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其他马车比较起来,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外观显得格外华美,车窗上雕刻装饰着精美的图案。
车中坐着一微胖的卷发男子,面色青黑,深眉阔目,鼻梁高挺,毛孔粗糙,密密的胡须恣意妄为的生长,看着有些彪悍之意,一看便知非中土天佑国人士。
此时卷发男子掀起车帘,远眺窗外,缓缓对着马队的扈从道:“天色还早,再慢一些”。
伴着些疑惑不解,马队再次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一位扈从策马来到车窗前,低首询问道:“老爷,凭着多年在这条道上的经验,此处马贼颇多,再往西走六十余里,就是丹淡河,那里有我国驻军,所以马贼若抢掠,通常多发生在此段,为了人和货物的安全,还是应加快速度才行”。
卷发男子并未答话,只是探出头来看了看早春的天色,才冷淡说道:“马镖头不必担心,我已经和汜水关的聂将军说好,他会派遣一队人马过来护送,毕竟,我是他们家的大主顾,草原马贼虽厉害,但那些个马贼又岂能是聂长风手下强悍边军的对手,我们慢一点再慢一点,就是等他们到来!”
马镖头听后心中略安:是啊!马贼虽然多为大白天行事,但多在晌午后,一旦得手,便会通宵达旦的喝酒吃肉玩女人,这大清早断然不会前来,前方的路段如有边军护送定当是万无一失。
纵然有这般念头,镖头却又转念一想,为何边军不一开始就护送出境,出关后一旦遇上我西凉边军,岂不是会误生摩擦。虽然心中有一系列疑问,但看车中老爷如此笃定淡然,便未再问,赶紧吩咐下属放慢了速度。
草原的行程却如蜗牛般速度,加上满车的财货,着实让护送的镖师们心急,三十多人的队伍不免有些抱怨。面对着手下的怨声,马镖头心中也有不满,又无处宣泄,便对着这些手下吼道:“你们着急个鸟甚,皇帝不急太监急!”
然而再粗鲁的谩骂也挡不住人们心中的惶恐担心,草原马贼杀人越货的事情时有发生,镖师们也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找些辛苦钱,最终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经历过血腥场面,谁也不愿意在此地多一刻停留冒险。
雨后的天空有些不羁的淡云,平坦的草原让人视野极其开阔。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些小黑点,随着马蹄声近,渐渐的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车队的镖师们警惕的望着渐行渐近的人马,解弓搭箭,紧握钢刀,结阵于马车一侧,做好战斗准备。作为常在草原荒漠间行走的他们,平日的牢骚抱怨骂娘是一回事,真正有事发生时又是另一回事。在敌友不分的情况下,做好迎战的准备,便是多年摸爬滚打中经验的自然养成。
随着黑点越来越大,场间只剩下马蹄声和风吹草动的声音,场面安静的可怕,每个人仿佛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人马瞬息而至,来者有五十余人,皆是满身盔甲,长枪大刀的精壮汉子,一看装束便知是汜水关的精锐骑兵马队,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未打旗号,所以不能确认是隶属哪部的队伍。
威风凛凛骑兵停在了众人十余丈远之处,队伍安静整齐,训练有素,显得沉默而恐怖。为首的是一名将官模样的黑脸大汉。只见他在马上抱拳一揖,朗声道:“汜水关边将施豹,奉聂将军之命,前来拜见大人!”
老爷和大人,这显然不是同一个或相近的称谓。拜见和护送,所表达的也不是一个意思。结阵的镖师们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细节,见是老爷先前提到过的护送队伍,便放松了下来。
这时,豪华马车上的卷发男子缓缓下来马车,同他一道下车的还有一名身材壮硕的贴身侍卫,镖师们闪开两旁,两人走到骑兵首领面前,卷毛男子一拱手道:“将军辛苦了”。
黑脸将官命人牵出两匹战马,两人翻身上马,卷发男子面无任何表情,向着对面的镖师们喊道:“各位,对不住了!”
