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听着白芸芯无奈的语气和剖析,心下震动,深深地望着她,淡笑:“不过京都一寻常人,竟被你夸成这样。”
“不是我夸他。”白芸芯反驳,不过随即摇头,叹气,“你不懂,便罢了。”
望着白芸芯意兴阑珊的模样,楚弈不忍拂她心意,开口:“我会替你寻到那位人的,你想把牌匾改成什么字?”
听到楚弈的应允,白芸芯心中的郁闷顿时减轻不少,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改成檀香阁,行么?”
“檀香阁?”楚弈望了望阁外到处矗立着檀香树,思忖片刻,道,“行,依你了。”
白芸芯一听楚弈应下,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檀香阁,好名字。檀香阁,檀香阁,好名字,好名字······”
对上楚弈询问的眼神,白芸芯尴尬一笑:“想必,是我在想名字时,被红豆听了去了。”
红豆公鸭嗓般的声音实在好笑,逗得楚弈也有些乐了,他从没感觉过,这只鹦鹉竟然这么有趣。
白芸芯快步走到红豆的藏身处,见它在窗台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叫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它,趁它不注意时一把抓住它的羽毛,将它放进了听雪递上来的笼里,彻底锁住,气呼呼道:“看你还怎么得意!”
红豆见白芸芯将自己锁住,立刻露出一副哀怨的表情,让白芸芯都快怀疑这只鸟成精了。
“娘,为夫错了。”红豆拖着长长的京剧腔道,“你就饶过我吧······”
四周的丫鬟都捂住了嘴巴,暗笑,同时,也为红豆的命运感到担忧。
无奈,这只鸟还嫌不够热闹,竟然还唱起了白芸芯私下唱过的《天仙配》: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听到这几句歌词,白芸芯气的差点晕过去,这只臭鸟,亏得她还帮它取了这么诗意的名字。
楚弈望着气鼓鼓的白芸芯,眼里闪过笑意,调侃道:“这也是它跟你的?”暗卫竟然没告诉他她私下还会唱小曲儿?虽然这种调调很是奇怪,之前从未听过,但和戏馆里的伶人唱的小曲儿,感觉好像差不多。
不,应该是更有趣儿了。
看到白芸芯一脸的尴尬,楚弈兴味更浓,更是生出了几分逗她的心思,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国之人皆道公主琴技一绝,看来,公主的嗓音也是天籁啊。”
楚弈的姿势很是暧昧,看的众人心惊肉跳,传闻,难道是真的?
白芸芯本就蕙质兰心,一下就听出楚弈话中的戏谑,他这是将她比作眼前的这只臭鸟了。
白芸芯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朝这罪魁祸撒气,一掌拍上红豆的鸟笼还不解气,连续晃了红豆好几下,惹得红豆直叫:“晕了晕了,晕了晕了······”
白芸芯见红豆眼冒金星的样,也不忍再折磨它,又摇了几下,才停手,瞪着红豆:“看你还怎么出风头。”
“你好狠的心啊,好狠的心啊。”红豆突地改为哀怨的腔调,拖着音腔,倒是有了几丝闺中怨妇的感觉。
楚弈在一旁看着像个孩一样和鹦鹉置气的白芸芯,目光灼灼,眼里染上笑意,可红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楚弈眼里的笑意冻结成了寒冰。
而白芸芯也因为红豆的这句话,呆住了:“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红豆那哀怨的腔调一出,不得不让人怀疑作诗的主人的心境。
这······这只鸟······白芸芯沉下了脸,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虽念过以上诗句,但绝不是在这几句之后,也绝不是这样的腔调,这幽怨的腔调,配合着这么一句含义深刻的诗句,再加上前面的“狠心”论调,活脱脱的像了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楚弈也自然感受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意味,而他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冥日国的沐延辰。
