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违》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睽违- 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青青抬头舔过他的唇,缓缓将腰肢往前送,轻笑道:“你问她,问问她,嗯?”

横逸忍耐不住,托着她的腰,狠狠一撞,她整个身子便向后倒去,跌在松软的被褥间,那泥泞不堪的地方被他双手捧着,永不疲倦地来回进出,青青闭上眼,随着心念,落一地撞碎了的凄惘呻吟。

佛祖被遮住了双眼,他们看不见,看不见重重帐幕中,大起大落的猛烈抽@送,看不见一双纠缠的赤@裸身体,看不见女人白晃晃的胸,看不见男人滚烫锋利的器具。

帐幕遮不住的,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绵长的吟唱。那声音穿越屏障,绕进佛祖耳里,曼妙妖娆,勾的佛祖也动了凡念。

一幕□无边,一床红浪翻滚。

鸳鸯戏水,蜻蜓交尾,最原始,最快乐。

青青要记住今夜的快乐,即使某日,他已流失了爱欲,她仍记得他的好。

垂花

垂花

【借问江上柳,青青为谁春】

这韶光恁的贱,稍稍听一首曲,便是三四月,再转一个身,混混沌沌,已是半截入土,为哀!

软香红土,一寸光阴追琼楼,谁稀罕你庸庸碌碌到期颐年。

永康元年萧索干涩的秋天,青青被磨去了棱角。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有时会静静在窗下,目睹日光的盛极而衰,目睹夜幕的陡然降临。

有时思念,有时落笔,勾勒出色泽浓郁的画卷。

画不出所谓无暇,无人教她,墨怎么洒,笔该怎么下。

今日晚霞裂帛一般浮游天际,她的世界剩一片斑驳的影。

元恩在对面咿咿呀呀,南珍嬷嬷手里拿着响铃笑着逗他。

小元恩爬过漫长距离,终于一把抓住嬷嬷手中叮当作响的摇铃,笑呵呵流出一长串口水来。

青青笑,瞬时又暗下去。

垂花木格子窗里现出一人匆匆剪影,青青回过头,帘子已经被大力挑开,左安仁站在门口,焦急且局促地说:“圣上驾临,你快去准备准备。”

青青答一句,“知道了。”便又转过脸,倚着窗棱出神。

左安仁自然着急,提高了嗓子喊道:“你怎地这般散漫,莫要怠慢了圣上。”

“嬷嬷,挑件大气些的衣裳来。”又笑,却连看也不看左安仁一眼,“火急火燎又怎样?他从来看不上。”

一小会,青青换了衣裳出来,左安仁依然愣愣站着。

青青携了他的手,往外去。

“你话少些,多说多错。”

左安仁点头,“知道了。”

“一会我们往后站些,缓缓跟着就是,免得逾越。”

左安仁依旧点头。

二人走过长廊,转入正门,横逸已是一身浅金色常服遥遥立于门外,府门口乌压压跪了一大片人,青青只顾瞧他,下阶梯时晃了神,一脚踏空,险些跌落,当是左安仁伸手来牢牢扶住,青青顺势跌进他怀里,一时尴尬起来,低头细语,“多谢。”

左安仁扶着她安安稳稳下了台阶,因笑道:“先前说我太急,这会子却连路都走不稳。”

青青不愿与他争论,略低了头,这教旁人看了,却又是另一番景色。

那一低头的娇羞,似晚霞迷离,总让人心神一荡。

然而横逸此刻,却含了一心郁愤。

青青自然依礼跪拜,横逸却久久不喊起。

最后由旁人提醒,才懒懒叫一声:“都起吧。”

青青面目模糊,随众人谢恩,三呼万岁。

他从她身边走过,像陌生路人。

左安仁担忧地看着青青。

青青笑,无可奈何,他的脾气,凭何总要她来受。

左安仁被唤去前边陪驾,青青默默走在后头,遥看着满地繁花,都成秋日陪葬。

一行人走走停停,不时有爽朗笑声传出,继而是一众人附和地谄媚地笑。

云层疏淡开来,露出湛蓝苍穹,广阔无边。

在左府里绕上一大圈,横逸便说疲累,丞相爷忙腾出东厢,引圣驾小歇。

青青不曾言语,只保持淡漠笑容。

人群又寂寥散开,规整平和。

青青不曾料想,待她去唤横逸,见到的,却是那般尴尬场景。

钻人心,噬人血。

屋子里氤氲着惑人的香。

白香跪在地上,衣衫凌乱,杏眼微红,却含着一池粼粼波光,横逸顶着内衬,懒懒起身来,将外袍罩在白香身上,仍细心拢了拢,擦了她的泪,朝她安慰似的笑。

那笑容灼伤了青青的眼,她一阵眩晕,禁不住后退。

横逸不曾正眼瞧过她,她苍白的脸色,她碎裂的心。

一眼都没有。

青青稳了心神,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妾告退。”

