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语者- 第23部分

　　　　魏真也不辩解，直接端起地上一个装满了火铁灵矿的箩筐，脚步稳稳地朝着矿道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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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灵斗拳
　　　　那一筐火铁灵矿足有两百来斤重，是赵大花费了近两个时辰才挖采出来，以魏真单手抡百斤的力量，正好可以应付。

　　　　半个时辰后，魏真空着手回到了原处，这一来一回的路程超过了两里距离。

　　　　赵大只简单说了一个字“好”，又继续挥动起了矿锄。

　　　　赵三对着魏真一点头，微笑道：“欢迎加入。”这算是承认魏真的小队成员身份了。

　　　　老人李四则端起一碗凉茶递到了魏真面前。

　　　　只有赵二在那有些讪讪地很不好意思，脸色红如烙铁，不停抓挠着光秃秃的脑袋，冲着魏真傻笑了好几回。

　　　　五个人中，赵大、赵三、李四，包括魏真均是沉默少语之人。

　　　　老人李四年近七十，早没有了劳动能力，以往只是照顾赵家三兄弟和做清理工作。赵二、赵三负责把赵大挖采出来的火铁灵矿运送到矿道入口，交由监工张松称重计数。

　　　　魏真到来之后，运送矿石的任务就交给了他和赵二，赵三身体有伤，正好得了时间可以进行调养。

　　　　赵二是个口直心快的人，过不了几日，便与魏真熟络了起来。

　　　　“赵三哥怎么受的伤？”这一日，二人送过一筐矿石重回矿道时，魏真忍不住问道。从赵二口中他已经得知，赵大是三级灵士，赵三是五级灵士，所受之伤正是经脉内伤，他们两兄弟修炼了一门名为“灵斗拳”的灵技。

　　　　赵二略一迟疑，甩一把光头上的汗水，声气沉闷道：“这些事你迟早都会知晓，今日我先告诉了你。”

　　　　原来矿场之上，整日无事，又地处偏僻，那些高层之人便想出了一个法子来取乐——那就是赌斗。

　　　　所谓赌斗，就是从矿奴中挑选两人或数人，在规定的时间内展开搏杀，生死不论，围观之人可以选择任何一方下/注。矿场管理层的赌注无非是女人、金币、灵石之类，外围的矿奴们下/注则多是本小队一日火铁灵矿开采的数量。

　　　　火暗矿场矿奴众多，其中不乏灵士，灵士之间的生死搏杀也更加吸引人关注，赵三就是在一次中等范围的赌斗中，被另一个五级灵士打伤，所幸保住了性命。

　　　　两人很快回到矿洞内。赵大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作短暂的歇息，他见赵二脸色愤愤，一回来就去到赵三那边，沉默不语，心中已然猜到了什么。

　　　　魏真走上前，作出一副沉稳态势，抱拳躬身道：“赵大哥，你可以教我‘灵斗拳’吗？”

　　　　“灵斗拳”或许只是一种粗浅灵技，是赵家三兄弟尚未成为人奴前，在外面闯荡时偶然之间得来的。

　　　　赵大用略带沧桑的眼神看了一眼魏真，又看看角落里养伤的赵三，沉默之后，叹了口气，说道：“明日起，你上半天跟着我一块挖矿吧。”

　　　　魏真以为他拒绝了，倒也不十分意外和失望，毕竟再粗浅的灵技也是一种保命之本。待看到赵二在那里连连朝着他眨眼时，他顿时心有所悟，连忙再次拱手谢道：“多谢赵大哥！”

　　　　其实，赵大没有直接说要教魏真，只是因为魏真仅是一名一级灵士，而修习灵技，须三级灵士才可以做到。

　　　　第二日，赵大不知从何处又寻来了一把精铁矿锄，交给了魏真。

　　　　一米长的矿锄看似粗钝，只在锄尖处才有一丝锋锐之芒，入手沉甸甸，魏真粗略感觉一下，约有五十来斤重。

　　　　他站在赵大给他选定的位置，双手抡起矿锄，奋力一挖而下。

　　　　眼前一片金星突冒，魏真只觉一股巨大反震之力传来，手臂一阵极度酸麻，掌中的矿锄几乎脱手飞出。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那一锄之力少说也有两三百斤重，居然只在深红的矿石间留下一个鸡蛋大小的缺口。

