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马车里,老妇的声音随之响起。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还有几个月无涯书院就要开始招收,这一次,我说什么都要考入。”
另一辆马车上,之前怒气冲冲的少女平静的坐在车里,车上,一名少年浅笑,如果苏青木在这里,一定会惊诧,沐小白居然在这辆车上。
“火凤你可是越来越配得上这个名字了,呵呵,当年胆小的女孩,谁能想到变成了这幅模样。”
少女斜睨了小白一眼,“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不是为了主子的大业,我会牺牲这么多?”
“是是是,小白说错了,委屈火凤了。”这番话说完,小白忍不住,扭头痴痴笑了起来。
少女眼珠一转,突然靠近小白,“三哥哥现在怎样?”言语里难掩孺慕之情。
“呃……”冷汗顺着后背滑落,小白板着身子小心靠后,“那个,火凤你刚到晋安,我带你到处走走。”
“我不要。”少女猛地伸出双手,把小白固定在车板间,眯着眼睛危险的打量着小白僵硬的脸色,“你说,三哥哥是不是跟哪家小姐勾搭上了?”
“没有!”快速的回答,小白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火凤的戒备不但没少,反而眼里的危险更胜,“那是跟哪个丫鬟好上了?”
“也没有。”小白继续摇头。
“那是喜欢了戏子?”声调拉长,火凤脑子里搜索着之前关于晋安一切世家子的喜好,她的三哥哥来了几年,不知道被带坏没有。
“更没有。”小白举起双手,他真是怕了这个小祖宗,怎么暗杀那边好死不死把她派来,这不是纯粹添乱吗。
“那有没有喜好什么红倌人之类的?”突然靠近小白,压低了声音,火凤小脸红扑扑的,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问这些,即使她来自民风开放的湘秦,依然脸红。
小白一怔,蓦然想起当日如意坊,不知为何脑子里苏青木的身影悠然一现。
“怎么,真有?”声音拔高,火凤眼眸里危险的光芒一闪即逝,吓得小白一个哆嗦。
“没有,真没有。”双手举得老高,小白忙不迭的摇头。
眯着眼睛危险的瞪视小白,“小白,你可是最乖巧的,你确定?”
“我确定!”
小白忙不迭的点头,胸前的压迫终于去了,小白长出口气,这人,哪里是来帮忙的,简直就是捣乱,顺便来寻夫的。
想到三公子,小白摇了摇头,谁摊上火凤这么一位,怕都没好日子过了……。
“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三哥哥?”火凤撅起小嘴,一双剑眉挑起,更显英气,少了几分青圜女子的造作。
“马上。”小白浅笑,这样一个麻烦,他还是赶紧送出去的好,只是希望,三公子不要怪自己才好。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到了一座府邸门前,小白让人去叫门,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小厮,小白认得是蔡行凯身边的贴心人,点了点头。
下了马车,进了国公府,火凤暗自咂舌。
“这里,太豪奢了吧!”她在湘秦身份地位不低,就是皇宫也去过多次,竟不想,青圜的大臣这般懂得享受。
火凤突然觉得眼睛不够用,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走到哪里都觉得稀奇想要去看看。
国公府里的下人知道这几日二公子家的表妹要过来,此时见到一身戎装的火凤,在远处指指点点,特别是看到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更是嗤笑出声,有关于二公子私生子的身份,又被人拿到台面上。
“火凤。”小白轻咳一声,拉了火凤一下。
火凤不得其解,她正在对比,看青圜和湘秦有何不同。
顺着小白的视线望去,火凤眉头一挑,她不是傻子,再加上从小练功,耳力不差。
腰间一条火红的鞭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悠然甩了出去,直奔最近一个嚼舌头的丫鬟。
“什么人敢乱嚼舌头……”
“啊……”丫鬟一声惨叫,劈头盖脸挨了一鞭子,吓得立时晕了过去。
“表妹这几年性子倒是没变,怎么还是这般泼辣。”一袭羽衣的蔡行凯缓步而出,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眸子却剜了一眼火凤,警告意味十足。
“啊,三……”被小白掐了一把,火凤警觉,“表哥好。”乖巧的唤了一声,火凤偷眼打量,三哥哥更高了,更帅气了,也更威武了,似乎更迷人了,顿时眼睛弯成了月牙,哪里还有之前的凌厉,如果不是看到她手里提的鞭子,很容易让人忽视她之前的凌厉。
狠狠的瞪了小白一眼,蔡行凯眉头轻挑,“去见见母亲大人。”待得火凤小心翼翼走进,蔡行凯压低了声音警告道:“这里不是湘秦,你别害死我。”
小白神色一紧,看向火凤的目光充满忧虑。
火凤心头一怔,抬眸,委屈的对上蔡行凯凝重的脸,眼圈顿时红了,“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还在乡下待了半年隐藏身份,就是为了看三哥哥,结果你……”说着说着,泫然欲泣,火凤跺跺脚,抬手掩住脸面呜呜哭了起来。
小白长长的叹了口气,同情的看了一眼蔡行凯,拉住蔡行凯贴身小厮,两人退后几步,戒备的看着周遭。
“唉,这是怎么说的,你……”蔡行凯手足无措,手抬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在那里直叹气,女人,真是麻烦啊!
