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爱的时候，你不是他想要的，现在他追求前途的时候，你仍是不是他想要的，他也只会选择阮宁…”
顾满乐全身僵硬地听完这番话，呼吸活生生被人剥夺般，面如死灰地抬起头，突然起身就往咖啡厅外跑，乔扬墨下意识亦步亦趋地追上她。
她回过身，吼出来的声音甚至有些破音：“不要跟着我，让我静一静！”
乔扬墨顿时脚步顿住，眼睁睁地看她像条脱缰的马穿过马路跑到了他看不到的转角。
他突然望向地上，微微扯动嘴角苦笑，夕阳的余晖投在他的影子上，竟是说不出的落寞和悲伤。
090 我不等你了
夜深时分，天空竟漫天下起了大雪，这是a市第一次遇上冬季来临却迎来大雪，不过几小时，满城霓虹顷刻间包裹成白茫茫的世界。
顾满乐也才在外面晃荡没多久便见下了大雪，雪花似羽毛般落入眼睛里，猛地流出了眼泪，温度直降，像冰冷的刀尖锐地刺入心脏。
她抱着肩踩过一路的雪，耳旁满是远处小朋友的惊呼，甚至还看到了橙黄路灯下的雪人，她搭了公交到站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达了接近郊区附近，到达苏暮朝的公寓时，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也只来过一次，可是现在沿着黑漆漆的路凭着意识慢慢走，竟然能找到。
苏暮朝因为有些应酬所以开车回来时十一点多了，车子的光打在别墅前落满雪的铁门上，门旁边缩成一团的身体扑满了雪，活脱脱的一个小雪人，可苏暮朝看到她抬起头时，愣住了猛地下车，疾步走过去，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顾满乐身上。
顾满乐全身都冻僵得一动不能动，见是他，想要起身不料脚麻得差点摔倒，好在苏暮朝扶住了她，他热浪似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她一霎以为嗅到了春暖花开的味道。
苏暮朝盯着她冻红的鼻尖，表情甚至比这天寒地冻的雪天还要冷上几分。“顾满乐！你在这干什么？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呆了多久？你今天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他伸手要探在她的额头上，顾满乐扭头挡开，拽紧了披在身上的西装，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别管我，你把西服穿上，我都冷了那么久了，不怕了。”
顾满乐伸手要拿开身上的西装，苏暮朝冷冷地瞥她：“你既然也知道挨冻了这么久，那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出事，怎么？你想让我背负一挑人命？”
他重新帮她披上，触到她冻僵的手指时，猛地一愣，刺骨的冰冷传入他的掌心，她急忙抽开手，退后一步，看着脖子上戴着蓝色围巾的苏暮朝，心里刺痛不已。
这条围巾一看就知不会是买的，想必应该是阮宁一针一线地做出来的，虽然今天突然遇上大雪，可大概很早就做好了，只缺一个送出去的契机。
苏暮朝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打开大门要带她进去，她摇摇头：“不用了，你不用管我，我只是有话想问你。”
“什么话？”苏暮朝皱眉，“还有什么话比命还重要？”
“有！”顾满乐大声吼出来，挣开他的手，橙黄的路灯下照在她脸上，昏暗的轮廓上的眼泪和飘下来的雪花一起融化。
“你是不是和阮宁在一起了？”她问。
苏暮朝闻言脸色微变，嘲讽着开口：“只是这个问题吗？这样的一个问题值得你在大雪里等这么久吗？”
“值得！”她握拳，斩金截铁地回答，滚烫的眼泪在冰冷的脸上流下来，仿佛烧起来一般。
“我现在没有和她在一起，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和她在一起的可能。”他说完，没有一丝表情地瞥向她，随即强制性拉住她的手往里面走，最终被她用力甩开。
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拉我进去干什么？同情我给我片刻的温暖吗？你以后不是会和阮宁在一起吗？你去管她，你去对她嘘寒问暖啊？”
他永远不会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只要给予一点点关心，她便会沦陷得彻彻底底。
