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其他都一样,就只多了一点,卡拉斯风蛇魔核粉。它本身无毒,甚至可少量做药用,有安神奇效,但是如果混杂安络草长期服用,会慢慢诱发服用者身上旧患,使服用者一天天虚弱下去直到死亡!而原本的药里就含有安洛草!同时若服用者饮入风狼血,则立刻毒发必死无疑!死去时从外表看绝无异样,便是再厉害的神医也无法判断出是死于毒杀!”
风狼血酒,正是幼狮节后历代狮心王祭天祷告时必用祭酒!
“你胡说!!”罗曼王抚着胸大口的喘着气,“立刻收回你的话!不然本王宰了你!!”
老雷恩不甘示弱的怒瞪回去:“如果狮子大哥要我死我也毫无怨言!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不说也是事实!巫祭大人就在古祭台住着,狮子大哥随时可以招他来对质,若我有一字虚言就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雷恩家死尽族灭苍天不容!”
房中一片死寂,老雷恩咬着牙高高的抬着头,罗曼王大口的喘着气,眼睛越瞪越大。猛的将桌上东西一把扫落,霹雳嗙啷一阵杂响!他闭上眼,重重的落回王座,疲惫的挥了挥手。
“出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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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巫祭:草原神长生天的人间代言人,主祭祀祝礼占卜通神治病制药,传递神氐心意,代神氐护国祚。千年前诸神信仰传入(或者说入侵)多罗美苏后,在狮心王室的强势压制下,长生天神权大落,其后千年内渐渐演变为主管祭祀祝礼的罗曼官职,嗯,现在也兼职预测天气(现在的占卜也就只能干干这个)。
第五章 汹涌
踏出宫门,老雷恩大踏步走出宫门守卫范围,自有雷恩家仆护卫迎上来,将他迎入马车。等到他踏上马上放下帘子之后,这才放松下来,瘫倒在软塌上无力动弹。额头冷汗潺潺而下,老雷恩回过气来,这才惊觉后背额头竟是全都湿了,花白的头发黏黏的像是一条条死蛇,贴在头上。
在宫内的时候,他清楚的感觉到罗曼王的杀机,甚至连那些埋伏着的古老守卫的杀气也感觉得到。他明白,罗曼王是真的想杀了他!那群只听从狮心王命令的古老守卫是根本不会管他是什么身份的!
紧急关头下,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虽然本不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的),如果不是他抛出了那个重磅消息,他现在恐怕已经死无全尸了吧?甚至威列斯那孩子最后连老父的遗骸都拿不回去,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罗曼王可能用的名义。比如“天神殿刺客突然出现刺杀陛下,幸好雷恩宰相忠心为主英勇挡刀”云云。甚至如果罗曼王狠一点的话,用“雷恩宰相阴谋行刺陛下”的名义将雷恩家族一举拔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越想越怕,老雷恩颤抖良久,方才从软塌旁一个小柜子中取出酒壶。猛的揭开壶盖,贴上嘴大灌,任酒浆从口旁流下,湿透他的衣服弄脏软塌他也毫不在意。很快壶空,老雷恩剧烈的咳嗽着,咳得连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随手一擦,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浑浊的老泪顺着脸颊两旁滚滚而下,他却恍若不觉,睁开眼时,眼内满是怨毒。
这是一辆经过特殊改装过的豪华马车,超好的声音隔绝性能将罗曼宰相失态的一面全部掩盖。等到老雷恩从马车中走下来时,又是那个威严受人尊敬的宰相大人。
方回到自己的房间,威列斯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将此去国宾馆和爱丁斯特使的交谈简略报告。见威列斯抛开了无聊的私情,按自己的意思向爱丁斯人送出了暗箭利器,老雷恩终于露出一点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就看那边的手段了。
目光微移,老雷恩视线放到桌上。两个一模一样大概方掌大小的翡翠盒子整齐的摆放着,只从翡翠盒外壁上那些精美的雕饰来看便知里面盛着的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宝物。翡翠盒上面各贴着一封信封用两条黑绳交叉的绑着,两条黑绳在中间交叉的地方打成一朵花。粉红色的信笺上各写着“九妹启”,“小妹启”,那是七公主给两位妹妹的家书。
老雷恩抬起头,疑惑的目光扫向威列斯,问道:“你把这带来给我看作甚?”
