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求推荐……
第100章 不了了之
感谢书友暂时空的打赏!
……
无恤和魏驹前方,正坐着乐符离,他离得近,刚好听见了身后两位卿子的问答,也笑得浑身颤抖。被喷了一头一脸的口水酒水后,也不擦拭,索性抱住了身边的吕行,锤着他的背,狂笑不止。
而吕行背上可是有伤的,被乐符离一按,顿时痛的哇哇大叫起来。
一传二二传十,无恤刚才问的那句话便这样传开了,于是整个厅室内,几名魏氏少年都一片轰然大笑,韩氏之党的子弟们则用吃人的目光看着赵无恤。
赵无恤暗道不好,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他一扭头,却见那白衣美人淡然处之,仰头自饮一盏酒水,动作优雅,然而在无恤的位置,却能清楚地看到其喉结微动。
男的!
这居然是个男的!
赵无恤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顿时想起来,此人应该就是韩氏的嫡子韩虎,名虽如此,可据说长得一点不虎,反倒是形貌昳丽。
今日一见,他果然继承了韩氏面如冠玉的谦谦君子形象,而且还有些女性化,赵无恤方才背着光,有点耳鸣眼花,所以看岔了。现在仔细一瞧,的确是美而不显阴柔,且腰间挂着男子才会佩戴的玉璜。
赵无恤只得由乐符离引见,又过去正式结识了一下韩虎,向其表示歉意,又夸他一句“君美甚”,并饮一盏酒赔罪。
韩虎也不以为忤,只是眯着眼,优雅地还礼,似乎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误会。
赵无恤心中暗道:“我觉得他的声音耳熟,大概是因为上次在浍桥上,遇见了他姐姐韩氏女的缘故,少年正处于变音期,和少女声音的确区别不大。”
弟弟都长得如此美貌,足以羡煞世间九成的女子,那他姐姐呢?那个赵无恤的未来嫂子,又会生成何等模样?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这韩虎,大概就是原本历史上,未来三家分晋时执掌韩氏的主角了,没想到,居然长得如此的……娘炮?
至此,范、中行、韩、魏四家卿子,都和赵无恤打了照面,只剩下那神秘的知氏兄弟,一直没有出现。据乐符离说,知氏二子,是回知邑祭祖去了,大概要寒食之后才能归来。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室内又恢复了其乐融融,在场众人因为一起打过架流过血的缘故,彼此关系拉近了不少。何况还有范、中行一党作为共同的敌人,少年们都咬牙切齿地商量着,日后要如何对付他们。
无恤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便也豪爽了一把,又端着漆盏,将在场的众少年都一一敬团了一圈。
经过上次和吕行比射,以及这次私斗中的勇猛,他的名声已经足够响亮。加上乐符离好玩乐犬马,本来就在这个圈子里长袖善舞,很吃得开,有他引见,无恤也隐约融入了泮宫少年们的圈子里,也算是此次冲突的意外收获了。
当然,只是半个圈子,另一半人,范、中行之党的子弟,经过这次冲突,则已经成了无恤死敌。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完成了赵鞅半年前“定要交好魏韩,压过其余三卿子弟”的任务。
然而,一圈下来后,有些晕乎的赵无恤却没找到张孟谈的身影。
“张子呢?”赵无恤转头向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乐符离问道。
乐符离大着舌头回答道:“在公族大夫等带着虎贲来时,他就已经回去了。”
走了?赵无恤不免有些遗憾,此次最需要感谢的,还是张孟谈。
不过,运筹帷幄于幕后,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必中,一旦功成,却又挂剑身退,倒是有些符合此人的风格。
在泮宫中用了飨食后,庶子大夫籍秦登门了,也带来了对众少年的处置。
