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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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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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在外御敌之权,则交给了绝无可能生出背叛之心的那两人。



  赵无恤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府库那边,有穆夏主持;而匠作区那边,有王孙坐镇;成氏四里,则有成巫监控,其余窦、桑、甲各里都有族长里胥留守。若真有宵小胆敢造次,乡寺人手一齐冲出,便是一个瓮中捉鳖的局面,何必举止失措?”



  见众人依然有些紧张,赵无恤不由得笑了笑,向他们讲起了一个故事。



  “昔日秦穆公坐骑走失,岐山下有野人三百,得马而分食之。秦国厩苑吏逐马至于岐下,见此情形,欲将此三百野人绳之以法。秦穆公闻之,曰:止!君子不因为牲畜而杀人,且吾闻食马肉者若不饮酒,必伤脏腑。乃赐三百野人浊酒共饮。”



  随着赵无恤的讲述,众人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了下来。



  “其后三年,秦穆公伐晋,与晋惠公战于韩原,三百野人随行,当时秦穆公戎车为晋军所困,此三百人便冲锋争死,救穆公而还,以报食马赐酒之德。于是穆公大败晋师于韩原,获晋惠公而归……”



  “余听说过一句话,十室之邑,必有忠士,难道在野之人不是这样的么?庖厨之事,得听堂弟的,量入为出之事,得听计先生,但祀与戎这等大事,还是由我来抉择!二三子稍安!”



  众人凛然,唯唯应诺。



  赵无恤表面镇静,内心则有些烦躁,纵然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差,但那人的行为,的确在朝背叛的路上越走越远。



  也罢,再过半刻,时辰便到了,自己已经给足了他机会,也算仁至义尽。



  何况,无论他背叛与否,都已经是细枝末节。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要隐而不发,把成乡残留的反对势力,一起炸出来,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再借此机会,推行自己早就筹划已久的更制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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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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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样没休息的,还有成乡外围的例行巡视。



  成乡的赵兵们都不太喜欢在夜晚轮值,熬上一夜后,第二日保准没精神。现在是夏末,天气微热,倒是还好,可若是入了冬,天寒地冻的,夜巡就更是一个苦差事了。



  但这是赵氏君子颁布的军令,声称要二三子“居安而思危”,所以不能不从。于是一百正卒,一百更卒便被分成了八个两,轮流巡视值夜。



  然而,穆夏因为是君子亲卫,所以经常驻守乡寺屋檐之下。



  虞喜的轻骑兵两包揽了白天的巡值,但自从做起了麦粉的买卖后,他就有了新差事。要么是护送卫商子贡的车队,要么是押送麦粉、牛马粮秣来回成乡和新绛之间,今夜就恰好不在。



  田贲生性好逸恶劳,恶少年脾性不改,据说他今日跟君子告了假,回下宫家中探亲去了,还带上了整个两,说要请他们在下宫酒肆里痛饮。



  所以,多半时候,野人出身的井轮值的次数更多一些,他也任劳任怨,反倒是手下人对此有些不平。



  但井却觉得无所谓,比起良心上的亏欠,比起白日里众目睽睽下的愧疚,夜晚的冷风反倒让他舒服一些。当然,他也想像田贲一样回家,但家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妹妹被赵叔齐软禁在西乡,作为威胁他效命的筹码。



  所以,今夜又轮到井来值夜,他将所属的两分成五个伍,分别负责一个路口,他则带着几名亲信,来到了墙垣西面的入口处默默等待。



  看着月黑风高的路口,井不由得叹了口气,在成乡大半年时光如同梦幻,终于还是到了被喊醒的这一天。君子叔齐的信使,将在一刻之后到来,与他接头,再配合成氏的几名族人,潜入到仓禀和磨坊处,举火烧毁囤积的粮秣和麦粉。



  井隐隐觉得,君子似乎已经知道了此事,昨日,还特地让他蹬车闲谈,最后若有若无地问他,家中可有什么困难,可有亲人要带到成乡来?



