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变陡生,想要借力回避已然不及,他间,惟有挥扫天元逆刃,一记“星飞天外”,朝那急剧膨胀的大鹏奋力刀怒劈,“轰!”光浪炸舞,腥甜狂涌,被那赤炎火浪迎面撞中,登时从乘黄背上掀飞而起。
不等调匀呼吸,身后黄光怒爆,又是一股雄浑强猛的气浪呼啸撞来,拓拔野下意识地旋身回臂,五气相激,爆出一记绚丽无匹的极光气刀。
“嘭嘭”连震,光焰冲天,照得那人脸容一亮。
“太子黄旁!”拓拔野心中大震,惊愕骇怒,虽知姬远玄已将自己视作敌人,却想不到竟会如此绝情卑鄙,在此时此地落井下石,暗算偷袭!
第五卷《九鼎》 第十章 世外春秋
不容他多想,地壑内红光又起,烈烟石遍体霞光四射,就连那猎猎鼓卷的碧衣,也仿佛跳跃摇曳的青紫火焰,尖啸声中,双袖飞舞,大金鹏鸟急剧暴涨,挟卷迸天裂地之力,朝他接连不断的拍扫猛撞。
拓拔野接连格挡,被震得气血乱涌,“嘭嘭!”那火焰狂飙与狂风激撞,方圆百里骤然起火,放眼望去,红彤彤、紫艳艳……无边无际,尽是漫漫火海。
火光映照在姬远玄的脸上,阴晴不定,嘴角微笑,淡淡道:“龙神陛下,你我斗剑尚未开始,便在这里切磋,如何?”
钧天剑橙光怒放,突然夹涌起五彩霓虹似的道道绚光,其势如雷霆怒吼,猛不可挡。
“五气合一!”拓拔野心中大震,他剑芒中赫然交融了金、木、水、火、土五种真气!霎时间再无怀疑,喝道:“你就是帝鸿,是也不是?”
姬远玄也不回答,只是微笑道:“难道普天之下,只许你有五德之身么?”周身绚光流舞,滔滔不绝的冲入剑气之中,如狂涛骇浪,纵横席卷,将拓拔野硬生生的朝地壑迫去。
地壑内的火灵烈焰源源不绝的纳入女魃体内,随之化作倍赠倍长的大鹏,遮天蔽日,每一次撞击都宛如天崩地裂,岩浆喷薄,将拓拔野退路尽皆封堵。他腹背受敌,险象环生,越战越是凛然,生平头一次感到近乎绝望的骇惧。
且不论姬远玄是否帝鸿,单就烈烟石而言。她原本便是天生火灵,当年被南阳仙子魂魄所附,冲入爆发的赤炎火山,体内的三昧紫火、情火与那狂猛无匹的火山火灵交相融合,导入奇经八脉,沉淀为深不可测的赤炎真元,她整个身躯,便也如沉睡的火山一般。一旦受激苏醒,威力惊天彻地。
到了三天子之都后,她阴差阳错筑就八极之基。无形之中,又将体内沉蕴的赤炎火灵逐一消化,待到她为救蚩尤,强咬大鹏灵珠,凶鸟元魄为其所吞。体内的赤炎真元与大鹏火灵交相迸爆,登时将她灼伤而“死”。
但她便像那浴火重生,一旦“活转”过来,大金鹏鸟的元魄、赤炎火山的真灵,在八极转换之间溶合为一。其火属真气之雄浑炙烈,已是旷古绝今;再于这苍梧地火吞吐处汲纳火灵,更可谓占尽天时地利,即便此刻青帝重生,亦难以匹敌!
拓拔野身陷当世两大太神级高手的合围。原已命悬一线,偏偏周侧飓风狂啸,又像长了眼睛似的,只对着他一人怒吼刮卷,更让他天旋地转,难辩方向,想要以定海珠遏止风势,却又无暇应对。
空有五德之躯、绝世神功,却被逼得施展不出,连气也透不过来,更毋论聚气反攻了。
却不知姬远玄心中惊怒焦虑更胜于他。原以为将他诱到此处,与女魃、风后一起动手,必可瞬间致其于死地。
不想这小子韧力、斗志如此之强,每每山穷水尽,又让他绝处逢生,激战了近百合,还是莫能奈何。若不能尽快除去这眼中钉、肉中刺,等到五族群雄赶到,那便糟糕之极矣!
杀机大作,双臂一振,彩光轰然四射,那挺拔英秀的身躯突然膨胀了数十倍,浑圆如球,忽黄忽红,杀手化作四只肉翼,平张拍舞,周侧伸出六只彤红的触足,随着肚腹鼓动,有节奏的舒张伸缩,突然朝外一鼓,狂飙怒卷,章鱼似的朝着拓拔野兜头抓下!
