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弹不得。心知功力与对方相去犹如天壤,长叹一声,放弃挣扎,道:“我原知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没想自己苦学的武功毫无用处。敢问阁下是哪个衙门的高人?”
只见那店伙左手腰间一探,亮了亮腰牌,道:“开封府展昭,李伯朗,劳烦你跟展某走一遭。”那人不禁打量几眼,道:“早知是展大人,在下手也不敢伸了。多谢方才老父面前没有动手拿人,求大人且莫告知家父”
展昭道:“我已打听明白,你在外所为家人并不知情,这点可依你。”
白玉堂街边老柳下看了多时,闻言上前道:“既有这份孝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纵瞒又瞒得过几日?”
李伯朗打量他几眼,见他浑身白衣,十分的人才,举止中透着傲慢不羁,道:“阁下可是姓白?”
见对方点头,又是一叹,道:“区区今日果真是在劫难逃。两位也不必绑了,这小城中多有认识我的,让人看见怕传到家父耳中,在下前面自走。两位大人面前,我这点微末功夫,正如米粒之珠,焉敢放光华!”
展昭双目如电,见他满脸诚恳,略一沉吟,松手道:“请!”
白玉堂道:“阁下说话倒是文雅,也读过书吧?”
李伯朗道:“惭愧,读书习剑两不成才入此行。这古董字画的行当原也不是白丁做得的。”说着自朝县衙方向走了。
两人落后三五步跟着,白玉堂道:“你是如何认出他的?”
展昭笑道:“说来无甚希奇,日前他那落网的手下供出他耳垂上天生一红痣,一看便知。”
白玉堂一看,果是,笑道:“我原想给你做个帮手,不想这厮倒识趣。这案办的轻松。”
展昭道:“天下哪有凭多穷凶极恶,又武艺超群之徒?如是次次凶险,这捕快就没人愿做了。多是耍点手段,偷偷摸摸,真抓他时他就先有三分心虚。闲话少说,白兄怎来此地?四位兄长可好?”
白玉堂道:“大家都好。我昨日下午赶回,原想和你共度佳节,不想你又来这办案,真是天生劳碌命!”
展昭算算时间,沉静的眸子起了阵波澜,转头道:“白兄这是连夜赶来的?”
白玉堂笑道:“不敢让古人专美于前!”
展昭心中说不出的感动,父母去后他年节都是一个人过的,朋友虽多,何尝有人能为他做到此等地步,但觉眼眶热热的,开口道:“白兄辛苦,我。。。。。。”
白玉堂拍拍肩,不让他往下说:“休说外话,你我交情,何分彼此!等把着雅贼送到县衙,我们四处走走可好?”展昭点头。
一路无话,到衙门见了王县令,收押了犯人,叫审问清楚再解往京中。
展昭洗面换了一件绛红长衣,又是一翩翩美少年,卷了粗布长衫,叫送回酒楼,就要告辞。
王县令奇道:“已这般时辰,也赶不回京了,何不在县衙住下,明晨再走?”
白玉堂道:“县尊不必客气,城中凭般热闹,我们也去看看,沾点喜气。”
展昭也道:“想今晚大人还有公务要忙,就不打扰了。”
王县令不过刚到壮年,看着眼前临风玉树般两个年轻人,忆起自己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也甚爱热闹,笑道:“杞县虽不大,城东元觉寺灯会很是隆重,两位见见也好。下官就不留了,来人,给两位大人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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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难得一轮明月高挂,街上虽不似京中繁华,百姓兴致却丝毫不输,亦是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
找家酒楼寄了马,匆匆用了晚饭,两人就来到街上。白玉堂拉着展昭手忙着看灯,更忙着看人,指手画脚,放浪了形骸。
展昭笑道:“放手,放手!跟个孩子似的,让人瞧见笑话!”
