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韩笑愚围着她转来转去,都不像自己,叶书玟对国度笑的越发开心。
想起林夕的一句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那么,就让她有恃无恐,越是有恃无恐,越好。
用一个很古老的比喻,就像小时候玩跷跷板,总有一人是出于低处的,在乎的人永远战战兢兢,被偏爱的都带有一丝傲娇站在那头微笑。
让她笑,笑的越大声,掌握不了平衡,跌的就会越惨!叶书玟就不相信,有人会永远不跌倒!
Part【18】
——1
不知道怎么又闹脾气,说不要先领证了,要先摆酒席。韩笑愚习惯了,就由着她闹去。
去印喜帖和请柬,韩爷爷一定要跟着一起,说要亲自把关。国度倒是高兴,说安排好了陪他去听戏。
这地段停车不方便,司机去找车位。国度和韩笑愚搀着老人下车。韩老爷子最近几年身体是每况愈下,好容易盼到自己的小孙子结婚,腿脚再不利索都要亲力亲为。
下车走了一段,正聊的高兴,韩笑愚手机响了,表情变化了一下,看着国度,“那个……我有点急事,要不,你先和爷爷去吧?我马上赶回来。”
凭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国度把他拉到一边,“叶书玟又怎么了?”
犹犹豫豫,“她……伤口开线了,没人照顾,医生让过去个人瞧瞧。”
又来?她真忍不住要冒火,“护士都死了?”
他无辜的拿着电话,“别这样……需要家属去一趟吧……”
大好的心情,全都给破坏光了,国度真没什么耐心再和她耗下去,毒舌起来,“她自己爹妈呢!你是她家属?什么家属?情啊妾啊?”
他倒是没生气,“别乱说。他父母移民澳洲了。就一会儿,朋友一场,就当帮帮忙。”
帮忙?!要是以后结婚了她还这样动不动就说找他帮忙谁还受得了!圣人也会想吐血!这场仗必须来个了解,不是叶书玟死,就是叶书玟亡!
国度态度强硬,“不许去!我不同意!”
“别任性了,这么大人了,多不好。”
看见韩笑愚还笑得出来,国度更生气,凭什么她一个人被明枪暗箭插的满身是眼儿的!叶书玟狠就狠在【奇】能攻能守,战术【书】多变,又不被【网】人察觉,什么都做的那么自然而然,老这么被人闹这往后日子还能过下去么!
国度也不怕他生气,放狠话威胁,“就是不许去!去了这婚咱就不结了!”
“康国度,你任性也给我有时有晌点儿啊,这话能乱说吗!”韩笑愚声音低沉,擅自决定,“我去了马上就回来。你和爷爷先去。”
韩笑愚说完和爷爷打招呼就要过马路,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国度这边走,国度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看见他右脚迈出去,立马冲到他前面,擦身而过,狠狠对他说:“这婚我真不结了!”说完就往马路中间冲。
听见韩笑愚在她背后焦急大喊,“红灯了!有车!你小心!快回来!”
怎么叫就是谁都不理,也不怕被车撞到,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横冲直撞,穿梭于呼啸而过的车辆间,一口气奔到马路对面。
永远有恃无恐的国度,不在乎她感受没什么了不起,不需要被在乎总可以吧!
胳膊被人拉住,国度知道是谁,却像头倔驴就是不回头,还要走,韩笑愚叫道:“你不是不要命了!我不去了!别闹了!”
国度死死瞪着眼,回头垂他肩膀,胸口。就不能离那个死女人远一点!像发泄,一下比一下垂的重,他就任她捶打不还手。
突然停了手,她指着韩笑愚背后,讷讷的说:“那边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
韩笑愚回头,看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什么,撒腿就跑,他都忘了,自己的爷爷还在那里。
看见韩爷爷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被韩笑愚抱在怀里,国度整个人是傻的,所有人都很虚无,声音也虚无,周围的一切变扭曲。是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韩笑愚理智全无的对她大吼:“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韩爷爷,突发脑淤血,抢救无效,去世了。是她的任性,一定是她的任性造成的。因为任性,把他那样一位年纪大需要人守在身边照顾的老人独自仍在大街上,不管不顾。
医生说,不排除是情绪过激造成的猝死。
韩笑愚和她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冲她发那么大的火,瞪着血红的眼高声怒喝:“你满意了!你这下满意啦!”
