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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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语者-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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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众人略有疑惑,不知岳掌柜为何替眼前这小孩白白还了个宝贝,但也有几人知晓白日里魏真就是寻这岳掌柜来的。

    “没事了,各位请回房歇息吧。”岳掌柜接住配饰,瞧了一眼那二人离去的方向,目光深处一丝寒芒转瞬即逝,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眼见众人逐一离去,岳掌柜关好房门,拿着手里的配饰又仔细端详了一番,似确认了某件事,再看向魏真时,眼中流露出一丝亲近之意,如同看着自己的晚辈一般。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小怪兽一双贼目始终凝视着客栈的大门,前爪抓挠脸部,似在迟疑什么,但最终选择钻进了魏真的衣内,一口将他颈上的玉珠含于口中,短狭的脸面间现出一股小小的惬意模样。

    “多谢老掌柜。”魏真收拾好地上的散物,深深弯腰一拜,心知这便是魏老头提到会收留自己的人。

    一抹沧桑的笑容浮上岳掌柜干瘦的脸皮,但那笑容里明显有一股隐隐的哀伤之意。

    “你师父他?……”似早预料到了什么,岳掌柜叹息道。

    魏真一愣间,旋即明白了对方所说的师父是指“魏老头”。

    “他死了。”

    “怎么死的?”

    魏真垂下小脑袋,浓浓心酸之意弥漫心间,缓缓将从杜锁匠和赵郎中口中听来之事情经过述说了一遍。

    “唉……一切皆是命数。要来的终究会来!”

    岳掌柜话里不知何指,又是重重一叹,左手搭在了魏真的脉门上,一息后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暗道:“原来魏师弟竟没有帮这孩子开启灵引!”

    “你可知道你师父为什么将你送来这里?”没有在意魏真眼里的不解之意,岳掌柜只是直盯着那半个巴掌大小的符文配饰,仿佛在追忆着往事。

    他又径直说道:“因为他是一个灵修,我也是……”

    短短几分钟内,又一次听到“灵修”两个字眼,而且竟与魏老头有关,这在魏真幼小的心中掀起了极大的冲击,让他难以置信。自他懂事以来,魏老头偶尔在喝醉酒的时候,也会说自己是一名灵修,嘴里还会冒出一些关于灵修的散事,不过魏真权当他吹牛说胡话了。

    似在讲述一个故事,又似在追忆过往往种种,岳掌柜的声音带着浓浓沧桑之意弥漫在这一间小房间里。

    “千年之前,在这块大陆上有一个灵修宗门,被世人称做茅山宗,势极强盛,威震四方。其下尚有不少分支,有一个分支因建立在祁山脚下,故而被称为‘祁山宗’。某一年,这个宗门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夜之间,宗门高手死伤殆尽,门派濒于灭亡,原因却无从知晓,其后代子弟只能四处躲藏,逃避其背后无止无尽的追杀……”

    “你师父是祁山宗的后裔,而我属于茅山主宗,数年之前,我二人偶然巧遇之下结识相认。这下你明白了?”

    眼见魏真茫然点头,岳掌柜神情之间更透出一股溶于血水的悲怆,又隐有一丝狰狞仇恨与不甘之意。

    几息后,岳掌柜似平复了心中情绪,温言道:“过几日,我便送你去见宗主!从此之后,你就是茅山宗的一名弟子了!”

    沧州城坐落在子乌国的西陲,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城池,出了沧州城再往西方向走上数十里,便是吴樾国的地盘了。

    因地处两国边境,商贸发达,这沧州城也称得上繁荣之地,每日商旅游客无数,过境货物堆积如山。

    “沧州小吃”素来闻名于两国,若说到景致,便是有名的“沧州八景”,其中最有名的山景之一便是骆山。

    骆山矗立于沧州城的西北方向,山高千仞,古木林立,山上终年云遮雾掩,是观看雾海日出的绝佳地点。

    不过其间山路崎岖,多有野兽出没,加之雾重,视线不好,暗中危险亦是颇多,故而去往的游人极为稀少。

    这一日,天还未亮,山中便来了两位客人,一老一小,看其模样,一路风尘仆仆之意,似直奔山顶雾海日出而去。两人均穿戴蓑衣蓑帽,帽檐边缘凝结着厚厚一层雾霜。

    那老者在前,拄了一根两米出头的木杖,腰间拴了一条绳索。背后的小人,左手抓住绳索一端,右手亦拄了一根近一米长的木杖。

    二人沉默无言,低头在这雾林山海中疾步穿行。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当先老者停下来,对着身后道:“歇息一会。”

