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亲孙子而已,却始终不肯给她,反倒是她一直记恨的人,一个个儿都诊出了喜脉,原来老天爷骨子里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齐嬷嬷闻言,只想去捂彭太夫人的嘴,可又不敢真的这么做,只得使眼色命琼珠琼芳等人都退下,并管好自己和底下人的嘴巴后,才凑上前小心翼翼的劝起彭太夫人道:“太夫人别生气,不就是大夫人有了身孕吗,以她的年纪她的身体,纵真将孩子生下来了,也未必能养得活,何况她还未必能生下来,更大的可能性是……母子俱损,咱们只等着看好戏也就是了。”
好话说了一箩筐,彭太夫人却仍是满脸的怒气,丝毫不为所动。
齐嬷嬷没奈何,只得绞尽脑汁又道:“对了,大夫人有了身孕,那便再不能管家了,而且二夫人也有了身孕,府里便没有能管家的人了,大夫人连个借口都找不到,眼下可不正是太夫人夺回管家大权最好的时机?太夫人可千万别因小失大,当务之急,将管家大权夺回来才是正经!”
夺回管家大权便意味着府里那些个踩高拜低的东西再不敢不将她放在眼里,更意味着她又能有额外的进项了,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将来祁氏想再将管家的权利要回去,就得看她几时高兴几时乐意了。
彭太夫人这才面色稍缓,沉声道:“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将管家大权夺回来,总不能鱼和熊掌都让她们得了去,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齐嬷嬷闻言,方暗暗舒了一口长气,总算太夫人不继续发脾气了,只是万一她们夺不回管家大权,不知道太夫人会不会越发的怒不可遏?
大夫人与二夫人是不方便管家了,可还有几位小姐在呢,尤其是大小姐,身份与能力都足够,万一……齐嬷嬷担心归担心,却识相的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而是请示起另一件事来:“太夫人,如今大夫人有了身孕,您要不要亲自去朝晖堂瞧瞧?也好顺便提提对牌的事。”
“不去!”彭太夫人断然道:“我嫡亲儿媳有了身孕我都没亲自去瞧,她祁氏算哪棵葱哪棵蒜,要我亲自去瞧她?你比照周氏那泼妇的例,替我挑几样药材补品送去朝晖堂也就罢了。”
虽然当初她没亲自去看周望桂是因为顾葭忽然不舒服,她不放心所以只能打发了齐嬷嬷去,但既然去瞧周望桂是打发的齐嬷嬷,如今去瞧祁氏自然也是一眼,她可向来都是将一碗水端平了的。
齐嬷嬷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屈膝行礼,退下打点送祁夫人的药材补品去了。
稍后祁夫人收到齐嬷嬷送来的药材补品后,当面自是道谢了一番,待齐嬷嬷一离开,便立时冷下脸来,吩咐金嬷嬷:“立刻把这些东西给我拿去扔了,没的白脏了我的屋子。”
金嬷嬷毫不犹豫就应了,叫了杏林进来,命她亲自去处理彭太夫人送来的东西后,才与祁夫人道:“我方才还担心太夫人会亲自来瞧夫人呢,就算她不敢对夫人怎么样,夫人少不得也要起身给她见礼奉茶什么的,幸好她只打发了齐嬷嬷来,不然受累的还是夫人。”
祁夫人冷哼道:“当初二弟妹有孕,她都只打发了齐嬷嬷过去,那可是她的嫡亲儿媳,何况我只是继子媳妇?她又不像早年那样,一味的装贤良了,我倒是一点不担心这个。”
顿了顿,“我担心的是,她会趁此机会,将我交出对牌。好容易这几年我才将她的人捋了个干净,我可不想等我出月子后,再劳神费力一次!”
金嬷嬷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事儿倒也不难,大小姐素日便跟着夫人管家惯了的,完全可以接夫人的手,只是得侯爷发话才好。”
祁夫人道:“嬷嬷倒是与我想到了一块儿去,不过光菁儿一个人还不够,太夫人到底是长辈,夏家诗书传家,又自来最是讲究仁孝的,如今菁儿就是那细瓷,太夫人就是那瓦罐,我可舍不得让菁儿的名声有一丁点儿的瑕疵,所以我打算回了侯爷,让苒儿和三丫头并蕴姐儿三个与菁儿一道管家,如此我便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让人去问一下侯爷这会儿可得空,若是得空,请侯爷进来一趟。”
顾菁几年前便由顾准和祁夫人做主,许给了南直隶望族夏家二房大老爷,也是翰林院编修的夏大人的长子夏纪为妻。
夏家诗书传家,自前朝起便是南直隶出了名的书香世家,历来人才辈出,最难得的是,夏家还有一条家规,男子必须年过四十仍无子后方能纳妾,谁家真心心疼女儿的父母听得这样的条件能不心动?
