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琢看了一眼那卖相不是很好的点心;突然笑了;眸中隐隐有东西闪动;江琢狠狠吸了吸鼻子。拿起一块点心放入了口中。
闭着眼睛细细品尝;虽然不是很像;可有了几分影子;一种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一种熟悉的感动在心头;这一瞬间;江琢的眼角湿润了。
摆摆手让人都退开;江琢伸手从瑞香的手中接过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
再次看了一眼那卖相不好的枣糕;江琢破涕为笑。
没想到这芳尘倒是个心思灵敏的;知道自己做过枣糕;竟然别出心裁改良了枣糕;且在中间夹了水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这点心;让江琢想起了前世的水果蛋糕;只是还差了那么点儿味道;似乎;是奶油的味道啊。
“去;叫芳尘姑娘过来也尝尝她自己的手艺。”江琢心情大好;一道点心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芳尘这份心思却不简单。
能够凭借一道点心看出自己的所好;芳尘也是个心思通透的;或许那件事情她真能做好也说不定。
“瑞香;搬把椅子给芳尘姑娘。”江琢懒懒的靠在躺椅上;好在她身下的躺椅考虑到公主的年纪;做的并不低矮。
“多谢公主;奴婢不敢。”芳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小公主;今日的公主似乎有些不一样。
“坐。”声音不高;配上江琢那童音没有丝毫威严;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字眼;却让经过特殊培养的芳尘心惊;下意识的坐了下去。
“瑞香;你去吩咐小厨房午膳做些拿手的;中午留芳尘姑娘在晚香斋用膳。”江琢淡淡的开口;似有意似无意瞥了忆梦一眼;“忆梦也一起去吧。”
瑞香之前还疑惑;这些许小事怎么用自己亲自去操办;见忆梦也被公主支走;瑞香心有所动;知道公主这是不想让人在近前;和忆梦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开;分两个方向;分别把守住了通向这里的要道。
芳尘冷眼旁观;愈发觉得这小公主深不可测;不约想起了老爷之前交代的话;“公主非常人;一切要依公主的命令行事;从今以后你只记住;公主才是你的主子……”
之前或许有不解;此时见小公主这份驭下的手段;芳尘却是心有所感;暗自庆幸一直以来自己的恭谨。
“母妃在忙什么?”
“啊?”芳尘一愣;本以为公主即使有吩咐也会婉转一些;没想到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完全打乱了芳尘心底的计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琢端起茶盏淡淡的瞟了一眼芳尘;随即就收回目光;如果不是注意看;怕都要错过她眸子里的清冷。
八月的天气早晚虽凉;晋安在大陆的中东部地区;此时天将近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可芳尘还是被江琢那简单的一个眼神惊出了一身冷汗。
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屁股往前挪了挪;只坐了椅子的一个边;这样的姿势更显谦卑却也更累。
“贵妃娘娘忙着处理后、宫诸事;中秋节就要到了;陛下的意思是大办;贵妃娘娘要处理的事情多了;那些个宫女、太监又不得力;想来贵妃娘娘忙碌之下;心情难免郁结;好在柔兮姑姑是得力的;能为娘娘分担不少……”
摆正了态度;芳尘恭敬的开口;近来贵妃娘娘脾气不好;她委婉的表达;却是一句也没有提起坤宁宫那边的阻碍。
江琢不是表面上只有两岁的小娃;从芳尘的言语里;她自然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赞许的看了一眼芳尘;江琢愈发高兴;看这样子;芳尘也是个极有心思的人;最重要的是对自己莫名的衷心;江琢虽猜到了一些原因;却仍不敢放开手脚用这人。
“母妃那边事情繁多;芳尘姑娘既然是国公府上送来的人;多帮衬帮衬母妃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状似无意的开口;江琢似笑非笑的看了芳尘一眼。
芳尘糊涂;却不明白公主这话什么意思;只能顺着公主的话接下去;“芳尘不过是一个奴婢;能做的也就是端茶送水之类的小事;能帮公主照顾好贵妃娘娘;那是奴婢的幸事。”
见芳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江琢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像话说的太隐晦了一点儿。
