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臉蛋只能以「絕美」兩個字來形容。
而另外兩個身材高大的員工,又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其中被同事喚作靖的男人,長相和談吐都很像流氓,渾身散發出過剩的費洛蒙,應該隨便就能迷倒一海票喜歡壞男人的女性;另一個爽朗活潑的年輕男生小暉,雖然話有點多,但親切的笑容就是令人討厭不起來……
齊松齡突然覺得,比起警界,處在這些人當中完全不會格格不入的好友,說不定更適合這樣的工作。
但即使如此,自己也不該任懀麑Ψ綘恐亲幼摺
他曾想過趁機奪回自己的配槍,但才剛興起這個念頭,柏慕堯就像洞悉了他的想法,把他拖進某個房間裡反鎖起來,任懀觞N吼叫、踹門都不予理會,期間雖然耄Ъs聽到其他員工替他說話,但他知道,對於頑固的好友來說,根本完全無效。
好不容易門打開了,對方卻連句解釋都洠в校焕淅涓嬖V他可以和石隊長聯繫。
「慕堯說的洠уe,我也認為我們這裡確實有內奸。」
石隊長充滿歉意的口氣聽起來相當懊惱,他表示雖然還不知道內奸是誰,但已經把參與計畫的成員縮減到絕對可以信任的幾個人,還交代他,如果白虎那邊和他們聯絡,就直說遭到偷襲,另約地點再將PDA送去。
果然,一直等不到他們的白虎手下來了電話,和他們約了後天早上在另一個地點見面。
向石隊長報告了聯繫的結果,對方聽到計畫還能繼續下去,大大松了口氣,還叮嚀他「今晚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躲,不要和慕堯分開」。
最後,在萬事達老闆的強烈要求、或者說茫认拢瑥念^到尾都敚埑裟槄s抗議無效的柏慕堯,只能敞開家門讓他暫住一天。
「原來你住在這樣的地方啊……」
以洠в写蛩阕尯糜崖犚姷囊袅抗緡佒R松齡好奇地環顧起四周。這間位於市郊的高級公寓,內部裝潢和傢俱全都采簡約都會風,而穿著休閒衫和燈心絨長褲的好友,更是完全融入了眼前這猶如廣告剪影的畫面。
這個人就是居住在這樣的空間,過著這樣的生活……
看著看著,發現面露不悅的男人瞥了他一眼,冰冷的視線仿佛在說「你看夠了洠А梗R松齡尷尬一笑,立即移開視線,對方才又低下頭看電腦。
鬆懈下來後,他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覺得全身疲憊,習慣性的想確認時間,卻發現手腕上空無一物。
早在踏進萬事達之前,他就把手錶扔進置物箱藏起來,不想讓好友發現他還在意著那份禮物……應該說,還在意著對方。
「已經十二點多了。」明明洠ь^,柏慕堯卻像頭頂長了眼睛似的替他報時。「你要是累了,可以先睡。」
「睡哪?」
「客廳。」
聽到冷淡的兩個字,齊松齡還以為他在開玩笑,昂起下巴努了努被佔據的三人座沙發。「可是我唯一能當床的地方,已經讓你占了。」
「只要有沙發就行了,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我有單人沙發睡就該偷笑了是吧?!」
沉默印證了齊松齡的揣測,一直壓抑的怒火,頓時在疲倦的催化下竄燒起來,他忿然站起身。
「我只是借住一晚而已,你態度不用這麼差吧?要不是石隊長交代我不能離開你,我也不想住在這裡啊!」
「他說什麼你都照單全收,如果他要求你和我同床共枕,你也願意嗎?」柏慕堯終於抬起頭,冷淡無情的目光伴隨著帶刺的言語直接襲擊而來。
齊松齡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們討論過和同性接吻的事情,自己曾半開玩笑的說過,「如果物件是你的話……有什麼不敢的?」
其實,他那時也是半認真的回答。
不曉得對方是不是也想起那段過去,齊松齡掩飾著內心的困窘,大聲反駁「他不會做那種下流的要求」。
「你別給我枺鞒兜模抑皇窍朐趯挸ㄒ稽c的地方休息而已,請你稍微挪一下位置,有這麼困難嗎?」
「那裡太窄了。」
「你明知道沙發窄,還硬要我在這睡?!」開始覺得眼前人不可理喻,齊松齡的口氣也變得更加不客氣。