白玉堂道:“谁敢笑爷,让他吃我老拳!何况这里无人认识,由着心意放纵一回又何妨!”俊目闪闪,盯在展昭脸上。见他榆木疙瘩般毫无反应,心中长叹,面上笑意不减,松手顺势揽住肩膀,道:“走,找个去处,我请你吃元宵。”四处看看,手下使力,一起往街边挤去。
展昭摇摇头,一笑随他。
白玉堂来到街边一干净小摊坐下道:“大娘,来两碗元宵。”
那大娘蓝布衣裙,收拾得甚是利落,见是两位俊俏公子,忙道:“公子爷,马上就好!”拾起雪白元宵下到锅里。
展昭看白玉堂一身华贵锦衣,颀长个子屈在小凳上,很是碍眼,笑道:“奇了,白兄怎愿在这样地方坐着?”
白玉堂道:“酒楼茶馆坐着有何意思?这样日子,原应花灯之下吃元宵才应景。”
说着那大娘端来两个粗瓷碗放下,道:“听口音两位公子是江南来的吧?大过年的,怎的没回家?我这元宵皮薄馅多,做得又干净,我特意给你们多盛了两个。公子们放心吃,尝尝可比得上你们家乡的!”
展昭见她慈眉善目,言语亲切,道:“多谢大娘。”拿汤勺舀了个,咬了口品品,点头道:“大娘手艺果然不错,香而不腻,确实好吃!”那大娘满意的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白玉堂静看着他笑:“你这猫儿就是招人疼,看把那大娘乐的。”说完也舀了个一口吞下。他吃了三五个便放下勺,见展昭还在细嚼慢咽,抬头四处乱瞧,忽目光一定,轻唤道:“猫儿,看!”
展昭顺他目光望去,见人群中两个扒手,正把手伸到两个十七八岁小书生怀中,那两个小书生只顾摇头晃脑猜灯谜,丝毫未觉。
白玉堂道:“一人一个。”见展昭点头,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上,叫道:“大娘,收钱!”
那大娘闻声过来,一看道:“多了,多了!”再抬头,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已淹入人群。
此时两贼已得手,分头走出十来步。白玉堂摇摇摆摆迎着右面那个走去,待到跟前,猛的一撞,道:“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看撞脏了爷的衣服!”手照袖上拍了拍。
那贼见他锦衣华服,佩着长剑,不敢招惹,嘟囔道:“也不知谁不长眼!”自认倒霉,毫未察觉到手的鸭子已飞入了对方袖中。
展昭拦住左手那贼去路,手一伸,道:“拿来!”
那贼一惊抬头,见面前人清俊文雅,胆气一壮,道:“拿什么,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展昭道:“钱袋!”
那贼道:“什么钱袋?我穷光蛋一个,哪有什么钱袋!”说着只管往前走,却见眼前白皙手掌一翻,肩上一沉,如千斤巨石压身,沉得透不过气来,方知遇上高人,唉叫道:“公子爷,轻点轻点,小人有眼无珠,给了还不行吗!”忙从怀中掏出钱袋递过,待对方一松手,一溜烟跑了。
两人相视一笑转回,那两书生还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
展昭捏着钱袋在他二人眼前一晃,道:“两位兄台,可是掉了钱袋?”
一书生一看之下忙道:“正是在下的,多谢仁兄!”一揖接过。
白玉堂往两人身前一挤,道:“两位看什么这般认真,钱袋掉了也不知。”
另一人下意似的身上一摸,钱袋好好的在怀中,心一放,道:“看此灯谜,我俩才疏学浅,百思不得其解。仁兄看看。”
白玉堂抬头细看,八宝宫灯下垂了张条,黑大光圆的几个字写着谜面,字句甚雅:
竹林错落映秋波 (射用品一)
他沉吟片刻,灵光一闪,道:“有了!”那书生忙问,他却不理,看展昭道:“猫兄可猜到了?”
展昭微微一笑:“这谜乃是用拆字离合手法,竹林明扣,秋波暗扣,不过是家家都有的东西。白兄,我说的可对?”
白玉堂笑道:“对极,对极!”故意卖关子不说。
那两个书生心痒难搔,看两人神情也知道展昭好相与,急问:“敢问‘毛’兄,到底何物,还请见告。”
展昭见白玉堂顽劲又上来了,笑对两书生说:“就是‘木箱’。”
两书生琢磨一番,拍掌道:“可不就是!这谜面如此雅,我等也只顾往那雅物上想去了。”
两人一拉展昭,道:“‘毛’兄才思敏捷,这还有一谜,小弟两人也猜不出来,还请‘毛’兄赐教。”
白玉堂见他俩“毛兄”“毛兄”叫得认真,不禁抚掌哈哈大笑:“‘毛’兄就去看看吧!”
