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人不是说过么,垃圾只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用这种破烂去演奏古琴名曲,基本上也就属于自讨没趣给众人添一点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但若是能换一种手法换一首曲目,充分发挥其声怪异的特点,效果则会完全不一样。
在乐器选择上别出心裁,鱼寒的另一个狡猾之处就在于他用古琴弹奏琵琶曲,却并非直接盗用后人耳熟能详的“十面埋伏”,而是选取了此曲的前身,那首令明人汤应曾名声鹊起的“楚汉”。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首曲子存在缺陷还达不到精心修饰后的效果。
以曲子的瑕疵去掩盖琴音的不足,再利用琴身所发出的破音去烘托曲调所具有的特殊意境,鱼寒要比试根本就不是演奏技巧而是创意。虽说他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在真正的大师级人物眼中不值一晒,但问题是现在的邀月楼内有大师么?那样的话最先出丑的还不得是名动江陵的琴心姑娘?
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琴是那把价值四百九十九文的破烂无疑,曲子却是从未听闻的曲子。随着琴音的响起,邀月楼内众人如临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四周金戈铁马血流成河,声动天地瓦屋飞坠。徐而察之犹如金鼓齐鸣,人马辟易。此曲婉转处如楚辞怨而难明,激昂处却又似霸王悲歌……
“公子大才,琴心愧不如矣!”没人留意到琴声已经结束了多久,最终还是琴心姑娘的一声叹息才打破了那种难以言表的沉闷。
“那依姑娘的意思,可是俺胜了?”混蛋永远都是混蛋,鱼寒不会关心这样做是不是会让众人鄙夷,他只在意待会能有多少钱财入账。
“自是公子获胜。”皎洁地一笑,琴心突然提议道:“然琴心自不量力,欲与公子手谈一局,再定胜负可好?”
下棋?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虽说鱼寒无聊之时也看过些传世棋谱,可谁知道琴心会不会按套路落子?闻言赶忙摇着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如今天色已晚,俺看就不必了吧?再说了,俺即便不介意落下个欺凌弱女子的骂名,可也得考虑一下掌柜的感受不是?”说完这话,鱼寒还没忘拍拍那位已经输的面如土灰的赌坊掌柜肩膀以示安慰。
混账东西,幸亏老夫没一时昏了头开除你所说的赔率,否则还不得被东家给扔到前方去充当炮灰应付金国蛮子?暗地里搜肠刮肚将鱼寒臭骂了一通,输得有点焦头烂额的赌坊掌柜倒也还算识趣,颇为仗义地选择了出言相助。“这位小哥所言极是,通宵不眠实有不妥。不若二位就此打住,明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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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糊涂劫匪
“贤弟,你现在可以说说为啥不和琴心继续比试下去了吧?”自从前两天带着赢来的部分钱财连夜逃出了江陵府,凌文佑就一直为这个问题所困扰,以至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靡靡之音不可亡国,弈棋之道却能治军!”信口开河地糊弄着,鱼寒看到眼前那一小碟咸菜就感觉胃里一阵痉挛。
宋代交通不便,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船家见自己一行人是北方流民来了个狮子大开口,一下就敲走九贯大钱也无可厚非,反正这钱的来历也有点那啥的嫌疑不是?但再怎么说这船也是自己给包下的啊,成天挤在狭小的船舱之中啃着烧饼咸菜,只有午饭才能见到点腌制的鱼干,这船家的心也实在太黑,不知道上岸后能不能找个地方投诉一下。
“这跟比试有啥关系?”又是这一套混账话,凌文佑早就听腻了,他才不会相信鱼寒就没点别的原因。要知道,当初他可还幻想着能在江陵府多呆上几天,不指望狠赚一笔至少也得花天酒地调养好身体,再考虑南下事宜的。
“佛曰不可说!”以莫大的毅力咽下了那块**的烧饼,正在暗地里发誓今后见着武大郎同行一定会狠坑一次的鱼寒显然没有太多心情去做出解释。
“子曰不可说!”在北地出生长大四处流窜给金人添堵的翟崇俭这可是第一次乘船,眼下好不容易才从天旋地转的感觉中恢复了点正常,可实在没力气去把那个胆敢用余光扫向他的混蛋给痛揍一顿。
“别瞅!晕着呢!俺也不说!”趴在船舷处,表现更为不堪的佟二牛无论如何也抽不出空回头去展示出自己的强悍,只能这么含不糊清地应付着。
“一群没义气的混蛋!”连佟二牛这种憨货都能想明白的事,偏偏自己却无法参透,确实让凌文佑倍感挫折,实在忍不住要认真地理论一番。“子曾经曰过……”
“啊——”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看来凌文佑这种胆敢将圣人与混蛋凑一块念叨的做法已经遭到了天谴。
“湖匪!”