    两人之间虽然仅隔着几尺绳子的距离,却已看不清相互的容貌,身影均被埋没在了浓浓的山雾中。

    背后小人重重喘了几口粗气,一屁股坐倒在地,掏出腰间的壶囊,猛灌了几口冷水下去,精神仿佛为之一震。

    一炷香后,二人又开始了疾行。

    “就快到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后,二人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骆山之巅的雾海中。

    一轮红日堪堪从雾海之上升腾而起,万丈金辉撒入雾海间,如将这巅峰雾海沸腾了一般,丝丝白气与朝日光辉交相织映,七彩斑叠,美轮美奂,将此时此刻的骆山雾海映衬得彷如人间仙境一般。

    老者平静地望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目中并没有多少惊奇之意。紧挨他身旁的小人,却“啊”地一声大叫出来,将头顶蓑帽摘下,举目四眺,手舞足蹈间,口中哇哇连声,仿佛此前攀爬所承受的一切苦累都是值得的。

    这一老一小正是岳掌柜与魏真。

    魏真童性迸发,心胸大开,惬意地欣赏着这足可令任何第一次观看之人发出惊叹,直觉心旷神怡的天地奇景。

    小怪兽被魏真的尖叫声惊动,从他胸口处钻出,亦带着一丝好奇望向了眼前的雾海和即将升腾的红日。

    岳掌柜在一旁静静地关注,他看得出来魏老头的死亡对魏真的影响甚大,从第一眼见到这孩子之时,便从未见其有过一丝半点的笑容,如今这一幕,正是他乐于所见。

    直至魏真看得心满意足,他方领着魏真轻车熟路地在这云山雾巅绕了一大圈,来到一处巨石前,将食拇二指骈拢放入嘴中,一声清脆的鸟啼从其口中蓦然发出。

    一声刚停,雾海中不知什么地方跟着传出了一声清脆的鸟啼,岳掌柜又吹响了一次,声音却是两短一长,那后现的声音仿佛附和般,紧接着吹出了两长一短。

    岳掌柜再轻轻拍了三下巴掌,几息后,一个青年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钻了出来,见到岳掌柜,拱手一拜,欣喜道:“岳师叔,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这青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子高高瘦瘦,一双长臂垂及膝盖,披了一件各种树叶编织成的树衣,嬉笑的脸皮上涂满了墨绿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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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箭术
    “咦,这是谁家小孩?莫不是师叔您老人家在外面背着师娘偷偷生养的?”长臂青年望向立在一旁的魏真,口无遮拦道。

    岳掌柜一巴掌拍了过去,被他机灵的一闪身避开,却也不生气,佯作怒状道:“就你这只小皮猴话多。这是你未来的小师弟魏真,快送我们下去!”

    “小师弟?”青年对着魏真龇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啊,快叫师兄,师兄给糖吃——哈哈,终于来了个辈分比我低的了!”

    他嘴里恣意玩笑,伸手在魏真脑袋上友善一抚,转身从地上提起一条足有魏真手臂粗细的藤梯,绕着巨石走了三圈牢牢打了个结,将藤梯的一端往下一扔,拍了拍手掌道:“行了。”

    岳掌柜不再多言。“我先下,魏真跟好我!”

    二人顺着藤梯,一路慢慢向下攀爬行去,头上尚传来长臂青年的声音——“小魏师弟,师兄我姓孙,记好了!”

    约莫行了二十来分钟,岳掌柜招呼魏真停下,又打出了一连串暗号,簌簌声从雾海之下响起,似有人在下面续接藤梯,随后只听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小魏师弟,师兄我姓莫,记好了!”

    魏真没有回应,心头的紧张却愈是放松下来,他能从只言片语中感觉出两位尚不熟悉的师兄的真诚善意。如此又行了几回,最后一次却是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小魏师弟,师姐我姓陆,可别忘记了!”