268退婚
268退婚
天佑二十年春天,发生了一件震惊青圜的大事。
湘秦太子秦秋歌来到晋安,朝堂之上公然提出退婚。
满朝文武尽皆哗然,皇帝陛下拂袖而去。
太子殿下秦秋歌所住的驿馆,一时间成了晋安百姓发泄的场所。
每日都有义愤填膺之人到驿馆门口大骂,甚至有几次还冲撞了湘秦来的兵士。对此,青圜在驿馆的守卫睁一眼闭一只眼,抓了几个人,不过转眼就放了。
茶聊酒肆议论纷纷,话题的中心不外乎七公主和湘秦太子。
“听说了吗,那位七公主,从小就是聪明的。”
“可不是,我还听说,是位仁慈善良的主子……”
“据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是出落的倾国倾城,陛下的几位皇子皇女,数这位七公主大才。”
“我还听说啊,在外学习这几年连师父都在夸。”
“更有消息称,无涯书院准备破格录用呢……”
……
悦来楼二楼一处雅间里,眉目如画的俊秀小公子掩唇而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这么有才了?”
此时话题中心的七公主——苏青木,哪里有一点儿悲哀的表情。
“那湘秦太子太过混蛋,居然敢退婚,这不是给主子难看吗。”苏嬷嬷一把年纪依然沉不住气,这种事,事关女子名节,何等大事。
“听说那小子可是送来一批重礼啊。”苏青木挑眉,其实。她挺满意的,左右她没见过那阿猫阿狗的太子,凭什么嫁给他。
“咱们青圜什么东西没有,要他好心?”这简直欺人太甚。连一向好说话的瑞香都沉不住气了。
“好了好了,不过出来吃个饭,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像是跟那位太子有仇似的?”故意转移话题,虽然被人当众退婚不大好看,但私心里苏青木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主子准备怎么办?”苏嬷嬷哪里有心情吃饭,一国公主被人当众退婚,这是何等大事,以后主子还怎么嫁人,青圜子民将怎样看她?
“我准备见一见那位湘秦太子。”
“啊?”
一语惊了雅间了众人。苏嬷嬷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主子的手,“主子,天下好男儿何止千万,您贵为公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犯不上为了那样一个男子而……”
苏青木好笑的摇摇头,“嬷嬷,您看我像是那种没事要死要活的人吗,再说,他也配?”
这下几位心腹更不懂了,苏青木眨眨眼,“我会让他知道,错过我。他到底错过了怎样一道风景。”
“陛下,丞相大人求见。”正一脸怒气的江乐山眉头蹙起,“他来做什么?”莫不是那丫头听到这事要闹了?想想就觉得头疼,当年定下这亲事还被那丫头埋怨,如今可好,还不知道那丫头怎么生气呢。
这几年住的如此近。那丫头却一次都没来见自己这父皇,想来,心中是有气的吧。
“让他进来。”福生躬身领命,不一会儿,甫劲升面容凝重走了进来。
“臣甫劲升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
“好了。”江乐山摆摆手,“你们都下去。”
上书房里只剩下君臣二人,江乐山指了一下不远处早准备好的锦墩,“有什么话坐下说。”
这是准备长谈了?甫劲升暗叹,还真是父女啊,这架势,还真一样。
“那丫头是不是对朕不满意。”江乐山表情淡淡的,似是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甫劲升叹了口气,“臣有负陛下所托,公主她……”欲言又止,想到那丫头临行前的交代,甫劲升嘴角一阵抽搐。
“公主她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扬言丢了这么大的人,她不要活了……”甫劲升发誓,他只是按照主子吩咐办事而已。
江乐山听了却是心中一痛,那丫头,果然,表面上坚强,心底却脆弱的紧。
叹息一声,“可这种事,湘秦虽有错在先,可我们却也没办法,事关国体,事关女子名节,我们反而不好过分逼迫。”
甫劲升何尝不懂这些,对此,他对那位太子殿下也是颇有微词。
“陛下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丫头准备怎么办?”
