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红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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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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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卫子君一颗心快要跳脱之际,李天祁抽回手臂。



“好烫,我去给你煎药。”边说着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行至舱角,方停住,平复着极速狂跳的心,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般心慌?是因为那光滑细腻的触感吗?不是!?那是什么?老天!他不知道!不知道!



半个时辰过后,一个女婢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公子!奴婢兰儿伺候公子服药。”



看着那碗苦汤,卫子君不由皱眉,“先放这!你去歇着吧。”



“殿下吩咐奴婢让公子趁热喝,公子快喝吧,这是殿下亲自为公子煎的药啊,公子不喝,奴婢便不敢回去。”那女婢从托盘上拿出一碟东西,“殿下知道公子怕苦,准备了蜜饯,请公子放心服药吧。”



蜜饯!亏他想得出,这么晚了,她可不想毁掉自己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卫子君把心一横,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水,快给我水。”



那小婢慌忙端过茶杯,卫子君抑制住呕吐的欲望,连喝几口水,咂咂嘴,苦味蔓延,看了眼蜜饯,还是忍住了。



[第一卷 鹿城篇:第四十六章  馨荷]



第二天早晨,卫子君退热了,看来这药还是管用的。见她起身,那叫做兰儿的小婢就过来伺候着梳洗。梳洗过后,卫子君走出舱外。



清晨的湖面,飘着一层薄雾,飘飘缈缈,宛若轻纱。岸边的杨柳,朦朦胧胧,清风徐来,浅柳拂水。脑中浮起小时看过的一幅西施浣纱的画,不由想起一个词牌《浣溪沙》,略一思索,已经添了一首词,望着江面,轻轻吟道:



“漠漠轻寒浣碧纱,晨微凉露扫烟霞。千条万缕亸红颊。



腰细沈檀香菡萏,雪肌仍是玉芳华。兰馥粉面苎萝花。”



“这词的韵律好奇特呀!子君吟的是自己吗?”李天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当然会觉得奇特,因为这一词牌韵律是后唐才出现的,卫子君暗道。



“这是一个词牌,叫《浣溪沙》,我刚刚所填之词明明吟的是苎萝西村的越溪女,二哥怎么乱说。”李天祁竟把她比作女人,该不会自己的行姿坐态哪里有了疏忽?



“子君怎么说到西施了?”



“触景生情罢了。这里曾为越国,是西施的故乡啊!”卫子君叹道。



“腰细沈檀香菡萏,雪肌仍是玉芳华。我看四弟亦如是呀。”李天祁在卫子君身上扫了两眼,突然两手抚上她的腰,“让我来给四弟量量腰身。”



“二哥——你做什么?”卫子君一惊,伸手打掉李天祁那双大手。



“子君,你怎么这般矮小?”看着自己的衣衫下摆被她生生踩在脚下,“你就这么糟蹋二哥的衣裳?”



卫子君低头看看挂在自己身上的长衫,又肥又大,下摆刚好拖地,伸手拽出踩在脚下的衣摆,才想起反驳:“什么!?我矮小!?我以前算是高个儿了!”



的确,她在现代女子当中算是高个了,长腿细腰,修长匀称,而今,她曾引以为傲的身材居然被人嘲笑。先是细腰,而后是个头,这实在让她有些泄气。



“高个儿?来!和我比比!”李天祁靠在卫子君面前,“你看,你的额头才够到我的鼻尖,你这眼睛只能看到我的下颌。还高个儿?我看你在女人堆里或许算个高个儿。”



卫子君着恼,正要伸手推开他,此时船身一晃,身子前倾,额头碰到李天祁的唇上。



李天祁感受着唇上温润的触感,心底生出一丝异样,看着鼻下的头颅,很想伸手去抚那黑发,抚那脸颊,想拥那身躯入怀。



他这是在干什么?当手触上那黑发,李天祁突然惊醒。



弹跳在一旁,心扑扑乱跳。怎么回事?从昨晚那烦乱的心跳开始,便刻意躲避,思前想后,归罪于他披散的黑发,但看着此时无比整齐的他,为何还是心跳,难道自己是……有了什么特殊嗜好?不可能,这不可能!