当年两家开始议亲时,夏纪连个秀才都还不是,顾准与祁夫人依然十分满意这门亲事,拿出十足的诚意,方与夏家结了亲。
事实也果然证明夫妻两个极有眼光,如今夏纪已是秀才,只等明年秋闱高中后,两家便择日办喜事了。
祁夫人好容易才让女儿成了夏家的媳妇,眼见女儿过门后便能有好日子过,如何肯让旁人破坏了女儿的幸福?自然要将任何可能有的威胁都直接杜绝在摇篮中。
待金嬷嬷吩咐下去后,祁夫人方又与她道:“待会儿你亲自去一趟饮绿轩,把我的打算我的顾虑都告诉蕴姐儿,请她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也是实在没有旁的法子了。另外再把我一直珍藏着的那两粒金刚石与四小姐送去,就说东西有价情义无价,虽然这两颗金刚石不能表达我心里谢意的万中之一,到底聊胜于无,请她不要嫌弃,留着玩儿罢。”
金嬷嬷一一应了,虽有些舍不得那两粒金刚石,想着便只是其中的一粒将来让大小姐陪嫁去了夏家,已足以震住夏家所有的人,何况是两粒。
可想起自家夫人若不是因着四小姐,此番也不可能再有孕,立时觉得那两粒金刚石也算不得什么了,遂亲自去将东西找出来,用匣子装好了,去了饮绿轩。
顾蕴才用完晚膳,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金嬷嬷忙赔笑着上前与她见了礼,然后一前一后进了屋里说话。
金嬷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祁夫人的话一字不漏学了一遍,末了奉上那两粒金刚石,请顾蕴务必笑纳。
顾蕴见那两粒金刚石都有黄豆大小,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颗少说也要值几千两银子,放在京城稍微次一点的勋贵之家,譬如前世的建安侯府,都可以当传家之宝了,不由暗暗点头,大伯母也算是够有诚意了。
她也不推辞,命一旁服侍的如嬷嬷将匣子收了,才笑向金嬷嬷道:“劳金嬷嬷回去转告大伯母,本来东西名贵,我不该收的,但长者赐不敢辞,我不收倒是辜负大伯母的一片好意了,所以只能腆着脸收下,还请大伯母不要笑话儿。至于大伯母让我帮着大姐姐管家之事,承蒙大伯母看得起我,我自是义不容辞,请大伯母只管放心。”
前世顾菁的亲事刚定下时,人人都觉得她太委屈,身为堂堂显阳侯的嫡长女,纵然是娘娘王妃她也做得,夏家是有几百年传承的书香世家不假,可整个大邺似夏家这样的所谓书香世家难道少了,唯一可取的,也就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那一条了。
但随着五年后夏纪进士及第,先在庶吉士馆待了三年,再到刑部做了三年给事中……等到前世顾蕴终于在等同九死一生后控制住了建安侯府的局面时,夏纪已是从三品的小九卿之一光禄寺卿了,其时夏纪还不到三十岁,可谓是前途无量。
更难得的是,夏纪并不因显阳侯换了人,顾菁没有父母撑腰,只余下连面子情儿都薄的祖母二叔便看轻或是薄待她,不但始终待顾菁如初,在顾菁过门几年后因小产伤了身子,于子嗣上比先时越发艰难,主动提出要给他纳一房良妾时,也拒绝了顾菁,只说儿女之数都是天定,若有自然最好,若没有,便从侄子们里过继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蕴后来倒是并没亲见过顾菁,只是听说在父亲死后,彭氏母子被她逼得走投无路时,曾腆着脸求到过顾菁名下,只可惜顾菁连见都见他们。
她还不止一次听说,顾菁过得极好,大有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之势,惹得满京城的贵妇们都艳羡不已,可见日子是真过得顺心,也可见大伯父与大伯母的眼光是何等的好。
不像她母亲和她,虽不至于有眼无珠,却也是识人不清,以致误了终生!