  井话到嘴边,却想起妹妹的发簪,终究没说出口。他不知道的是,赵无恤在他下车后,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



  井收回了思绪,狠了狠心,决定在今天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他转过头,对自己的四名亲信说道:“二三子若是后悔,随时可以离去,向君子告发我,谋得一份功勋!”



  从下宫一起来的那些野人伙伴,早已纷纷提拔为伍长或两司马,现如今井麾下的,主要是在成乡新招募的氓隶野人。赵无恤平日就夸井能待兵卒如兄弟,所以更卒们也投桃报李,对他十分信任,但即便如此,足以生死相随的,也仅有五人。



  四人齐齐拒绝,表示要跟着他一路到黑,井点了点头,因为讷于言辞,也并未说什么煽情的话。



  他继续看着路口,直到那里的一株灌木背后,闪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如同飞动的萤火虫般,连续晃动了三下。



  井看到对面的暗号后,接过了巡路用的火把,也左右摇了两下。



  于是,对面便有三四个绛衣人影悉悉索索地摸了过来,前日在新绛遇见的信使再次蒙上了面,只剩下一双谨慎而狐疑的小眼睛转溜个不停。



  看到井身后的几个人,信使便拉着他低声道:“这些人都能信任否?”



  井冷冷地看着他,应道:“二三子足以让我生死相托!”



  信使点了点头,蒙着帛布的口露出了一丝笑:“事情做完后,吾等就速速撤离,到了西乡,君子叔齐自然会给你一场大富贵,何必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心里想的却是,等点火烧了该烧的东西,就将井赚下山去,让等候在山下接应的人杀之灭口。这样一来,这场大火,就成了成氏一族因为不满赵无恤的恶政,而奋起暴动。



  即便赵氏宗主归来后追究此事,也能将罪过赖到赵仲信和成何两个冤大头身上。仲子和庶子相伤,而叔齐君子则可以坐享渔利!真是个聪慧的计划!



  信使等人紧紧跟着井,顺着路缓缓向府库的位置走去。信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一处岔路口,井突然停了下来,提出了一条建议。



  他说道:“尊使,我看还是要分为两队,两边同时举火才行,否则,要是先烧了府库,必然惊动乡寺和卒伍们,匠作坊那边就来不及去了。”



  信使目光闪烁,最后还是同意了,这本来就是计划好的事情。而且,叔齐君子信心满满地对他说过,井已经为他们效力过一次,背主这种事情,和**于士的女子一样,有了第一次,就很难拒绝第二次。



  他比划着手势下达命令,随即和井两人朝府库摸去,因为那边靠近乡寺,不利于大批人行动。而其余人,则在井亲信四人的带领下,朝溪水边的匠作坊悄悄走去。



  府库越来越近,都能看清其轮廓,两人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



  就在这时,井突然低声问道:“对了,还未曾问过尊使如何称呼?事成之后,你我还要多多相处。”



  信使心中暗骂,今日之后,你便是荒山野岭的一具尸骸,相处甚么鬼?



  但为了不让井生疑,他还是瓮声瓮气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井仿佛了了心事般吁了口气,继续朝前挪动着,才走了几步,他突然身子一缩,声音急促地说道:“不好,有人过来了,快蹲下!”



  信使一惊,灵敏地钻到一棵栗树后面躲避,他探头出去一瞧,前方府库大门紧闭,外边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影。



  人不在眼前,而在身后!



  信使心中一颤,忽然感到耳旁有风,下意识地抽出了不知藏在何处的短剑,“哐当”一声,格挡住了井的迅猛一刺。



  “贼!汝是不想要你妹妹的性命了?”信使低声威胁,死盯着突然发难的井看,心中暗道不妙,这难道是一出赵无恤的反间之计?