此时的新绛,只有三位卿士在,因为晋国作为宗姬盟主,要协助周天子平叛,所以范鞅去了朝歌,赵鞅去了温地,魏曼多去了安邑,调遣兵卒勤王。
以晋国目前的紧张局势,各家都害怕自己外出时,出了什么岔子。所以,范氏的盟友中行留守,赵氏的盟友韩氏留守,魏氏的盟友知氏留守,三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局面,好让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目前新绛以中军佐知跞为尊。
据说,当公族大夫和士师前往虒祁宫,把今天的事情告知跞、中行寅、韩不信三卿,求问如何处置时,知伯只说了一句话。
“由他们去。”
这意思是,孩子们打架,大人跟着瞎掺和什么?只要不出人命就随他们玩去吧。
一旁的韩不信和中行寅冷冷对视,心里暗骂,伤到的又不是你知氏的子孙,你当然可以随意了!可又不敢违背知伯的态度,只能唯唯诺诺地同意。
同时,这也当相当于卿士们公然摆明了姿态:泮宫中的少年争斗,他们不会管,也不会插手,争成什么样,看各自本事。
所以,事情的结果,果然是不了了之。籍秦宣布,众少年被罚或在家中,或在领邑里思过一月,期间不得招摇过市,不得寻亲访友,泮宫自然也要休学一月。
听罢,众少年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心里也不急不怕。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五鼎五簋之家的背景,天塌下来,自然有各家的老子顶着,最多回家被祖父父亲举着大杖追打斥骂一顿……
只有赵无恤听到这个结果后,暗道不妙。
……
当赵无恤一行人回到赵氏府邸,让竖、寺们小心地将仍处于昏迷的赵广德抬下戎车,妥善安置在屋内后,天已近黑。
今天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打了场架,带了一身伤,喝了一肚子酒,现在赵无恤已经身心俱疲,累得够呛。
他坐在偏院天井中的一块竹席上,仰头望着偏院里的那棵桑树,又回想起了今天的事情。
本来于情于理,明日他都得正式登门,去拜访张孟谈一次,一是感激他此次妙计搭救,二是存了笼络交好的心思。
但按庶子大夫籍秦转述,三位卿士、公族大夫、司寇署联名申饬了这次发生在泮宫剑室的私斗,所有参与其中的少年都会受到“严惩不怠”!
所以明天,赵无恤就得低调出城,回领邑去“思过”去了,期间不得招摇过市,不得寻亲访友。
这样一来,拜访张子,只能等到一个月之后。
说起来,那张孟谈真是极端聪明,他在搅动全局后悄然离开,除了功成身退的低调性格外,恐怕是早已预料到了结局吧。泮宫众少年,唯独他因为溜得早,不在受斥和禁闭范围内。
无恤又想着,自己要不要微服私自前去呢?穿上一身皂隶或者国人的服饰,谁也认不出自己是卿子。
……
求收藏,求推荐……
第101章 嘉禾重颖
但微服出行的念头刚刚冒出,就被赵无恤打消了。
那样不行,太不正式了,后世刘玄德三次拜访诸葛孔明,都做足了面子,还携带厚礼,以表示自己求贤若渴的决心。那虽然是小说演绎,但很符合此时的士大夫之间的交往仪式。
春秋时代讲究士相见礼,尤其是初次登门拜访,一点都马虎随便不得。否则,递错了交聘的礼物,无视了其中一个程序,就会被认为是一种羞辱和怠慢,好事反倒变成坏事了。
要知道,连国君狩猎时,有卿大夫前来拜见,国君忘了把皮冠摘下,换上常冠,都被认为是失礼,于是引发了一场叛乱。
甚至还有登堂入室,因为臭袜子没脱,被国君鄙视而作乱的……奇葩屡出不穷。
春秋的士大夫们,很多都是这种傲娇的性格。
而且赵无恤转念一想,过上一月再去也挺不错,因为现在成邑乡算得上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府库空空。在麦子丰收前,他恐怕是连一份厚礼也无法准备出来。
不过,张孟谈乃绝世之人,不可以俗礼待之,以俗物予之。或许,在正式登门前,先让人送去一份别致的小礼物和表达谢意的亲笔信,会比较好。
刚巧,赵无恤正好带了一样有趣的玩意。
