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修行者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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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修行者之歌-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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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漆黑如夜,隐隐的前方有了几点亮光,伴着阵阵头痛和全身火辣辣的烧灼疼痛感,聂云艰难的睁开了不知被什么黏住的眼睛。额头流着血,双臂酸痛的连抬都抬不起来,勉强一动,便听到金属碰撞的哐啷哐啷声。他四顾茫然,过了良久,仍然头脑混浊。

    刚才自己没有丢掉性命吗?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怎么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自己仿佛在黑夜中游荡了不知多少年,像一场噩梦,或者一场没有留下任何记忆的空白可怕经历,没有过程,只有事后的惶恐不安。

    聂云的视线模糊,神志恍惚,心中像钢刀利刃扎入般疼痛难受。

    过了不知多少时间,也不知是否是梦,有一幅幅画面一闪而过:庭院、火光、奔跑的男女老幼、凄惨的叫声、雪亮的钢刀、狰狞的面庞,黝黑的牢棍……

    那些像钢针一样刺入在脑海中的景象,像一杯倒在胃内的苦酒,灼伤着聂云的神经。凭着本能睁开了眼,这么艰辛的一眼,终于让他恢复了清醒和知觉,没有让自己再睡过去。然而这一眼,却又比梦中更加可怕,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昏暗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比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任何场景都还要糟糕。

    眼前所呈现的是一个充满污秽混着恶臭的牢笼,杂乱的稻草随意的铺在地上,地上仍然显得潮湿冰冷并散发着一股子霉烂腐臭的气味。布满青苔与污垢的墙面夹杂着陈旧的血迹,腥臊味道破墙而出,熏得让人无法透气。

    几个披头散发满面污垢的囚徒东倒西歪的挤在一起,身上满是伤痕和血迹。一根根铁栏锈迹斑斑,微微反衬着外面狱卒饭桌上微弱的油灯灯光。

    昏暗灯光之处,几个晃动的官差人影,歪歪斜斜,或狰狞邪笑,或歇斯怒骂,全然不知所云,却似地府的牛鬼蛇神。

    “这里是哪里?我在哪里?”他嘴角干裂,眼角渗着血,被血水和泪水混着黏住的浮肿双眼满满透着迷茫和震惊。

    他冲着这群囚徒,冲着这面墙,冲着栏杆,冲着外面的世界大声嘶吼道:“你们这些畜生,把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然而这声音也许可以传的很远很远,透过那些铁栅栏仿佛能让世间所有的人都能听到,但却始终只能撞到冰冷粗糙的石墙,折回后在耳畔回响,仿佛陷入无人空谷,愈发的阴森可怕,婉转凄凉……

    同潮湿阴暗令人心悸的牢房相比,外面的世界不会因此而改变,天空依然平静而美丽,即便初春的风里还夹杂着些许阴冷,却没有了冬日的寒气,又一个春天已然来临,绿了山川原野,绿了百姓人家。

    一切如同昨日,但又迥然不同。

    昨日之喜,便是今日之忧。

    ……

    西凉国草原雪山上的春风,吹到了启龙大陆天佑国西部边陲重镇汜水关,家家户户门前耐过寒冬的柳树被滋润着鲜活了起来,春芽萌动,一切生机盎然。

    三天前的那天像往常一样,城中无大事,即便小事也不多,稍微提起人们注意的便是梓潼阁药局的聂家聂老太爷八十大寿。

    西南老街的一所深宅大院里,梧桐遮阴,新绿翠绕,有风穿堂而过,前堂的管事、丫鬟仆人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端茶备饭,后堂的厨子杀猪宰羊,炒炸焖炖,热火朝天,好不热闹。有顽皮小孩子们在一旁玩耍凑热闹,拍着手随口唱到:

    “汜水关里骑大马,一下跑到外婆家,见了外婆肚子疼,梓潼阁里把药抓,遇见郎中赶紧问,聂老太爷八十寿,大铁锅里蒸着啥?

    大白馒头肉包子,你爱吃啥就有啥!”

