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宇弹了起来,正想乘胜追击,一道强烈的晕眩,旋风般掠过他的知感神经,他知道自己全仗多年的苦行和意志强压下神经受到的侵害,眼下仍末恢复正常,现在只希望在刚才那下重击下,对方失去攻击的能力。
他的希望残酷地幻灭了。
女子再次迫来。
难道她也是铁打的体质,竟能抵受自己如此重重的一击。
他再无选择,探手进外衣里,手指抓着枪柄。
女子的手掌离开他胸前只有叁寸的距离。
能抵受两次的热能袭体,已是远超任何正常人能抵爱的极限,假设她再输入第叁道热能,连他自己也没有能承受的把握。
但看来这已是无可避免了。
女子的手掌插至…………
凌渡宇手枪拔了出来。
“劈啪!”
女子指尖插在枪嘴里。
整把枪爆出蓝澄澄的星火。
凌渡宇握着不再是冰冷的枪柄,而是像在火炉里高温下燃烧了叁天叁夜通红了的顽铁,他的反应绝快,立时将手枪摔开,但手掌已烫得完全失去了知觉。
神秘女子体内蓄藏着没有极尽的能量,既能使夏能的电子侦察仪失灵,瘫痪别人的神经,也能使金属变成高热量的物质。
她究竟是甚麽?
凌渡宇没有思索的时间,女子的掌尖又当胸插至。
这一下避无可避。
这女子既拥有磁力般吸引力的美丽外表,也具有恐怖的杀人工具。
“呀!”
女子插中凌渡宇左胸。
但叫的却是她而不是凌渡宇。
凌渡宇双手握拳,就在她掌尖碰上他左胸的刹那,同时轰在她双耳上左右脑际。
当蓝芒在凌渡宇左胸处爆作一团悦目美丽的同时,她也颓然往地上倒去,就在她双膝下弯时,凌渡宇转到她身後,一伸猿臂,穿入她双胁里,将她从昏倒的势子提了起来,跟着往後拖曳,缩入了一个草丛里。
罢避到草丛後,那几名以色列士兵高谈阔论地走出来,若非凌渡宇的机警,一定难以逃过他们的目光,那就难免节外生枝了。
直到以色列士兵走出花园外,凌渡宇才发觉一双手不自觉地紧拖着对方高耸而充满弹性的胸部,他绝不是乘人之危的好色之徒,待要改变搂抱的位置,女子动了一动,凌渡宇大吃一惊,手再伸前,紧抓着她那双能放射能量的手腕。
女子在将醒未醒之间。
凌渡宇暗叫侥幸,刚才地向他胸前插来时,人急智生下将左胸迎向对方,让他插中外衣左内袋里放着高布那本记事册,果然隔断了热能,就是那下缓冲,使他反败为胜。
凌渡宇正要将右手抽回,拔出腰带将对方困缚,女子用力一挣,蓝得像天空的美目张了开来。
凌渡宇低喝道:“不要动!”
女子急速地呼吸了几下,低喝道:“给我!”
凌渡宇奇道:“给你甚麽?”
女子道:“那书……书……高布写……的书,我看到。”
刚才短短的“给我”两个字,她说得字正腔圆,但一说到较长的句子,她立刻变得结结巴巴,像初学英语的人在运用英语。
凌渡宇心中一震,除非当她的指尖碰到隔了一层衣物的记事册时,“看”到了内中的东西,否则她是不应如此地说。
他沉声道:“你在那里看到?”
她急促地道:“在………在你衣服内。”
凌渡宇脑际轰然一震,他的估计没有错,这美女的手不但能放出克制别人神经的能量,还有隔物阅读的能力。
他道:“我为何要给你?”
女子叹息一声,整个人向後挨来,坐进他的怀里,丰满和弹性的背臀,紧贴着凌渡宇的胸前小肮大腿,软肉温香,但凌渡宇却无福消受,偏又不敢放开对方双手,一时变成极亲热的“两人世界”。
女子头往後仰,乌黑的秀发轻拂他俯下的脸庞,樱唇凑往他耳旁,出奇地温柔道:“假设……我……假设发出『时空流能』,无……无论你如何……强壮,必然当场……死亡,死亡!”