突然觉得这么隐晦的说话有点儿累;江琢厌烦了这种算计的说话方式;左右芳尘如今是自己的人;江琢索性没了顾忌。
“一个人;只有让人觉得你有价值的时候才能被人重用;你好自为之;回去吧。”摆摆手;江琢却是没有了继续点醒芳尘的心思;如果这话再听不懂;也枉费了她这一番心思。
再者;这深宫之中最不缺乏的就是算计;如果芳尘不够聪慧机灵;莫不如不要趟这趟浑水。
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芳尘忐忑的离开了晚香斋;那顿午膳自然也是没有吃上。
慈宁宫里;就在七公主为宫中的形势纠结的时候;比七公主年长了两个辈分的太后娘娘同样拖着病体操心着后、宫诸事;说起来;祖孙两人倒是意外的相像。
“太后;久坐伤身;这会儿天气暖和;还是奴婢扶太后出去走走吧。”阿薇暗骂自己糊涂;明知道太后容易为琐事操心;就不该跟太后说这件事。
担心前朝政事;操心后、宫诸女;太后哪里有心情散步。
皇后凌灵本就是出身高贵;家族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虽借着德妃的娘家打压了凌家一部分气焰;可太后知晓;这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如今凌灵把手再次伸向了皇帝;一想到那个叫茜雪的宫女;太后这心里隐隐不安。
看了一眼阿薇;太后的表情凝重;“去看看皇帝在哪;给请到慈宁宫来。”
131母子对话
131母子对话
“听说皇帝新纳了一位答应。”太后倚在软榻上;开门见山道。
“是。”江乐山面上不动声色;坐在软榻旁边的椅子上应了一声。
喘了口气;太后话锋一转;“宫中妃嫔不多;哀家也早有选秀之意;只是皇帝几次三番推脱;左右是你自己合心意才好;儿子大了;哀家不想老了老了还落埋怨。”
太后神色落寞;江乐山理解老人想要儿孙满堂的心思;脸上堆笑赶紧劝慰道:“母后说的哪里话;母后身体康健;容貌更胜往昔;哪里老了……”
明知道是假话;可太后依然笑得开心;就像是被家长夸奖的孩子一般;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啊;竟说些好话唬我。”嘴里埋怨;偏偏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儿子哪里敢唬弄母后;母后睿智;又有什么事是看不透的。”话说到后来略显沉重;听到太后传唤;江乐山就已经知道所为何事;此时点明却是不想让太后误会。
太后目光微闪;江乐山这样直言开口;却叫她不好接话。
太后是何等样人;这一生经历的事情只怕比普通人走得夜路还要多;不过片刻的迟疑;还是让主动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
“听说陛下纳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完全陈述的语气;不同于最初的试探;太后言语里虽听不出喜怒。可脸上却不复刚才的笑意;隐隐有些冰冷。
“是。”江乐山长出了一口气;依旧恭谨的应了一声。
“皇上;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大臣家的秀;世家的淑女。青圜各地不同风情的女子;乃至这天下的女子;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皇帝又何必大费周折纳了一个小小的宫女……”
江乐山苦笑;暗道:“天下女子?说的容易。当年自己不过想要她一个却不能够;还妄谈什么天下女子?”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也不知是对谁;只是江乐山低着头;太后侃侃而谈;一时没能留意到。
太后话说的有些急;喘了口气继续道:“皇帝纵然是喜欢。也不该一下子越过官女子封为答应;这毕竟不符合祖制。”下意识的扭头;方才注意到江乐山脸色似乎不好;太后心里一震;尽管心中不高兴;可依然转了话锋。
“如果皇帝真喜欢;等她有了子嗣再封赏也不迟吗?”太后苦口婆心的开口;尽管生气;她也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把母子的情分弄得生分了。
“母后;茜雪是皇后身边的人。”江乐山多余的没解释。只是说完这一句目光深邃的看着太后。
对于皇帝这近乎于不敬的对视;太后非但没有丝毫反感;反而因为江乐山的话陷入深思。
须臾;太后从沉思中顿悟;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皇后毕竟是皇后。皇帝也要给几分情面;那茜雪;姑且做她的答应吧。”
太后无奈却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儿子贪色看上了那女子;作为太后她此时也不好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