横逸微微“嗯”了一声,又将白香拉起来,温言道:“朕明日遣人来接你入宫。”

青青听到裂帛声,江南雪缎,脆生生撕裂,那声音妖娆妩媚,蛊惑人心。

院子里,大理菊开裂,花瓣一片片剥落,露出早已干涸颓败的蕊。

没有关系,这事情,天经地义。

她只需缓一缓,将眼泪吞下,从头来,还是青青。

横逸从里间走出,已是衣冠楚楚,青青屈膝行礼,“万岁在府里用膳么?”

横逸道:“朕这便回宫去了。”

青青低着头,狠狠低着头,“臣妾恭送陛下。”

横逸踏出的脚步又收回,凑近她耳边,说:“难怪小半年没在宫里见着姐姐,连朕遣人来都请不动,今儿只好朕亲自来瞧瞧,原来姐姐忙着同驸马恩爱,哪里还记得朕呢。”

青青抓着裙边,默然不语。

一众人三呼万岁,排山倒海似的声响,震耳欲聋。

天边乌云密布,随着圣驾远去,这一场隐蕴许久的雨终于落下,磅礴倾城。

左安仁急急忙忙上前问是何事,青青有些疲惫,只吩咐萍儿将人都领到自个院子里去,便径直走了。

左安仁进屋去一把将白香拉起,她身上还挂着横逸的外袍,明晃晃浅金色,衬得白香如一支带雨梨花,美得在人心上狠狠抓上一把。

白香猛然跪下,呜咽道:“大人,白香对不住您,如今唯有一死以谢大人恩德。”

左安仁将她扶起来,理了她的鬓发,心疼道:“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白香低头拭泪,“妾……妾如今浑浑噩噩……妾不知……妾不敢……”

左安仁道:“你直言便是,我怎地能教你受这样的委屈。”

“妾今日本好好待在房里,不料……不料嘉宝姑娘来传话,说是前头唤妾奉茶去,妾虽心疑,也只得应是……谁料却误闯了万岁午歇之处,妾欲走……怎地能出这样的差错……”她抬头去,一双盈盈妙目,眼波流转,凄惘无助,“妾万死!”

而左安仁此时已气得浑身发抖,只紧紧攥住了白香的手,恨恨道:“这样深的城府,这样恶毒的心思……定不能就这般如了她的意!”

花厅里,南珍嬷嬷已代青青将今日负责圣驾守卫安排的人一一审过。

青青听得烦,便道:“甭问了,管家杖毙,其他十六人拖下去杖责二十,赶出府去,永不录用。”

继而是一阵呼天抢地的求饶声,青青摆摆手,吩咐仆役们动作利索些。恰时左安仁拉着白香赶来,后头跟着白香随身丫鬟,于门厅便吼道:“怕是最该受罚的人不在其列!”

青青抬头,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左安仁笔直站着,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我什么意思,你那般聪明,怎的听不出来?”

青青接了萍儿递上的茶盏,低头品饮,随即缓缓放下,略抬了眼角,睨着左安仁义愤的脸,“我还真没明白呢!劳烦驸马爷解惑。”

左安仁被她这样一停一问,气势去了大半,但白香就在身后,总不能就这样败下阵来,“不就是你,想借此除去香儿,又讨好了圣上,一石二鸟。”

青青笑,叹道:“原来你就这么点脑子。”

又朝左安仁勾了勾手,“你且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左安仁低头凑近了,却见掌风拂过,花厅里一记响亮耳光绕梁而上。

青青站起身来,冷冷瞧着被打懵了的左安仁,“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同本宫说话!”

左安仁缓过神来,便要往前冲,恰恰被侍卫拦下,强行带了出去。

屋子里便剩下白香主仆。

白香收了眼泪,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与青青坦然对视。

青青笑,“我真是小瞧了你呢。”

白香盈盈一拜,不卑不亢,“公主过誉了。”

青青道:“以后入了宫,便该检点些,后宫掌凤印的,可是当年力主白尚书有罪的程将君长女。”

白香道:“谢公主提点,白香自然小心。”

青青道:“嗯?我这瞧着,现下便就疏漏了。见了本宫,不知跪拜?”

白香身后的丫头却道:“我家主子已是皇上的人,不必再行跪拜之礼。”

青青却不生气,含笑问道:“好个机灵的丫头,叫什么名?”