展昭白他一眼,不好拒绝,跟了上去。
还是这家主人的灯棚,却是盏走马灯,谜面是:
连山倒影横川中 (射一字)
他一看,不禁道:“这谜比方才那还好。”两书生一听就知他得了谜底,大是佩服,忙请教。这回展昭倒不慌了,转头道:“白兄,可猜到了?”
白玉堂正在看那灯转的热闹,见问拿眼梢一瞥他道:“果然才思敏捷,有样学样考我来了。这有何难,不过一个‘带’字。”
两书生想了一想也明白了,赞道:“好谜,好谜,诗情画意谜趣皆有,自然天成!”
此时那灯棚上主谜长者看的明白,忙请他二人上座贺酒,旁边听见的人也催他们快去。两人一笑举步上台接过酒杯,谢了长者,连饮三杯。
四周人等见他俩顶尖儿的人品,一般的修长挺拔,白衣的飞扬跳脱,红衣的温润如玉,灯下一站别有一番的风流蕴藉,称赞羡慕声一片,更有那少妇幼女,看得脸红心跳,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这时,远处一阵人喊:“庙前要放烟火了!”大家一听,皆转了方向,随人潮向城东涌去。白玉堂拉展昭跳下来,钻入人群,却和金鱼在水草里一般,浮游得很是自在,片刻来到庙前,挤在台阶上。
庙前平出一里见方空场,周围埋上杆子,红绳连接。场中各色花炮堆积如山,多事城中商号捐的。这些店家商铺,都愿在上元夜吸引观众,谁家灯巧,谁家花好,听人议论,争个美名,使人熟知字号,好发一年利市。
四周已是万头攒动,连平日里不大出门的人,也都倾巢而出。场地旁还摆着水桶、挠钩、云梯之类,有衙役兵丁站着,以防万一“走水”,好来鸣锣救火。
白玉堂笑道:“猫儿,你若在京中,少不得也要为这操心,哪有心思赏灯射虎,今番倒托了那李伯朗福了。”
展昭回他一笑,道:“今年能与白兄在此共渡佳节,实是人生快事!”
说话间炮声大作,万箭齐发,哨声飞鸣。只见那起花腾空,高升钻天,冰盘落日,金蛇狂舞,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突然一声巨响,火光大盛,从层层彩波里,烘托出一轮火红的花环来,周围光芒四射,一会化为吊钟,钟下银蝶飞舞,万花怒放。吊钟烧化,便又落出万点金星,一颗颗从天空坠落,直似要掉在人们头上,人群欢呼惊叫,笑闹声响彻云霄。
白玉堂看得兴奋,叫了声“猫儿”,不见接腔,转头见展昭笑看着眼前一切,眼泛春波,专注非常,喧闹中竟是没听见。他瞧着瞧着,但觉漫天金星皆敌不过这一双眼睛,全身好似被束缚了一般,动弹不得,嗓子也有些发干。呆了片刻,健臂一舒,揽住身边人肩膀往怀中一带,举头望天。
展昭被带得一歪,忙站稳,转头看白玉堂,只见他仰望夜空,挑了剑眉,弯了俊目,咧了唇角,竟是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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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暗怪这人又忘形了,大庭广众中勾肩搭背,直似街头无赖少年,幸亏此地无人认识。
瞧得一会儿,烟雾蒸腾,熏得眼睛难睁,鼻间溢满硫磺火硝之气。白玉堂皱眉道:“猫儿,咱们得寻个好去处,这里乌烟瘴气,再呆就坏了心情。”领头朝外挤去。
出了人群,心中一爽,环顾四周,可不正有个好去处!庙后一七层木塔,窗户正朝这里开着。
两人互视一眼,已知对方心意与己如出一辙,同时举步朝庙后走去。
一路未见一人,塔门半掩,供着菩萨,点着香烛,铺着红毡,却无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