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全场静声,眼见这人倒飞而去,掉下了擂台,跟那凡人撞在铁板上亦没多大区别。
这人鲤鱼打挺,落地之时便跳了起来,张口便骂,“小贼,找死!”不想那轩啸看也不看他,朝雷道子行礼后,言道:“掌门既有要事商讨,我就先行造退。”
话音刚落,轩啸便朝那后山走去,留下吃惊的弟子及那些互瞪大眼的“贵客”。
待轩啸走远,雷道子吩咐道:“南华,你带三代弟子先下去吧,六门主随我与远到而来的客人入殿商讨要事!”
众人听令,“是!”
卫南华指人送了茶水去流云殿中后,便只身前往竹林之中,见那轩啸正用无伤剑削竹。
轩啸神情专注,卫南华不忍打扰,于他身旁静静安坐。不消片刻,一把精致的竹剑便被做了出来。
卫南华看得疑惑,问道:“要这竹剑做甚?”
“兵器无眼,动则伤人,竹剑无锋,更适合派内比试,分出胜负即可。”轩啸言语时,一直把玩着竹剑,这已为他的新宠。
卫南华无意再谈这竹剑,言道:“你与三才比试,将实力全部隐藏,为何最后关头却又当着众人的面露了那一手?”
轩啸拿出早已备好的布条,缠于剑柄,言道:“我自小长于山野,礼数之事知之甚少,可也知登门拜该在门外候着,得主人应允,方可入内。那第一人在我流云大殿之顶待了许久,实属偷鸡摸狗之辈。这后来几人更是欺人太甚,那等行径跟山里的畜牲有何区别?”
轩啸说得兴起,手上亦没停下,起身之后,就手中竹剑虚空斩出,劲气破空,竟将眼前七八根竹子震得东摇西晃。
卫南华心惊,言道:“你不是那姬家少主吗?怎会长于乡野!”
轩啸左右各挥一剑,甚是满意,不答反问道:“师兄,你知道我离家之前是以何为生吗?”
卫南华摇头,轩啸说道:“我是猎人,跟畜牲打交道的时间肯定比人多,遇上那些横冲直撞的畜牲,收拾它们的方法只有一个,剥皮抽筋。我今天若真是强出头,就轮不到他逞口舌之快了!”
旋即自言道:“小贼?小贼可是杀惯了畜牲。”
这哪里是什么姬家少主,他就是轩啸,不姓姬。卫南华心中已有定论,本有些防备,旋地一想,他既是我师弟,我管他姓甚名甚。
轩啸平是交流极少,完全可以忽略。而卫南华今日所见必是派中独一,不知为何,他竟开始有些欣赏这小师弟。因为这一面可能是他真实的一面,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毫不怀疑先前那人若是惹恼了轩啸,轩啸会不顾一切将他当畜牲一样宰掉。
轩啸说完后便笑得爽朗,那一丝狠色早已从脸上抹去,一丝俏皮取而代之,问道:“师兄,如何,我有没有一点高手风范。”
卫南华一个不苟言笑之人此时亦被轩啸弄得哭笑不得,心道,这小子哪一面才是真实?
常言,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又道,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卫南华性格极为内敛,善于识人。此番竟将眼前的轩啸看不透彻。轩啸年仅十六,处事却比年长之人更稳重。可有时行若痴傻,吃亏受气亦是平常。拿刚才之事来说,谁也不会想到他竟会因人举止无礼,突然出手,虽不是正面为敌,那也是故意为之。还将那人比作畜牲,想宰便宰。
如此一来,卫南华连自己来这竹林的目的都给忘了,留下一句“明日再会”后,匆匆离去。
轩啸见四下无人,将那前三式剑诀以竹剑使出,虽然威力大打折扣,却使得柔韧有余,再无往日乏力之感。冲手中竹剑言道:“以后你便叫做‘无锋’!”旋地将它负于腰间。
轩啸拔出无伤剑,轻拭剑刃,言道:“不是我偏心,是你同那无底洞般,每次都将我体内灵气尽数吸走,纵使我有通灵之境,亦经不起这般消耗,若是遇上强敌,不消两下,我便只能束手。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无伤剑轻吟一声,如听懂轩啸话语,这已不是第一次,直叫轩啸吃惊不已。
晚膳之时,谁也没见到轩啸。众人对他有意无意的一举大感快意,欲要结交,终不见其人。
此时,轩啸早已从后山跃下,嘴里正吃着刚刚烤熟的狸子。轩啸此举只为次日大比,以他的想法来看,要吃些肉,才有力气跟人动手。靠那粗茶淡饭,只能把人养成废物。
如果他诸位师兄得知这想法,定会与他大打出手。
。。。。。。
次日,逸仙派大比如期而至,流云山巅在天明那一刻突然飘起雪花,轩啸出门之时,在院外以无锋剑写下十四个大字。
穹如鱼肚白胜白,不叫血花浸雪花!