  井沉默不答,提剑再次压上,而从黑暗的墙角里,也冲出了一个蹲伏已久的人,从后面偷袭信使,正是井安排下的伍卒。



  井也是到了今夜,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绝不背叛君子。但出于内心的怯懦和惧意,他也不敢把事情告知赵无恤,只想约合自己的几名亲信,把这件事做个了断,再提着此人的头颅,前去请罪。



  从上次一剑钉死敏捷的狸猫就能看出,信使剑术高超,而且还会时不时摸出短剑投掷,让人防不胜防。



  很快,二打一的优势便被消弭了,井的兵卒中了一剑,闷哼一声后倒地不起。井身上也被割出了几个伤口,纵然他努力反击,却被信使反逼到了一间土屋的墙面上,两刃卡在了一起!



  信使恶狠狠地问道:“为何要突然反水?”



  井朝他面上啐了一口,也不答话。



  “既然你不惜抛下家眷性命,也要为赵无恤效忠,那好,我便先送你去死,再亲手殉了你的妹妹去陪你。”



  井落于下风,剑锋离他的脸越来越近,信使隔着蒙面,露出了得逞的狞笑。



  然而,就在两人僵持之时,不远处的府库大门却轰然打开了!里面人影憧憧,一个高大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首先冲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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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必有忠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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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人闻声一惊,斜眼望去,只见来人身高八尺,皮胄幕面,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看不清模样,身上是厚厚的甲衣甲裳,手持一柄长达一丈的长殳(shu)。



  正是本应该在赵无恤身边贴身守卫的穆夏!



  穆夏开始大步跑动起来,几步就到了跟前,他手把有棱无刃的长殳,挥手一扫,朝信使腰间砸去!



  觉察到自己腹背受敌,信使身体猛地一撤,躲过了穆夏那一击,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回头一瞧,釜口粗的栗树直接被一击砸断,轰然倒地。



  他顿时头顶冒汗,这得多大的气力?要是被敲中一下,恐怕一身的骨头都得碎掉!他的左手在怀里一摸,顿时多出了几把只有半尺的短剑,打算击伤这个大个子,然后迅速潜藏逃匿。



  井捂着伤口,大声提醒道:“夏!小心他的掷剑!”



  穆夏却恍若未闻,再次从正面持殳大步迈进,突然眼前一花,却见三四把短剑齐齐飞来!



  他也不躲,朝面门而来的那把,一挥手挡开,而其余的,竟就任由它们戳到了身上。



  穆夏身上,有甲四札,掷剑顶多只能破其两层。



  但他单手重重砸下的长殳,却已经在信使来不及收回的左手背上碰了一下,顿时能听到骨头破碎的脆响。



  信使吃痛,左手顿时耷拉了下来,他脚步趋动,朝后方退去。



  突然,他和从背后冲来的井撞了个满怀,井手里的兵刃一送,像划开一块豆腐般,直接刺进了他的腰腹里。



  “你……”



  信使闷哼一声,呕出了一口血,右手里剩下的那把短剑也松开落地,他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井。



  井紧紧地贴着他,在信使耳旁说道:“君子早些时候和我讲过一个故事,秦穆公所赦的野人尚能在韩原之战里救君报恩。你,还有那赵叔齐、涉佗,真当我没有几分男儿血性?十室之邑,必有忠士,汝等肉食者鄙,休要小觑了吾辈在野之人!?”



  一向不擅言辞的井说完这通话后,已经是气喘吁吁,他手里的剑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拧了一下,痛得信使眼白上翻。



  “忠悌不能两全,若是君子此次绕我不死,我定会为吾妹复仇!方才已经问过了,你的名字叫节,当为我第一个手刃的仇家!”



  说完,井手中的利刃猛地往里一送,彻底绞碎了信使柔软的内脏。



  府库中埋伏的兵卒陆续赶来,穆夏拄着铜殳,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等井蹲在地上,割下了那信使的人头后,他才隔着幕面,瓮声瓮气地说道:“方才你若是再往前几步,今夜我要带回乡寺的,便是两颗人头了……”



  ……



  乡寺中,沙漏终于流尽了。



  赵无恤的耐心也随着细沙一同消失殆尽,他不再犹豫,扶着剑下达命令:“二三子!举火,击鼓。”



  众人早已在等这一刻,闻言便齐齐应诺,有条不紊地分别散去,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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