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5号厅里没看到迪特,辗转到3号厅时碰上了一大伙熟人,弗莱德带着两个女生与乔伊和兰迪碰了头,还有之前没看到的瑞利也在其中,他们正约着一起从1号厅逛到了3号厅来,我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迪特,温莎妮娅一拍脑袋,比了个手势让我们压下身子,她垫脚悄声说:“舞会人多,迪特今晚要‘干活儿’,不方便和我们一起。”
所谓的“干活儿”就是迪特的本职偷窃,若是这个游戏有善恶值设定,照他这么偷下去迟早得把声望值掉光,可职业不是自己能选择的,迪特本人大概没把偷窃视为犯罪,于他而言这只是生活手段的一种,他偷起东西来升得比打怪快也是事实,一直以来他并没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对此我也不好评判什么,就算界限趋于模糊边缘,我们身处的也是游戏世界,还是个死逻辑死三观的游戏,许多rpg中的主角还被设定了可以在居民的屋子里敲敲点点翻箱倒柜的能力,把不劳而获四个字发挥到了极限,不管是享有多大美誉的主角,他们都曾是一个“乱抄”别人家的小偷。
忽略了不在场的迪特,大厅里的音乐声蓦然更为响亮,风格变换为悠扬的舞曲,人群随之骚动,迅速组成了许多对儿旋转着跳起舞来,落单的男男女女们四下打望搜寻舞伴,有不少人都向着我们的方向踩着舞步走来。
戴面具的男的或衔着玫瑰或捧着酒杯以温莎妮娅为中心聚拢,而女性舞客的目标多为乔伊和凯恩。这些人的喜好真是鲜明,男的爱丰满的,女的爱秀气的。
乔伊推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笑,挽起温莎妮娅的手利落地解决了闻香而来的人们,可谓是一石二鸟,我学着他牵起凯恩的手,其他人也纷纷醒悟,莫妮卡果断占据了她队长的左膀,最后的瑞利抓起了兰迪的右臂。
“机会难得,我们去找个单独的包间玩玩游戏吧。”弗莱德提倡。
“什么游戏?”温莎妮娅小鸟依人地站在乔伊身边问。
记得兰迪说过乔伊爱换女朋友,他现在是单身还是有主啊?和温莎妮娅这么亲密没关系么。
乔伊又推了推眼镜:“包间里有桌游和扑克,酒水都能随便点,今晚很长,我们可以慢慢玩。”
没人有异议,我们八个人就这样拜托服务生找了个包间钻了进去,躲开了舞会上热情而饥渴的男女们。
包间和食物的钱弗莱德一人担了,凯恩在茶几下找了找,找出一盒《探索水之洞窟》,我和温莎妮娅登时傻了眼。
“这儿也有?”凯恩感叹。
连我开的三无旅馆都能成长为今天的样子,一个私人制造的桌游可以风靡全城也没什么奇怪。
八个人玩这款桌游是绰绰有余的,我们先随意地玩了两盘,第一盘赢家是木甲师弗莱德和吸血鬼温莎妮娅,第二盘是海盗乔伊和魔法师温莎妮娅,总之都没我和凯恩的份儿就对了。
温莎妮娅主动说老是她赢没什么意思,要求换个游戏,虽然目的和她不同,我和兰迪等人对这个要求依然表示了大力的支持。
“换什么游戏?”弗莱德抽出茶几底下的扑克牌,“打牌吗?”
