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当我们穿过最后的屏障布提亚森林,终于来到意维坦的首都——布雷之时,从迪雅出发时的二十九人,只剩下我们六个。
雪舞历1042年冬始月初八,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当我望见布雷那仿佛血色的城墙时,脑中瞬间穿梭过无数的画面,时而仿佛身在坎布地雅,时而又仿佛就出现在面前这座古老的城市。
在这些仿佛毫无关联的画面中抬头、低头,却都同样望见她那一张模糊却又仿佛熟悉的脸儿。心中一颤,一震,一抖,接着,我便在身旁同伴的惊呼声中昏了过去,再次失去了意志。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却仿佛在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我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然而这却是事实。
“伯爵?公主?”虽然早已猜到,但一经证实却仍然有几分失落。身份的公开代表着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子对她了,而她也不可能再如之前一般靠在我的怀里取暖了。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面前的侍女清楚的告诉我,不是我的幻觉或者我的听觉出错,是三公主殿下和凯因兹伯爵大人将我送到这里修养的。这里是皇宫的别苑。她告诉我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本来凯因兹想让我跟欧文、达克一起到他家静养,但是公主殿下十分坚决的表示要将我留在宫内静养,最后凯因兹无奈答应了。
当新月身着意维坦皇室的公主衣裳来到我的面前的时候,在那一刻我清楚的见到在满脸的亲切笑容下那深藏的哀伤。她眼中那一点荧荧的闪烁,似乎在向我哭诉这几天她的不愉快。
我的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想把她揽回怀中,但却终于放下了。帝特就站在新月的身后,他的眼中燃烧着渴望,而他的手就按在剑柄上。
当然,放下手并不是因为怕他,我没有怕他的理由。然而我不想连累新月,因为,她现在是公主,不再是那个整天依在我怀中的小女孩了。
我楞楞地看着她,却不知说道什么才好。
“您您好了吗?”新月轻轻的在我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眼前明明同样却又完全不同的人儿,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我只能回答:“好了。”
“您您没什么对我说的吗?”新月的身份虽然已经在一瞬间发生极大的变化,但是她的小心腼腆却仿佛没什么改进,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她的小脸儿不自觉的便红了。
“你”微微苦笑,我道,“你真的是公主?”
“是。”她的声音很低,她的脸色在一瞬间黯淡下来。
“为什么瞒着我们?”我很平静的问道,事实上我已经被那些杀手的行动搞糊涂了,我的心内实在是十分的好奇。
“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母亲只是从小便教我礼仪,但她甚至没有告诉过我任何”她的脸色更为黯淡了。
“咳咳”凯因兹轻轻的咳了一声,新月抱歉的对我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完。
我不满的瞪了凯因兹一眼,然而此刻却不是在旅途中。
而他也不只是凯因兹。
所以他并没有害怕或者像以往缩回去,而是很优雅的行了个贵族的问候礼,然后道:“云殿下,您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多谢‘伯爵大人’的关心。不过,我只是一介平民,没资格称殿下的。”我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却又稍稍的在伯爵大人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微微的刺了他一下。
饶是凯因兹经历丰富,也被我说得俊脸红了一红。
“殿下说笑了,你身为天神殿十二圣剑之一,无论在什么地方对什么人,都绝对有资格用殿下这两个字的。”
“我不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这件事的干系实在是太大,必须分辨清楚才是,最终还是给了他真实的答案。
