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知岳州防御使晁大人?”没功夫去搭理那个咋咋呼呼的混蛋,琴心依旧保持着淡雅的风度等待着庆王先给出回答。
“这……”别以为皇帝的亲儿子就是那么好当的,历史上关心了自己不该关心的事而掉脑袋的可不在少数。扭头望了望裴元寿,发现对方似乎也没什么印象,庆王也只能给出一个早在琴心预料之中的答案。“本王不知!”
“晁应臣,字长怀,贞元元年宋国进士,正隆元年任岳州防御使至今……”不由自主地使用了大金国的年号,琴心也没考虑到面色难堪的庆王到底是何心情,却径直笑问道:“不知殿下对此可有何见解?”
金贞元元年,那不就是大宋绍兴二十三年么?好不容易完成了年份的换算,庆王一下就发现了此人确实存在问题。在正常情况下,一个进士能用三年的时间爬到从五品州防御使的位置,升迁速度绝对算不上太快。但此人从绍兴二十六年到现在都没能挪个窝,那可就有点违背大宋官场的常识了。
“小女子本不是搬弄是非之人,然如今这情形也着实顾不上那么多了。”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了一个基本上没人会相信的解释,琴心随后说出来的话却让显得有点怪异。“若殿下已对此人起疑,不妨再猜猜其母是何方人士。”
听到这个问题,庆王感到了尴尬,鱼寒却感到了好笑。“瞧小姐您这话问的,咱无缘无故就跑去打探一个防御使大人他老妈是人是妖,若是让人产生了误会,那还不得闹翻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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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神秘之敌(下)
“你这混小子,都甚时候了,还有心情玩闹?”狠狠一巴掌拍在鱼寒的后脑勺上,让这混蛋现场表演了次标准的狗啃泥。若论起对武力的应用来,行伍出生的裴元寿显然要比旁边同样恼怒正在寻找趁手工具的朱熹要娴熟得多。
“若琴心小姐能解此疑惑,本王将感激不尽!”没空去搭理那个正在旁边狼狈起身吐掉口中污泥的混蛋,庆王意思到琴心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绝不是毫无由头。
这一次既然是在自家地盘上折腾,后勤保障什么的就难免会让地方官府参与其中。虽说大宋水师和禁军入洞庭湖打着的是剿匪旗号,但最近传国玉玺的事正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一州防御使能收到点什么风声原本就不足为奇,若有此人真有可疑之处且有意为之的话还真能制造出不少的麻烦。
借着消除隐患的由头展开对周边水道的清查,从而推断出朝廷秘史的动向,对于有心之人来说并非难事。掩护众多敌国细作在大宋官军眼皮底下集结,这在别人看来或许还得费点手脚,但换作州防御使却是易如反掌,他只需将这些人说成是前来提供协助的地方厢军便可。而一旦他真做了这些,就肯定会想办法搅乱大宋官军的视线为自己人提供行动的便利,这也为昨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却一直没能及时获得增援做出了合理解释。
“其母柳氏出生洟笼,外祖母高氏乃乌普笼大户,其祖母外祖母同出洟源段氏豪族,其父移居自杞之前久居洛依!”如数家珍地将对方家世给抖了个底朝天,琴心这才好整以暇地对着庆王道:“不知殿下听后,可曾发现有何蹊跷?”
“先生,这些都是啥地方?”庆王陷入了沉思当中,鱼寒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得不厚着个脸皮凑到朱熹身边。
“大理!”下意识地做出了回答,朱熹的脸色却也逐渐变得难看。
五代十国之乱,后晋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灭大义宁国,自立国号定都羊苴咩城是为大理。鱼寒对这段历史倒是稍微有那么点印象,只是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些和眼前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不就是跨国婚姻么,好吧,鱼寒不得不承认那位防御使大人的父辈们都比较厉害,全都是跑到大理去拐的媳妇。但这本身并没什么问题啊,毕竟华夏民族胸怀博大深谙海纳百川之道,别说是以前的盛唐了就是眼下偏安一隅的大宋境朝堂之上,少数民族出生的官员也并不罕见。
“小姐的意思是……”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肯定,庆王需要从琴心处获得更多的线索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
“若是殿下已有所悟,小女子不妨再多上一句嘴。”不愧是大金国派驻江陵的优秀间谍,琴心对于周边大宋官员的了解程度居然比枢密院和中书省还要详细。“天辅二年,广弘禅师身边有一侍卫莫名消失,而此人恰好为晁姓!”