“二哥,你怎么了,脸这般红,可是昨晚也着了风寒?”发觉他突然异样的神色,卫子君有些担心,走上前去,探手抚上他的额头。



“没!没有!”李天祁退后了一步。“呵呵,子君,你还是这样束起头发我习惯些,我回去歇歇。”说着转身进了船舱。



卫子君对李天祁莫名的话语和行为很是纳闷,又猜不透为何,不觉有些恹气,一转身,也进了船舱。



刚进船舱,就看见馨菏,“馨菏!身体好些了吗?”



“馨菏谢卫公子救命之恩!”馨菏说着便跪了下来。卫子君连忙扶住馨菏,“快起来,区区小事,不必挂在心上,馨菏为何要投湖?可是有何为难之事?不知子君能否帮到馨菏。”



“卫公子大恩,馨菏无以为报,卫公子……”馨菏欲言又止,手指绞着裙带,嗫嚅着不知如何说下去,终于又象是鼓足勇气,突然大声道:“请卫公子收了馨菏吧!”



“啊!?”卫子君闻言心惊,不知如何是好,收了她?她是何意?要嫁给自己?还是……



“这……这……”遭遇这突然的状况,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卫公子,馨菏还是完壁之身,馨菏愿终身跟随公子,无论为奴为妾,馨菏心甘情愿。”馨菏又跪了下来。



“馨菏,快起来。”卫子君扶起馨菏,“馨菏姑娘不必如此,卫某救人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图任何回报,馨菏姑娘实在不用有何负担,更不需以终身相托,卫某断不敢受。”



“四弟,馨菏姑娘那是倾心于你,不然女儿家怎会随便托付终身!”怜吾走过来笑着道。



“此言极是。”李天祁也过来凑热闹,“馨菏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定是非心仪之人不托呀!”



“二哥,二嫂,你们又取笑小弟了,馨菏只是想着报恩,我又岂是图什么恩惠,此事到此为止,不要提了,我……我饿了,快吃饭吧。”卫子君急于岔开话题,恐这几人纠缠下去。



做她的妾?看来她扮男人算成功了,为何李天祁却将她形容为女人?应该只是讥她身材瘦弱的笑言罢了,她是多心了。



见卫子君就要转身离去,馨菏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又跪了下来,“卫公子救我!”声音里已带了哭意。



“馨菏快起身,怎么?有人要加害于你?”卫子君感到事情不妙,想必这便是她投湖的主因。



“卫公子,妾身已无法再栖身教坊了,求公子救妾身出教坊。”



“可是教坊内有人欺负馨菏?”卫子君轻声询问。



“是吴郡县丞马赞府之子,他早对妾身有强占之心,多番纠缠,妾身不欲从,他便在昨日游湖之际对妾身用强,妾身不愿受辱,只有以死明志。”许是怜及自身的悲戚,馨菏的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见不得人哭的卫子君,心已软成一瘫,“馨菏莫哭,我应承你,这有何难,只要二哥一句话,你便是自由之身。”转身充满期待的望向李天祁,“二哥?你能帮馨菏吧?”



“嗯!”李天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馨菏姑娘是怎么落入教坊的?”



“馨菏乃隋朝工部杜员外郎之后,家祖因掌管土木工役,而居家搬至吴郡,家祖于战乱被害,杜家全家妻女皆被送入教坊充作官妓,累极后人,便是馨菏后人也要委身此地,若想脱身,实属不易,需要官家红印文书。”



“如此不难,我与官家知会一声便是,馨菏就别难过了,我四弟心软如水,你求他便对了。”李天祁深邃的利目瞟了眼卫子君,笑道。



“馨菏多谢李安抚、卫公子相救之恩。只是……”馨菏欲言又止,辗转斟酌,“只是……求卫公子收留妾身,妾身愿终生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呃?”本以为此事已过,没料到馨菏如此执著,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绝,只有把这话说得堂皇一些。“馨菏姑娘,从此已是自由之身,我等自会照料,再帮你说门好亲事,何苦为奴为婢,馨菏不可自甘堕落。”



“卫公子,馨菏便是出了教坊,也会被再度纠缠为难,更无栖身之所,若是如此,不如不救馨菏。”馨菏再度跪下,这次却不肯起身。



“这……那你跟了我二哥可好?”唯恐伤了美人心,卫子君小心商量着询问,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怜吾,发觉失言,苦着脸向李天祁求救“这……这……怎么办啊二哥。”



李天祁面无表情地沉吟了一下,“馨菏,你就跟着怜吾吧,我们会待你如家人,等有了好人家,便帮你说门亲事。”不知为何,他却不想别人占有他的四弟,女人也不行。



怜吾上前拉了馨菏,“好妹子快起来吧,总算有人给我做伴了。”