“老弟啊,你又何必不认呢?”欧文那为老不尊惟恐天下不乱的嗓音突然出现,更同时重重的落实了我圣剑的身份,虽然我真的不是啊
这个死老头!狠狠的瞪了欧文一眼,吓得他马上把刚探出来的身子又缩了回去。
“云小子你没事了吧。”达克豪爽的笑声紧接着传来。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认识不久的伙伴,却已几次一起出生入死,早已结下一份深厚的友谊。
“我就说嘛,云小子肯定会没事的。怎么说也是圣剑嘛。”达克紧接着便说了下去。
无语。看着面前的诸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不,我想我再怎么辩解也没人相信
“公主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凯因兹走近新月的身边,轻轻的道。
“凯因兹伯爵,我想,我想”新月看了看凯因兹,回过头来望着我对身后的凯因兹道。
“公主殿下。”凯因兹已经提高了音调。“虽然臣无权过问您的私事,但是臣不得不提醒您:您该回宫了,您也不想错过陛下特意为您准备了两天的洗尘宴吧。”极为谦卑的话语中却写满了不容抵抗的压抑。
新月那黑色的天幕仿佛出现了星儿,荧荧闪闪的,美丽却让人心碎。她的手甚至她的整个人儿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突然,似乎是忘却了诸人仍正注视着,仿佛回到了过去,她包裹在那皇袍之下的羸弱细嫩的身躯突然整个儿扑进了我的怀中,靠在我的怀里,仿若极为依恋一般,室内诸人全部呆住了。
而在众人缓过神来之时,她却已退去,静静的转身往门口走去,将近门时,似乎仍舍不得,她回过头,那仿似惊鸿的一瞥,却终于让我见到,泪,已经流满了她的脸颊。
凯因兹是众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马上跟了出去,临走时他眼中的奇特神色令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就像青蛙被蛇盯上了一样。原本要提出的“约定”便被我吞回了口中。
而相对的,帝特的眼神就让我舒服得多了,至少他是直接的表示出不满的情绪,在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后,便跟上凯因兹走了。不一会儿,外面跟着来的那群侍女啊侍卫啊也都跟着走光了。
屋中,只剩下我、欧文、达克以及被派来照顾我的那位小侍女。
而此刻,刚回过神来的欧文拇指一竖,道:“好,你小子果然有一套,不亏是神殿出来的人。”
我微微苦笑,叹道:“你个该死的老头胡说八道。我回去之后如果不叫芬妮教训你的话,我就不叫雪舞云。”
达克呵呵直笑,自从遇上芬妮后,老头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平时可是很难抓住他的把柄的。
“你们怎么就不懂得敬老尊贤呢?”欧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达克,不由叹道。
“去”同时丢给他一声,我便要下床来与达克并坐。
而就在这时,那位自公主来后便没说过话的小侍女开口了,而且,她一边说话一边又把我给按回了床上,并拉过了厚厚的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被子将我盖了个严严实实的。
“云殿下,您刚刚醒来。太医交代过,您的身子还需要调理一段日子。您怎么可以随便下床呢?凯因兹伯爵交代过我,要我必须‘好好’的照顾您,您可千万不能让我失职啊!”
那柔柔嫩嫩的小手按在我的身上,我又能如何,总不成运气将她给震开吧,微微苦笑,只好乖乖的躺了回去,无奈的望向那两位。
而欧文早已不顾形象的狂笑起来,达克则只是很憨厚的给了我一个极为暧昧的眼神。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我经不住两人那无言的嘲讽,忍不住便出言辩驳。
谁知道我说了之后,非但没有起到想象中的作用,反而是两人笑得更欢了。
而另一位当事人却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走到了门边对着侍卫道:“这两位先生的狂笑病又犯了,请将他们带到太医院诊治,也可以避免影响云殿下的休息。”随后,两位前一刻还笑着的人苦着脸被外面的侍卫“请”了出去。
苦笑着看着面前的一幕,惊奇之余心下却也有所怀疑,她似乎不是一个单纯的侍女而已。
不过,也是,这么明显的事。单纯的侍女又怎么敢在明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仍然敢把我给压回床上,不让我起身;又怎么敢擅自做主把我的两个客人毫不客气的给架了出去呢。而且,单纯的侍女,侍卫们又怎么可能这么听她的话呢?毕竟欧文跟达克也算是皇室的客人啊。