被老父一瞪,威列斯立刻慌了神,面对爱丁斯特使时的冷静似乎荡然无存。他紧张的道:“父亲,虽说对方借这是七公主所增礼物,谁知他们会不会做什么手脚?我们真的要这么拿给公主她们吗?要先检查一下吗?”
老雷恩气极:“糊涂!爱丁斯狼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既然他们大庭广众下那么说了,那么这份礼物就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否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现在的形势很清楚,他们想用七公主的儿子来参与王位竞夺,如果他们真糊涂到使出这种手段,那还不如和我们直接开战算了!要知道罗曼洛德王室并不是只有本支血脉才拥有继承权的!”
威列斯急忙道:“儿子这就派人送去。”
“回来!”看着匆匆忙忙的儿子,老雷恩怒到极点,反而叹了口气,“九公主的那份你准备送到哪去?”
威列斯试探的问道:“雅古台?”立刻换来老雷恩老眼一瞪,威列斯立刻缩了回去。见状,老雷恩苦笑:“九公主的行踪并不是官方路线,甚至她早几天就脱离了大队独自前进。全罗曼知道她行踪的理论上也只不过陛下及传递信息的黑暗信使两人罢了。你这么匆匆的送过去,如果有人问起,你身为外臣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公主的行踪,你准备怎么回答?”
威列斯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也没有摇头。
“一起送到小公主那里去,请她代九公主接收一下,日后再行转交。嗯,如果她还有日后的话···”讲到最后老雷恩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威列斯佩服的望着他老父,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儿子这就去。”
“慢。这封所谓的七公主家书里写着什么我大概可以猜到一点。哼哼,小公主和你感情甚笃,她年纪还轻,无法分辨那些虚情假意或被人扭曲的真意。这种时候你要牢牢的站在她这一边,坚定她的立场,绝不可以让她被人欺骗。”
“是,父亲。”
“去吧。”
威列斯匆匆离去,直到远远的离开老雷恩所在,他才缓缓慢下脚步,脸上神情渐渐恢复冷静从容,英俊坚毅的脸孔竟因那一丝笑容变得有些邪异,充满了异样的魅力。
小公主兰琪最初便是威列斯这温柔邪异的笑容给俘虏了芳心,之后在威列斯的温柔宠溺中渐渐不可自拔。别说只是七公主的家书了,便是罗曼王的密令她怕也不会瞒着威列斯。
信的内容就如老雷恩甚或威列斯自己所料一般,“七公主”大谈以前姐妹感情美好回忆,最好希望可爱的妹妹可以为她多多照顾她的儿子卡洛斯,保护他在雷欧健康成长。
嘿,这算什么?身为当世强国爱丁斯王子(虽然并不是第一继承人)的卡洛斯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常留雷欧,成为罗曼的王!小公主虽然不谙世事,但并不是白痴,威列斯的简单暗示下,她立刻便明白了这封家书的“真实性”有多高。至于另一封给九公主的信,在威列斯的引导下,小公主自然的把它收了起来,等待她九姐回来的那天。
罗曼王在等着,威列斯也在等着,甚至老雷恩可能也在等着,为了一个相同又相反的理由,等待着离乡多年的公主归来。但是同一座城市的天空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着的,相反,有些人就极度的不希望九公主归来,比如爱丁斯特使。
左手拇指扣着食指一下一下的弹着桌面,他从罗伊开始向右看过去,本该在那个位置的圣剑使仍然不见踪影,不过他并不意外,从开始起他的陛下就已经告诫过他,不要指望这些所谓的圣剑使比较好。幸好神殿来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没有那么高的武力也没有那么多的骄傲。教宗陛下派来的神殿骑士,在接受命令后便绝对的服从,他们对信仰的忠诚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即便是出身天神殿信仰最深的爱丁斯,爱丁斯特使在亲眼见到前一样无法想象。
他原本以为要花上一番口舌才能说服这队神殿骑士的首领,但是事实上他根本没费多少功夫。他只提了一点,那人是黑暗神殿的重要人物,一切便都解决了,既出乎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反倒是他原先以为会支持他的罗伊大骑士提出了异议。
“我反对,殿下。林恩大人若带着神殿骑士们离开,雷欧城这里的守护力量会下降很多。我们身处他国腹地之内,卡洛斯殿下又在这里,我认为我们应该再谨慎一点。”
爱丁斯特使微微皱眉,罗伊所说的是实情。因为此次有原神殿骑士团的人们受教宗之命脱下神殿骑士袍随行护卫而来,所以随行的宫廷骑士并不多,其他的就只有爱丁斯特使的十数个亲卫。
罗伊毫无私心的质问才让他更感到难以回答。微微沉吟,他说:“罗伊,正是为了卡洛斯的安全,本王才做出的这个决定。请想想那个人的身份。一个堕落的黑暗信徒,一个从小在污秽的黑暗中被培养出来的使徒,这样的一个人,她绝不会介意向小孩子下手。卡洛斯的年纪只会让她感到更加兴奋和轻松!”