    二人在山壁悬崖间攀援而下近一个时辰,目不能视物,身子晃晃荡荡间,只觉山风冷冽,好不容易到了山底。

    岳掌柜一手接住魏真,递过一粒药丸,道:“这是防瘴丹,山底瘴气重,必须服食。”说着,另一只手将小怪兽从魏真胸口捞出,准备给它喂上一粒,小怪兽扭头实不愿意,被他捏住小嘴,硬塞了一粒下去。

    这山底虽然瘴雾蒙蒙,但视线比之山巅却好了许多,隐约可以看见三丈开外的事物。岳掌柜牵带着魏真在茂密繁盛的古木林间左兜右绕,又一个时辰过去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身后的树林,前方是一个幽静的山谷。

    山谷之中,雾气又浓厚了起来,放眼望去,只觉眼前空无一物。岳掌柜走上几步,从怀里取出一块青白符文配饰,与魏真那半个巴掌大小的配饰有几分相似,上面的符文却复杂了有几分,他抬手一按,直接按在了左侧虚空三尺处,一道光幕凭空一闪,只见一道半圆形门户显现出来。

    魏真满脸惊异,还未回过神来,已被岳掌柜一手牵着一步跨入其中。

    仿若时空更换,当视线清晰时,展现在二人眼前的已是另一片完全不同的新天地。

    这里面没有一丝瘴气,更褪去了冬意,一片片嫩绿的农田展现在眼前,田垄间数个身影手持农具正在弯腰耕作,一条清澈的河流若银丝带般从规整的田地间穿流而过,几个与魏真年纪相差不大的孩童正在河边嬉水捕鱼,稍远处的高地上水车哗哗,牛声哞哞,更远处隐隐是一爿村落,村落间隐有一座大殿。

    “到家了。”岳掌柜神情松弛,老脸含笑,对着魏真道。

    路上所遇之人,皆与岳掌柜微笑寒暄,间或带着丝丝好奇意看向身旁的魏真,仿佛这片若世外桃源般的小天地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走入了。

    岳掌柜领着魏真,直奔村落间的那座大殿而去。

    大殿古朴矗立,尚隔着一段距离,已可以看到在那大殿之前,耸立着一块三丈许的高大石碑,上面裂痕斑驳,雨渍明显,部分方位甚至长出了青苔,其上“茅山宗”三个大字,虽历经千年风雨,依然清晰可见,似乎象征着这个门派的古老与沧桑。千年之前,茅山宗的宗址绝不会建在这种荒凉边远之地,只是伴随着门派的衰落和仇敌的常年追杀,不得不数次辗转迁移,残喘以求苟活。但这块代表了门派象征的石碑,却被茅山宗的后人代代保存了下来。

    进入大殿,穿过殿堂,便是一座小小的庭院。

    庭院面积不大,总共不过十丈见方,庭院四角分别栽种着梅、兰、竹、松四样植木。正中竖立着一尊石塑雕像,雕塑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青衣布袍,满面长须,眉宇间隐含忧色,右手执一笔,左手持一符,抬首望天,似在深思什么。

    雕像之前,一位年过半百、容貌普通的老者安然静立,面白无须,只是眉宇间暗藏隐忧,神情竟与那一尊石塑有几分相似。

    这老者凝望石塑出神已不知多久,亦无人敢打扰于他,其嘴里偶尔会吐出几个唯有他自己方可听清的字句来。

    此刻,他似有所感,缓缓转过身,望向了正穿过殿堂向着这里走进的岳掌柜与魏真二人,淡淡的笑意一时取代了眉宇间的隐忧。

    这老者正是茅山宗本代宗主茅一清。

    “参见宗主!”岳掌柜执礼道。

    茅一清随意摆摆手,眼光直接看向了显得有些紧张拘束的魏真。

    岳掌柜面露伤愤,语气不由低沉了几分。“这是祁山分宗魏师弟收养的弟子,魏师弟他……”

    他话犹未说完,茅一清神情已然一黯,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未落之音。

    “魏真,还不快拜见本宗宗主!”岳掌柜的声音响道。

    魏真闻言,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过来!”

    茅一清眼神慈祥,语气温和,握住了魏真的一双小手。

    “十五个分宗,百十年来,就只有一子能得回归宗门!”他再次望向那雕像,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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