凌渡宇大感头痛,就像抱着了个计时炸弹,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厄运。他冷静地分析,她可能只是虚言恫吓,因为假设她身体任何一部分也可发射那甚麽『时空流能』,他早已躺在地上昏死或真死,但当然,她也可能是怜惜他,或因其他原因,才和他打个商量。
外表看去,两人既在外表上旗鼓相当,态度也说不尽的郎情妾意,但其实内里钩心斗角,危机悬於一发之上。
凌渡宇压下内心的恐惧,淡淡道:“我和你非亲非故,刚才你还凶狠地攻击我,现在为何又要与我商量,而不乾脆发出那甚麽流能,将我击倒,那时你不是可为所欲为吗?”他故意将话说长,藉机筹谋反击之道。
女子在他怀里挤了一下,幽幽道:“你……你不是我的……敌人,若我用身体……发……发放流能,连……我也不能控制……你……你只有死……求你相信。”她的英语每说一次,便流利了少许,使人感到她是初次将这语文运用在实际的应对上,而且进步神速。
嗅着她秀发传来的淡淡幽香,凌渡宇心中填满的却是惊涛骇浪,日下他只有速下决定:冒险推开她、还是从她所言。
一时间两人都默不作声。
静默中剑拔弩张,亲密的拥抱里藏着的是生与死的抉择。
凌渡宇心中一动,抬头往花园的入口处望去。
叁名头戴小圆帽、留着盖至胸前长胡、身穿黑袍的犹太教士,正步入通往犹太庙的碎石路上。这本是个非常平常的景象,但他怀中的女子蓦地全身一震,柔软的玉体刹那间转为僵硬。
那叁名犹太教士也像感应到甚麽似的,同他们隐蔽的草丛望过来,六只眼,就像六道电光,使人知道绝不好惹。
女子在他怀里猛弹而起,一挣已离开了凌渡宇,当然凌渡宇亦是巴不得这计时炸弹离开怀抱。
那叁名教士手探入袍里,抽出来的是叁支大口径装上灭音器的手枪,同一时间凌渡宇眼角捕捉到美女迅速往另一端逃去的背影。
凌渡宇反应何等快捷,倒地一滚,退往一棵大树之後,子弹呼啸,击中他刚才藏身的草丛,一时间枝叶碎飞。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凌渡宇飞身跃过另一道草丛,再滚落草地上,来到另一棵树後。
子弹雨点般追来。
凌渡宇一闪再闪,疾飙至犹太庙的後侧,立时全速往庙後奔去,在长满攀爬植物的高墙处,发现了一道敞开了的小铁门,那女子破开了锁,先他一步离开了。
他冲出後门,切过公路,往对正後门一道斜坡奔下去,转左走了百来码後,才转入店房林立,人来人往的大道。
才松了一口气。
“咿唉!”
一辆宾士大房车在他面前停下,车内坐了几名大汉。
凌渡宇的神经立时绷紧。
独坐车後的大漠探头出来叫道:“凌先生!别来可好?”
凌渡宇紧拉的神经再次放松,叹道:“见到你真好,尊柏申爵士。”一拉车门,老实不客气生了进去,道:“快走!”
宾士车风驰电掣往前开出。
坐前座的正是那两名保镳。
凌渡宇敲敲车身,道:“希望这是防弹的。”第五章—曙光再现
在耶路撒冷旧城,一所普通现代建筑物底层一个小型的博物馆里,每个角落都有一根“罗马柱”,粗可合抱,像天神般镇压着四方,空洞的博物馆里,只有四个展览柜,展出的有古罗马人时折断的箭镞,以至乎四○年代遗留下来破烂的卡宾枪,无言地倾诉着无休止地添增的战争遗痕。
尊柏申和凌渡宇站在场陛的中心,两名保镳守在门外,今天是这迷你博物馆的休息日,没有其他游客。
凌渡宇知道尊柏申带他到这里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和他说。
尊柏申微喟道:“对犹太人来说,耶路撒冷是犹太先知亚伯拉罕准备杀子祭献上帝的地方,连上帝也是在这城内的萨赫拉石地上『捏土为人』,创造了世界,每一个来到耶路撒冷的犹太人,都会到『哭墙』下,抚今追昔,为他们辛酸的血泪史而悲泣。”
凌渡宇听出他语调中的苍凉,尊柏申这类对文化历史有深刻认识的人,比任何人更易触景生情,这亦是一种美丽的情绪,使人能超越时空的狭窄囚笼,沐浴在时间历史无有始终的长河里。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基督徒也是在这里找寻他们主耶稣的十字架圣迹,回教徒则在穆罕默德得到可兰经的第叁圆房做礼拜。上帝或者是无处不在,但他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却是耶路撒冷。”
尊柏申深深望凌渡宇一眼,颇有给凌渡宇说中心事的神态,微笑地指着博物馆的地面道:“在中世纪时,这地面是一个十字路口,以几何学的形式代表着将地面分成四个象限,标志着宇宙的中心,现在十字路已给水泥覆盖了,只剩下这四根柱。”
凌渡宇恍然,自己原来正站在宇宙的核心处。
尊柏申道:“十年前我来到这里,这宇宙的核心处放的是几台弹球机,我一怒之下将它买了下来,改成这所小小的博物馆。”
凌渡宇也陪着苦笑起来,尊柏申又怎能容人随意藐视神圣的古迹。
凌渡宇道:“刚认识你时,你并不友善,为何态度转得这麽快?”