“这···”
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爱丁斯特使沉声道:“爱丁斯是诸神护佑之地,卡洛斯是诸神的忠诚子民,而黑暗神殿,是所有诸神信徒的死敌!就算是本王那贫乏的想象力,也可以很轻松的猜到当她回到这里后会做些什么!本王希望我们都能正视这个问题而不是简单的将选择交给时间!”
看着面色凝重欲言又止的罗伊,爱丁斯特使放缓语气:“本王不是想指责谁什么。只是某些时候,经常的,虽然选择很多,但我们能选的往往只有一条路。”爱丁斯凝神望去,紧紧的盯着罗伊,“最安全的一条路。”
罗伊沉默,不再反驳,只是暗暗的打算着,在林恩和神殿骑士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内该如何加强防卫,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要开始尽量减少卡洛斯殿下的非必要出行次数。
罗伊是聪明人,虽然有些格守骑士教条。爱丁斯特使扫了一眼后不再看他,转头看向林恩:“林恩骑士,雷欧城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把这次带来的所有神殿骑士们全部带走,如果还不够的话,本王的雪狼卫和宫廷骑士也可以挑选精锐供你指挥,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只许胜不许败!这不仅关系到卡洛斯的安全和爱丁斯的未来,更是我们诸神信徒和那些肮脏的堕落者之间新一次战斗的开始!只许胜,不许败!”
林恩面无表情的缓缓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其他的协助。”
爱丁斯特使也不矫情,他清楚这些神殿骑士的骄傲:“好。宫廷骑士和本王的雪狼卫全部留下来保护卡洛斯。另外罗伊,你做好安排,掩饰好林恩他们离开的事情。在意维坦之前,这里是那些堕落者势力最强的地方,他们经营多年势力庞杂,我不希望林恩骑士他们还没踏出雷欧城门,那个人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以我的生命起誓!”
爱丁斯特使微微一笑,目光错开,眉头却仍紧缩着,落在那空着的位置上。教宗派遣这么一个不受控制的变数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失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天神殿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爱丁斯特使看不透,所以他只好将神殿骑士们远远的打发出去,既是为了对付九公主,也是不想被无法控制的变数左右了他的行动。在爱丁斯特使看来,这些已经住在城市里的草原人远远没有天神殿来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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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下古祭台旁低坡上,巫祭帐篷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我来找你,只有两件事。第一件,威廉姆斯说的是不是真的?”帐篷里罗曼王坐在矮案的另一边,冷冷的言语没有一丝情感。老巫祭穿着古老的传统巫祭服,坐在他对面,古桃木制的杖子放在他的右手旁。虽然老态龙钟,但神色从容而平静,听到罗曼王的问题,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一边抓着案子上的羊肉往嘴里塞。
“为什么不和我说!”罗曼王大怒,狠狠一拍矮案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碗瓢一阵乱颤。紧盯着老巫祭浑浊的眼,他冷冷说道:“阿克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你从不合群,但这么多年朋友,扪心自问,我有没有对不起你过?我和你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他们?和你感情一般的威廉姆斯找你帮忙,这么天大的事你都帮他担了!而它关系到我的命,我的孩子,你却不告诉我?!!为什么!难道你还在怪我没有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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