第0016章风起
这日,一场盛会于流云山巅即将上演。数丈红毯于流云殿内铺出,过殿门,下石阶,直到那广场擂台之下。殿门两侧共坐了六人,除前一日从殿顶跳下的青面光头外,还有三位老者和一对少年男女。除少年男女之外,无一不是闭目养神。晃眼而过,或许根本注意不到他们。
逸仙掌门雷道子,面朝广场,摊开只手,一片鹅毛雪花落于掌中,居然久久不化。雷道子随手一抛,那片雪花落于红毯之上,红白相配,煞是好看。
雷道子双眼平视,目光从那广场之中密集人群的头顶掠过,最终停于某处,不知看的是什么,场内每位弟子却觉得掌门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眼里尽是关切,令人说不出的激动。
只听那雷道子底气十足,声若洪钟,张口言道:“我逸仙一派成立至今,足三百载。家师龙须子当年悟透天机,破空登天而去,我逸仙后人,秉承祖师遗训,勤修苦练。望想一日能步家师后尘。今日,便是我派一年一度考校众弟子成果之时。更是为我灵云盟挑选俊才的好日子。经两日内比,六门一十八位三代弟子,脱影而出,算上南华、轩啸,足二十人。”
雷道子一顿,指着擂台前安放的木盒,接着道:“那盒子里装有纸条二十,半数有字,半数空白。抽到字的,有权挑选对手,范围就在那抽到空白纸条的十人。”
此话如一颗石子抛入了平静的湖面,荡起丝丝涟漪。
台下弟子心有疑问,议论纷纷,依照传统,比试规则不该如此,一时之间让参与大比的弟子无法适应。
这看似公平的比试,实际有很大的运气成份,二十人实力高低各有不同,同门师兄弟,知根知底,若是实力较弱的手握空白纸条,就只能任人鱼肉,无翻身之力!
输了比试事小,谁人不想走出流云山脉,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输掉这比试的人,也许不是败给了对手,而是输给了运气。这样看来,运气亦是实力。
不理众人议论,雷道子断然宣布,“比试开始!”
抽签的顺序按入门先后,轩啸本以为自己铁定是最后一位,不想后入者先抽。
轩啸心中暗想,有字无字,关系不大,反正对他们的实力也不了解,不如等人来挑他,乐得轻闲。
轩啸走上前去,伸手随意拿出一张纸条,如他所愿,果然是空白一张。
轩啸之后,众人依次而上。最先来到轩啸身旁的人是清霜。她将写有“择”字的纸条在轩啸眼前一晃,低声说道:“轩啸,我再问一次,对我负责,你可愿意?”
轩啸先是一愣,无奈笑道:“若我没记错,那公孙兆说你喜欢的人该是南华师兄才是,为何突然找上我?只因看了你的身子?”
一抹红霞印上清霜那白晰的脸庞,微嗔道:“你终于肯承认了?”
言语中尽是娇羞的清霜兴许是会错了意,以为轩啸承认即是他负责态度的表达。可轩啸想的却是,既然做了,狡辩毫无意义,索性承认,让清霜将他当成公孙兆之流,也许就不会再缠着他。
“抽到字签的举过头顶,向前一步!”轩啸与清霜说话间,抽签已然结束,雷道子见到这些抽到字签的弟子,满意点头,言道:“拿到字签的人可按抽签先后,挑选你们的对手,比试的先后也相同,开始吧!”
轩啸一看周围,卫南华、公孙兆等人尽数在列,手中纸条通为空白,等待被人挑选。
此时,殿外落坐闭目养神的人终于睁开了双眼。
人群之中,一名弟子走出,脚掌跺地,轻身而起,跃上了擂台,手中长剑遥指台下,手中灵光闪现,剑鞘倒飞而出,直至一弟子身前,被那弟子一把接住。
台上之人乃雷道子四徒弟常保门中首席大弟子,内比之时,以头名强势晋级。轩啸识得此人,姓宛名路,长得尚算俊秀。给轩啸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他那一口烂牙,所以,他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嘴唇微动。
那接到剑鞘的弟子叫黄沙鹤,年纪与轩啸相仿,雷道子三徒付天印门中弟子,痴于修行,与谁都无话,包括他师尊在内。此人弃刀剑不用,喜用拳脚,纳气境时,基础打得牢靠,一身皮实得紧,据说不畏刀剑。
黄沙鹤也许早就知道那宛路会挑他,早有心理准备。缓步上了擂台,位于擂台西北角,持那剑鞘拱手行礼,“师兄请指教!”