先是迷惑不解,然后是醒悟、惊恐、愤怒,当马镖头大喊贼人上当了的时候,漫天的箭雨扑射过来,就在刚才镖师们放松警惕以为边军到来就高枕无忧之时,对方却弯弓搭箭,以迅雷之势向这边发动了意想不到的齐射。
还来不及想想为什么会这样,更来不及想想自己的家人,这些行走江湖靠着腰间钢刀养家糊口的可怜镖客,便纷纷中箭、倒地、在血泊中悲愤死去。许多人到死时都睁着眼,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一阵乱箭之下,岂有活口,马镖头和少数几名镖客此时也中箭,鲜血布满了衣衫。仗着手中的钢刀、相对敏捷的身手和多年的走镖经验,他们挡住了大多数箭羽,没有立即毙命。
黑脸将官一招手,骑兵队伍便没有再射,军人们策马围拢,将这几人围成一圈。
也许是严重受伤并知道今日必当命丧于此的原因,马镖头此时面色狰狞恐怖,他咆哮着冲着卷发男子吼道:“胡舍仁,为什么,你为什么设计陷害我们,我们草原镖客与你无冤无仇,却被你害死,难道你不怕老天对你的罪恶进行惩罚吗?”
卷发男子面无任何表情,双眼盯着已经重伤无力反抗的几人,缓缓道:“我不叫胡舍仁,不过也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因为你们这些卑微的奴才根本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姓氏。伟大的真神既然让我来安排你们的死亡,又怎会惩罚于我。此事其实与你们无关,但你们是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谁叫你们是草原镖客呢?当初你们接银子的时候,可是曾想到过焉有今日?”说完,一摆手,便见一片刀光、血光,和落地的人头……
一场无情杀戮之后,草原上的风中带着一丝血腥之气。黑脸将官向卷发男子一揖手道:“大人,请上路,我即刻收拾局面并回去复命。”
“那图册、商函信札和通关文碟还在我那车里,查点之后便请回吧。此番谢过大帅,他日大帅必有飞黄腾达的时刻,告辞!”说完此话,卷发男子和他的贴身侍卫便打马扬鞭,向着北方扬长而去了。
而在更远一些的北边,有五十余人脱下戎装,换上了普通的商旅便服,等待着卷发男子的到来。
此时,有骑兵武卒进入华贵的马车,不久便拿出一本图册信札,黑脸将官接过后翻看确认,然后揣入怀中。
他看着眼前三十具西凉镖客的尸体,面无表情的对着下属说道:“将这些尸首和马车赃物,一同运回汜水关。印有编号的箭簇,全部收回,不得有一丝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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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祸起萧墙(上)
聂长风离家已有一天,对于经常见不到父亲的聂云来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感觉。聂家大院里一片安静,因为最善于发出噪音的一群年轻人不在这儿。
远在城东的梓潼阁药局里现在热闹非凡,聂家的少年也都如同往常一样,在医馆里忙忙碌碌地打下手。药局不是普通医馆,聂家之所以能发展成为汜水关里第三的家族,梓潼阁药局功不可没。里面有一整套医用工艺流程和诊疗手段,占地面积也颇大。有制药馆、配药馆、诊病馆、针灸馆、按摩馆诸如此类。来此寻医求药、采购药材的各地人等络绎不绝。
找穴位、按摩、针灸、诊脉、抓药配药、抄录草药方子、乃至于将山里和药田里收获的各式花草制成药材成品,这里的每个环节,聂家的继承者都要从小便开始学习历练,直到三四十岁才能慢慢崭露头角。
这并不逊色于武道世家从小的艰苦训练,同样是辛勤的汗水和坚韧毅力智慧逐渐浇灌,才能成长为担负家族继续兴旺发达的参天大树。
和父亲聂长风小时候对医道一途丝毫不感兴趣不同,聂云从小便喜好此道,并表现出惊人的记忆理解天赋,这可能与他体内水晶之心中的灵魂碎片识海融合有关。
强烈的不甘和挫折感,化成一股力量,沉浸在医道之中重新寻回自信,现在这是聂云宣泄委屈的一种方法。
对于很多人来说,在一方面失去,便特别想在另一方面寻回自己,这个十六岁少年也不例外。
将针缓缓刺入大迎、合谷两穴,只听哎呦一声,一颗烂牙齿被一把特殊的钳子拔出。一名老者吐了吐带着点血丝的唾沫,从榻上坐了起来。聂云赶忙拔出银针,担心的问道:“老大爷,刚才很痛吗?”
