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言,皇上并未拘禁权儿。”
周瑜看向孙策,有些血脉关联不是他能够切断的,孙策已经足够果断,说不得这点小婆妈或者才是孙策如此值得他付出的原因,笑着启口:“权儿不是还在江陵四处访些以前只能听闻不能亲见的隐士吗?何止不曾拘禁,简直是放任,早几年权儿出门访友,你还要再三叮嘱才许他出门,现在只有一个下人跟着就随便乱走,哼~”
最后这声,不知道是冷哼多点,还是不以为意多点。
孙策叹气:“他自己不愿回来?”
周瑜道:“权儿的心思比你我通透,伯符,你待他好,他才不回来,这便是助你了,权儿善观人观势,却少了杀伐决断之力,他做江东之主,我们就只能向西臣服,白费了孙家基业,而你就不同了,开疆拓土兴兵伐敌非你不可,权儿很清楚这一点,正是因为他想得比你还要明白,所以才不回来,他这番心意不要辜负了才是。”
“嗯。”
孙策静了一息,仰头一口喝空了那一小盅茶。
周瑜哂道:“老早跟你说过,喝茶不是喝酒,你这样喝得出什么味?”
“好好!重新喝过!”孙策乖乖奉上杯子,让周瑜倒入茶水,忍不住念了句:“人言‘曲有误、周郎顾’,我看哪!品错茶,周郎也顾!”
周瑜绷脸:“有得你喝还多话!”
“……”孙策不敢念了。
周瑜就是抬醋给他,他敢不喝么?
好生陪着喝了两泡茶,道:“我就是憋得慌,什么时候可以上阵,筋骨都散了。”
周瑜笑道:“快了,荆襄一乱,你就带兵勤王去吧!”
孙策闻言眼睛亮起来,打群架才是他的最爱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刘协站在廊下喂鸽子,这一笼鸽子被他养得个个体型溜圆,乍一看,像一笼兔子球,哪还有鸟类的流线型身体。
陆逊在旁道:“皇上,这么喂下去飞不动了。”
刘协道:“嗳?不积点肉怎么飞得远呢?”
陆逊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鸽子圆滚滚的身子和刘协渐团的两颊,到底没说出来。
刘协问:“甘宁在营中没闹事吧?”
陆逊道:“甘兴霸治军还可以……皇上怎么来问我?”
刘协挺讨人嫌地张嘴笑起来:“就是想起来问一句。”答都答了你才知道啊?
陆逊扁着嘴,能怎么的?又不能咬刘协。
这两天外头闹得很厉害,刺杀者是张绣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但即便大臣们不知道是张绣,还是忍不住往曹操身上想,朝堂上不敢乱瞟,上朝下朝的时候三三两两的没少盯着曹操的脊梁骨下咒。
曹操倒是坦然,以前屈身侍奉董卓伺机行刺的时候,被王允那票臣子戳脊梁骨他就没怕过,现在更没有怕的可能。
只是他越坦然,孔融他们就越看他不顺眼,参他的表都要把刘协的御案压塌了。
汉制丞相可以建府,不是居住的府邸,而是丞相自己治政的一个班组,叫做府,就像皇帝的“宫”一样。
刘协不好一下子让曹操坐实,免得又激化矛盾,但逐渐地把一些政事分往相府处置,反正有刘备在宫和府之间来回跑,省了刘协不少操心。
除了刘备,似乎荀彧和陈宫也常去相府。
对此,刘协喜闻乐见。
事情正在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旁边陆逊瞅见曹丕和刘晔进来,对刘协说了声,刘协摆手,黄门便让他们直接进来了。
两人都先把笼子里的几个“球”看看,再向刘协行礼。
“案子有眉目了?张绣因何行刺?”
刘晔袖手道:“张绣和另一个人一路,自并州太原郡而来,归附丞相时日不久。”
刘协点头:“贾诩,朕知道此人,总不会是张济要谋刺朕吧?”
刘晔道:“原因还未查出,但那天夜里贾诩已出城逃走了,此事必跟他脱不了关系,黄将军已派出快马前去追捕,臣来请皇上下旨封关设卡。”
相府就可以下这个命令,曹操为避嫌不过问此事,刘晔果然乖觉,直接来请示刘协。
刘协手下已有诸葛亮、陈宫、荀彧、荀攸、郭嘉这群善谋的人,可还是挺贪心,舍不得贾诩,道:“必须活捉贾诩,不要伤他性命。”
刘晔道:“臣遵旨。”
刘晔走后,陆逊进屋去沏茶,曹丕道:“皇上又起惜才之意了?”