“噗通!”
一声惊呼,随即便传来落水之声,船家的反应之迅捷足以令人乍舌。
“啥?”
没功夫去探究正扎在凌文佑臀部晃悠的那支利箭来自何方,茫然不知所措的鱼寒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怒。在北方的时候成天被金兵追杀,好不容易糊弄了两个手下遛达到大宋境内,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啊,怎么就遇见了湖匪呢?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有个消停了?老天爷要戏弄人,也没这样个玩法吧?
“某乃洞庭老君寨二当家,前面的小船赶紧停下……”
老君寨二当家?大哥听你这口气,应该把自己当作了海事巡警才对吧,用不用俺抱头蹲下接受检查啊?停船?遇上了土匪还不赶紧开溜,那俺得有多傻?
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可转过头鱼寒才发现,凌文佑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翟崇俭与佟二牛倒是很有义气地试图准备起身反抗却又因晕船而重新跌坐舱中。就目前这情况而言,想跑似乎也并非易事。
认命吧,古人不都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么,顶多也就是把那些个还没被焐热的不义之财又给送了出去呗。只要能保住小命,啥时候还不能想点别的损招挣钱?只是这宋代渔船该如何操作?传世古书上可没把这一条给写在醒目位置啊!都怪那船家跑得也实在太快了点,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逃命之前也不抽空介绍一下!
眼睁睁地看着脚下这艘无人操控的小渔船随波逐流,鱼寒可不敢指望就此能逃过远处正乘风破浪而来的湖匪之手,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苦着个脸按照后世的方法高举双手,跟木桩子似的杵在船头。
“混账东西,把大爷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无比潇洒地完成了在鱼寒等人眼中颇具难度的跳帮动作,骂骂咧咧的宋代湖匪显然并不知道刚才那个看起来有点傻不拉唧的动作在后世意味着什么。
“冤枉啊……”或许是因为舱内那俩憨货的卖相不错还具备一定的威慑力,外表凶悍的湖匪并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暴力举动。侥幸逃过一劫的鱼寒只能凭着感觉认为甭管对方是谁,先喊冤装可怜准没错。
“啪!”
一记非常响亮的耳光,准确无误地告诉鱼寒,自以为是这种举动往往会招来意想不到的严重结果。
“混账东西,老子跟你拼了!”若能眼看着自家兄弟受人欺负还会无动于衷,那翟崇俭当初也不会扯大旗跟大金国勇士较量了。怒吼一声,浑然不顾那股子晕船的感觉,就这么举拳直奔对方而去。
“嘭!”
翟崇俭的武艺之高完全不用质疑,可眼下毕竟是身处一望无际的湖面之上而非他所熟悉的陆地战场。在已经被晕船折腾得四肢发软连站立都成问题的情况下,他也很难是那位同样长得个五大三粗的二当家对手。这才刚较量了没几招,就因风浪中一个踉跄而被人寻得空档结结实实地一脚给踹了回来。
“绑了!”都说英雄之间是惺惺相惜,大获全胜的湖匪二当家脸上也没有那种趾高气昂的表情,反倒是颇为欣赏地朝着翟崇俭道:“瞧不出来么,你这蛮子手底下还有点真功夫!”
“呸!”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输得确实有点冤枉的翟崇俭毫不示弱地反击道:“凭你这斯那点不入流的下作手段,也就是赶了巧,若在陆地之上老子一只手都能把你给揍趴下!”