「你可以回房間去用電腦啊!不然就把你的房間讓給我。」
「讓給你?」仿佛聽到什麼不好笑的笑話,柏慕堯不屑的冷哼一聲。「你的意思是,最後你還想睡我的床嗎?」
「床……」容易讓人過度聯想的詞彙,讓齊松齡一時語塞,更令他不安的是,這段語帶曖昧與試探的對話,似曾相識。
「你想睡我的床?那我睡哪?」
同一個人,事隔三年後說出同樣的話,然而情境和心情都已大不相同,當年帶著溫柔笑容的人,如今正以嘲諷的神情望著他。
齊松齡不願回想自己那時的回答,突如其來的念頭卻閃過腦海。他邁開腳步,朝柏慕堯走近了些。
「如果我說我想呢?」彎下身,他刻意逼近那張冷峻的臉龐,就見玻璃鏡片下的漆黑雙眼流露出一抹困擾的神色。
看准對方遲疑的瞬間,他一伸手,將一度失去的槍握回掌中,抵住眼前好友的額頭。
情勢逆轉。
可儘管已位居上風,齊松齡握著槍的手還是微微出汗,他提醒自己絕對不能發抖。
相對於他的緊張,被槍指住眉心的柏慕堯依然面不改色,只是長歎了一口氣,「你究竟想背叛我幾次?」
果然,對方還對他當年的背叛耿耿於懷。
齊松齡一時怔住了,難以言喻的眩s心情在胸口蔓延,雖然明白好友對自己仍有某種程度的在乎,不過卻是出於怨懟這點,令他十分難受。
他力持鎮定,不讓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這是你逼我的。」
「你總是這樣……永遠推說不是自己的選擇。」
「少囉唆!」一針見血的指責使他惱羞成怒。「PDA呢?現在就還給我,由我來保管!」
「我交給王子了。」
「什麼?!」齊松齡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才恍然大悟,他會被反鎖在萬事達的房間裡,原來不光是在等待「警方解決內部問睿梗菫榱税裀DA交給別人。
看他臉色刷地慘白,柏慕堯事不關己般聳聳肩,說了聲「他會在我們出發前送回來」,這更讓齊松齡瀕臨抓狂邊緣。
「你在想什麼啊?不管怎麼說,那部PDA都是我們警方的重要證物,你怎麼可以隨便交給不相關的人?」
「我答應要幫你們把枺魉偷桨谆⒛茄e,也答應最後會還給你們,這兩點我都會做到。」柏慕堯宣示著自己不會摺s,但口氣也是一徑的冷然。
「還有,王子不是不相關的人,他是我的同事。」
聽著他語氣堅定的話語,齊松齡的胸口頓時一陣刺痛。
洠уe,現在能和他共事、擁有深刻同伴情誼的人,不再是自己了。
「說不定他能比你們警方更快找到破解辨識系統的方法,所以對我來說,他比你們還要值得信任。」
「你口口聲聲說不信任我們……」明知這是自暴自棄,他卻無法自製。「當初就不要接我們的案子啊!」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柏慕堯嘲弄地挑挑眉,視線投向指在自己額前的槍。「真正被逼到別無選擇的人,是我才對吧。」
「好!或許你說的洠уe,我們確實是有內奸,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所想的那樣污穢,大部分的員警還是很有正義感的人,願意奉獻自己的一切掃蕩罪犯,就像烈叔和強叔,他們……」
「別跟我說那些假情假意的陳腔濫眨!拱啬綀虻难凵裣窨吹絿f心的蟲子,冷冷吐出一句「令我想吐」。
「你明知道裡面有很多自己也成為罪犯的人。」
「你這種自命清高的態度才虛偽!難道你就從來洠в凶鲥e過任何事情?」
「做錯事情……我不記得我曾因為做錯什麼而後悔過,真要說的話,你才是那個犯下大錯的人吧!」
被柏慕堯冷言冷語地反問,不知為何,齊松齡只感覺一股熱氣沖上腦門。「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線條優美的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冷笑。「你第二天的反應還不夠清楚嗎?你後悔和我睡了吧。」
血色倏地從齊松齡臉上褪去,三年前那段最不願戳破、最不願被提起的往事,也是他們至今一直避免樱龅慕桑缃駞s毫不遮掩地從對方嘴裡吐露。
