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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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殇-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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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儿小心地抬眼看看念语动静,见她施施然的样子,心中更惧,思虑再三,还是扑通一声跪下请罪:“奴婢有罪,还请主子责罚。==”

念语也不瞧她,将那青瓷杯盖轻轻扣上杯子,一声脆响惊得清儿脸色一变,这才开口问道:“你且说说你犯了什么。”

“回主子,奴婢不该在背后妄议上位。”听念语口气似还有转机,这清儿稍稍定了定神。

“不过是个采女罢了,只是御妻的品级,真要细算起来,也不能算是宫嫔的,若说上位更是论不上的。”

不咸不淡一句话,清儿便知这是念语放她一马了,只是这后宫之中最难领的便是恩情这一项,因此清儿也不着急起来,只磕头道:“奴婢谢主子明鉴。”

“唔,你先起来罢,”念语这才放了手中书本,见她起身,问道:“你刚才说清流在这宫外还有青梅竹马?”

清儿松了口气,果真是问到这个了:“回主子,奴婢也只是听清流提过一些,说是曾在康王爷帐下效过力的,后来回了京,仍旧是做了军士,名字好像是叫张冕。”

听她提到了这事,念语蓦地想起那日清流所递的血书来,上面只说了是受人胁迫,还请她不要责怪云云,看来,是有人捏了她的七寸了,这么一想。那日之事,也可算是挑出了一个线头来,许是能从那张冕身上知道些什么也不定。

清儿见她良久不语,也不敢打扰,待见她挥了挥手之后,才如蒙大赦,心中一松,飞一般地退了下去,待退到一个隐蔽角落之后。才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总算是没露了馅。”

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念语才把月柔叫到身边,附耳吩咐了几句之后,才吩咐摆晚膳。

而在乾清宫侧殿地清流此刻也放从汀嫔那回来,虽说汀嫔并未明说什么,但是听她意思,此事若真要细究起来,对她而言也并非是死地,正所谓柳暗花明,只叫她安分守己,便可保性命无虞。

听汀嫔这么一讲。清流那五脏六腑也归了位,只是又想起宫中那个传闻,那心中的小鼓又忍不住敲了起来,这怀孕一事她竟忘记问那汀嫔意思了,或许根本是她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吧。

这么想着,便又想起宫外那个张冕来,而柳叶眉也紧紧地蹙了起来。

如今再想到张冕。她已全无半分情伤之意,她为了他不惜冒上生命危险,既然他如今如愿入了骁骑营,她便也不再欠他什么,做了楚澈的采女,也不算违了那日誓言。

实则张冕对她,不过是她在二十五岁出宫之后可一有个托付地人而已。宫女出宫时。一般已过了适婚之龄,若不是有在宫内积下的钱财。恐怕是无人问津的,那日清流听见张冕或许性命难保时,之所以泪如雨下,想来是内心深处惧怕若是张冕有个万一,自己下半生无处可依吧,现今既然她已得了采女的名分,跃上枝头,这心也放下来了,再者楚澈乃是少年天子,若论气度风华自是比那张冕强出百倍不止,况且清流对那张冕本就感情不深,若是此刻转了心选了楚澈,也还算在情理之中。

她不由伸手抚上了肚子,轻缓温柔,好似那里头果真有一个生命一般。

“若是没有,那让它有便是了。”心中才刚定下主意,脚步却往那大周宫地西处一排偏僻屋舍去了。

因了现下是在午后,这宫中不少主子有午寐的习惯,那些宫女太监们也趁着这难得的消息时间小憩一会,因此,此刻大周宫内颇是静谧,清流一路小心行去,所见之人只有那些扫撒的宫女们,更觉稍稍安心。

走入最里头的那间屋舍,也不知她说了什么,隐隐传来争执之声,屋中那女声义正言辞,狠狠数落了清流一通后,却也奈不过她含泪哀求,万般无奈,那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

两人细细商议许久之后,屋内人才把清流送了出来,只是她半个身子仍隐在屋中,叫人看不真切,虽听着清流一叠声地道谢,面色却也是淡淡:“你也不必谢我,我今日应你之事,是福是祸还不晓得,你也莫要高兴地太早。”

一听这话,清流那拢在袖中地手不由抖了一抖,攥紧了袖子,勉强笑道:“姑姑这说地什么话,莫不是妒忌我……”