    这童谣里唱到的梓潼阁便是汜水关最大的医药商贾聂家所开设的梓潼阁药局。而这日,便是聂府迎来聂老太爷八十大寿的喜庆日子。作为西部最大的药材供应商贾和当地的名医,聂家在当地小有名气。

    柳树上的春芽被风吹后偶然飘洒落下,刚一落地便被接踵的脚印覆盖。聂家大院里,聂老太爷高做坐堂上,前来道贺的街坊邻里亲朋好友络绎不绝。眼见着琳琅满目的礼盒和满案的寿桃、长寿面、供奉的香嘴腊肉,红光满面,笑的合不拢嘴的老太爷满意的捻着银白色的胡须,看着祖宗牌位,想想自己的三子,说不出的满足。

    ……

    汜水关是天佑国西部重镇,聂家三代在此行医,聂家的医术精湛,老太爷为人正直豪爽,所开的梓潼阁医馆在当地也算是远近闻名。三子当中老大老二倒是本分踏实学医问药,偏是这老三聂长风喜好武刀弄枪,头脑灵活,自幼便跟了道士上山学艺,数年间更是入了武修者的大门。

    启龙大陆修行者分为武修者和意行者。关里少有修行者,凤毛麟角的那几位都是几大家族里出类拔萃的响当当的人物,家族里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银两才堆出了这么几个。没有想到即便有点名气但也不算望族的医馆家里会出武修者,这简直就像是山沟沟里飞出个金凤凰般让人羡慕不已。

    修行境界以先天之境为分水岭。两者有天壤之别。即便是后天境界,也非常人所能企及。它分为后天初境、后天中境、后天巅峰。

    在后天境界之中,一般普通人只能习武,无法修行,稍好的可以达到后天中境,练成些铁砂掌鹰爪功类的把式。

    后天中境之后开始进行淬体、练骨、锻魄。当完成锻魄之后,即达到了后天巅峰之圆满,便可以开始准备冲击先天之境。所以只有后天巅峰才能算是隐约触摸到了修行的门槛,有望打破任督冲三脉,成丹田气海,晋级入先天之境。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聂长风居然数年间便步入后天巅峰之境,虽还未到锻魄圆满,但这样的高手在天佑国都汴京卧虎藏龙之地虽不少,然而边城却极为稀少,故此这位聂家老三便在汜水关里已稳稳站在了武道中三甲之列。

    更有甚者,身为后天巅峰的聂长风没有因常年居于深山便养成散淡清闲的品性,相反,却是更加的沉稳干练,内心如火,回汜水关后便入了军籍,凭着卓越的拳脚功夫在军营里扎下了根。

    过得马背上奔走拼杀的五年,聂长风除了练就了一身对敌实战的杀伐本事,更因屡次在同西凉国边境军事摩擦中立下战功,被擢升为汜水关驻军中郎将,负责三万军中儿郎的军事演练、排兵布阵。

    战时无论是剿灭山贼还是抗击西凉国边军骚扰,这位大山里走出来的将军都一往直前,勇冠三军,深受普通士官爱戴。隐隐有一呼百应之势。

    自聂长风从十年前下山归家后,老大聂长山、老二聂长河便将医馆扩大规模,并将药材的买卖开了起来。由于精通医药,生意打点起来颇为顺风顺水,不到几年光景便将关里的大部分药材生意揽入怀中。那些小的零散商家也都依附归顺成为了家族生意的延伸。

    时至今日,汜水关聂家俨然已经是汜水关三大家族之一,虽然比不得根深蒂固、有着官家背景,开铁器和赌档生意的严家和萧家,聂家仍然在汜水关地位显赫。而聂长风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聂家家主了。

    然而,家主也有家主的心事或者说不如意,比如自己的儿子,聂云。这位自从懂事起便孝顺乖巧聪明伶俐的孩子,因为那众所周知的原因,在爷爷八十大寿的时候,没有在马上就要开席的前堂老老实实的待着,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

    席面尚未开始,聂家的亲朋好友陆续登门,迎来送往的宾客中,走来一位衣着阔绰有着两撇小胡子的精瘦中年人,迈着方阔大步,仰首挺胸,咪缝着的小眼带着一股子傲慢,身后跟着一个仆人穿戴的壮汉,双手捧着高高的礼盒。

    正在门口石狮子旁恭候迎客的老大聂长山赶紧上前,双手抱拳作揖恭敬道:“大帅府的严管事,失敬失敬!”

    汜水关总兵府严素卿大帅的大管家,也就是三大家族之首的严家总管在汜水关可是大人物,虽没有官职,但俨然比一般的裨将威风许多,那便是在汜水关横着走的人。如果没有聂长风将军的威名,严管事又岂会到梓潼药阁来专程拜寿。

    严管事撇了撇嘴角,双手抱拳,浅笑道:“聂先生不必客气,聂老太爷在汜水关德高望重,做了不少好事,救治过多少人,谁没有受过恩惠,大帅本拟亲自前来拜访,因忙于公事不能亲往,敝人本次便是奉大帅之命,前来向老爷子贺寿道喜!”