「這幾年來,你洠颤N變嘛!只要看你的表情,就能知道答案。」柏慕堯的笑容不帶一絲溫度。お稥「這也難怪,像個女人一樣被我擁抱,應該足以讓你後悔一生了。」
此刻,過去那個被颱風侵襲的夜晚,有如潮水般淹洠R松齡的思緒。
暴風雨吹打窗戶的聲響、兩人赤裸擁抱彼此時的熾熱,仿佛烙印在記憶裡,至今仍沸騰得令人發狂。
他張著嘴不敢出聲,因為只要一出聲,打從重逢那一刻開始,他極力耄Р氐姆谰就會逐漸崩潰。
「這應該算是你正直人生的一大污點吧。」柏慕堯從容的避開槍口,起身貼近渾身僵硬的齊松齡,在他耳畔低喃,「是吧?齊松齡警官。」
「你!」
領悟到「先動搖的人就輸了」這個道理時,齊松齡握著槍的手已被擒住,緊扣住他手腕的指尖刻意選在最疼的地方施力,他一時吃痛松了手,正想低頭撿回掉落的槍,卻被一股力量推倒在沙發上,雖然奮力掙扎,可柏慕堯的膝蓋已壓上他心窩,令他動彈不得。
他被徹底制伏了。
打從警校時期,只要柏慕堯認真和他對戰,他從來洠в袆偎恪C慨斔魬鹗♂幔上露献⒁暷勤A不了的對手時,心臟總是不由自主地狂奔跳動。
漆黑的瞳孔、傲然的神情,有時甚至是浮現在英挺鼻尖上的汗珠,他都能看到出神。同樣的,好友也會如同凝視重要事物般,專注地和他視線交錯,然後緊緊糾纏,仿佛在競賽誰會先逃開。
而每次先大笑著推開對方的人,總是自己。
但如今,他們已經無法像當年那樣一笑置之了。
更加英氣逼人的俊美容顏近在眼前,卻凝結著不容樱龅木芙^氣息;曾經吻遍自己全身的唇,現在只會吐出冷酷的責備與嘲諷。
他椋涎劬Γ瑒e開臉,不再注視依然讓自己的心臟為之揪緊的人。
「你以為我還會對你做什麼嗎?」
把他的逃避視為恐懼,柏慕堯的口氣似乎在叫他少自以為是。
「我接這個案子只是為了賺錢而已,洠Т蛩愫湍阒匦夼f好,更不是為了伺機報復你。總之,請你在案子完成前,不要再拿槍指著我,或試圖教訓我、樱摇!
話語剛落,柏慕堯施予的壓力立刻從齊松齡身上退除,並抱起電腦往臥室走去。
不想讓他就這樣離開,齊松齡也不曉得自己在想什麼,居然出聲喚住對方,可是柏慕堯卻充耳不聞地繼續往前走。
「喂!等一下!」看他洠в型O履_步的意思,齊松齡朝那背影喊出掛心已久的疑問,「為什麼打電話給我?」
似乎在思考他的問睿啬綀騻戎^,稍微緩下腳步,卻洠в虚_口。
「那件綁架案……你要是真的不想再和我有所牽扯,直接和我們分局長談好條件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打電話給我?」
然而,直到最後,柏慕堯依舊什麼也洠дf,默默離開了客廳,掩上房門的聲響,徹底隔絕了他的疑問。
望著緊椋У拈T扉,齊松齡氣力全失的跌坐在沙發裡,將臉深深埋進雙掌。
「可惡!我到底是想幹麼……」
自從接到柏慕堯的電話之後,原本以為已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那股颍齽樱筒皇芸刂频脑俣葟埧衿饋怼
尤其和對方重逢之後,他越來越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還有這顆隨時都會失控的心。
再怎麼警告自己絕對不能淪陷,絕對不能回憶起以往的情愫,一旦脫離了表面的「合作關係」,踏進屬於對方的私人領域,彼此舉手投足間流露的心緒,便全都赤裸裸的攤在眼前,無法逃避。
他再怎麼假裝,還是掩飾不住動搖與緊張。
而導致不平衡關係斷裂的種子,早在三年前的那個颱風夜就埋下了。
不對……或許在更早之前,他們就意識到彼此的特別,意識到這份深厚的情誼並非單純的友情。
所以,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是誰先忍耐不住那曖昧不明的氣氛?是誰先突破了好友間應有的界線,伸手擁抱對方?
又是誰,先喜歡上誰的呢……
第四章
「你想睡我的床?」睡在下鋪的柏慕堯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