拓拔野心中一沉,刹那之间,昨夜所有不敢正视的疑窦、猜测,全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悲怒填膺,纵声长啸,蓦地急旋定海珠,顺着那狂风方向冲天拔起,丹田内绚光滚滚,随其盘旋飞转,银光陡然一亮,周围蓦地荡起一圈巨大弧形光轮,太极似的飞旋怒舞,朝其雷霆猛劈。
“砰砰”连声,绚光炸鼓,照得方圆数十里一片雪亮,帝鸿那六只触足应声裂舞,腥血激射。
但那断足稍一收缩,又闪电似的冲舞而至,拓拔野呼吸一窒,如被狂涛骇浪掀卷,双臂、双脚陡然一紧,已被其牢牢缚住!
身后尖啸如雷,红光喷涌,“轰!”拓拔野动弹不得,登时被大鹏结结实实的撞中,眼前一黑,鲜血狂喷,周身骨骼仿佛散裂成了万千碎块,只觉火浪焚卷,霎时间从后心涌入体内,烧得他几欲昏厥。
帝鸿嗡嗡大笑道:“五德之躯,安能如此糟践?”肚腹处迸开一道血盆巨口似的细长裂缝,六只触足卷着他径直往里塞去。
腥风倒卷,热浪滚滚,裂缝中那凹凸不平的彤红色壁肉急剧起伏,拓拔野大凛,奋力挣扎,奈何奇经八脉已断毁近半,那六只触足更如混金铁箍,勒得他动弹不得。
眼角扫处,见风后斜举铜巽扇,骑着逆羽风鸟急冲而来,当下再不迟疑,蓦地凝神聚念,元神从泥丸宫中破冲离体,急电似的射入风后玄窍之中。
风后特殊无防备,被他神识所控,周身一震,抡起巽风扇奋力猛扫。
“呼!”女魃的炽烈火浪随风狂卷,陡然扑在帝鸿身上,紫焰窜舞,帝鸿受灼吃痛,六只触足登时微微一松。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拓拔野的元神又已从她体内破冲而出,重归自己泥丸宫内,帝鸿触足方松,他立即奋起真气,天元逆刃银光爆舞,朝其口内疾刺而入。
相距极近,帝鸿猝不及防,“哧”的一声,腥血狂喷,剧痛怒吼,圆滚滚的巨躯陡然收缩,六足飞甩,将拓拔野高高抛起。可惜他经脉断毁,真气大打折扣,否则这一刀劈入,帝鸿纵然不死,也必重创。
险死还生,心中狂跳,狂风吹来,背脊凉浸浸的尽是冷汗。还不等他定神,后方霞雾迸涌,女魃尖啸,又与那大鹏鸟合而为一,万千赤光霓浪滚滚飞卷,凌空撞来。
拓拔野此时不敢硬接,旋身反手,极光电火刀绚光流舞。斜地里猛劈在大鹏巨翼上,借着那炸涌气浪,喷出一口淤血,凌空翻身,朝那深不见底的地壑急冲而下。
当是时,远远传来几声号角,呐喊隐隐,拓拔野精神大振,追兵既至,只要再拼死斡旋上片刻,便可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拆穿姬远玄的帝鸿身份了。
帝鸿光芒摇舞。当空又化作人形,转头谣望,脸色大变,蓦地从怀中抓出一个黄铜密匣,喝道:“生风,起火!”将那匣子朝拓拔野当头抛来。
风后挥扇狂舞,飓风咆哮。
女魃双袖齐鼓,赤红的的火浪如彤云翻滚。
“乓!”铜匣迸裂,乌黑油亮的泥土四炸纷扬,被那狂风一卷,陡然爆胀迸鼓,瞬息间便涨大了千万倍,轰隆连声,高高隆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山丘,再被那滔天烈火烧灼,山体陡然通红如炼钢,风雾刮卷,“哧哧”冒起重重白汽。游牧手打“息壤神土!”拓拔野惊怒交迸,当日皮母地丘,姬远玄便是惺惺作态,以封镇混沌兽为由,用这神土将他封埋地底;眼下故技重施,却已露出其狰狞面目。当下聚气大喝,挥刀朝上怒斩,想要劈开一条生路。
“哐当”剧震,他周身酥麻,那山体却只裂开一道丈余深的长缝。
狂风怒吼,火浪滔滔,息壤继续急剧膨胀,刹那之间便已绵延出百余里,恰好将那巨大的地壑充填塞满。山体擦撞在壑壁上,隆隆狂震,火星四迸,朝着拓拔野兜头盖脑的压落。
这“混沌天土”乃盘古开天辟地时残留的神泥,遇风膨胀,大至无穷,再经女魃烈火这般烧灼,凝固后更坚逾玄铁,饶是拓拔野真气强猛,手中又有天下至利的天元逆刃,亦无法斫开。
他连劈了数十刀,虎口迸裂,气血乱涌,无计可施,只得翻身朝下冲落。山体急坠,火焰倾泄,宛如天柱崩塌,其势之汹汹猛烈,更在翻天印之上。
那排山倒海的炙烈气浪接连猛撞,拓拔野背脊如裂,经脉如烧,五脏六腑也像是被颠倒挤压,几欲迸裂。
几在同时,下方炎风狂舞,“轰”的卷起茫茫无边的彤红火浪,万千道艳丽的紫线纵横飞舞,轰鸣声震耳欲聋。
地渊中原本便四处弥漫着苍梧树的炽热火浪,被息壤神山这般挟火怒撞,登时竟相爆炸。
拓拔野心下大凛,再这般下去,不等冲入渊底,即便不被息壤神山压作肉泥,也势必被苍梧火海烧成炭灰!