两人同时开口,竟是愣住了。
江乐山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道:“既然湘秦已经提出退婚,我们再揪住不放,无论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就是对于丫头也不算好事,朕记得,她是不喜欢这门亲事的,既如此,我们不妨遂了那秦秋歌的愿……”江乐山说着,看向甫劲升,他知道,这丞相,是哪丫头派来的。
果然,甫劲升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
摇了摇头,“陛下,此一时彼一时,公主偷偷瞧过那位太子殿下入城,心中欢喜的紧。”天知道,他说这话多违心,甫劲升是真没看出来那丫头喜欢那个秦秋歌,不然他说什么也要争取一下,哪能让那小子一个人说了算。
江乐山眉头一挑,心道这事还麻烦了。
“那丫头的意思是……”故意拖长了声音,江乐山很怕,那丫头真说出不顾青圜的话来。要知道,湘秦这几年发展迅速,有些事情是不能由着性子的来的。
“公主的意思是。”甫劲升顿了顿,低头恭敬的道:“要见一见那位太子殿下。”
“这……”江乐山犹豫再三,“怕是不妥吧。”
“陛下,他知道要见的是什么人,在咱们青圜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由得他一个他国皇子放肆不成?”甫劲升这一次显然动了真火。
江乐山若有所思……
驿馆,湘秦太子所在的宫殿。
十七岁的湘秦太子眉头紧锁,一脸忧虑。
“殿下,外面有一位姑娘拜见。”内侍眉宇间带着忧虑,偷眼打量太子,赶紧又低下头。
“姑娘?什么人?”湘秦在青圜的人手不少,这几日他求救的信号已经发出。不过姑娘,湘秦什么时候派女人过来了?
“太子哥哥,这么快就不记得火凤了?”少年一袭青衫,这一次显然低调了许多。
秦秋歌微微一怔,“火凤?你不是出去游学了吗,什么时候来了晋安?是不是……。”看到少女眉目如画的脸,秦秋歌恍然,“你是奔着三弟来的。”
“太子哥哥说什么呢……”少女难得脸红,瞥了一眼身后低眉顺眼的小厮,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少女的心思,秦秋歌自认能猜到几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一个面容普通的小厮,秦秋歌微微一愣,总觉得这人似乎有点儿眼熟。
那青衣青帽的小厮渐渐挺起了腰板,嘴角上翘,露出一抹笑意。
“大哥,好久不见!”
“三……三弟?”难掩惊喜,秦秋歌上前一步抱住这位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别三年,想死大哥了,快让我看看,秋凤你可长高了许多……”
蔡行凯,不,是湘秦的三皇子秦秋凤脸上笑意渐深,看来,大哥还没有被权利冲昏头脑,至少这一刻是真实的。
一别三年,说是不想家人绝对是假的。
兄弟二人互诉别情,不知不觉,大殿里伺候的奴才都退了下去,就连一向活泼的火凤都变得安静下来。
“没想到,大哥在国内也不是顺风顺水,倒是二哥,明明是个怕受束缚的,又闹哪般?”秦秋凤好笑,要说他们三兄弟,大哥最是稳重,二哥多武略,自己多谋略,自小相亲相爱过来。只是,二哥秦秋云的性子似是捉摸不定。
秦秋歌苦笑,“还不是怪我对他管束太多,你也知道,秋云的性子,如果不是我拦着,不知道要被父皇打多少板子才算,也因此,对我颇多怨言,总是跟我闹,明明不喜欢这皇位,偏偏总闹出许多事……如果他真喜欢,我做哥哥的,这皇位难道不能让给他做?”
秦秋凤目光灼灼注视大哥的眼睛,似是想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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