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以弱兵相抗骄其兵卒,待其人困马乏,然后伏兵趁势杀出,一举决胜。这恐怕也是无奈的办法了,御敌于国门之外是可以减少战争对根据地的破坏力,但是那也要有这御敌在外的实力。如今,保安团是除了人什么都缺,这怎么和绿营兵打野战?几十个,几百个绿营兵还好用伏击来解决,但上万了还怎么伏击?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守城战吧!
这一刻,仇天行无比的痛恨自己前世时光顾着看电视了,真是白白浪费光阴,却没有自学点军事知识。要是自己军校毕业,会造枪造炮配置炸药,还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给人压着打?而且,保安团麾下实在是没有人才,都是矮子里挑将军。各营军官基本上都是靠资历深浅提拔或是靠仇天行看得顺眼提拔,他们加入保安团之前大多都是农夫市民什么的,就算有从军经验那也是基层小兵而已。保安团凭靠的仅仅只是仇天行从前世电视上学来的先进政治制度和宣传制度而已。再凭借着这些被仇恨煎熬着内心,对鞑子恨得连命都不要的团丁们,才有着眼下这副局面。就这样还即将面临着强大的对手以势碾压。但就是这样,仇天行以及保安团的团丁们也没想过投降,他们将抗争到底!
第七十章 陈巷镇
此次德安府出兵一万,统兵将领是一名绿营参将,名叫宋纪林。这一万兵马中绿营兵有战兵一千,守兵三千,其余六千都是新招募的乡勇。大军一万号称三万,直往应山开来。
在宋纪林的印象里,保安团也就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而已,有个千八百号的小喽啰,再聚众几万就敢号称拥兵十万了。这种土匪只要自己大军一到自然就会灰飞烟灭的,就算再来几支也不当事。所以他不等汉阳府那里协同出兵,便匆匆单独进军了。
宋纪林是前明投降的军官,如今投到新主子的麾下,数年间竟然不得一升,这让十分渴望功名利禄的宋纪林失望不已。但他有不敢反了,因为当初见识过满清大兵的强大,所以他只能将这小小的怨恨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如今,机会来了。德安府境内竟然出了一股乱匪,接连几次的交战德安府竟然没有扑灭这股乱匪。后来实在不行,德安知府向总督衙门求援,于是才有了宋纪林率领一千战兵来到德安府统领剿匪之事。
宋纪林在提标里只是一员闲职的参将,如今统帅这一万大军,心中不由得豪气顿生。他要率领这支大军扑灭团匪,建功立业,好获得朝廷的赏识,赐下前程。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若是保安团真的那么容易被剿灭,那德安府知府也不会向总督府苦苦哀求,请得他这一支援兵了。
从府城出来,一路向北走了百多里路就进入了应山县的范围了。宋纪林原本计划三日临城,七日陷城的。只是他出兵第二日刚刚来到应山县地界,便遭遇突袭了。
时间回到宋纪林刚刚拜别德安府知府,大军开出府城时。百多里外的应山县陈巷镇已经在当地农会的组织下,将所有青壮都武装了起来。每个人手中都抓着一支武器,强壮的男人手中都抓着一支上头发下来的长矛,较为弱小的则只能拿着自家的农具。就连少年团儿童团都是跃跃欲试,他们拿着自制的弹弓也想上去,不过在自家老子的一顿狠揍后,便老实的回家了。
“同志们,这次敌人出兵上万,要直扑我们保安团的团部所在。上面命令我们迟滞敌人的速度,拖垮他们的士气。现在我命令……”农会会长朱二苟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说着。
听着他鼓舞士气的话,下面的人们也是纷纷热切的回应着,发誓将与敌人死战到底。只是细细的看着他们表情热切的脸庞后,就会发现他们眼中充满着不安的情绪。
这几年,这片土地充斥了太多的战争。只是以往他们都处于一个被动接受战争的立场。谁来了,谁胜了,就像谁交粮纳税。像如今他们这样主动向敌人发起攻击,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些人心中更是暗暗地恨道。这年头真是难熬了,不仅交粮纳税,关键时刻还得卖了性命。只是当着农会干部的面,这些人可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他们可不想自己被打成汉奸后,然后一家人被活活斗死,这样众叛亲离的场面可太惨了,还不如直接死在战场上呢。
动员大会结束后,农会会长放了大家伙儿半天的假,让大家回去告个别,安排下后事。然后当天下午便带着三百多号人向南出发了。
当这些陈巷镇的老爷们离开时,全镇的人们都敲锣打鼓的欢呼着,仿佛这些老爷们都是去建功立业似的。可是当这些老爷们离开后再也望不见背影时,这些妇人们便跑回家里,蒙在被子里哭泣起来。当着农会干部们的面她们实在不敢哭,生怕落下个动摇军心,破坏斗志的罪名。男人们这就去打仗了啊!祖上十八辈子都是农民,可一下子咋就成了兵了呢?