“顾满乐！你够了吗？你像个疯子一样无理取闹到底是想干什么？”苏暮朝脸上浮现了罕见的愠怒，厉声看她，表情十分的不耐烦，眉头皱成了川字。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雪堆里，这次倒是自己站稳了，漫天的雪比刚才的鹅毛大雪要大了，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可是却触不到，她兀自小声喃喃：“苏暮朝，你真的离我好远好远…”
声音小如蚊蝇得让他听不见，白茫茫的雪落满乐她颤抖的肩头，他略微一怔，随即扫了她的脸一眼：“如果你没什么话要说那我进去了。”
他刚转过身推开大门，她等不及他再走半步便大喊他的名字：“苏暮朝！”
人总是会有那么一刻，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勇气和力气，恰如她这一刻。
“从前是叶莘，现在是阮宁，如果没有她们……”她声嘶力竭说出前半句，后面的声音愈来愈弱，“你，会不会选择我？”
091 离开他
忘了他（1）
苏暮朝半侧过眼，橙黄路灯的阴影投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像是被虚有的困兽吞没了般叫人看不真切，大雪落满了两个人的头发，两人皆是一动不动。
“不会。”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像她的眼泪轰然落地。
苏暮朝脚步上前，回神关上大门，铁门相撞的这刻，生生将两个人隔离，他看见了她那双眼睛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仰起头嘴里喃喃着什么，直到声音越来越大。
“苏暮朝，我不等你了！真的不等你了！”
她的痛苦压抑像是第一次得到所有的释放，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了这无边的黑夜。
他也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往里头走去，她僵硬地转过身，冰冷的手抹掉那些滚烫的眼泪，脚印一步比一步地深，沿着原路返回，仰起头，雪花几乎要与眼泪融为一体。
顾满乐回到静海公寓时，昏黄的路灯杆下立着道身影，地上也落了一堆烟头，她走近一看时，身体猛地便被用力抱住。
“乔扬墨，我不冷，你松手。”
顾满乐闷闷的声音传来，身体冷得不能动半分，只能任由乔扬墨抱着，他那声低低的叹息像消融的雪花落地便消失不见，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顾满乐，以后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好不好？”
她僵硬的手终于有了知觉，用力挣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踩在厚重的雪上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看如雕塑般的乔扬墨，“你应该也等了很久，既然我回来了，你也回去吧。”
身后人不语，她没再说话直直地走向公寓里面，身上披着的西装早已没了温度，只有一阵阵浸入心脏的刺骨寒冷。
就在她马上要进去公寓一楼的时候，后面传来乔扬墨低得毫无起伏的声音。
“顾满乐，你会忘记他吗？”
你会忘了他吗？
你会忘了他吗？
像是山洞里的回声聚拢在她耳里纠缠不休，终于在混沌挣扎的意识里，她转过身，看着远处快要模糊成一点的乔扬墨，轻轻笑着，眼泪滴进嘴角，慢慢应道：“我会忘了他的，会的…”
说忘便忘，哪会有这么轻巧的事，爱上一个人可能只需一秒，忘记一个人可能需要一生。她爱了他四年，四年里的日日夜夜终归是场注定不能开花结果的梦。
五年了，原来不过是场自欺欺人的梦，易碎又滑稽，她伸手摸到心脏的位置，那颗小鹿乱撞的心依然在跳动，她似乎更深一步地明了自己是有多可悲。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证明了她多像个笑柄，她知他所爱知他所求，偏偏一头栽进去，栽得比谁都彻底，沉默得歇斯底里。
顾满乐刚要开门时才发现门是虚掩的，推门看到叶家晴站在玄关处，黑漆漆的一片里她听见叶家晴声音放轻地说：“回来了啊。”
“嗯。”