“不打。”乔伊否决。
他动了动头,镜片闪过一道白光,显出几分腹黑的味道,乔伊从他的礼服里翻找出一个圆筒打开,里面装着满满的竹签。
“在圣秋神节的化装舞会上这个游戏是必不可少的。”乔伊把圆筒放到了茶几上介绍道,“国王游戏——化装舞会中最受欢迎的游戏,在此我诚挚地邀请各位与我同玩。”
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国王游戏,结合化装舞会的联谊性质,倒是相当契合其主题。
“玩玩玩!”温莎妮娅高举酒杯叫唤着。
“我和队长也要玩!”莫妮卡摇着弗莱德的手。
她俩是不是有些醉了……
出于对这个游戏的好奇,乔伊的话在我们中全票通过,他微微一笑,率先抽出一根竹签:“国王游戏的规则想必大家都不陌生,那么,先请各位抽出自己的那根竹签吧。”
第69章 圣秋神节之夜·后半夜
在国王游戏之前我和凯恩等人也曾这样围桌玩过类似这样有惩罚性质的游戏,那时还是温莎妮娅嫌规则单调加入了惩罚措施,当时我一心幻想借此让凯恩说些他平时绝不轻易出口的话,可惜我的幸运值太过悲剧,这个念头最终作罢。
在那场比大小游戏中我装过幽灵,凯恩唱过童谣,迪特做过俯卧撑,都是些比较轻微的处罚,可国王游戏就不同了,年轻人火气旺,化装舞会里又没爹妈看着,玩得多大的都有,虽然可以笃定今晚我们不会玩得太过火,但我还是无可避免地对接下来会有哪些人受到哪些惩罚怀满了绮丽的遐思,这种遐思直接导致我在抽好竹签翻过来找到签尾的红色标记后差点握拳欢呼。
——诸君,我是国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接连走了那么多个月的霉运之后,我,阿尔西斯,终于也熬到出头之日了!
我虔诚地举着竹签,诚心诚意地谢过了东方诸神西方诸佛。
“谁是国王?”乔伊瞄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竹签,一脸淡然地问。
“不用问了,肯定是这小子。”弗莱德看自己竹签的眼神有点懊恼,他不屑地用竹签的背面指指我道,“他都笑成市长了。”
我没去细想弗莱德竟然见过市长这个问题,我现在沉浸于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巨大欢喜中,仿佛浩瀚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我和我眼前竹签上的那道红杠杠。
“请国王陛下亮出手中竹签,证明自己的身份。”乔伊紧接弗莱德的话说。
“真金不怕火炼,你们看吧。”我翻过竹签的签面,潇洒地往茶几上一丢,这个动作引得莫妮卡翻了一个白眼。
乔伊确认过国王的标识,略略颔首说:“请国王陛下发号施令。”
“阿尔西斯,战翻他们!”温莎妮娅脸颊通红,意义不明地为我助威。
我瞥见她身边的空杯,心想下次不能再让她碰酒了。
收回视线,我先观察了一圈众人面具以下的神情,凯恩没有太特别的表现,瑞利依旧摆着和迪特如出一辙的面瘫脸,温莎妮娅吚吚呜呜地哼着歌傻笑,旁边的兰迪笑得更傻地给她敲着空杯打节拍,莫妮卡正在安慰没抽到国王的弗莱德,间或瞪一眼我,最后的乔伊最谜,唇角微勾游刃有余的样子像足了艾比斯。
在我看来,和艾比斯气质相像的人多半也是一肚子坏水儿,乔伊这个人不能小觑。
我张开嘴说了个数字:“3号,和……”
“和”字被我拖得很长,我嘴里一边拖着一边打量屋里人的反应,凯恩仍旧没什么变化,在我看过去时他还冲我温柔地笑了笑,笑得我心旌摇曳了半秒,瑞利没变,温莎妮娅歪在了茶几上继续唱着,兰迪也没变化,莫妮卡本来也没变化,直到她看到弗莱德的呼吸滞了一滞。
“队……”
莫妮卡只来得及叫出半个字就被弗莱德惊慌地捂住嘴。
然而弗莱德掩饰得太晚,我已经看到了。
他意识到自己号码暴露,甩了甩手放开莫妮卡,虎着脸坐回了座位。
我咧着嘴摇摇手中的国王竹签,尽情欣赏着弗莱德挂满黑线的大黑脸,掌握他人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3号,和7号……”我从茶几上的水果篮中拣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没费多少力气就想出了一堆坏点子,我从中选了一个说出来,“你们过来嘴对嘴叼着这个苹果,我说可以了才能松口。”
弗莱德的脸瞬间垮成了伦敦大桥(等等,伦敦大桥是什么)。
“不愧是色~色~的阿尔西斯。”温莎妮娅把这句话唱进她的歌里。
“瞎唱啥呢。”我敲桌子。
“唱你是~个大坏蛋。”温莎妮娅拍手笑,湖绿色的双眼弯成两弯月牙。
我没空和她鬼扯,拔高一个音调问:“7号呢,7号在哪儿。”
屋里安静了一秒。
我偷看凯恩,嗯,不是他,我放心了。
“别害羞了,又不是直接接吻,快站出来吧。”放下心的我又喊了一次。
半晌后瑞利呼啦一下站起来,似乎用力过猛还晃了一下,他吸了口气,像是认命般说:“……7号是我。”
……这真是太令人震撼了。
我郑重地把苹果扔给了瑞利,瑞利稳稳接住,随后认认真真地一口咬住苹果的半边,一眨不眨地凝视起他的队长,被他凝视的弗莱德指指他,又指指我,怒极反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哈哈哈哈哈!”