国之中,无人不知昭云公主钟情于沐延辰,昭云因其负心而抑郁致死更是诱发了两大国间的战争。
这些日以来,他偶尔也想过此事,但由于她的行为举止实在不像传闻中的昭云公主,他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她竟然······
楚弈的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明明早知昭云对沐延辰的情意,可从没有今日这般狂躁的感觉。
“来人,将这只蠢物杀了给本王炖汤。”楚弈的声音冷冽淡漠,如一柄利刃划过心间。
众人皆不语,听雪环顾左右,见听风、听雨给她使眼色,心里一叹,上前将这鸟笼拿了出去。
白芸芯也没有替这只鸟求情,虽然红豆是很有趣,也曾带给她很多欢乐。可是,放在身边,不安全了,一不小心,可能就落人口实了。
一只鸟而已,没了可以再买,白芸芯并不稀罕。
楚弈沉着脸,似乎到了忍耐限,眼里仿佛波涛汹涌,直望着白芸芯,盯得白芸芯头皮发麻。
就在白芸芯几乎以为楚弈要伸手掐住她的脖时,却见楚弈突然转身,拂袖而去。
而屋里的一干人等,终于松了口气。
。。。
 ;。。。 ; ; 自搬入逸王府后,白芸芯由于知晓这现有的平静日十分短暂,虽然仍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并不像先前那般抚琴弄画来填补漫长岁月,而是对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生出了兴趣。
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方是人间正道,白芸芯认为自己得好好抓住眼前的美好时光。
白芸芯对自己生活的改造从泅水阁开始。
泅水阁外被檀香树木包围,环境十分宁静,而院落里紧靠着书房的后窗处是一座小水池,白芸芯眼珠一转,让听雪买来一些观赏鱼养在水池里,闲来无事便喂喂鱼,有时在书房抚琴,还能看见鲤鱼跳水的景象,弄得服侍她的丫鬟们皆赞她琴艺高超。
阁内家具摆设十分精致,不但有琴、棋、书、画、刺绣,还有只时不时地会冒出几句酸诗的牡丹鹦鹉,经常把白芸芯逗得哈哈大笑。
而白芸芯也乐得教这只鹦鹉几句自己前世喜欢的的儿歌,例如: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虽是儿歌,但歌词新鲜有趣,对这个时代来说,也足够吸引眼球了,更别说那些终日足不出户的丫鬟们了。
而看到围着自己、给自己喂食的“粉丝”越来越多,这只牡丹鹦鹉,更加有了表现的**,整日哼哼哈嘿地唱着白芸芯教给它的歌,弄得原本清冷的泅水阁好不热闹。
想起冷离也曾为逗她开心而送过她一只牡丹鹦鹉,白芸芯便为这只鹦鹉取了个名字——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往事已矣,白芸芯并不沉浸于往日的爱与恨之中,但是,也无法完全割舍这两生两世的情感,心中,永远有他二人的地位。
泅水阁内可谓应有尽有,白芸芯只对两件事物还不算满意,其一便是这个时代的熏香,和她前世所处的二十一世纪的香水,差别实在大了。
但这边毕竟材料有限,她也弄不到二十一世纪才有的蒸馏瓶提取香精,而就算弄到了材料,她也没这个本事。
于是,她便在那几棵檀香树上打起了心思。檀香对人身体好,况且味道淡,并不似其他熏香那般浓郁得熏人,正合她心意。
白芸芯派听雪找来了府内的几个侍卫,砍掉了一棵挡着她从屋里直接往水池里抛鱼食的檀香树后,瞬间就出现了一幅幅鲤鱼翻滚、竞相群舞的场面。
在群舞的画面之中,白芸芯清晰地看到了有几条鱼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变色。
呆在一旁的侍卫和泅水阁内的丫鬟们都瞪大了眼睛,直感不可思议,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奇观呢。
有会说话的丫鬟讨好道:“你们快看,这白小姐的美貌,连这池底的鱼都惊动了呢。”