顾满乐淡淡应了声，却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是怕被叶家晴看到自己哭过连忙换好鞋要往里头走，动作太急切而一个趔趄摔在一旁，身上披着的西装随之落地，咬咬牙要去捡之际，叶家晴快她一步捡了起来，触到她冰冷的手时心猛地一沉。
叶家晴是最懂顾满乐的人，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将西装递给了她，顾满乐一愣，随即缓过神，别开脸，转而回顾身认真地说：“家晴，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让你等了我那么久，我下次一定不这么晚回来了。”
叶家晴点点头，最终只是招呼她早点洗漱完回房睡觉，只是在她快要走进房间的时候，叶家晴说：“满乐，爱一个人太辛苦，不如选择被爱，放下那段情感，这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顷刻间，她泪流满面，肩膀抖动得不像话，背脊僵硬地立直走了进去。
五年来的1746天，她从第一眼便像中蛊似的念念不忘，可偏偏他眼里心里容纳的影子从来不是她，她到底还在固执些什么呢？
固执地不肯罢手，像烫手山芋那般最终烫伤的自己。她想，或许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苏暮朝，我们就此别过，自此再不相念。
顾满乐距离这晚见过苏暮朝后有一个月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她的头发好歹也成了及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分外陌生。
092 陌路人
镜子里头，她看上去面容仍有几分稚气，眼神却沧桑了不少，那种将人一眼吸进去的空洞怎么也掩盖不了，不过一月有余，她的变化却似截然不同。
她如今也学会了在脸上化上淡淡的妆，懂得如何让平凡无奇的脸上绽放异彩，平日里的画画写生也被老卢夸赞有灵气大有进步，她的光芒似乎在一点点地散发出来，倒是赢得了周围不少男生的青睐，渐渐地，开始有了些男生追她，她也学会了在其中如何穿梭地游刃有余。
林舒泽来静海公寓找顾满乐的时候，门口堆了好几束玫瑰，进来时随手拿了束揶揄地扔给她，阴阳怪气道：“我的顾妹妹竟然成功晋级为顾美人了，啧啧。”
顾满乐盘腿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在素描本上写写画画，完全将一旁的人视为无物，林公子眯起眼睛饶有兴味地打量她：“在美术系混了两年，你瞧瞧你那安静的气质哀怨的小眼神，连我都动心了，难怪那么多人开始要追你，还以为他们瞎了眼呢…”
顾满乐腾出左手往他身上扔了个枕头，看了眼素描本上胡乱的涂鸦，斜眼瞥他：“林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受宠若惊…”胡诌了几句后马上怒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别在旁边叽叽喳喳。”
“你的画不是得奖了吗？”他摸着下巴看她。
“嗯哼。”
“ansel先生这次的画展我家老爷子也要参加，他平时没事就爱看看画展这些，这次让我有兴致让我过去一趟也就是想让我认识那个李氏财阀的大小姐，我就说我不是他亲生的了，从小到大没管过我，一管就来操心我终生大事了，还得几次抓着不放…”
林舒泽痛心疾首地说着，配上那副好像死了人的哀痛表情，简直让顾满乐无语凝噎，她挥挥手不耐烦地抬眼瞥他：“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小的愿为你赴汤蹈火。”
“做我的女伴陪我一块去。”
顾满乐两眼一翻，立马明白这厮打的算盘，不过是变相让她当个挡箭牌给他打发掉他家老爷子安排的事，可心里哪怕一千个不愿到底还是没拒绝。
得逞后的林舒泽眯眼冲她一笑：“答应替我办了这事，我现在心情好可以告诉你阿朝的近况，他啊，他这一个月都很忙，昨天才从…”
“抱歉，我现在并不感兴趣苏暮朝的事。”顾满乐出声淡淡打断他。
。
林舒泽明显一愣，视线紧紧锁在她平静的眉目上，盯了许久，终归是没再说什么。
画展是在广场中心的艺术馆，顾满乐出门打的过去的，她上出租车的时候，司机额外打量了她几眼，仿佛在欣赏一件雕琢精致的艺术品。
林舒泽特别交代过让她好好打扮自己，省得到时候丢了他林公子的脸，她翻箱倒柜也找不出像样的名牌衣服，只好穿了件水蓝色的连衣裙，裙摆宽大蓬松，她款款走起路来颇有几分步步生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