江乐山苦笑;知道母后是误会了自己;不过朝政大事他没有准备多解释;索性苦笑了一声却也没开口。
江乐山这样;让太后更加笃定;愈发觉得那茜雪是个狐媚之人;连自己一向定力深厚的儿子都给动摇了;皇后家族势大;皇帝却是比谁都清楚。
猛然想到一件事;左右今天的话题比较沉重;太后也顾不得皇帝的心情;忍不住再次开口。
“听说皇帝让那几个孩子都去了上书房读书?”语气不善;太后眉宇间隐有怒气;“即使皇帝想要让皇子们早日成材;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智儿那孩子差一个多月才满四岁吧……连江琢那孩子都去了上书房;这……”太后气急;“这与祖制不合。”
对于此事江乐山早有准备;对于母后的质问;倒也没有丝毫意外。
不过对于母后居然这么清楚皇子的生辰;江乐山也着实意外了一次;就连他自己;这些事情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母后;上书房的师傅都是儿臣从翰林院精心挑选的;智儿那孩子年纪虽小人却聪慧。
如果一味放在景仁宫里;说是母亲不能和皇子们生活在一起;可难免长于妇人之手;兰妃那人又是个没甚主见的;儿子怕耽误了那孩子。
左右私下里都请了师傅;倒不如去上书房跟哥哥们一起学习;这样也好过上书房只有固儿、恒儿两人;难免寂寞……”
江乐山冷静的陈述利害;果然见太后的神色略缓和;江乐山赶紧趁热打铁;“至于琢儿;那孩子也是个聪慧的;与其在后、宫学些劳什子的绣花、女工之类的;倒不如一起去上书房学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皇家的孩子;开拓眼界也是应该的。”
江乐山说完;仔细打量母后的神色;其实;之前的话他没有说谎;只是在江琢这件事上;他却隐藏了许多;直到目前为止;江琢的身世龙组那边丝毫没有进展。
果然;听到江乐山的解释;太后不但没有缓解;反而神色更显不悦。
“那孩子再聪慧也是个女娃;女子是要嫁人的;三从四德固然要学;女工却也不能不学;再者;上书房里岂止是只教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策论是要教育皇子们治国之道的;一个公主;学那么多;怕是于国于家不利。”太后神色不悦;却是一下子把问题上升到国家政治层面的高度。
江乐山头痛的握紧了拳头;随即放开;脸上堆笑;起身挪到母后的软榻;紧挨着母后坐下。
“母后;朕的女儿;难道将来还愁嫁?”江乐山好笑的开口;果然;母后的神色略有缓和。
江乐山不放过这个机会;继续追问道:“琢儿将来嫁的怎么也是高门大户;难道让朕的女儿只知道做女工;将来做那什么也不管的主母;任凭妾侍们欺负到头上不成?”母后是高门大户出身;又是不得待见的一支;自然理解高门大户后宅里的龌蹉;江乐山故意这般说;就是要引起太后的共鸣。
果然;太后听到这;双眸略显迷茫;却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道理虽然说得通;可那孩子毕竟是公主;皇帝私下里找个好师傅教也就是了;何必非要跟一堆男子挤在上书房?”
江乐山知道母后已经被自己说动;哪里肯放过这个进一步说服的机会。
“那上书房里的男子都是琢儿的哥哥;即使是师傅们也是翰林院的老学究;难不成朕的女儿那般不开眼;将来会看上那些老学究不成?”故意玩笑的开口;江乐山却是松了口气。
“老学究?”太后脸上玩味;“不尽然吧;哀家听说;霖謪那小子可是躲到宫里做了劳什子的乐师;难不成他也是那老学究不成?”
“呃……”江乐山语塞;没想到太后竟然连这事都知道;心惊于太后的精明同时;也在暗自忧心自己身边人的不稳妥;眸子里寒光一闪;江乐山却是不动声色。
“母后;琢儿才两岁。”苦笑一声;江乐山却是没有解释。
“也罢;既然如此;公主暂时就在上书房跟着学;不过有一点儿皇帝可要答应哀家。”
得到这个结果已经很不容易;毕竟是公主;太后有管教的权利;江乐山可不想那样通透伶俐的一个小人儿被母后所辖。
虽然没调查清楚江琢的身世;可江乐山心中已经有所猜测;自然爱护有加。
此时见太后松口;赶紧笑脸相迎。“母后您说。”
见到皇帝这个态度;太后哪里还不知道皇帝对那公主的重视;心惊之余也是疑惑;不过想到上一次御花园里兔子事件;想到那孩子心性善良;倒也不忍过多苛责。
荣国公余清韵于国有功;又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于公于私;皇室都该善待余贵妃;自然也要善待她的孩子;何况还是青圜的长公主。
“皇帝需答应哀家;待到皇子们出宫建府;公主满了九岁可就不要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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