宛路听得一语,二话不说,横剑于侧,向那黄沙鹤冲杀而至。
不知那柳胥有意还是无意,竟挤到了轩清二人之间,言道:“师叔,你觉得他们二人谁会取胜?”
轩啸不答,眼睛始终盯着擂台之上。
宛路持剑直刺黄沙鹤面门,众人惊呼之际,那黄沙鹤单足横移,身子一侧,躲过刺来长剑之时,竟将那剑鞘精确无比地套上长剑,如从未出鞘一般。
宛路一招失势,先机全无,那宛路亦是得理不饶人,顺势撞入宛路怀中,二指由下而上,指尖灵气乍现,着实一点那宛路手腕。宛路手掌瞬间乏力,无奈张开了手掌,眼见长剑就要落地。
柳胥言道:“宛路,败矣!”
“未必!”说话之人竟是卫南华。
轩啸对此不敢多言,乍看之下,二人境界相当,实力无差,胜负只在一念之间,于细节论成败。
就在众人惊呼之时,宛路体内灵气终于暴发,从怀中生生将那黄沙鹤生生逼离怀中。
那宛路稍稍屈膝,一把接住将要落地的长剑,手腕一抖,剑身再显灵光。
再看那黄沙鹤,身子早悬于擂台之外,只剩双脚还立于台面。黄沙鹤面无惧色,双掌后压,劲气由掌而发,反震之力将他重新带入台上,再次稳住。
两人均是凝神境,九大窍穴,不知通了多少,比的就是消耗,看谁体内灵气更充沛,基本功更牢靠。
宛路眼见那黄沙鹤差些就要落下擂台,岂料竟被他稳定身形,一丝失望神色闪过。就在宛路愣神瞬间,黄沙鹤抢先发难,转眼便已来到宛路身前,拳劲生猛,狂风暴雨般朝宛路击去。
用剑者,必有极强距离掌控力,可这黄少鹤贴身近战,宛路则是难受至极,长剑优势难以发挥。
不过那宛路亦非泛泛之辈,将剑反握,连劈带挡,看似危急,却并无大碍。
轮番拳脚让黄少鹤顿感疲备,体内灵气消耗过半,质疑起这不间断的攻击手段。
天印门中师兄弟以为这黄少鹤占了上风,激动不已,呐喊助威声一浪高过一浪,反观那常保门中,则是鸦雀无声。
轩啸突然言道:“三招之内必分胜负!”
待被挑选的弟子听得轩啸一言,有的眼神飘乎,思索不断;有的则不以为然,心道,这轩啸不过是个手低眼更低的叫花子,竟说出这般妄自尊大的话,若是三招分不出胜负,看他如何下台。
果然,黄沙鹤暴雨般的拳脚开始变得缓慢,宛路浅笑。当黄沙鹤一拳击来之时,花沙鹤不避,反而横剑于胸,护住要害。那拳风不偏不倚正巧击在了剑刃之上,劲气透过剑刃,狂暴涌入宛路体内,鲜血瞬时从宛路嘴角溢出。
宛路受伤了,黄沙鹤的拳劲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身体倒飞之时,黄沙鹤得意之色难以控制,心想,胜利已然不远。
因此,那黄少鹤竟没趁胜追击,眼见动作慢了半拍。
宛路受伤,可脸上却有笑意,离那黄沙鹤五步之遥顿下身行,竟连喘气的机会也不留,后脚蹬地,大喝一声,“狂风卷!”
宛路不留余力一剑,带着狂风刺向黄沙鹤,后者想躲,岂知脚下一软,连侧身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宛路早算准黄少鹤灵气有限,刚才那一拳已将体内最后的灵气用光,此时如待宰羔羊。
黄沙觉心有不甘,双手交叉,将头胸尽护,妄想以强悍肉身挡住宛路全力袭来的一剑。
转眼,剑尖触体,那卷风由剑尖迸发,一泄如柱。黄沙鹤如被狂风吹起树叶,任由其肆虐。无力的黄沙鹤被卷风气劲带得旋转不已,直朝擂台之下砸去。
黄沙鹤即将落地,卫南华瞬时探手而去,掌接黄少鹤的背部,顺势卸掉狂风剑气,手掌横移,黄沙鹤身处半空,旋了几圈后,双脚落地,虽然气喘吁吁,但不至于太过狼狈。
被卸掉的剑风四散,卷起雪花,黄沙鹤足周,空了大片。
黄沙鹤向卫南华点头致谢。卫南华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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