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样,我们国内自己的企业,岂不是更加难以生存了吗?眼下我们好像还没有汽车厂吧?”罗翼群摇了摇头,语气里头充满了犹豫。
罗耀国淡淡一笑:“我们是没有汽车厂,可是我们不是有飞机制造厂吗?这两者的很多技术可都是通用的。比如汽车发动机技术和航空发动机中的直列式发动机根本就是一回事,和咱们合作的德国人在这方面可比美国强多了。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就准备去一趟欧美,特别是要去德国。看看能不能让那些德国工业企业加大在中国的投资。此外,就是想要引进一些学校。”
“引进学校?这个好像是教育部的事情吧?”罗翼群瞥了自己这个手伸得老长的侄儿一眼,语气里隐隐有些责怪的意思。眼下的教育部长邹鲁可是党国元老,而且和罗家叔侄还是同乡,和罗翼群的关系尤其密切,差不多是同党了。
看到叔父责怪的眼神,罗耀国解释道:“海公(邹鲁)办教育的思路当然是很好的,这些年的义务教育都是他在抓。可是侄儿现在还有跨越式发展的办法,这个对咱们中国今后几十年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就不得不把手伸得长一点了,想必海公是能够谅解的吧?而且侄儿也只不过是提一点建议,如果海公能够理解的话,这些活儿还是教育部的。侄儿的思路是想请欧美一流的工业技术院校到中国来开办分校。咱们可以补贴经费,出校址和校舍,请他们来办学。眼下咱们的财政要做到这一点应该还是非常容易的吧?”
罗翼群听了侄儿的建议,又觉眼前一亮。说实在的,这个主意的确是非常高明的。目前国民政府教育部的经费的确挺多的,也有好多大学忙着开张,可问题是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大学教授呢?教政治,教国学倒有的是,可是理工科方面的人才实在是短缺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了。如果直接倒贴钱请外国一流大学来开分校的话,这样岂不是能引进一大批至少是世界二流的大学教师吗?
现在的罗翼群哪里能想到,这条政策日后为中国引进的何止是二流大学教师。等到元首在德国粉墨登场以后,相当一部分被元首撵出德国的犹太科学家、医生、大学教授就直接进入了那些德国大学的中国分校里了,让山姆大叔好一阵纠结啊。
……
就在罗家这对叔侄憧憬资本主义制度的美好未来的同一时间。在汉口某个新落成的公寓大楼里面,军备部改制办公室主任章乃器则正和一个身材肥胖的年青人喝着小酒,叙着兄弟之情。原来此人正是章乃器的弟弟章秋阳,他是中国GCD党员,上海工人运动的活动家。现任上海店员总工会委员长兼党团书记。这一次突然出现在武汉,自然是奉了中G中央的指示,找他哥哥章乃器帮忙的。
“唉……这国民党算是烂到根子里面的,真是没有希望了”说这话的是章乃器。身为GCD人的弟弟还没有开始说国民党的不是,他这个国民政府的高官倒先控诉起来了。看起来国民党还真是没得救了。
章秋阳闻言却微微蹙起的眉毛,他是了解自己这个哥哥的为人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哥哥是真的对国民党彻底失望了可是他哥哥一旦真的失望了,恐怕就要离开国民政府另谋高就了。这样的话……组织上安排的任务还能完成吗?
“二哥,发生什么事情啦?”章秋阳问道。
章乃器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事情,帝国主义对咱们的经济侵略就要透入骨髓了而这群国民党的高官却只知道纸醉金迷,根本就不闻不问这样下去怎么了得啊”
章秋阳蹙着眉毛想了想,一时也不明白他这个聪明过头的二哥在说些什么?