让别院里伺候的几名竖人女婢照看着赵广德,无恤则让虞喜去将辎车里那副自制的“象戏”取来。
棋子由橡木雕琢而成,黑红色的漆篆刻文字,棋盘还带着木头的清香,上面用墨线划了不少方格直线,因为是新做的,所以还算能拿得出手。
这时代,围棋又被称为弈棋,还在发展中,黑白子没那么多,玩的时候还会用到骨筛,没有后世那样高雅和脱俗,士大夫们反倒更爱玩六博和投壶一些。
而这象戏,本来应该到战国时才出现,可比那些玩法有意思多了,且暗含两军战阵对垒之意。无恤听乐符离说,张孟谈好读《司马法》等古兵书,应该会喜欢,也算投其所好了。
赵无恤还就着宫灯,亲手在简牍上写了封信,顺便附上了这东西的玩法和内涵,聊表谢意,说明等禁足思过是期限结束,再亲自登门拜访。
经过半年苦练,他的篆字,现在已经基本拿得出手了,但也说不上好,奈何专业代笔的计吏侨、成巫都不在,只能靠自己。何况,亲笔写,更能体现他的诚意。
差虞喜将信匣连同礼物送去张氏府邸后,赵无恤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身上的伤口又痒又痛,也无法驱散他的睡意,索性趴在案几上打起盹来。
他梦到自己被包围在一个孤独的城池中,到处都是寒光闪闪的剑戈兵刃:阴险的中行黑肱、暴虐的范禾、扮猪吃虎的魏驹、谦谦君子般的韩虎,还有看不清脸的“知伯”,举世皆敌。唯独的朋友赵广德,却为了让无恤顺利突围,而被乱箭射死在眼前。
无恤咬紧牙关,噩梦连连,想醒也醒不来,直到一个女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踢翻了宫灯,才终于吵醒了他。
那女婢,正是之前他安排照料赵广德的人。
此时屋外的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想起梦中的情形,赵无恤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不妙。
他双手重重拍在案几上,起身朝那浑身战战的女婢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吾堂弟他……”
……
中军将范府与赵氏同处于官署区,但却在另一个里闾中,相隔不过千步距离。
范禾今晨算是倒了血霉,被赵无恤空拳将脸打得开花,虽然缠了帛带,但看上去仍然颇为惨烈。府内的竖寺女婢们知道这位君子的暴虐脾性,都怯懦不敢说话,生怕惹怒了他,便被投进兽栏喂熊。
范禾的确正在火头上,他一回到家,就让范氏族兵找来绳子,将那个为了不让范禾拔剑杀人,而抱着吴式长剑“獬豸”(xiezhi)跑掉的小宗子弟刘处父吊了起来。
“叛族之人!那时只要你将剑递过来,我便可以把那卑鄙的赵氏庶子当场击杀!”
刘氏,出自范氏祖先御龙氏刘累,是范氏小宗,但血缘相隔有些远。刘处父也是因为年轻稳重,而被范鞅、范吉射看中,得以成为范禾的伴读辅佐,顺便当他的剑侍。
他被反手捆绑,吊在一棵歪脖子梨树上,这会抿着嘴,也不反驳,只是逆来顺受。当委质效忠后,理论上,他的性命便属于范禾随意支配了。
而刘处父委质的小君上,正怒气冲冲地,想要用蘸水的鞭子抽他一顿。但范禾因为眼睛肿了一只的缘故,一鞭子抽过去,居然打偏了,鞭梢抽到了伺候在旁那个竖人身上,那竖人痛得跳脚,却只得忍着,不敢声张。
范禾更是气恼,再度扬鞭,却从后面被人拿住了手腕。
“谁敢阻拦本君子!”
“阿禾,还不住手!”
范禾回过头,只见说话的人剑眉英武,面容俊秀,却是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下巴上多了颗黑痣,且少了几分暴虐和戾气的孪生哥哥范嘉。
范氏兄弟,一嘉一禾,异茎同穗,取的正是唐叔虞所献嘉禾之意。
见是哥哥,范禾顿时萎了下来,除了祖父、父亲,他就怕这个心思缜密,深不可测的孪生兄长。
“阿兄你总算回来了,你可知道,今天在泮宫发生了何事,这个小宗庶孽,他居然背叛了我!”
范嘉冷冷应道:“你和中行子做下的好事,早已传遍了新绛,我自然知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