那丫头脆生生答道:“奴婢秋水。”

青青点头微笑,“秋水,好名字。人好名也好,只不过……要可惜了……”

“杖毙,就在前院里打,让我也听个响。”

白香的脸霎时一片青白,只狠狠咬着唇,攥紧了手帕。

那丫头求饶声还未出口,就已被人塞住了嘴,值得呜呜地流了满脸泪。

青青脸上还挂着笑,又转向白香,好奇问道:“你怎不为你家奴才求情呢?”

白香已然瞪红了眼,却依旧微笑,跪下,磕过头才答:“公主今日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找人出气的,她撞在这节骨眼上,是她活该。秋水这样的性子,带进宫里去,迟早也要闯祸,今日公主了解了她,是对妾有恩。”

青青道:“我倒有些欣赏起你来。不过,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般龌龊事,却也不能不罚,你既忙着进宫,我便教你先尝一尝宫里不见伤的惩戒办法。”

“南珍嬷嬷,你来吧,脱她一层皮,教她得个教训!”

青青转身往里屋走,听得身后白香压抑的呼痛声,疲累地抚额,“准备准备,明日进宫去。得同皇后说清楚,这样下作女人,可不是我弄进宫去的。”

有一个名字,青青不去想,也不能想。

苍冥

苍冥

【笑暖风多情,空余恨】

凤凰归巢,百雀引颈。秋冬残影,落花枯瘦。

琉璃瓦上日影跳跃,又见华光流泻,随檐崖坠下,依依拉扯开一层潋滟光幕。灵秀娟丽的楼宇一时间肃穆起来,沉寂着深秋肃杀。

坤宁宫换了新主人,缕缕幽魂依旧飘舞,在微醺午后,独唱凄惘。

落叶飘来荡去,无魂的主,不经意走过窗前,悄悄往里瞧上一眼,便醉倒在台前一抹青衣浅笑中。

枯叶最终陨落,无声悄然。

绛紫重衣的女人有一双凌厉的眼,飞眉入鬓,丹凤吊梢,单单看去,如男子一般凛冽英勃,却又配着细腻面庞,樱桃红唇,若傲霜之菊,满目萧索中,偏独藏一份柔媚。

“姐姐好不容易进宫一回,难不成就为个出生不洁的贱户婢子?”

青青垂下眼,低头抚弄腕间翡翠,轻声说,“娘娘指的,可是白才人?”

程青岚一怔,随即笑道:“是了,本宫倒忘了。刚进宫便封了才人,到底是姐姐府里出来的人,才得品貌都教圣上青眼相待。”

青青起身,“臣妾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程青岚忙将她扶起,宽慰道:“姐姐言重了,本宫既身为一宫之主,又怎会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无?”

青青笑,程青岚亦然。

无双皮相,载着烂透了的心。

青青往慈宁宫去,萍儿忧心,问:“皇后的态度,多半是想置身事外了。”

“谁不想作壁上观?佛祖不染俗尘,全凭万年修行。”青青斜靠在肩舆上,桃红幔帐掩住唇角浅笑,“总有她容不下白香的一日,不过,时日漫漫无边,着实无聊,不如我来快推一手,掀一把惊天浪,搅得后宫朝堂人心惶惶,小鬼跳梁,佛祖众怒,但凡活着的,一个都不得安宁。至于白香,枉费她一番算计,全然画脂镂冰。”

“不过……”青青眼神一亮,慈宁宫已然近了,“还得求得母后当真作壁上观才行。”

日头朝升暮落,睽熙宫沉寂如死。

天翻地覆,潮汐倒涨,绝不低头。

慢慢来,她等得起,赌得起。

我当笑话听来的“我爱你”,现今当作诅咒还你。

头顶天色苍冥,残阳似血,暮霞如缎,是谁于无际苍穹之上泼墨挥毫,笔走龙蛇。

紫宸殿燃起了迷迭香,眼前影像跳跃,模糊的,袅袅升腾的白色的影。

又是这样相似的梦,梦境里一双乌溜溜的眼,一袭和煦如风的笑,她张开双手,舒展身姿,那白纱衣帛散开来,微张的襟口露出一小片莹白如雪的肌肤。

她张开口,阖动双唇,“我爱你……”

飘渺如云,若有似无。

他伸手去,她却化作了烟尘,转瞬不见。

他舌尖仍残留着她唇上的味道,花瓣一样甜蜜芬芳。

他睁开眼,只看见灰色的穹顶与暗红的梁柱。

横逸翻过身,负气似的扯散了罩袍,片刻依然觉着闷热难当,便将衣襟一把揉乱了,露出略有些瘦削的胸膛,淙淙暖香流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