“先生,这广弘禅师又是何人?”禅师不应该四大皆空么,咋还能没事就带着侍卫瞎遛达?这谱摆得可真够大的,他就不怕被佛祖怪罪贪图俗世虚名?已经大致猜到了那位晁大人的问题所在,鱼寒却似乎对这个事情更感兴趣。
“大宋赐其金紫光禄大夫、云南节度使……”报出了一大串极其唬人的名头,朱熹最后一句话却差点把鱼寒给吓得跳进了洞庭湖中。“大理国主文安帝段正淳之子……”
“啥?”段正淳?这也太夸张了吧,眼下真是大宋乾道年间么?他儿子不就是传说中跑得特快还会六脉神剑的那位?若是这人也参合了进来,怕是玩笑真开大了,好在听名字应该不是同一人才对。
从不关心帝王将相的鱼寒又一次犯了常识性的错误,朱熹所提到的还真就是传说中对自家妹子有特殊兴趣,最终却发现自己并非老爹所出的那位。
当然了,这种传说很不靠谱,历史上的段正严对内勤于政事爱民用贤平定三十七蛮部之乱,对外则在徽宗时期便遣使入朝接受册封与大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真要说起来绝对能算得上是一位长袖善舞胸怀大志的优秀帝王。只叹这位的繁殖力实在太过强大又还不咋懂得教育后辈,以至于不得不在绍兴十七年就因为诸子内争外叛而避位为僧。
“琴心小姐让本王为难了!”一个自五十年前就开始筹备潜伏计划的间谍家族,骤然被人揭发之后,本应怒发冲冠的庆王却只能报以苦笑。
这事确实很棘手,岁岁来朝年年进贡的大理国居然也参合了进来。以庆王厚道的为人,自然会认为人家所针对的主要目标并非自己这一群人,而是琴心及其部下。毕竟如今的金国兵强马壮野心勃勃,若是大宋在其猛烈的攻势下轰然倒塌,下一个倒霉的必然就是国小民弱且内乱不断的大理。
大理国君臣或许并没有争夺传国玉玺的野心,否则势单力薄的他们还真就应了那句匹夫无罪怀璧自罪的古话。但为了自身的安危,他们也绝不会允许金国能借此机会搅乱大宋朝野。所以晁防御使出手了,在不知道大宋官家具体安排的情况下,为了能够尽快消灭掉金国细作而调集了大量人手,却不曾想竟然误打误撞把庆王等人也给逼入了绝境。
而庆王就算猜到了对方的真实意图,也没办法仗着自己的身份逃过一劫。因为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晁防御使完全没了任何退路,他所能做的也就狠下心来杀人灭口消除一切证据,否则只需走漏半点风声大宋和大理间的关系就将受到严重损害,有着丧子之痛的孝宗皇帝说不定还会立即派遣大军兴师问罪。
为了大局着想,庆王无论如何也不愿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否则北有金国南有大理,两面作战的大宋势必难以支撑。但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为了孝宗皇帝尽快获得名正言顺稳定朝局的机会,庆王又必须与外界取得联系先将对面的来犯之敌歼灭,可如此一来朝廷就势必会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殿下还在犹豫什么?”和庆王的想法截然相反,迂腐且极其注重华夷之防的朱熹可以相信大理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邻居站在前方抵挡金人进攻,但他绝不相信大理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宋日益强大。
如今的大宋内忧外患无暇他顾,但若是孝宗皇帝真稳定住了朝局并大展拳脚呢?若是将来国富民强的大宋再出一个雄才伟略的圣君呢?一旦大宋消灭了金国这个心腹大患,但凡还想要恢复汉唐盛世,就绝不会容忍乘乱割据一方的弹丸小国大理继续存在。
所以,在朱熹看来对于大理国最有利的做法便是顺势宰了庆王,先行夺取所谓的传国玉玺加以藏匿再将脏水泼到金人身上。借此挑起宋金两国的大战,让这两个强大的邻居陷入永无休止的消耗中,这样大理国才会在将来某一天具备火中取栗争夺天下的机会。
“不就是大理国的细作消息有误,挑错了动手的时机么?也值得殿下和元晦先生你们如此伤神?”庆王的担忧不无道理,如今的大宋确实不能冒然与大理产生严重分歧。朱熹的决定也很正确,这榆木脑袋完全是站在了大宋的角度试图消灭一切敌人。但混蛋就是混蛋,鱼寒还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既可以给率兵围困的晁防御使一个台阶,又还能顺道消除些此行的隐患。
“哦?鱼爱卿有何良策,快快道来!”如果真能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庆王当然不会加以拒绝。