刘协“咕咕”叫着,逗鸽子:“子桓,你说,它们够胖了不?”
曹丕道:“有些人可用,有些人不可用,不可一味以才衡量。”
刘协抓了一小把粟米放到鸽笼碟子里,几只鸽子挤过来抢食。
“朕要把它们再喂胖点,免得你跑得太远了,追不上。”
曹丕一时说不出话,站后边看着刘协的后脑勺。
刘协等了会,曹丕居然不挤点传诵后世的感人诗词出来,木愣愣地,难道因为爱上了他,文艺细胞死光了不成?那些诗词刘协听不太懂,不过上次曹丕送来那首就让几个侍中议论了半天,再让他挤点出来炫耀炫耀,满足下虚荣心也好啊!
又一会,一把粟米都喂空了,几只鸽子歪着脖子“咕咕”看他,傻不拉叽的。
刘协暗暗叹气,曹丕是越来越内敛了,尽管没像以前那么装傻充愣,可他那本性真是够闷的。
正叹着气,后背忽然被碰到,刘协侧脸一看,囧……
卫尉大人的IQ不知啥时候掉了下去,一脸痴呆地贴他侧后边,开蹭。
“子桓……”
朕不是木天蓼,你也不是大喵。
说了曹丕也不知道什么是木天蓼,还是别白费口舌了。
不愧是曹操的儿子,一时阴沉狠戾,一时傻缺率直,都在一个人身上,还不觉得不协调,不知道将来会不会也跟曹操一样发展出很多个性。
笼子里的几个球也挤在一堆,学着主人蹭蹭?有一只被挤滚下去,扇着肉翅膀狂拍几下才爬回去。
刘协望着门里的陆逊道:“伯言,真被你说中了……”胖过头了。
可是不喂胖了又怕曹丕去得太远,传不了信,叹气。
陆逊十分面瘫地瞧着IQ直降的曹丕,安安静静地震惊到无以复加。
要带兵也不可能马上就让曹丕去,但刘协的心情没法说,总觉得一晃眼的,曹丕就不会在面前了。
“子桓……”
黄门刚伺候刘协沐浴完,换了亵衣,曹丕来了,一群黄门很识相地不必赶,便都盯着地上躬身退了出去。
曹丕在府内有住处,只是从来没去睡过,唯一用到的时候,就是回去沐浴更衣什么的。
此时头发还微微湿着,怕刘协等,不及擦干便束好过来了。
他卸了甲胄,换回长袍,纯黑浅毛阔缘,衣上有淡黄鱼纹饰,质料厚重,可走得一快,两爿翻开,外袍底下的长衣贴着胸腹,把结实的胸线勾勒出别样的性感,看得刘协一呆。
武将的刚劲是种美,文士的风雅也是种美,曹子桓却是把这两种风格融为一身了。
“不出去带兵了,好么?”
这么个招蜂引蝶的家伙,再长下去还了得!?
无怪乎甄宓、郭女王那些女人为他斗得你死我活,就这荷尔蒙散发得……都能熏翻人了!
刘协耸耸鼻子,老觉得曹丕周围的空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
曹丕一愣,给刘协披上衣袍,牵手走回寝室:“哪里不舒服?”
刘协靠在曹丕肩上,心里叹着:以后这里更可依靠了……
可是呢?
曹子桓是个薄情寡义的货。
三心二意,见猎心喜!他爹曹操还念旧情,他则翻脸无情,小时候缺爱搞的?
刘协想着事,不吭声。
曹丕也不追问,让刘协窝在榻上爱想多久想多久,自个取了酒器烫酒。
刘协问:“子桓觉得,什么样的人最美?”
曹丕笑起来,眼睛上下一扫,把刘协通身看一遍。
刘协囧道:“不是问你最喜欢的!问你觉得哪一种人美,不论男女?”
曹丕道:“美有百种,少有少之美,老有老之美,各自不同,咸宜分之?”
刘协瞪眼——就知道你什么都爱了!
“泛泛而谈啊?具体点。”
曹丕疑惑:“做什么问这个?”
刘协扯开锦被,披到身上:“问你你就说!反问起朕来了!”
曹丕把刘协看了一阵,拎不清。
“不说便问罪么?”
刘协很无赖地点头:“正是!”
哪知听到这个,曹丕眼里一闪,又问:“什么罪名?怎么责罚?”
