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猎妖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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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猎妖师那些年-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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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叔父重复了一遍。他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在我看来似乎是一世纪。“是,是,”他喊道。“你看见什么?”“波浪上升起一条巨大的喷口。”“又是一只海兽?”“可能。”

    “那么我们再使木筏往西些,因为我们已经尝够了这些古代巨兽的滋味!”

    “不,一直往前,”叔父回答。

    我转身看看罗伯特,他却坚定不移地掌着舵。

    可是,你如果能够在至少三十英里,看来一定是三十英里的距离看见被那只巨兽掀起的一排海水,它的大小一定是异乎寻常的。最谨慎的人也会溜之大吉,我们往前驶行,却清楚地看到这个喷口越来越大。什么巨兽能吸进这么多水,然后再一下子就喷出来呢?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我们离开这个喷口只有五英里了。这个黑暗而巨大的东西仿佛一个岛似地伸展在海里面。这是不是幻想或者恐惧——在我看来,它高达一英里多!它一动不动,看来似乎已经睡着,它并不是挺出在海面上,而是送起一排高达五百英尺的海水。我害怕得几乎想割断帆索,因为我不愿一直飘流到这个怪物的近旁!

    忽然,罗伯特站了起来,指着前面用丹麦语说:

    “岛。”

    “岛!”叔父大声笑着喊道。

    “是不是那排喷出来的海水?”

    “喷泉,”罗伯特说。

    “啊,无疑是喷泉,”叔父回答,“就像冰岛上的喷泉一样。”

    最初我不相信我会弄出这样的错误,把一个岛误认为水里的动物!但是事实已经被证实了,我只好承认我错了。这仅仅是一种自然界的现象,并不是什么水里的怪物。

    我们走近以后,真相就清楚了,虽然岛很象一条巨大的鲸鱼,这条鲸鱼的头伸出在波浪上面六十英尺高的地方。这个喷泉的广度相当可观,在岛的一端升起。某些时候可以听到响亮的爆炸,巨大的喷口碰到比较猛烈的暴风,摇撼了一下它那羽毛状的水蒸汽,然后一直喷到比较在下层的云。喷口只有这一个,附近既没有喷气坑,又没有热的泉水,火山的一切力量都集中在喷泉。天上的光和水里的闪光互相辉映,每一滴水珠都发出不同的光彩。

    “我们从旁边来,”叔父说。

    然而我们不得不小心,以免溅着水,否则我们的木筏就会立刻淹没。但是罗伯特熟练地把我们送到了岛的一端。

    我跳上岸去,叔父很快地也跟着跳上去,罗伯特却依然留在岗位上,显然不为好奇心所动。

    我们走在夹杂着矽质凝灰岩的花岗石上;大地仿佛是充满了高热的蒸汽的锅边,在我们的脚下抖动着——热得象火烧一样。我们看到中央一块小的盆地,喷泉就从这块盆地上升起,我把温度计伸进沸腾的水里;一百六十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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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6章 暴风雨
    这说明水是从热度很高的地方喷出来的。这跟斯图尔特教授的理论正好相反。我立刻把这一点跟教授说了。

    “是吗?何以见得?有什么证明呢?”他说。

    “没有什么,”看到他竟这样执拗,我不愿再谈下去了。

    在我看来,虽然我们到目前为止显然处在温度对我们有利的条件下,无疑地我们不久就要到达热度超过一般限度的地区o

    “我们就会明白的,”这就是叔父所要说的;他按照他侄子的名字给这个火山岛命名以后,向我们表示再上船。我继续看着喷泉,注意到它的体积在不断变化,忽然增大,忽然缩小,我把这种现象归因于下面积聚着的水蒸汽压力的变化。

    这时候,我们重新张起帆,沿着南端直立着的岩石的岸边前进。在我们离开船的时间内,罗伯特已经把它整理得很好。我注意到我们已经从格劳班港航行了八百一十英里,离开出发地已有四千八百六十英里,在英国下面。