　　　　“不要心急，慢慢来。”赵大浑厚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把自身目光聚集在矿锄最锋锐的地方，体内的灵力运转跟随目光一齐而动。”

　　　　赵大从未接受过任何宗门或家族的灵技教导，他说的话虽然粗浅，却是凭着一己经验慢慢摸索出来，讲究的是实用。

　　　　魏真将他的话沉思了一会，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要将意、念、力三者集中于一处，然后再发力。

　　　　不过，这种事说起来容易，想要完美做到却并不是一件易事。

　　　　这一天，他们采矿的进度比平日慢了许多，好在赵三暂时放弃疗伤加入进来，五人终于赶在矿场鸣锣前完成了任务。

　　　　时间匆匆，眨眼间一年过去了。

　　　　魏真十一岁，他的身形长高了一两寸，虽然看上去单薄，却是十分的结实，肤色黝黑，却不令人讨厌。

　　　　他成为了一名三级灵士，终于达到了灵技修炼的入门要求。

　　　　这一年里，他脑海中那一方小世界，那一点璀璨的微茫似乎更明亮一些了，魏真由此判断，自己的这一丝念力经过一年多的淬炼，又有了进步。

　　　　除此之外，他将第二个蝌蚪符文临摹成功了，这种成功只是一种感觉，仿佛一切了然于心，意念一起间，关于这符文的每一个细微笔触、变化都会如流水般在心间自然流淌，毫无一丝滞碍。

　　　　魏真把《纳灵诀》、《念力初要》的内容全数告诉了赵家三兄弟，把自己的理解解释给他们听。他看得出来，赵大、赵三都是无意间踏上了灵修之路，从未有人在这方面给予过他们专门的指点。

　　　　赵大在李四出去取饭的时候，从腰间的扎带中取出了一个四方纸包，打了开来，内里又用牛油纸裹了一层，最里面是三页黄纸，上面草草写满了潦草的字迹。

　　　　“这就是‘灵斗拳’。我三兄弟识字不多，全靠着自己胡乱猜测瞎练，以后这‘灵斗拳’我也没啥好教你的！”赵大语气十分的诚挚，直接将那三页黄纸送给了魏真。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三年。

　　　　老人李四走了，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他走得很安详，无病无痛，魏真四人看着他的尸身被扔上一辆拉载废物的矿车，那上面已经摆着十余具尸体。

　　　　火暗矿场每一天都有这样的一幕发生，并无什么惊奇。

　　　　魏真内心的伤感并不哀重，但他看出了赵家三兄弟眼神中的那一股无奈和哀伤，他们或许也在想着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

　　　　魏真与他们不同，他还十分年轻，有着自己的人生目标和追求，他已经是一名七级灵士了。他们也感觉得出魏真的不同之处，从魏真告诉他们《纳灵诀》、《念力初要》的那一天，三兄弟就已经知道了，这种法门虽只是入门灵籍，却是属于正宗灵修宗门之物，但他们却从未问过魏真的来历以及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这三年来，魏真除了刻苦的纳灵修炼、提升念力、临摹蝌蚪符文，就一直研习赵大送给他的只有三页纸张的“灵斗拳”。

　　　　记录这一门灵技的人口气十分之大，开篇之语中就有一句“一拳既出，星摇斗坠”。

　　　　不过魏真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灵斗拳”的品阶，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对于灵技、灵器、丹丸等品阶划分，师父茅一清曾说过，这些跟茅山宗的符阵符法划分并无二致。

　　　　他直觉觉得“灵斗拳”这门灵技适合灵士、灵师修炼，到了灵尉、灵将的修为也可以施用，但要做到“一拳既出，星摇斗坠”的地步，除非这之后还有厉害的后续篇章。

　　　　但这种可能性非常小，赤地界这种底层世界，是不允许私藏高阶灵技的，一旦被上界宗主国发现，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如果只是一个人私藏，也会受到上界颁下的通缉令追杀。

　　　　世事无绝对，也许，这就是一门基础灵技，与灵气弹、含灵掌等一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灵斗拳十分讲究身法的变化和脚步的采位。第一页、第二页黄纸记载的均是凝练拳力、拳念、拳意之法，第三页黄纸则记录了一种名为“七星步”的步法。