就在妇人们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时,他们的男人们情绪也是十分低落。这支最大年纪五十多,最小年纪才十八的队伍显得异常沉闷,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这时,农会的宣讲员尤夏起了个头,带着大家唱起了保安团的团歌。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百姓的子弟,
我们是百姓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鞑子消灭干净,
中华的旗帜高高飘扬!”
连唱了两遍后,气势才稍有恢复。这时,宣讲员尤夏赶忙乘热打铁的鼓动道。
“同志们,鞑子就要来了。他们要抢走我们的田地,夺去我们的粮食,奸污我们的妻子,淫辱我们的女儿。将我们的儿子变成他们的奴才,将再次我们的头发变成猪的尾巴,将我们的头颅变成他们的丰碑,将我们的鲜血染红他们的顶子。如此暴虐的事情,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是啊,是人都不答应,何况这事还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你们有什么资格不答应?你们不答应,鞑子的屠刀就不会杀过来吗?”尤夏停顿了下,然后接着说道。
“只有你们拿起手中的长矛,举起手中的镰刀。将那些想要妄图奴隶你们的鞑子们的头颅都割下,这样他们才会答应你们的请求。死去的鞑子才是最好的鞑子!”
这一番的鼓动下,陈巷镇的老少爷们们才恢复了士气。大家终于意识到,就算他们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也躲不过去鞑子的残暴。家里的田地,米缸里的粮食,还有妻子女儿,都会保不住的。就算是头上的小小头发,都会让残暴的鞑子再次割去。这头上要是没了头发,那大冬天的可多冷啊!前两年,剃发易服令下来时,陈巷镇的上上下下都二话不说统统剃了。虽然躲过了一次血光之灾,但是那到了冬天头皮冷的够呛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如今,保安团来了,农会建立起来了,他们的头发也慢慢续了起来。这次,鞑子打过来,就算他们肯再次剃发易服,恐怕鞑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他们的田地粮食妻儿们都将成为鞑子部队的战利品的。这才是他们愿意按照农会的安排,前去袭击鞑子军队的原因所在。
走了十几里,一行人来到德安府通往应山的官道上,农会会长朱二苟一声令下,带着锄头的人便开始死命的挖起来。没有锄头的人们便拿着携带的麻袋,将装好的泥土搬到远处倒下来。如此,半日后,天黑下来了。他们将数里长的官道破坏的七七八八了。到处都是深数尺,长一两丈的坑洞,密密麻麻的将官道搞得就像个麻子一般。
一夜休息后,大家伙儿准备再搞几里地,这时安置在十几里外探风的人飞快的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的告诉大家伙儿,鞑子就要来了。
第七十一章 震慑
绿营参将宋纪林骑在大马上,心中得意的望着手下的队伍,只见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好一副雄壮的派头。
“真是威武之师啊!”宋纪林心中感叹道。
不过,这时一声长报声打断了他的浮想。长长的报声由远及近,一个探路小兵匆匆的跑了回来,来到了宋纪林身前打千说道。
“报!启禀将军,前方十里处道路被截断!”
