃。好了,不哭了。你要真想嫁给燕祁轩那小子,我亲自跟淳王去说。相信他不会不答应。”
温婉苦笑,造化弄人。燕祁轩对她的,只是爱慕最敬佩,并不是爱。或者应该说,燕祁轩心里有弗溪,但没有她平温婉。她不想耽误他,也不想委屈自己。
她本就是成年人的心智,又经历这么多的事,早就变了。而燕祁轩,仍然是三年前的样子,简单,冲动,听父母的话。就算她用了法子让燕祁轩相信她就是弗溪,也可能只是一瞬间的美好。
她与燕祁轩,不适合。真强嫁过去,成了亲,不说婆媳之间的争斗,她的光芒覆盖住燕祁轩引发的矛盾。以燕祁轩的性子,她会累,燕祁轩也会累。结果必定是两看相厌,很可能会成为一对怨偶,还不如留给燕祁轩一个美好的回忆。这样,留下的都是美好。而不是被残酷的现实所毁灭。也许,因为当初相处的太过美好,所以注定得不到结果。
郑王等温婉哭够了,拿了毛巾给她擦脸。动作很轻柔,但忍不住骂道:“以后有事就告诉舅舅。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的,难怪身体总是不好的。太医总说让你放宽心放宽心,你怎么就老不听呢。这一旦又郁结于心,以后可如何是好。”郑王这会是真担心温婉,又惹来什么忧虑过重影响寿命的事。咳,他也想让温婉改了这性子,可惜,天性,很难改啊。他都用了那么多法子都没用
温婉咧开嘴巴笑,又将头窝在郑王怀里不愿意起来。郑王拍着温婉的背,疼惜地说了一声:“傻丫头。”声音里有着无穷尽的疼爱与怜惜。
郑王也知道,燕祁轩与温婉并不般配。不说其他,就两人的性子真不搭。想到这里,郑王也头疼了。以前是怕温婉受委屈,嫁到自己家有自己看护,现在,摆明了这个丫头有自己的想法。就这个丫头的性子,强求只会反弹,温婉以后该找什么样的婆家。
温婉低低地叫了一声:“舅舅。”她不会如上辈子,最后什么都不剩下。没了爱情,她还有亲情,还有友情。
“恩。”郑王轻轻地拍着温婉。经了这么多事,皇姐就留了这点骨血。他再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了。
温婉像只小老鼠,窝着不起来。最后还是被郑王拍了她起来:“你不饿,舅舅可饿了。”
吃完饭,温婉站在院子里。惆怅万分。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她心底里存下的最后一丝期盼也没了。都说初恋没什么好结果的。当初真不该去早恋,没得多了一件让人着恼的事情。
到这时,温婉却是不确定两人是否算恋了。也许,两人之间只是一种友谊,超越一般的友情。温婉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友谊与爱情的区别,对他们现在的境况来说,追究里面的区别,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跟燕祁轩其实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都把对方当成一个港湾,两个人都是孤单寂寞的人,所以想要靠近当对方是可以停泊的港湾。燕祁轩的单纯与真挚,感动了她。她的才华与宽容还有尊敬,也填补了燕祁轩的空虚。
友谊与爱情其实都是人生旅途中寂寞心灵的良伴,友谊淡如茶,爱情浓似酒。好茶清香解渴,好酒芳醇醉人。能有机会结识他,且相伴一年,也是人生难得的幸运。到如今,是好茶还是好酒,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他能平安健康,开心快乐就好。
燕祁轩在回去的路上,总是想着温婉说的,我是弗溪,我就是弗溪。想得他头都要炸了。回了王府,王爷不在。淳王妃在。
淳王妃听完了燕祁轩的叙述,断然否认:“你自己亲自去了江南,看了守望的坟墓。还有你表妹说的那么多守望小的时候的事。儿啊,幸好你没上她的当。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能蛊惑人心。幸好你没答应,一直坚持住了。”
燕祁轩听到他娘的肯定,还有一堆反驳温婉说的话的可笑程度。他自己也琢磨了一下,想了温婉说的话其中是有很多的破绽。还有温婉自己承认是听了他的话才知道的诺言。将自己的那点小怀疑,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竟然利用生病博取他的同情,套了他的话(没办法,在燕祁轩眼里,温婉就是这么一个攻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
温婉却是怎么都想不到,燕祁轩回到王府里,跟淳王妃谈完后。感觉温婉的保证不保险,在淳王还没找他说话之前,赶紧又写了道折子,呈给皇帝,求皇帝赐婚。
温婉得了消息,愤怒与失望没有了。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她真没想到,燕祁轩竟然厌恶她到了这个程度。
皇帝看了折子大怒。燕祁轩之前不知道真相,上折子要娶江家女也就罢了,他还能体谅说不知道温婉的身份。
上午刚见过温婉,温婉告诉了他的身份。下午又上折子要娶什么江家的女子。当他们家温婉是什么。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可以丢弃。皇帝气极。如果不是燕祁轩那要死不活整天装成一副对温婉念念不忘的模样,那孩子又是个心软的。至于会这么多年一直不放弃吗?现在温婉都说放弃了,还紧赶着往温婉心口撒盐。就这样的东西也想肖像他的温婉。
皇帝招来淳王,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淳王被皇帝骂得头都不敢抬。他心里也憋屈,那臭小子,上次也就算了。这次还这么不着调。不说其他,看到两次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