馨菏抬眼看了看卫子君,满眼失望,“谢安抚、谢夫人。”



李天祁和怜吾都看得明白馨菏那眼神心意,这女子已是对四弟心仪,只是这四弟似乎尚不懂男女情事,傻乎乎的不明所以,害得姑娘家一腔情意付诸流水,那番失意伤情自是免不了了。



[第一卷 鹿城篇:第四十七章  美男]



余杭城内繁华喧闹,气候也比吴郡更加温暖,街边摆满各色小吃杂物,吆喝不断。



这间名为“知味小笼”的特色饭庄,人声鼎沸,听闻当地最有名的小吃全部荟萃与此。



靠窗一桌坐着的四人自是引来无数目光。



“小二,我要的明明是虾肉小笼,你这怎么是鸡火小笼?给我换掉!”怜吾恼道。



“夫人!对不住!”小二看似新手,还是个孩子的模样,脸憋得通红,不住的道歉。



卫子君看了心生不忍,将自己的虾肉小笼推了过去,“嫂嫂吃我这笼吧,我们换一下。”又抬眼对小二轻声道:“下去吧!”



那小二充满感激地看了卫子君一眼,退了下去。



怜吾依旧有些气不过,“四弟何必如此,是他们弄错了,叫他们补过便是。”



卫子君笑笑道:“不过一个孩子,嫂嫂何必与他计较,这报菜报错了,想必应该是要他们自己掏腰包补上了,富人家的子弟谁会来做这等差事,穷人家的孩子又有几个钱够赔?”



怜吾叹了声:“倒是嫂嫂小气了!”



“嫂嫂切莫如此说,嫂嫂出身高贵,锦衣玉食,金奴玉婢,自是不清楚这些下人们的生活,小弟常在市井,才知道穷人生活不易。”



想起那些穷苦百姓,舍不得吃穿,舍不得用度,一文钱掰做两半花,不由心中微痛,对上李天祁一直盯来的目光,轻声道:“二哥,若是君临天下,当以天下苍生为重,行至仁至善之道,做一个仁德圣主。”



李天祁闻言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没有出声,只是抓过她放在桌面的手,不住抚摩,良久不语。



见自己的手被他摩来擦去,卫子君颇为尴尬,急欲抽回,却被抓紧。



旁边的怜吾见状,故意低咳了两声。



李天祁若无其事地松开紧抓的手,看了眼怜吾,“快吃吧,都凉了!”似乎欲掩盖某种情绪,自己舀起一大勺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卫子君轻声对馨荷道:“馨菏快吃!”然后自己也吃起来,早晨吃得少,又走了许多路,现在真是有些饿了



吃得浑身燥热,不由用力摇着手中折扇。



今日上午,她和李天祁两人就在舱内题这扇子了,原因是李天祁深喜她的字,便拿出空白的扇面让她题字,她便题了吕不韦的“贵当”,以示警醒,结果李天祁却题了《洛神赋》中形容甄妃的一段来戏弄她。她并不介意,毕竟,这是皇家墨宝,上面有他的朱砂红印。



“皇家墨宝!”卫子君摆弄折扇,“二哥,你若有空,不妨多写上几十个,万一小弟落魄,以拿来换些银子。”



“臭小子!整日的钻在钱眼里,我看你这眼睛就要变成铜钱。”李天祁扬起折扇在卫子君头上敲了一记。



“哎呦——”卫子君痛呼一声,“二哥,为何总是打我的头,这聪明的脑袋迟早会被你打傻,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打?”



“好啊。”李天祁不怀好意地一笑,“那下次就打屁股!如何?”



怜吾和馨菏都捂起嘴巴窃笑,卫子君不觉脸上发烧,狠狠白了李天祁一记。正欲反唇相讥,却听得旁桌才上来的两个男子低声提及当今政事,那声音极其细微,但练武之人的敏感足以令她听得清清楚楚。



“仁兄,真有这事?那道观,可是那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蔡廉皋所设?”



“听说是了,你看当今圣上,垂垂老矣,三个皇子,表面和气,谁能不背后做些文章?这大皇子越王李北稷战功赫赫,连那个突厥的左贤王都是命丧他手,想这继位可能最大,可是你看当今圣上却又不立储,自古以来,皇位之争,便算立储,亦难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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