    聂长山赶忙拱手道:“我家老三这不也被大帅府紧急找了去,现在还没有回来,想是边境上又有啥情况了呢!”

    “还不是西凉那些兵匪马贼滋扰抢掠,有聂长风将军在,那些个毛贼还不是望风而逃!”严管事不冷不热地说着:“你家那位,怕又要建功了,到时免不得又要来府上喝庆功酒喽!”。

    两人客套寒暄之后,聂长山命人收下礼物,要将严管事请到贵宾席落座吃酒。严管事忙道:“大帅府里还有事情候着,就此告辞”。说完便大门都未进,便带着仆人匆匆离去。

    老大聂长山本欲忙着挽留,无奈人已远去,目光还停留在背影处时,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粗声粗气的笑声:“聂老大,好久不见啊!”。

    聂长山闻声回头,正瞧见一长身大汉,脸峡瘦削,粗眉细眼,眼神炯亮,面色微黑,长须及胸,身板挺拔,肌肉凸显,单薄的绸缎绿衫无法掩饰全身透露出的霸气,一看便是身上有功夫的好手。原来是自己一年前结的未来亲家,汜水关城防主事、萧家家主萧万全。

    站在其身旁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公子,穿戴着黄白色绸缎衣衫,眼光流动自生三分含情,这风流俊俏的公子便是自己的准女婿萧让。

    身为汜水关排行第二的家族,萧家的势力涉及赌场、烟花柳巷和私盐生意,又是城防护卫军的主事将官,本来萧家和第一家族严总兵的严家关系甚紧密,两家结成儿女亲家可是门当户对。

    不想一年前萧万全的长公子萧让看上了聂长山的女儿聂娇娇,三番五次上门提亲,原本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聂长山并不想和这从事灰色生意的人家攀上关系,无奈碍于萧家的势力及风流倜傥的萧让再三登门,虽然三弟聂长风隐隐觉得不妥,但还是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看着眼前汜水关的豪门望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年过五十的聂长山哪里敢怠慢,也没有端着老丈人的架子,双手一揖热情客气道:“萧家主,长公子,二位贵客,早就盼着你们来了,今天萧家主可要多饮上几杯。”

    这萧万全本是江湖豪客,早年行走于黑道江湖,赌场出身,做了些狠辣的事情,自有杀伐果断的本事,言语间并无书生的客气软绵,当下笑道:“老亲家,今天来给老天爷祝寿,当不醉不归,你老哥可不是我的对手,聂老三在不,上次和他在迎春楼赌酒还未分出胜负呢!今日可不比那日,可是有个好兴头,当此一醉呀。”

    聂长山听得此言,面露尴尬,三月前老三在边界上查得有人与西凉国贩运私盐,明察暗访之后便摸到了萧家的名下,萧家势大根深,无法扳动,加上大帅府暗中周旋调停,便有了聂长风迎春楼与萧家家主萧万全斗酒的故事。

    事后老三独自一人回到家中,三日三夜未曾出门,只有聂老太爷每日入内行针一个时辰,然后便是老三夫人煎药服侍。此后私盐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只是坊间有人传那日两位汜水关的后天巅峰高手不许任何人作陪,连头牌都被挡在门外,却兴致高昂的喝光了迎春楼所有的好酒,桌上的菜却未动一筷子。

    喝到后来一个掩面大哭,一个仰天长笑。哭的声音吓跑了楼里所有的恩客,笑的声音惊呆了所有见过世面的楼里姑娘。有两个凑近看热闹的打手被震吐了血当场晕了过去。

    所以当听到又要饮酒,聂长山不由得眉头微蹙,也许亲家关系能稍微淡化两家的一些过节,不然那日聂萧二人便不是赌酒那么简单了,老三也不会只是受了点不重的内伤那么便宜了事了。当即打着哈哈道:“今日饮的是喜庆之酒,我家老三不懂事,哪里配跟老亲家喝酒,今日在下当陪着您狠狠的喝上一顿老酒。”

    捋着长须,萧万全哈哈大笑道:“不中不中,老哥你我是要陪,长风这酒还是躲不掉的。今天特地把我这犬子带来,一则是来上下帮帮忙,你可千万别把他当外人,应使劲儿当下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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