当下更不迟疑,抛出两仪钟,施力念诀,青光怒舞,神钟陡然变得一人来高,他翻身冲入其中,又将那饕餮离火鼎倒置在钟口。
“呼!”上方气浪撞入鼎内,鼓起刺目火光,那狂猛无匹的压力顿时化作惊天动力,神钟飞旋怒转,陀螺似的朝下猛冲而去。
飓风呼啸,那姹紫嫣红的滚滚炎浪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气浪“当当”不绝的怒撞在铜钟外壁上,火焰狂舞,拓拔野蜷身其内,有如从前乘着柚木潜水舟在惊涛骇浪中跌宕一般,震得百骸如散。
饶是这神钟隔绝阴阳,在这等狂风烈火交加激撞下,亦越来越烫,有如烤炉。拓拔野奇经八脉断毁近半,被如此震荡灼烧,更是裂痛欲死,大汗淋漓;轰鸣声惊雷似的在耳中鼓荡不绝,头昏眼花,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当琅琅”的连声狂震,两仪钟似已触底。拓拔野收势不及,一头撞到钟顶上,温热腥咸的鲜血顿时沿着额头淌落,神智一醒,强忍巨痛,徐徐爬起身来。
朝上望去,四壁幽深,如在井中。上芳碧天澄澈,风声呼啸,黄沙蒙蒙卷过,被饕餮离火鼎倒喷出的火焰烧着,登时冲天飞扬,如火星乱舞。
敢情两仪钟已带着他坠入苍梧之渊的地底,砸出一个大坑来。
拓拔野想起蚩尤所述,心中咯噔一响,森寒遍体。游牧手打当日九黎群雄是骑着大金鹏鸟,才侥幸飞上万里高空,从那九嶷壑口得返大荒。此刻大鹏已死,那裂口又被息壤封堵,他岂不是永生永世要被困在这太古地牢之中么?
个人自由倒是小事,眼下大荒风云诡谲,战火如荼,那些鬼果妖孽更在暗处虎视耽耽,煽风点火。还不知要使出什么奸谋诡计来。他若不能重出生天,又如何拆穿姬远玄的帝鸿假面?又如何还复天下太平,实践蜃楼之志?又如何……如何找到雨师妾,与她牧马南山,泛舟东海?
想到龙女那温柔妖媚的笑靥,他的心中更是痛如刀绞,抛开杂念,下定决心,无论何等艰难,定要设法离开此地!
激战一夜,又受了重伤,饥肠辘辘,周身无一处不痛。当务之急,乃是猎食果腹,养精蓄锐。当下跃出地面,转头四顾。
狂风呼卷,飞沙走石,触目所及,尽是荒凉无垠的赤黄焦土。寸草不生,惟有南边天际青烟滚滚,偶尔窜起一绺绺金红的火光。彼处既然仍有火焰,想必还有树木果实。拓拔野收起离火鼎与神钟,朝南御风飞掠。
骄阳似火,酷热难耐,就连大风吹来,也像是火焰扑面,四处荒无人烟,就连飞鸟走兽也不见半只,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拓拔野伤势未愈,飞掠了百余里,汗出如浆,真气难以为继,于是将白龙鹿从天元逆刃中解印而出,苦笑道:“鹿兄,又得劳烦你啦。”
白龙鹿许久未曾出来透气,也不惧炎风炙热,扬头甩尾,嗷嗷欢嘶,兴高采烈的驮着他朝南飞驰。
过了小半时辰,前方烟雾越来越大,火焰冲天,遥遥可见一根巨大的树桠横亘在地,盘旋缭绕,像长蛇似的一直朝西南延伸出近百里,黄果累累,黑花摇曳,树叶片片如青火,熊熊跳跃,当是一截断裂的苍梧树枝。
除此之外,不见任何草木花果,大地龟裂,连沙土都被烧成了灰白的粉尘,一阵风起,便大雾似的蒙蒙弥漫。
拓拔野想起《大荒经》、《百草注》中关于苍梧树的记述,其花、果均有剧毒,但若合在一起服用,则有益气补脉的奇效。当下奔到树侧,挥刀劈下花果,一边自行大嚼,一边送入白龙鹿空中。
那黄果酸甜割喉,黑花腥臭苦涩,混在一起,滋味古怪已极。白龙鹿昂首踢蹄,全都喷了出来,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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