尊柏申淡淡道:“和你在发掘场分手後,我何曾有一分半秒闲下来,其中一项工作就是调查你的来历背景,才知悉你显赫的历史,只是你过去干过的事,已足使凌渡宇成为个活着的传奇。”
凌渡宇淡淡一笑,话锋一转道:“不要告诉我,刚才你只是凑巧碰上了我。”
尊柏申道:“当然,原本我是要来赴夏能的约,另一个客人便是你。”
凌渡宇愕然道:“夏能并没有告诉我你会来。”
尊柏申道:“是我请求他这样做的,如果你知道埃及和以色列的和约,我也曾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时,便不会奇怪夏能对我的合作态度。”
凌渡宇道:“想不到你倒是和平的爱好者。”
尊柏申呆了一呆,莞尔笑道:“对不起,我关心的只是和平乃保存文物的唯一方法。”
凌渡宇哂道:“我对文物虽然没有成见,但总觉得苦苦保留文物只像希望沙堆成的堡垒永不崩倒,在宇宙里整个人类文明只像一下无足轻重的闪耀,任何事物终有一天会被埋葬在时间的急流里,那是不能逆转的命运,我的重点却放在生命的本身上、放在人上。”这几句是暗讽尊柏申重物轻人的态度。
尊柏申那会听不出弦外之音,却毫不动气,淡然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找你吗?”
凌渡宇对他虽说不上有好感,但恶感却在进一步接触後大幅削减,答道:“假若没有兴趣的话,我也不会来到这最有可能听到上帝说话的宇宙核心。”
尊柏申对这旗鼓相当的谈话对手,首次露出友善的笑意,道:“和你分手後,我做了两件事,首先在巴黎警方的协助下,我们对高布的遇害做了最彻底的调查,答案是整个刺杀完全没有可供根寻的线索,除了凶手留在路上的血液样本。”
凌渡宇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血是人类最普通的一样东西,尽避血型可根据红细胞的抗原特性,分成不同类别,最流行的是A型、B型、O型和AB型,和从动物身上发现的MN型、P型、RH型及其他类型,但若只是得到某人的血样本,而无其他如指纹等的资料,实难有多大意义,尊柏申的话大有文章。
尊柏申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沉声道:“你猜得对,凶手留下的血液的确大有问题。”顿了一顿,续道:“那是无论在红细胞或血清里,都完全没有任何抗体。”
凌渡宇叫起来道:“这怎麽可能,任何血型都有抗体,否则便不能分类,尽避O型在红细胞里没有抗原,但在其血清里却有抗体,没有抗体在血内的人,只能是个死人。”他心中不期然想起那双没有生命线的手掌。
尊柏申露出凝重的神色道:“你有没有听过十叁年前发生在以色列一宗名为『奇连悬案』的凶杀?”
凌渡宇道:“愿闻其详。”
尊柏申眼中闪过惊慌的神色道:“奇连是以色列着名的考古学家,专注於中东区的文物考古,被人发现刺了九十一刀,倒毙在後花园里,他养的七头狼狗也给残酷地刺死,这理应成为轰动的事件,却给以色列强压下去,你知道是什麽原因?”
凌渡宇冷冷道:“因为以色列发现了同一类没有抗原的血液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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