温莎妮娅没形象地乱锤着桌子,她身边的兰迪擦着他笑出的眼泪花。莫妮卡羡慕嫉妒恨地看看瑞利,再狠狠剜了我一记眼刀,这枚眼刀我就当代瑞利收下了。
弗莱德轻巧地跳过几个座位,做了个嘣我的手势威胁:“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然后对着瑞利叼着的苹果咬了上去。
“哦哦!”大家发出嘘声。
弗莱德咬着苹果凶恶地和瑞利对视,后者眼如深潭,无动于衷地全盘接受队长的怨气,我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数起数字,一直数到三十秒才放过了这两人。
第二轮游戏,天晓得是不是运气耗尽还是物极必反,我抽到了自己上次恶搞过的数字3。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子,轮到我报仇了。”弗莱德高调地向我扬了扬他的竹签,鲜红的横杠尤为醒目。
我并不搭他的腔,我相信凭他的幸运值是猜不到我是几号的。
事实正是如此,弗莱德难得抽到了国王的身份,却很遗憾地没能选中我,而是选中了兰迪和凯恩互抹奶油。
不得不说,他复仇的目的拐了个弯儿切实达到了,我心疼又忧郁地干看着兰迪把凯恩没被面具挡住的半张俊脸抹成了大花猫,简直是暴殄天物,要抹就抹身上啊,抹什么脸!
——我不由生起了给兰迪开一个系统全面的情趣讲座的念头。
温莎妮娅的运气今晚没能发挥用武之地,一轮国王都没做过,也一次都没被点过名,很可能是因为她喝了个脚朝天导致运气随着理智一起流失了,反倒是我和凯恩两个平时被她在幸运值上吊打的人这回分别当了两次国王。
凯恩当国王时的两次命令一次是让6号的莫妮卡和1号的乔伊强灌了整瓶酒(看不出来他也有坏心眼的一面),一次是要求2号的兰迪背着5号的莫妮卡绕着茶几走了两趟;我的第二次命令意料之外又坑了次弗莱德,他在我的命令下抱着乔伊转了五圈,火|枪手并非长于力量的职业,弗莱德抱得一点也不轻松,被他抱的乔伊还假惺惺地给他加油,弗莱德气得够呛,下场后就抓着温莎妮娅教育她没事少和乔伊混,我们几个人看得笑痛了肚子。
其他的几个国王也值得一提,莫妮卡当国王时一心想帮着弗莱德报复我,结果报复到了自己人身上,瑞利因此受害,和同样遭受池鱼之殃的兰迪来了个只有一纸之隔的亲密接触,事后兰迪哭丧着脸说初吻没了,瑞利还体贴地说他也是,他这句话想当然是没多少安慰效果的,兰迪毫不领情。
等到乔伊当国王时,这个最特立独行让人捉摸不透的国王没有如前面几任国王一样点名施加惩罚,而是给在场所有的人出了个谜题。
“如果各位勇者先生和勇者小姐们在战斗之后入住了宿屋,租到了最后一间房……”他这么开场道。
“等一下,为什么要去住宿屋而不是来我们的旅馆,我们旅馆比宿屋便宜多了啊。”温莎妮娅抗议。
乔伊顿了顿:“那么,就改成阿尔西斯旅馆……”
“再等等,为什么我们住自己的旅馆还要去争最后一间房,多寒碜。”温莎妮娅继续抗议。
乔伊沉默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表情。
“……你……你说。”
或许是乔伊的眼神太吓人,温莎妮娅乖乖噤了声。
乔伊得以往后说:“最后的一间房是单人间,只有一张床,阿尔西斯先生,瑞利先生,凯恩先生,莫妮卡小姐,四个人都又困又累,急需休息,可是这张床一次最多只能睡两个人,还要留一个人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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