医院里来了很多人,妈妈盘问什么,她都如实回答。从小娇宠她的妈妈大庭广众扇了她一耳光,几乎是用了全部力气,手举在半空还在颤抖,“康国度!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任性不听话的孩子!让长辈出了这样的事情!”
脸火辣辣的,但国度不知道是不是疼,没有哭,整个人有种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的感觉,头被韩阿姨抱住,听见她和妈妈说:“老爷子本身身体就不好,这不能怪孩子,你打她做什么!”
“不怪她怪谁!又不是小孩!带老人出门不注意,这种事怎么可以!”郭美玲极为孝顺,很少这样动气,家里与韩家又是世交,虽不是自家老人却胜似自己父亲一样看着自己长大,一时怎么都接受不了似的,气的不行。
康爸爸在一旁也不知说什么好,搂着郭美玲让她消消气。
韩笑愚坐在走道的椅子上,用双手掩住脸,谁都不理,痛苦的无以言表。
爷爷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记得清清楚楚,爷爷说,“笑愚啊,你快点回来,拿了喜帖,我亲手帮你们写。”
爷爷,我没走,您却走了。
爷爷,是从小将他带大的人,打过骂过,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爷爷最疼的人就是他这个小孙子。处处都希望他比别人强,他偏生叛逆不听话,常常惹他老人家生气。如果,如果还可以跟他吹胡子瞪眼的生气,还可以拿着拐杖狠狠揍他,哪怕打的他爬不起来半死不活他都愿意。
可是,再也不会有这个如果了,他恨自己不管不顾的离开,恨自己,除了恨自己还是恨自己。至亲挚爱的亲人就这样恍惚间突然离去,这个噩耗,让他受到莫大的刺激,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起码,一时半刻怎么都缓不过来。双手狠狠掐住眼角。
国度拉住他胳膊,韩笑愚没有抬头也知道是谁,不着痕迹地将手臂冷然抽离,“我想静一静。你跟你爸妈先回家吧。”
【18】——2
丧礼那天,国度站的很远,因为愧疚,因为害怕。手里攥着一把白菊,低头站在原地,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鞋面上,心如刀割。
说好了一起听戏的,您,怎么就这样走了?我知道这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自那日以来,国度心里默念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
姥爷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很近,安慰她说:“国度,别太伤心自责,人老了,早晚会死。早一天晚一天的谁也说了不算,都是命。”
泪眼模糊,国度偏头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泪如雨下,死死拽着姥爷的胳膊,“我害怕……姥爷,您别死,我害怕……我承受不来……”
老人很平静,“国度都大姑娘了,小时候跟老爷住还那么一点点,你长大了,姥爷就老了,老了,就得死。”
“姥爷……”国度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只能抓住姥爷的手,寻找些安全感。
远远看见韩笑愚和他的家人站在一起,叶书玟坐着轮椅在他右后方,很近很近。她这个自认为是胜利者的人,却不敢过去,怎么都没有那份勇气。
磨磨蹭蹭,她是最后一个献花的人,白色的菊花放在老人黑色的丧衣上,国度手死死扣住棺材的边沿,不肯撒手。她知道,松开,棺材就要被盖上,入土,或是火化。这辈子,和她至亲的韩爷爷,永世不会再相见。
再不会有人需要她陪着听戏,喜欢听她唱蹩脚的京剧还夸她。这位老人,去了。她的任性,如此残忍。
她咬着嘴巴,泣不成声。没有任何杂音,仿佛时间静止,安静的只听见她一个人抽泣。
“国度啊,撒手吧,听话。”
有人唤她,她不理,手固执的抓紧,嘴里念,“不要这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以后……我那些把戏耍给谁看?韩爷爷……”
手被人硬生生掰开,国度被人抱在怀里,“别这样,你别这样……”
是韩笑愚,哪怕被他这样紧紧的抱着,国度心里清楚,他心里,一定恨死自己。恨她,是对的,连她自己都恨死自己。
婚事没有人再提起,家里有老人去世,再提这个有些忌讳。
公司,国度真的不想再去,递了辞职信,搬回家里,妈妈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她。一个人在家里呆了数天,韩笑愚没有找她,她也没有主动打电话过去。