    今天,那壮丽的喷泉已经看不见了。风力已经加强,很快地把我们送出这个岛,隆隆的声音也慢慢听不见了。

    天气——如果我能这样称它——似乎将要变化。大气里充满了带电的水蒸汽,云很低并呈橄榄色;电光简直不能穿过显然正在上演暴风雨剧的剧场的幕布。

    当时我就象一个即将遇到暴风雨的人一样。南方的积云显出不吉利和冷酷的样子。空气很沉重;海很平稳。

    远处的云好象大包的棉花;它们慢慢胀大,变得较少较大。它们似乎重得升不起来;最后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吓人的一大团。

    大气里面显然充满了电;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的头发好象被电机过了电一样立了起来。我似乎感觉到我的伙伴们如果碰着我,他们就会跳起来。早晨十点钟,这种景象仍然比较明确;任何人都会说,风正在柔和下来,想缓一口气,云层仿佛是个大洞,暴风雨就在里面孕育着。

    我设法不想这些吓人的事,但还是不得不说:

    “看来好象天气很坏。”

    教授没有回答。由于看到这个无边无际的海洋伸展在我们面前,叔父觉得大为烦恼。他只耸耸肩。

    “我们要遇到暴风雨了,”我一面把手向着地平线探出去,一面说,“云越来越低了,好象要把海压下去似的!”

    当时是一片静寂。风变小了——大自然显得死气沉沉,已经停止了呼吸。帆沿着桅杆下垂着,船在这沉重而没有波浪的海面上一动不动。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面,为什么还把帆挂在上面,因为这样如果一碰到暴风雨,我们就会完蛋。

    “我们把它放低些,”我说,“并且把桅杆放下;这样比较安全。”

    “不,不,见鬼!”叔父喊道,“就让暴风雨袭击我们,就此把我们带走;只要暴风雨能把我们带到岸边,我不管暴屈雨是否会把我们的船打得粉碎!”

    这几句话刚刚离口,南方的地平面上突然发生了变化;积在一起的水蒸汽凝结成冰,从云层最远的尽头吹起来的风在狂吹着;黑暗不断增加,直到最后我连最简略的日记也记不成了。

    船被掀了起来,向前跳去。叔父倒了下来,我起紧爬到他旁边。他紧握着锚索,似乎在欣赏这个景象。罗伯特一动不动,他那奇特的面孔叫人想起古代人的脸。

    桅杆很好地屹立着,虽然帆涨得象即将爆炸的气泡。

    “帆!帆!”我喊着,一面做手势要把它拉下来。

    “不!”叔父回答说。

    “不,”罗伯特微微摇着头也说了一句。

    大雨形成一道咆哮着的大瀑布,遮蔽了我们正在拼命地往那儿逃去的地平线。然而我们到达瀑布的时候,桅杆被雷电劈开了;响亮的雷声里夹杂着刹亮的闪光。水蒸汽已经变得白热化,雹子打在我们的工具和枪的金属上,发出耀眼的光亮;澎湃的浪头仿佛发着火光。

    强烈的亮光使我目眩,我的耳朵被雷声震聋了,我不得不紧靠着象芦苇般弯下的桅杆。……

    (这里我的记录很不完整。我在这里只发现记录了几个粗略的观察。然而它们的简略和不连贯可以反映出我当时的心情。)……

    我们被没有听到过的速度带着前进——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一夜真可怕;不得安宁——不断爆炸的声音。我们的耳朵在流血,不能交谈一句话。

    闪电继续着。我看见弯弯曲曲的小道先是往下、然后向上遇到花岗石顶。如果它坍下来,那可怎么办!这时候出现了几个象炸弹一样爆炸开来的火球,可是闹声并没有增大,因为那种声音已经响得人的耳朵都无法辩明了。

    云端里仍旧不断地闪射出电光。无数的水柱冲到空中,然后又轰然例下,溅起一片水珠。

    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叔父直挺挺地躺在船梢。

    天越来越热了,我看看温度计,水银柱指着……(数字已经看不清了。)

    又过了一天,这个海是不是就没有尽头了呢?气压为什么那么低?再不会恢复原状了吗?我们除了罗伯特以外,都被疲乏征服了。我们仍然对着东南方向行驶,从那个岛算起已经旅行了六百多英里了。