张了张嘴,老者试了两下,未觉得不适,满是褶子的脸上渐露出开了花的笑容,像颗大白菜,唯有那口唇绽放之际,牙齿有些漏风。
“小先生,真不错,以前咱拔过牙,先生都是用细丝线套住,然后往外使劲儿拽,赶那劲儿真是要痛个实在,还哈喇哈喇的往外淌血,真是吓死个娘嘞!刚才看你准备给咱拔牙,那么小的一个小后生,能行吗?咱心里直突突,差那么一点点想跑掉。可是没有想到哇!遇上了个好大夫!”
“你这好哇,那细针这么一扎呀,咱什么都不夸,单是这疼痛劲儿,竟是没有啦。拔个牙还不淌血,这手艺没说哒!”老者拔牙拔高兴了,直接唱起了小曲儿。
“老大爷,刚才您哎呦一声,我还以为您疼着哪,却没想到您是给吓住了。我这是针麻,像您这大把年纪的,咱们医馆就用这种方法,刚才拔牙之前给您含在嘴里的那药汁是我给您配的麻酥散,再加上这针灸,拔牙管保不疼。”
看着自己又帮人治好了病痛,聂云心中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边刚刚拔完牙,那边又来了受外伤的壮汉:咬着牙,右手扶着左臂,左臂向外悬着,无法活动。聂云赶忙上前拿捏了一下后道:“肩关节脱臼,不必担心,你忍着点,一下就好!”
但见聂云牵拉患肢,前旋手臂,待肌肉松弛拉伸之时,双手回旋,股结一顿,关节顺着旋转的方向立刻复位。
壮汉抬了抬手臂,除了微微有些酸外活动自如,先前的疼痛难忍瞬间烟消云散。
随后聂云用方巾对折成三角巾将左臂兜住挂于胸前,举手投足间显出了些老医风范。壮汉哈哈大笑,鞠躬答谢。
诸如此类,病患接踵而至,医馆的先生学徒们忙的不亦说乎。
卯时便起床烘烤焙制草药,辰时开始替人把脉行针,巳时末了还要回家练功,聂云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人生的一场修行。
……
生活的节奏有快有慢,有人匆忙有人闲。
初春的早晨坐在迎春楼上品茗观景,萧让远眺烟雨朦朦的城郭古道,看人群中的生趣盎然,心中自然生出雅意。
与那些只知道忙忙碌碌奔波讨生活的众生不同,这便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优雅人生。
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间和实力过上这样的生活,能过上这样生活的人也自然不是普通人。
汜水关里最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萧让看着眼前景象,羽扇纶巾,微微闭上双眼。嘴里嚼着猎人冒着生命危险从深山里猎杀的上品异兽筋肉,那带着血丝的美味蕴含着丰富的营养和能量,非常享受的吞下,随着略带腥味的美食入腹,渐感全身舒畅无比,充满力量。
萧让喜欢吃异兽精血和鲜肉,而且精肉要半熟的最好。那是一种最原始的**,就像曾经占有鞭挞过的那些美貌女子,完事之后总有征服成功后的喜悦和用过之后说不出的厌倦。
当家族中隐秘修炼的上乘双修功法被自己勤修苦练之后,一夜的消耗需要大量的食物恢复体力。这种享受变成了需要。**,就像熊熊烈火,在胸腹间燃烧。
有时,那团烈火,真希望让世间一切俗人,跪拜臣服在自己脚下,尤其是那些曲线毕露的尤物。
再次睁开了双眼,而此时,他的眼里没有流露出闲散身姿所对应的悠闲自在,而是像猎鹰般望着那楼对面人来人往的梓潼阁药局。
征途,便从这里开始吧!
吃完早茶,萧让走下迎春楼,缓缓向着对面走去,仿佛一位一尘不染的脱俗人物。完美的外表,强大的内心,这是萧让自认为对自己最中肯的评价。
平日聂府去的少,但梓潼阁药局却来的多。这里有想见到的人,比如聂娇娇,比如对方管事等等。聂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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