话音还未落,那原本低着头的女子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瞳子盯住了她,眼中寒芒大现,嘴边却泛起一丝冷笑:“你以为你真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么?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也值得这么欢天喜地地……”

那后半句话,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清流对楚澈不过是引蛇出洞的饵罢了,若是蛇没引出,她这饵却被吃掉了,他大概只会觉得她蠢笨不堪,连个诱饵都当不得吧,她于他,恐怕连件衣服都不如,只是看到清流眼中那抹炽热,她这盆冷水还是不忍倒了下去,有个梦,有个念头总比她这样虽然无欲无求,却入行尸走肉的要好吧……

“从今以后,你是清采女,我是茹医女,我们以后再不相干,若是相见,也要装作不识,你可晓得?”

清流此刻已被满满的期望所包围,哪还会在乎她说些什么,忙不迭地应下之后,便匆匆赶往那乾清宫去了,自然也不知身后那双黑瞳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是渔人看着钩上鱼饵的眼神……

【月中霜里斗婵娟(四)】

这春日总是过得特别快一些,转眼,那树上一时传来阵阵蝉鸣之声,又经这大日头一晒,再入了人耳,总是扰了清静,叫人特别烦躁,幸好,这内务府都往各宫派了些太监去粘那树上的蝉。

这一日,念语难得的没有午憩,坐在廊下,听着蝉鸣,那些阳光射在那些油亮油亮的叶上,又经那叶子照入了她的眼,只觉这天地朗朗,清明一片,因此看到那些太监拿着竹竿的时候,便出口拒绝了:“若是这六月无蝉,这夏天也失了几分味道,再说这蝉也是个可怜见的,埋了那么久才得高歌一回,还请公公们手下留情,放了它们罢。”

那些公公们面面相觑,却又不能怎样,这宫中的娘娘们哪个不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罢了罢了,大不了等这嫔娘娘厌烦了,再来粘一回就是了,因此无不交口称赞这念语是菩萨心肠。

说来也巧,那日楚澈下了朝,便想去黛嫔那儿坐坐的,此次科举将近,柳絮之父虽说是经商出身,但发迹之后便颇是聪明地开起了书院,而江南一向是人杰地灵之处,临安附近的会稽更是人才辈出,虽楚澈有一个于斯书院,但总归还是希望今次科举能多几个江南士子,宁相虽然权倾朝野,但是江南毕竟离京城甚远,对那里士子的影响总归会少上几分。

行至半途,却给一阵突如其来的蝉鸣声给勾住了脚步,侧头微听了半晌,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之色来,于是,他转了身,问那周德福道:“公公可听得出这蝉鸣声是从哪个宫传出的?”

周德福自是伶俐,早在楚澈停步倾听的时候,便已辨明了方向,在心中以盘算。便想到了前几日念语赶太监的事。弓着腰道:“回皇上。应是那霁月殿内传出的。”说罢,又将那日她对那些太监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哦?”楚澈眉一抬,静默了一会,又道:“她倒也有趣。”说罢,转了方向,改往霁月殿去了。

“皇上。那明瑟殿那

“过会再去也可。”

这还是自念语受伤后,楚澈头一次来霁月殿看她,入了殿,便先问起了她的伤势:“伤口可是好全了?”

“不过一点小伤,有劳皇上记挂了。==”念语得体地笑着,将楚澈迎入了殿内,又吩咐了月柔去取那冰糖百合桂花羹来。说是楚澈在这太阳下走了许久,去去暑气。

说是冰糖百合桂花羹,实则这桂花与百合不过是个陪衬罢了,倒是那白的苹果,黄地橙子,红地西瓜,如玉地银耳满满地摆了一盘,个个玲珑剔透,色彩鲜明。再加上那金色的桂花做点缀,看得人不由神清气爽,食指大动,果香与花香溢出,又带了丝丝冰气,光是瞧着,便觉得凉了几分。

楚澈不由笑赞了句:“好巧的心思!”