刘协指着他,用鼻孔看:
“心里有,偏不说,这叫阳奉阴违欺君罔上!论罪……当黔。”
曹丕嘴巴一歪,笑起来:“还没忘啊……”
刘协得意:“朕当壮年,岂会忘事?快说罢!休要再寻借口。”
曹丕坐那随便把手一搭道:“臣愿受刑。”
“……”刘协眯眼,好个刁滑的家伙!生怕说了美丑被对号入座吃飞醋,索性闭紧嘴巴来个死也不说。
酒气蒸腾,熏得屋里一股暖意逼人。
刘协扒开锦被,膝行两步,坐到曹丕身后,也不管曹丕正往漆耳杯里盛酒,把曹丕身上外袍扯了开来。
“卿既自选受刑,朕就不客气了。”
曹丕笑着,把漆耳杯换手,让刘协把袍袖从手臂上褪下去,底下深衣束了大带和革带,刘协本想继续脱下去,碰到曹丕没全干透的头发,舍不得了,先拔了簪子取了发冠,卷了丝绦放到一边,再散开发髻披落在背。
曹丕把漆耳杯递给刘协:“怎么了?”
刘协不去接杯子,从后抱住曹丕,懒洋洋地靠着。
曹丕见他不喝,自己喝了,任刘协抱着,外面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弹唱的声音,还有人高声笑语。
曹丕一动,刘协忙抱紧些道:“那是奉孝,喝醉了吧,不要管他。”
曹丕道:“没想管他,郭奉孝这性子,跟四弟倒是很像,一样狂放不羁。”
刘协把玩着曹丕革带上的金带钩问:“曹植才几岁,你就知道了?”
“单凭心意而为,乃是天性,怎会改?”曹丕反问一句,又捞了袖子去盛酒:“伯和,学守宫附我身上,何感?”
守宫就是壁虎,刘协被取笑也不撒手,曹丕动,他跟着动,被那一头细软浓厚的头发擦着脸,心里想:听说心思细腻的人,头发也很细,果然如此。
曹丕有北方人典型的骨骼,粗壮,所以这点年纪就有厚实的身板。
汉时衣袍宽大,阔袖曲裾,只要别长成董卓那样,端立或者坐卧行转都有衣裾洒脱的卓然风姿,大带宽约一掌,及腰一束,挺拔身形立即显现,还有一条革带置玉镶金,粗犷简单里平添细致华贵,比西服什么的好看太多~
刘协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衣服让曹丕好看起来,还是曹丕让那身衣服十分顺眼。
他连自己穿什么都不会上心,只有偏好深色这一个爱好,倒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去琢磨人身上的衣物。
第一百四十五章
曹丕第二杯还没喝完,“嗒”一声,刘协打开了他革带的带钩,任其滑落到地上。
咽这口酒的时候曹丕就觉得艰难起来,侧头一看,刘协脸色泛红,鼻息可闻。
“子桓,别去太久。”
良久,曹丕从嗓子里闷出一个字:“好。”
不分君臣,不分尊卑,依着最真实的心意说的一个字,再也没有其他承诺。
曹丕肩上那处疤痕,刘协说要完成,可到了而今这时候,他哪里还舍得,于是曹丕后肩那一块就那么样了,反正不会打赤膊叫别人看见。
刘协摸上去的时候,总会想起当年曹丕那样子,被捆得扎扎实实的,痛出一身一身的汗来。
“唔!”
这一下冲得猛了,刘协弓了背,颈子如欲折断一般向后仰起,几乎连呼吸都被遏止。
想要说慢点、轻点,身体内部在刺激下自然绞紧,曹丕低喘一声,后一下更加用力,刘协仅能接上吸进肺里的氧气,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几天后,江陵城里流言四起,甚至还有童谣流传“汉因许而亡,魏因许而昌”。
刘协颁旨进封曹操为魏侯不久,这童谣就唱开了。
那许只有一个许都,曹操老窝。
曹操本打算着收复北方州郡后就把心腹搬到邺城去,可是赶回许都给刘协准备冠礼,跟着刘协就跑了,这一年全在准备南征,根本没办法再去考虑邺城,他的心腹之地还是许都。
童谣一般都指桑骂槐,要拐几个弯,这么直接的还真少见。
刘协听到就知道要糟糕了,这天早朝特意表现得比前几天积极,追着刘晔问案情,好叫臣子们再忍一阵子。
哪知刘晔那边一直没进展,平时奏事不用跪,这次出列便跪地道:“禀皇上,臣办事不力,请降罪!”
刘晔也算很厉害了,追着蛛丝马迹直查到鲁阳县,再过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