另有讨巧的丫鬟道:“可不是么,白小姐的美貌不只能惊动池底之鱼,我看,连龙王见了,都要为之色变呢。”
丫鬟们的奉承声不绝于耳,白芸芯却是十分平静,眼里不见半点波澜。
听雪买的一些鱼中,有几条很像前世见到的灯鱼,灯鱼属于鲤鱼科,不但有跳水的习性,身上的色彩更能随阳光的照射而发生变化,对于她来说,实在不足为奇。
白芸芯派这些侍卫将砍下的檀香树砍成细块状,让听雪好生收着后,便取来一个熏笼,将檀香树块放进去点燃,待鼻间终于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时,白芸芯眸光一盛,拍手道:“成功了。”
而听雪早已听从白芸芯的吩咐,将她的几件衣裳用水浸湿,此时,府内的侍卫统领韩鸣也已拿来了用檀香树木做成的晾衣杆,听雪将湿漉漉的衣服晾在上边,又将熏笼放在衣服的下边,让这上升的烟气可以最大面积地沾染上白芸芯的衣服,这才算大功告成。
白芸芯笑眯眯地望着这一上午的杰作,心情大好,想到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一幅牡丹刺绣,顿时也就来了兴致,飞快地转身跑向内室。
听雪虽是暗卫出身,性情沉稳,不喜多语,但因着白芸芯稀奇古怪的想法实在是很多,而且虽被楚弈尊为上客,却也没有什么小姐架,与常进府来找楚弈的苏婉完全不一样,她也渐渐地改变了最开始沉默寡言的性,紧跟在白芸芯的身后喊道:“小姐,小姐,您跑这么快干嘛呢。”
白芸芯听到听雪的喊声,本不欲理会,但想到逸王府处处的暗卫,风吹草动都会被楚弈掌握在眼里,念及那个笑意盎然却句句带刺的赵晚玉,顿时计上心来,脚步不变地高深回道:“给你家王爷绣荷包。”
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泅水阁,而守候在泅水阁内的侍卫、丫鬟及暗卫都呆怔在了各自的岗位上,面面相觑。难道?府外的流言是真的?王爷并不是接了位恩公的女儿进府,而是将自己暗中定情的民间女冠上恩公之女的身份接入府邸,为今后的侧封做准备?
可是,先不说王爷与苏婉小姐青梅竹马的情意,就单凭王爷从未来过泅水阁这一件事上,也可证明府外的流言,仅仅只是流言而已。
可如今,这白小姐的意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逸安园,楚弈住所。
听着韩鸣的禀报,本是坐着的赵晚玉“霍”的一声站了起来,玉指指着韩鸣微微颤抖,就连一旁在为一扇面题字的楚弈,握笔的手也经不住地顿了一下。
韩鸣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二位的面色,吞吞吐吐道:“王爷说是要将白小姐当贵客来看待的,所有的要求一应俱全,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地替她砍了那棵罕见的九星紫檀木?”赵晚玉怒不可遏地接过了韩鸣的话头。
韩鸣脸色惨白,不敢回话,将头低得更低了了。
室内一阵寂静,只有毛笔划过扇面的摩擦声和被气得半死的赵晚玉的呼气声。
待楚弈终于停笔收工,赵晚玉终于按耐不住地咆哮道:“师弟,我不管这白芸芯对我们有什么用处,总之,你不能再这么让她胡作非为下去了。”
这些日,她可是听了不少府内的丫鬟在谈论这个女了,本来与她并无关系,但由于听到府外的风声,赵晚玉虽知传闻是假,但心下总有些不安。
再加上初次见面时楚弈一闪而逝的异样表情,赵晚玉总是会在无意间地扩大白芸芯的影响。“红颜祸水”四个字,总是徘徊在她的脑间。
楚弈并没有搭理他这位师姐的话,而是不紧不慢地清理着手中的毛笔,待清理干净后,才拿过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声音清冷淡漠:“除此之外,她还做了什么?”
“额,除了这个,还有,还有那棵树砍后出现了群鱼乱舞的景象,还有······”韩鸣不知该不该说。
“嗯?”楚弈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
只此一眼,韩鸣就觉得后脊背发凉,不由感慨,王爷的积威真是越来越厚重了,当下把心一横,道:“白小姐熏完衣服后就进了内室,继续绣前阵的牡丹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