“可这是在八百里洞庭湖上!”即便是承认了翟崇俭那种说法的可能性,却也无法改变湖匪二当家获胜的事实,做为胜利者他根本就不必去掩饰什么,只是用一种调侃的口吻继续道:“再者说了,对付尔等金狗,任何手段都是正大光明的。”
金狗,一个非常特殊的称呼。或许是只有真正上过战场进行过殊死搏斗的战士才不会轻视自己的对手,在北方抗击异族入侵最前线的大宋义军基本都不会用这个词去形容金兵,反倒是回到大宋回到歌舞升平的江南之后,鱼寒没少听人这样说。
“大哥……”怯怯懦懦地举起了右手,鱼寒此时更象是在严师督导之下准备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干啥?”能够容忍翟崇俭侃侃而谈,那是因为他确实有着强悍的实力值得尊重,可在湖匪二当家的眼中还真没把鱼寒当个东西看待。
“您老是不是弄错了?小生等可是大宋良民!”没有权利去计较人家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鱼寒只是觉得被人打劫可以,但要是这样稀里糊涂得被人给收拾了也确实有点憋屈,所以这身份问题还得纠正。
“大宋良民?这是啥?”接过手下从船舱内搜出的包裹,湖匪二当家随手抽出一物件晃悠着,眼中充满杀气。
“这……”看着那张皱巴巴差点就被佟二牛拿去擦了鼻涕的破纸片,鱼寒突然意识到这事情有点严重了。
戳着北边金国官府印章的破纸片,属于凌文佑的身份证明。之所以会放在显眼的位置,那是因为别看宋金之间冲突不断,宋人对金兵恨得咬牙切齿,可一路行来这玩意确实要比鱼寒的那份正规大宋文书好使。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东西存在,他们才没有遭到官府的过多刁难。
无言以对的鱼寒此时都快把肠子给悔青了。不就是因为贪图一时的便利吗?谁会料到自己有这么倒霉,居然在遍地都是文盲的宋代撞到了能识文断字的湖匪手中?再瞧瞧对方这态度,恐怕真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尔等化外蛮夷,不识我大宋仁义,妄自侵我国土欺我同胞……”反正对方已经没了任何逃跑的可能,或许是太久没能显摆过学问的湖匪二当家也是越骂越顺口。
“壮士此言差矣!须知吾辈读书之人,虽身在敌国却心怀故土,否则断不至孤身犯险南下来投……”鱼寒一脚踢到了铁板上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并不代表凌文佑就能够吸取教训忍气吞声。先是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驳斥一番,这才抖搂出正规的大宋官文道:“瞧仔细了,吾弟可是大宋成州童生!”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同样的,读过几天书的湖匪撞上了重金买个秀才功名的混蛋也确实很难在理论上迅速驳倒对方,更何况这个混蛋唯一擅长的就是胡扯呢?被人几句话就绕得个头晕眼花,二当家的压根就没意识到凌文佑这是在偷换概念,大宋成州童生和金国秀才混到一堆完全就不能证明什么。
“二当家的,二当家的……”没等湖匪二当家的回过神来,远处却突然又传来了呼喊之声。
“禾事惊慌?”二当家的心情显得非常不好,语气中自然而然地夹杂了些许愤怒。
“错……错了!”
“什么错了?”
“北……北边来的金狗,这才刚……刚进湖……”喘着粗气,匆匆赶来的小喽喽凑到二当家耳边悄声嘀咕着。
啥意思?闹了半天居然是这群笨蛋认错了人?他们可是湖匪啊,做事还能不能长点心眼了,就这样打劫都搞不清楚对象,还闹腾个啥?鱼寒一行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心里都恨不得将那个二当家的给一脚踹进湖中喂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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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色迷心窍
做湖匪的需要讲道理么?这个问题好像书上并没有个标准答案,主要还得看人家的心情而定。这不,刚被人胡搅蛮缠驳得个面红耳赤,紧接着又闹出误中副车这种笑话的湖匪二当家就就决定及时纠正错误,充分行使自己所从事这个行当具有的特殊权利,顺手将鱼寒一行当做添头给拧回家去好好调教一番。
“二当家的回来了!”非常愉悦的喊声,茂密的芦苇丛中突然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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