　　　　魏真从来没有接触过星宿之学，所以对于黄纸里面所谓的“斗、牛、女、虚、危、室、壁”七星，并无一丝概念。

　　　　但他却十分喜欢里面的凝练力、念、意之法。

　　　　“人力有尽时，念无尽，念力有尽时，意无边。一拳既出，惹得一分念，力重三分，若得一分意，劲透三分。若意念无尽，则拳力无方……”

　　　　这些话既浅显，又极深奥，魏真无法做到全部领会。

　　　　练习灵斗拳时，他按照赵大教他挖矿的法子，只将目光聚于拳锋处，每一拳挥出时，不留余力，力求心念如一。

　　　　初始之时，他总会有些生涩滞纳之感，觉得力有未尽。过了一年之后，这种感觉似乎消失了，却还是觉得某些地方不如心意。两年之后，这种感觉仍旧存在，赵大告诉他，他在这个年龄阶段，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魏真此时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了，每次挥拳时，他隐隐感觉到身体内有一种似乎沉睡了的力量正在被拳力牵引而出，仿佛要从沉眠中苏醒，这种感觉似真似幻，让他有些期待又害怕。

　　　　赵大已经略显衰老了，赵三的伤势一直没有完全痊愈，他们看着魏真每日完成采矿任务后，就在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灵斗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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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天星花
　　　　初春，铁木大荒漠上终于开始有了生机，尤其是下过几场淅沥的春雨后，地面竟有了一点潮湿之意，独有的植被沙冬青开始焕发出了绿芽，支叉状的叶条在微风中轻轻抖动，只能长至半米高的银蕨丛木，如褪去了一身的灰尘，露出了原本的深碧冠叶，沙鼠、红尾蜥蜴、荒狼、五峰驼的身影开始在无垠的荒漠间时而闪现。

　　　　远处的犀牛大山脉绿意苍苍，融化开来的雪水潺潺流下，有那么一些也会流入到铁木大荒漠中，化作无数条只能淹足的细小银流。

　　　　火暗矿场仍是十分的干燥，火铁灵矿的红色是这里一年四季的主色调，五十里外之地的变化对它的影响不大。

　　　　监工张松没有再给他们分配一个矿奴过来，只有一句蹩脚的理由：去年的矿奴死的太多了。

　　　　张松与赵家三兄弟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唯一的原因是几年前赵三输掉了一场比赛，害得他赔进去了近半年的收入，这之后赵三伤势一直未能痊愈，没有再出战过。

　　　　四人坐在深暗的矿洞里，手里各握着一块黑疙瘩似的食物嚼着，旁边还有一海盆飘着几片菜叶的清汤。

　　　　已经被魏真喂刁了嘴的小黑黑对这么简陋的食物，从来是不屑一顾，好在这里是火暗矿场，火铁灵矿中总会伴生一些品质不错的火灵石，虽只是边边角角，却已经够它吃了，而且它总要三五天才露一次面。

　　　　四年下来，小黑黑的身体已有一个圆球那么大小了。

　　　　“我想去一趟犀牛大山脉。”魏真开口道。这是他第三次这么说了，这一次的语气十分坚决。

　　　　他话一出口，赵三便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魏真，没有这个必要。我这伤好与不好都已经无所谓了，为了我不值得冒险，你还有大好前途。”

　　　　赵二本想说话，嘴巴张开又止住了，目光望向了正低头喝着清汤的赵大。

　　　　魏真想进犀牛大山脉的原因十分简单，为了寻找一种名叫“天星花”的草药。

　　　　“天星花”，形如其名，一般生长着两片蓝色叶子，每一片叶子上长有三角，如天上的启明星，这是它得名的由来。

　　　　两叶的“天星花”属于三阶草药，每多长一叶，品阶提升一等。它虽有花名，却几乎很少开花，因为它一旦开花，结出的“天星果”已属六品草药，极为珍稀。

　　　　“天星花”的功效只有一种，治疗经脉之伤。魏真当年贸然纳灵，经脉受创，茅一清给他服下了茅山宗门珍藏的唯一一株三阶“天星花”，所以伤势才会痊愈，并且一点后患都没有留下。

　　　　“你去吧。但我们最多只能遮掩七天。”赵大吞下最后一口黑疙瘩，坦然同意了。

　　　　他理解魏真的用意，到了这一年的年底，魏真就十五岁了，可以报名参加断牙城十年一次的改命之战。

　　　　所谓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