听到道路被截断,宋纪林心中吃了一惊。这还没到应山地界呢,怎么道路就被截断了?难道是团匪有埋伏?
详细问了道路截断的情况后,宋纪林挥了挥手将小兵打发了,然后让大军继续前进,只是越发谨慎了些。广派探马,小心行军,严守粮草。
走了十里后,宋纪林来到了道路被破坏的地方。只见原本好好的道路被人生生的挖了无数的洞。这些洞几乎都有一两丈长,数尺深。好在这些洞都是直接暴露在外的,洞底部也没有插上竹签什么的。
这条路旁虽然都是良田,道路被破坏,大军也可以从田中踏过。但是巧而不巧的却是前两日刚刚下过雨,田中虽然有些干了,但结了硬壳下的地面却是泞泥不堪。就算是人能过,车辆却难以通过。于是,宋参将只能让乡勇上前,将深坑挖成斜坡,挖下来的泥土再填到坑底。如此,一万大军便如蜗牛般的行军,数里地竟然走了一个多时辰。
遥遥望着鞑子军队陷入了那些坑中,艰难的行走着。陈巷镇的同志们纷纷欢呼起来。在他们看来,哪怕能阻碍鞑子一刻钟,那都是一次胜利。鞑子慢了一刻钟,那么保安团总部就多了一刻钟的准备时间。
不过,这种小小的障碍根本无法阻碍鞑子大军的前行。当日头高高升起后,鞑子大军终于通过了那段坑坑洼洼的道路。而此时陈巷镇的同志们也早已经埋伏了起来,静静地等待着鞑子们的到来。
过了那段坑洼道路后三里之地,有一个十几丈高的土山,土山正好卡在道路的一侧。于是,农会会长朱二苟与宣讲员尤夏一致决定将同志们埋伏在土山上。土山上堆了许多石块,这是昨天农会发动陈巷镇的妇女儿童们搬运来的。这个土山离陈巷镇有十几里路,让大家伙来来回回的直费了老半天才搬运了足够的石块。
其实出发前,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这趟出去可以说是有死无生。破坏鞑子大军前进道路可是死罪,被鞑子抓住更是立马斩首的,但他们还是依旧来了。这除了鞑子的残暴、宣讲员尤夏鼓起了士气外,畏惧被带上汉奸帽子,畏惧被至亲好友活活斗死连累家人抬不起头来也是很大的一个因素。
鞑子来的都是精兵强将,自己这方却是抓锹的农民,两者战力相差太大。为了到时不白白去死,所以朱二苟做出最后的打算,就是依靠土山袭击鞑子大军,哪怕造成些微的混乱也算不白死了。
光荣的时刻到了,敌人一步步接近,死亡也一步步走来。
紧张无措的情绪袭击了每个人的心头。意志强的人心里沉闷,脸上像是挂满了霜一般。意志薄弱的人已经开始颤抖起来,黄色的尿液更是嘀嗒嘀嗒的,让空气中充斥了一股骚味。
“呜呜呜!我不要去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我妈!”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后生突然痛哭起来。这一声的发出让原本沉寂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二壮!你这个夯货!你忘了你哥大壮是死在谁的手上了?那是死在鞑子征粮队的刀子下的!鞑子杀了你大哥,让你老娘哭瞎了眼睛。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农会会长朱二苟大声的叱喝道。
“呜呜!可我只想回家!我哥死了,我爹也早不在了,若我再死了,那我娘怎么办?”二壮继续哭道。他不仅怕死,他更舍不得老娘。
“二壮,你不要怕,若你战死了,你就是英雄。组织会照顾你娘生活的,农会也会帮你老娘种地收粮食的。你就不要想这些事情了。”宣讲员尤夏耐心的劝解道。尤夏全家都死在鞑子手中,所以他根本不怕死,就怕一直到死都没有机会报仇。如今报仇机会来了,尤夏心中激动不已。但报仇一个人是不成的,所以他要耐心的安抚二壮,团结二壮的力量。
听了尤夏的话,原本其他人躁动的气氛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但此时二壮却不依了,他哭泣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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