    中午时候,暴风雨更激烈了;我们把一切东西都绑在船上,包括我们自己,并且让波浪在我们头上溅过。

    整整三天,我们没法交谈一句话。我们张开嘴,掀动嘴唇,但是发不出能使人听得清的声音。即使凑着耳朵喊也听不清。

    叔叔走近我,说了几个字。他好象是说,“我们完了”,但是我不大肯定。

    我写字告诉他:“我们把帆拿掉,”叔父表示同意。

    忽然在船附近出现了一个火红的球,同时桅杆和帆被卷到很高的地方,看起来就好象古代奇待的鸟——翼龙一样。

    我们给吓得瘫痪了;这个半蓝半白、直径大约有十英寸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在暴风雨的冲击下滚动着。它到处飘荡,落在船的一块木板上,在粮食口袋上跳动着,又轻轻地跳下,然后再弹起来碰着弹药筒。可怕!它要爆炸了!不,这明亮的东西离去了——在罗伯特的身边飞翔,罗伯特只是注视着它——然后又到叔父和我的身边徘徊。它在我的脚旁转动,我想走开,可是不可能。氮气的味道充满在大气里,使我们的肺部感到窒息。

    我为什么不能拔脚后退呢?啊,我明白了,这个带电的球已经吸住了所有的铁器;仪器、工具和枪都摇撼着并且发出铛鎯铛鎯的声音,我鞋底的钉子牢牢地吸住了绑在木头上的铁板。

    最后,正当这只火球要来抓我的脚时,我用力把脚移开了——

    啊,多强的光啊!这个球已经忽然变成无数道喷向天空的火光!现在一切都完了。我看到叔父四肢摊开地躺在船上,罗伯特仍然掌着舵,可是由于他浑身都是电,一直在吐火。

    我们在往哪儿去?我们在往哪儿去?

    ……

    我头晕了好久,刚刚恢复过来暴风雨继续着——闪闪的光亮好象一条一条的蛇。

    我们还在海上吗?是的,我们以一种无法计算的速度前进着。我们已经过了英国、英吉利海峡、法国,也许已经过了整个欧洲!……

    又听到新的声音——什么东西在冲击着岩石!可是这时候——……

    我们触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觉得我已经掉到海里去了,而我之所以没有死,我的身体没有粉碎在尖削的岩石上,全亏罗伯特的有力的胳臂把我从深渊中救了出来。

    勇敢的冰岛人把我带到热而多沙的沙滩上,我躺在叔父旁边,而叔父又跑回去看看他能从这次失事的船里面救出些什么。我讲不出话来,极度的紧张和疲倦使我全身都瘫痪了,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雨继续下着;但是它也预告着暴风雨将要结束。我们在岩石下面躲雨,罗伯特准备了一些食物,这些食物我都不能碰;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把我累坏了,我们都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天和海好象有默契似地都平静下来了。暴风雨的痕迹已经全部消灭了;我被叔父欢乐的声音唤醒:

    “喂,我的孩子,你有没有睡好?”

    我觉得我们好象是在家里似的:我安静地从楼上下来吃早饭,我和可怜的格劳班的婚礼就要在当天举行。

    唉!暴风雨为什么不把我们的船吹到东面,把我们带到德国,带到亲爱的汉堡,带到我最亲爱的人住着的那条街底下呢?如果这样,那么我们只相隔一百二十英里地了。不过这是一垛一百二十英里厚的从地面到地底的花岗岩壁要越过它,事实上得走三十多英里路!(三千?)

    在我回答叔父的话以前,这一连串痛苦的思结很快地在我脑中掠过。

    “啊!你不愿意回答我你睡得好不好吗?”叔父又说。

    “好极了,”我回答说,“我还有点儿不大舒服,不过不要紧的。”

    “完全不要紧,只是有点儿累罢了。”

    “不过今天你似乎很愉快,叔叔!”

    “高兴,我的孩子,高兴!我们已经到了!”

    “我们的远征结束了?”

    “不,不过是这个看来无边无际的海结束了。现在我们又能够下降而往地心进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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