金嬷嬷得了准话,惦记着祁夫人那边,便也不再在饮绿轩多待,又奉承了顾蕴几句,便急急的告辞去了。
如嬷嬷将那两粒金刚石收好折出来时,金嬷嬷已经离开了,她便说道:“小姐,大夫人这是摆明了想借您之手,与太夫人打擂台呢,您又何必应下这明显不讨好的差事?难道大小姐的名声容不得有半点瑕疵,您的名声就可以随意糟蹋了?说来您也是十岁的人了,将来……”
将来后面的话如嬷嬷没有说出来,但顾蕴岂能猜不到,她不好告诉如嬷嬷自己这辈子根本没打算嫁人,所以名声这东西,她实在犯不着为其所累。
遂只是笑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何况果真让祖母又管了家,她手里岂非就有进项,岂非又能威风起来了?我可不想让她日子过得太舒坦,我只喜欢看到她日子过得紧巴巴,府里的人都对她阳奉阴违,所以,我何乐而不为呢?”
如嬷嬷闻言,想着的确是这个道理,且自家小姐说亲还得好几年呢,纵京城不好说了,不还有平家吗,大不了亲上做亲嫁回平家也是就了,便也不再多说。
那边祁夫人其时也已与顾准说好,打明儿起便让顾菁领着妹妹们暂代管家一阵子了,当然她是不会说自己不想让彭太夫人趁机钻空子的,只是说:“菁儿至多二三年,就要出门子了,夏家内外二十几房,人际关系错综复杂,菁儿又是要做长媳的,不趁着现在便让她多历练,将来岂非让人笑话儿我们显阳侯府不会教女儿?苒儿芷儿和蕴姐儿也都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说亲了,尤其是蕴姐儿,太夫人与二夫人侯爷也知道,哪里指望得上她们,说不得只能妾身帮着暂代母职了。”
顾准仍沉浸在即将再为人父的喜悦中,自是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道:“那明儿一早你便让金嬷嬷召齐了管事妈妈们,当着大家的面,将对牌交给菁儿几个罢。这些都是小事,你别费神了,当务之急,安心养胎才是正经。”
祁夫人笑着应了,见时辰已不早了,因说道:“侯爷看今晚上是去宋姨娘屋里,还是胡姨娘屋里歇着去?妾身也好打发人先去说一声。”
话虽说得大度,心里却颇不是滋味儿,凭什么女人千辛万苦的怀孕时,男人不但不能为之分担一二,反而还要去与别的女人风流快活?
好在顾准想也不想便道:“我就歇在你这里怎么了,谁又规定妻子有孕时,必须与丈夫分房了?那些个寒门祚户,连被子都没多余的,难道人家就不生孩子了,不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生,还个个儿都又健康又强壮?”
祁夫人心里方舒坦了不少,忙命人打水服侍顾准盥洗不提。
祁夫人倒是舒坦了,朝晖堂东跨院的胡姨娘与宋姨娘却怎么也舒坦不起来,尤其是宋姨娘,原以为今晚上侯爷怎么着也不会再歇在正房,而她不但有顾芷,还摆明了比胡姨娘漂亮,侯爷定会歇在她屋里。
是以宋姨娘从掌灯时分起,便精心妆扮好,在等着顾准了。
却没想到,等来等去没等到顾准,反而等来了他歇在正房的消息,宋姨娘立时气得直喘粗气,就没见过这样不尊重的正房夫人,都有身孕了还霸着男人不放,也不怕传了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
可再生气宋姨娘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悻悻的让人打了热水来胡乱梳洗毕,草草睡下了。
不想次日起来,宋姨娘又收到消息,侯爷与大夫人已授意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由大小姐暂代大夫人主持府里的中馈,二小姐三小姐与四小姐从旁协理了。
宋姨娘这才转怒为喜起来,只要三小姐有体面,只要三小姐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她岂能没有好日子过?
与宋姨娘的喜形于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彭太夫人的怒不可遏。
本来早起时,她还正与齐嬷嬷商量,要怎样才能让祁夫人乖乖儿交出对牌,谁知道稍后便听说了祁夫人已将对牌当众交给顾菁姐妹几个之事。
彭太夫人立时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偏顾准与祁夫人还打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