“这月柔的手艺真真是越发精进了。”念语尝了一口之后。亦是大赞。却不料。这一口吃下,竟是觉得胃中一阵翻滚。似有什么东西翻涌而上,虽然楚澈在前,不能失了仪态,却也是忍不住,侧了身子,张嘴欲吐。

月柔脸色大变,还道是自己一时大意,这水果羹中了有了不干不净之物,一边扶住了念语,一边不住低头请罪。

楚澈看一眼念语,再看一碗水果羹,又舀了勺起来细细看过闻过,并无任何问题,心中却也不敢大意,叫了小顺子去传太医。

而跪在一旁的月柔此刻心头无数念头掠过,这水果羹是出自她手,她自然不会在这其中做手脚,可是这霁月殿中的下人却不一定了,稍稍抬头扫过殿内一干人等,又想起念语那日地话来,恨起自己心慈手软起来。==

“皇上……”念语稍稍缓过一阵后,脸色有些泛黄,但还是先替月柔辩白起来:“妾信得过月柔姑姑。”

说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水果羹,不知为何,心头又是一阵犯恶,再次干呕了起来,惊得月柔赶紧替她拍背,又倒了杯水给她。

太医来了之后,先是看过水果羹,又用银针试过,再叫旁边的医童尝过一口,细细验了许久之后才道:“回皇上,这水果羹中无毒。”

一听这话,念语心中大骇,在心中算了算日子,果真,已是过了一月之期,急忙道:“若是无毒便是最好,想来妾只是一时中了暑气,所以才会有不适之状,御前失仪,还请皇上降罪。”

楚澈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了她,道:“爱妃不必担心,只是这六月才刚刚开始,爱妃就有中暑之症,朕实有些放心不下,既然太医也在,便请太医把脉诊视一番罢。”

“不必劳烦太医了,想来是妾体虚吧,开些补血益气之药便可了。”

楚澈却是坚持,方才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便发觉她手中已是湿漉一片,再看她推辞之意,心中更觉怪异,因此当下也不理她,只对着太医道:“朕命你替嫔娘娘诊脉!”

太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对念语道:“还请娘娘坐下来。”

念语无法,只得依言坐下,暗暗祈祷,那太后的药可以起些作用。

半盏茶之后,那太医才缩回了手,下跪请赏道:“皇上大喜,嫔娘娘大喜。”

念语脸色煞白,倏地起身,惊道:“太医,你……你……当真没有诊错?”

太医犹自跪着,低头答道:“娘娘脉象平滑,依臣行医数十年之经验看来,确是怀孕无疑,只是娘娘舌苔发白,平滑脉中又带了沉象,应是体寒之症。”

“这体寒之症,可会未及嫔与腹中孩子?”楚澈虽对念语表现不解,但此时他已顾不上这许多。

“回皇上,嫔娘娘体寒之症尚轻,用温中祛寒的方子即可。==应是不会碍及母体与龙种地。”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嫔用药便由你全权负责,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朕要你提头来见,周德福,挑几个信得过的来霁月殿,御膳房从今日开始便不必安排这霁月殿的份了。”

下了一连串命令之后。楚澈见念语犹在一旁发呆,怔怔出身,面上全无喜色,上前一步执了她的手温言道:“怎么,你不开心?”

“妾……妾很开心,只是,只是……”回过神来。无论如何都是要挤出一丝笑意的,只是她又该如何告诉他,纵然,他召她侍寝不过两次,但是太后却是每月都送了一丸药来的,虽说她将自己与月柔的月信之期换了一下,那药丸被她放在唇下,但总归还是融了一些地,况且那日他宠信她之后。太后又秘密送了药来,怎可能怀上呢?

她现在只担心自己是中了计,内务府那儿有她地月信档案,一查便可知这月“她”地月信才来过,又怎么可能怀孕?即使解释清楚了,也是欺”

众人一懔,低头应下之后才悄悄退了出去,周德福是最后一个出殿的人,而楚澈就在这一刻,又低低加了一句:“周德福,你也一样,此事朕自有分寸,到了合适时候,朕自会禀报母后的,你不必自作聪明。”

“是,奴才记下了。”

待听到楚澈这一句话之后,念语心中一阵震动,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地眼睛,问道:“皇上,若是妾没有怀孕,你,你会怎样?”

虽然她从未做过母亲,这个月地月信也没有如期而至,但是,不知为何,她并无半分做母亲地感觉,她深深觉得自己没有怀孕,既然没有怀孕,若不然此事成真,便总要揭穿的一天,只是以楚澈对这个“孩子”地珍视来看,他是断断不会再宠信她的了。

“若是朕白白高兴了一场,那么朕就砍了那个太医,庸医误人。”他看到了她目光中的迟疑,害怕,担忧,这让他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你会让朕失望么?”

他紧锁了眉头问她,眼中也有害怕,但是更多地却是期望,此刻的他就好似一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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