“郁庵(章秋阳字),你在上海做工会工作,应该能够感受得到帝国主义愈演愈烈的经济侵略吧?”章乃器叹了口气,又道:
“我刚刚从实业部拿到统计资料。自从民国十四年到现在,帝国主义在华的直接投资居然已经超过了二十亿法币而且已经渗透到了汽车、造船、钢铁、军工、矿业、电力、铁路、机械、飞机制造等所有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领域里了。而且这个投资的规模还是历年递增的,预计明年一年就有可能超过十亿元了实在是太惊人了。”
“有那么多”章秋阳脱口而出道。
章乃器沉沉一叹:“按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不出十年中国就要沦为帝国主义的原料基地,生产车间和产品倾销地了到时候人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从中国赚走大笔大笔的利润咱们中国人就要沦为他们的奴隶啦”
章秋阳忙点点头,答道:“二哥,眼下的这种局面,我们已经不能再依靠国民党了唯一能拯救中国的,只有中国GCD可现在我们的党却正因为国民党反动派的封锁而陷入困境”
章乃器闻言一怔:“封锁?”
章秋阳神色严峻的答道:“二哥,你在武汉是想象不到苏区的困难的中央苏区现在西面是青年党反动派,东面是反动军阀阎锡山和张作霖,而南面又是国民党军阀冯玉祥,北面则是……呃,总之是四面受敌,经济情况十分的困难,急需要外界的援助。”
章乃器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郁庵,中G的困难我恐怕是爱莫能助的。我现在的职位并没有多大的权力,最多就是向罗耀国进言,请他劝说青年军和冯玉祥解除对苏区的封锁。”
章秋阳听到二哥愿意帮忙,脸上滑过一丝欣喜:“二哥,组织上倒不是要你去向罗耀国进言,而是另有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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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所托?”章乃器摇摇头,不明白弟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总不会是要自己捐款给GCD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拍个电报不就结了?何必大老远跑来募款呢?
章秋阳笑了笑,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封周E来的亲笔信递给了哥哥:“二哥,我党现在掌握着中国唯一的油矿——延安油矿。眼下国民党在大办海军,想必是要用得上石油的吧?”
“原来是这事儿。”章乃器微笑着点点头:“这事儿好办,中G是想要卖石油给军备部吧?我明儿就去和马君武先生商量,化工一块眼下是他负责的。延安油矿那点儿石油让军备部都买下来就是了。”
章秋阳却摆了摆手:“二哥,我党的意思是要全面勘探陕北地区的石油资源,然后大规模扩建油矿。此外还想开发陕北丰富的煤矿,绥远白云鄂博的铁矿。不过这个投资必须要国民政府军备部来出,作为回报生产出来的石油全都卖给军备部。煤铁也大部分卖给军备部,你看这笔交易有没有可能达成?”
“大规模扩建?”
章乃器皱起了眉毛,望着弟弟期待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延安油矿在袁世凯当政的那几年曾经请美国的石油公司来勘探过,当时美国人的意见是没有大规模开发的价值虽然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现在石油勘探和开发技术已经有了一定的进步,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可是……要大规模上石油项目的话,少不得要大量的投资进去才有可能见到效果。此外中G还想要开发陕北的煤炭和绥远的铁矿,这些的确也都是国民政府统治区所需要的资源,可是要想开发同样需要大规模的投入。可这个钱罗耀国肯出吗?
看到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章秋阳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了,眼下周E来可是对这些项目有着非常高的期望。这事儿可千万别搞砸了……
屋子里面一片沉寂,兄弟俩都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章乃器轻轻一叹:“郁庵,国民政府的确是非常需要石油。现下他们已经在勘探甘肃玉门的油矿了,准备在那里大规模投资,还将会把铁路铺到玉门。此外国民党还通过和德国人的合作,找到了另外两种得到石油的办法,一个是煤炭液化技术。这是德国的法本公司所掌握的一种将煤炭液化成燃油的技术,原本国民政府是打算花费巨资引进的。不过……这段时间好像德国专家在广东发现了叫什么油页岩的东西,据说也能提炼出石油来的而且广东的油页岩储量还非常丰富,估计如果大规模投资开发的话,每年得到几百万吨石油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成本也比较高,可也不是不能承受。所以,现下国民党已经准备改在广东茂名投资开发油页岩了”
“还有这种技术”章秋阳愣了又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德国佬居然有这种能耐这样一来,周E来同志安排的任务岂不是要黄了吗?