“翟大哥,还不赶紧动手?”既然对方的主要目标是金国细作,那干嘛不让他们顺了心意呢?而且瞧眼前这架势,晁防御使应该还不知道庆王的存在,否则昨夜就不回轻易发动进攻。“帮忙把琴心小姐和她那些个兄弟给绑了,待会和凌兄一起给对面的送过去,告诉他们咱不过就是个从九品的陪戎副尉因受人蒙蔽才会误入局中,再说上几句软话让他们给咱留条活路。”
“尔敢!”娇斥一声,琴心却无力阻止什么。因为旁边那俩原本就对金人恨之入骨的憨货已经开始了行动,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撂倒了两个她所带来的护卫,而旁边那些幸存的大宋禁军精锐似乎也有加入战团的迹象。
“住手!”庆王也承认鱼寒的这个解决办法简单而有效,交出琴心等金国细作确实能让对方心满意足,而一个从九品的陪戎副尉更不值得对方小题大做,但他作为一个皇室成员需要考虑的范围更加广泛。“鱼爱卿不得胡闹,尔等还不快快放人?”
“小姐受惊了,适才本王既已做出了承诺,就断然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略微表示了一些歉意,只是庆王这话里有多大的可信度确实很让人怀疑。但不可否定的,他似乎不愿意主动破坏好不容易才与金人建立起来的那种浮于表面的和平氛围。
“鱼爱卿,汝之忠心固然可嘉,然……”一大堆的废话,庆王那意思也就是在警告鱼寒别再继续打琴心的主意为大宋朝廷增加负担,否则他真把人给扔了出去后续的收尾工作也将极其繁琐。
“微臣受教了!”认错的态度还算得上是诚恳,鱼寒却又迅速地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凑到庆王身边,以仅能两人耳闻的声音道:“殿下,这都快火烧眉毛了,您是不是也该发个信号,让人来帮帮忙?”
“哦?汝这泼赖之物,又是如何得知有援军将至?”笑骂着也有一点好奇,庆王自认这一路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即便连昨夜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他都没有调动隐藏在身后的那支奇兵,眼前这混蛋又是怎么看出来他早有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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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再显妖孽
以亲王之尊奉旨出京,执行的又还是如此重要的任务,身边就带了这么点人马,鱼寒觉得自己若是看不出这其中另有安排就肯定是傻得没了边。庆王在逃过一劫之后,并不忙着部署反击或逃脱,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查探来犯之敌的身份上,更能说明他早已成竹在胸有了应对之策,否则一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小青年就算心里素质再好也没理由显得如此镇定。
遗憾的是,这个小青年太过厚道,以至于在运筹帷幄制定应急计划之时还是难以避免地出现了那么一点点的小瑕疵,也为如今陷于困境中的众人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援军最快也还得在三个时辰之后才能赶到,而在这之前他们所面对的一切困难都必须自己去解决。
自己想办法保命?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并非是信不过庆王,但万一援军走岔了道,或者是在半路遇上点什么意外给耽搁了不能及时赶到呢?若不是这些日子跟朱熹走得太近变得有些迂腐,还能在危急时刻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鱼寒都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又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把庆王给绑了扔到前面去做盾牌。
鱼寒和所有人一样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敌人突然偃旗息鼓没有乘胜追击,绝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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