收回思绪,轻咳了一声,但眼前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听到,“咳”,重重的咳了一声,她终于听到了。
“啊啊,不得了了,云殿下的病情又加重了。”柔柔的声音却夹杂着令我想吐血的重击。
一口气转不过来,竟真的咳嗽起来。她急忙靠近,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小心的揉着。
本想出口的责问,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撞了个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缩了缩已到了喉咙的语句,我问出了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话语,哪有这么直接问对方女孩子的名字的。
她的脸上红了红,声音转轻道:“您好坏啊。”
我楞了楞,不是吧,这也坏,真是从何说起。
“您怎么可以也去学那些轻浮子弟呢?”她接着轻轻的道,声音虽低,却自有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在意维坦,随便问女孩的名字是极为不礼貌的。一般,一般只有,只有当那个女孩嫁予男生为妻后,方可以告知的,否则会被视为淫荡的。”
我不由的呆住了,却不是被她的话给吓呆,而是面前的少女她柔柔的声音中那一份似曾相识的不容侵犯,似乎在我的脑海深处深藏着,而如今,被眼前的她轻轻的话语给勾了出来。
见我久久不回话,她不由得抬起了头,却发现我正双眼炯炯的看着她,不由得又低下头去,红晕爬满了她的脸蛋儿:“云殿下,您、您怎么这么看着人家?”
微微一颤,忍住心中的那一丝悸动,我轻轻的道:“不要叫我‘云殿下’了,我并没有那般尊贵。”
她诧异的抬起了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迷惘和疑惑,道:“您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吗?
我真的不喜欢吗?权势、地位、高高在上?
是的,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种让我觉得离“她”好远的感觉。
微微的点了点头,我道:“是的,我不喜欢你称呼我为‘云殿下’,这样子叫,让我感觉好生远。”
好不容易正在褪去的红潮又涌了上来,她低下了头,虽然是冬天,但侍女们穿的衣服却绝对不会太多。而她略微低下了头,便将她雪白的粉颈露了出来,虽是少少的少少的一部分,却已可见清晰白嫩,只是此刻,却微微透着点晕红。
“那我叫您‘殿下’好吗?这样既不显得生疏,我也不会有失礼仪,可以吗?殿下。”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灼热的视线,她的粉颈更红了,头也低得更深了,但柔柔的声音却始终不失那份慈严。
本想拒绝的,但是当听到她柔柔的声音叫我“殿下”的时候,我那原本平静的心湖荡开了波漾,我甚至无法掩饰我听到她这么叫我时那一刹那的怀念和陶醉。
而面前的女孩无疑是极聪敏的,她甚至没有等我回答,便替我给出了答案。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哦,殿下。”
无奈苦笑,不是说意维坦的女孩温柔体贴美丽聪慧,是天底下所有男生的最佳选择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莫非眼前的这个是例外?
带着疑惑我望了望眼前的少女,去正看见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
“我想下来走走可以吗?”我略微试探道,少女刚刚的表现让我深有惊惧。
“当然——不可以。”她抑扬顿挫的话语令刚刚露出喜色的我马上又被打回寒谷。
“通融一下嘛,难道你不想陪我去看看布雷的第一场小雪?”我试着挑起她的兴趣,然而事实证明女生的固执并不只是表现在爱好上。
“不行!您才刚刚醒过来。怎么可以到外面受风吹雪打呢,万一您受寒,那您的身子可就需要调理得更久了。不行,我坚决不同意。”女孩脸上的红潮尤未完全褪去,然而此刻她目光中的坚定却一丝不让的紧守着我。
“让我去!我一定要去!你不让我出去,我便让你的上司把你调走,我不要你服侍了。”既然利诱不行,那么,只好威逼了,虽然对一个年轻少女使用这种手段未免有些太过那个了。
然而我显然低估了眼前的少女,她还未说话,眼眶中那荧荧的泪光却已经闪啊闪的,而她的小嘴略张略张的,眼见的便要哭了。而我,这始作俑者无奈一叹,只能赶忙收回前言,好说歹说的将她给劝得破涕为笑。
眼见得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