听着弟弟的声音,章乃器眉毛一挑,呵呵一笑:“怎么?有这样的技术不好吗?是不是因此中G的石油垄断就被打破掉了?”
章秋阳只是叹气:“二哥,现在苏区的困难实在太大了,在蒙古问题上得罪了苏联,失掉了外援,四面又是不怀好意的军阀。这样下去,只怕是要……眼下也就指望着陕北的石油矿可以卖出点好价钱了。”
章乃器反而是笑吟吟地道:“三弟你放心好了,石油是战略资源,总归不嫌多的。问题只是价格了,如果你们陕北的石油要贵过茂名的油页岩,那人家自然不愿意掏钱了。不过总是能卖出个好价钱的,我也会尽量帮着你们争取一下的。此外,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下廖仲恺先生和邓择生将军呢?”
……
其实用不着章乃器操心,中G早已经安排了使者去和廖仲恺、邓演达两位“一贯支持中国GCD的亲密战友”接触了。他们和中G曾经的那一点小小的不快,也因为蒙古事变中GCD的立场而烟消云散了。眼下国民党左派和中G的关系又变得如胶似漆起来了。
廖仲恺的家现在也在东湖之畔的豪宅区里面,这是一栋独立的小楼,楼前面还有一个西洋式的小草坪。一楼大门敞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守在那里,除了廖仲恺的家人,不得廖仲恺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廖公馆二楼的一间客厅内,几盏清茶,飘着清香馥郁的香气。廖仲恺一身中式便服,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张圈椅里面,一副随和的样子。邓演达也没有穿那套另他厌恶的大将军服,而是穿了件朴素的棉布中山装,和刚刚到达武汉的宣侠父、刘伯坚两人一起和廖仲恺含蓄谈笑。
“廖公、择生将军。”看到气氛差不多了,宣侠父微微一笑,开始直入主题了:“在下这次来武汉是想促成两党的又一轮合作的。”
廖仲恺听到两党合作,脸上立马就展露出了笑容:“剑魂老弟,贵党有什么好的合作建议就赶紧说出来吧,在我和择生面前还卖什么冠子啊?”
邓演达却是一叹:“两党合作是我和廖公的夙愿,只是眼下国民党被右派分子所把持,就连大总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宣侠父笑着摆了摆手:“这次我党提出的合作方案却是连贵党的右派们都不能拒绝的好事情。这一次我党打算和贵党合作开发陕北的油矿、煤矿,还有绥远的铁矿。贵党现在大办重工业,振兴海军,恐怕是少不了这些东西的吧?”
廖仲恺一拍手:“那感情好啊这样的两党合作可是对我们太有利了,那个罗耀国恐怕做梦都会笑出声吧?至于贵党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用替那些右派分子节省,眼下他们可阔着呢”
邓演达也是笑着点头:“廖公说的是,他们明年的军费预算就高达六亿五千万法币其中军备部差不多有三亿,这么些钱,贵党不帮着花一点,多半也要给那帮贪官污吏给贪污的。”
听到两位友人都拍胸脯保证了,宣侠父也自然不客气了,他冲两位左派点点头,笑道:“不瞒二位,现下我党的处境是比较艰苦一些。陕北、绥远也都是贫瘠之地,要养二十万兵的确是不堪负重了。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陕北的石油、煤炭能卖些钱了。只是……这些石油和煤矿眼下还深埋在地下,陕北的交通又不方便,所以希望通过两党合作来将这些地下的宝贝挖出来,用于咱们中国的国防事业。不过……就不知道两位能不能说服贵党军备部的罗部长出这个钱了?”
廖仲恺一笑,摆了摆手:“那有什么问题?他不出这个钱,莫非石油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再说不就是修一条铁路嘛这个油矿和煤矿也花不了多少钱的,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如果他小子敢不答应,我就去找他叔叔。”
宣侠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来之前他就听周E来分析过目前国民党内的各派势力,知道国民党左派虽然受到排挤,可是在党内却仍旧是举足轻重的一方。特别是在国民党主席团两大主流派别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国民党左派宝贵的一票绝对是有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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