静下心来想,自己到底还是中了人家的计,情绪失控,任性妄为,还不小心搭上了韩爷爷。到底,不是人家的对手。
夜里,很晚了,国度靠在窗子边看书,电话震动,接起,是韩笑愚,似乎是喝了酒,一声一声的喊她名字,说,“国度,你回来吧,我想见你。”
毫不犹豫,国度换了衣服去找他。找遍所有的房子,他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那个家里。躺在沙发上,吐了一地。
费了好大力气,国度把他背到床上,也不是醉的不省人事,还有些神智,折腾了一会儿,歪着头,看她,眼角星光闪动,有什么落下来,气若游丝,“国度……国度是你吗?国度……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也许,能。也许,不可以。心里有了芥蒂,要怎么长久、平静如初的相处下去?国度跪在床边,泣不成声。这几天,哭的太多了,都没什么力气。
早上醒来,她躺在床中央,陷在被子里,原本的乱室,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走到厨房,他在烤面包,看见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神态自然,“等下就好了,冰箱里有牛奶,你爱喝的那种,自己去倒吧。”
餐桌上面包被国度掰的不成样子,却一口没吃,“我们……”
他马上接话,有点过激,“我们结婚!爷爷的事过去,我们再结婚。”
“我……辞职了。”她坐好,手放在膝盖上,低下头。
“你不想上班就呆在家里,不工作我也可以养你。你想工作喜欢画画我给你开工作室,总之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都可以给你。”
两只手放在桌子下面狠狠掐自己,鼻子很酸,她抬眼笑,“我……好,我呆在家里。”
晚上见他还在书房工作,国度倒了杯牛奶给他,看着他喝完才回房间。想起戒指忘在卫生间进去找,一开门他蹲在马桶边呕吐,脸色苍白。
国度摸起戒指,攥住,“你……”
他慌忙起身,没站稳,扶住墙壁,“我吃坏肚子。没事。”
“哦,那你早点休息吧。”
“好。”
躺在床上她努力回想,晚上他们一起吃的意大利面,他吃坏肚子,自己怎么会没事?
【18】——3
阿布被调职到成都分公司,临走前请国度吃饭,总觉她是哪里不对劲儿,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国度趴在桌子上,“我觉得,自己到了一种极限。好害怕,却放不下。这条路,好辛苦。”
大概也了解一些国度的事,朋友间什么都可以参与分享,唯有感情事,最插不上嘴,这是各人的感受,要,或者不要,都必须让她一个人做决定。
分别时,阿布说,“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没地方可去,就来找我,我在成都等你。”
国度与她挥手道别,一个人在动物园一直走到天黑。给Don打电话,他说要回西班牙,同样邀请她有机会去玩。
为什么,别人都有地方去,她却无路可退?
他越来越忙,她却越来越闲。他在书房忙,她在客厅闲得无聊,拉二胡,曲子悲鸣,一下想起很多事情。
他站在门口,邹眉,“别拉了。”
“哦。”似乎是哪里不对,她问,“怎么了?”
坐在她身边深深叹气,“没什么,工地的工人被砸伤了,因为赔偿的事情闹了点纠纷。大哥非要让我处理。”
“怎么?公司不想赔?”在公司呆久了她能猜到几分。
揉太阳穴,他闭目靠在沙发上,“是他个人原因,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公司就倒闭了,可是……也怪不容易的。”
“干这行还能有天良,不容易。”
他睁开眼,看她,“恩?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位教我拉二胡的爷爷吗?他是被砸死的吧?”看到二胡,国度不得不提,她是憋不住话的人,“背后大老板就是你大哥,对吧?为了隐瞒媒体才说是病死的,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这样轻视别人的生命,真挺过分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弱肉强食,你不残忍,就得任人宰割,你应该是明白的。”
“明白。但至少,赔一点吧。就当是行善。再不然,当我借你的,以后还你。”
“好。”
看他的背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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