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缓和,丁兆惠道:“展大哥,说来全是小弟之过。昨日听家母说想与兄攀亲,小弟满心欢喜,惟恐吾兄推诿,信中没有明说,全不知还有这般隐情,触到大哥伤心处,望祈恕罪。”丁兆兰也在一旁跟着赔罪。
展昭不过一时不快,并无往心里去,见他兄弟如此说,甚感过意不去,忙道无妨。
丁兆惠笑道:“不瞒大哥,今日小弟要求舞剑,一来求教武功,二来原打算亲事说成,就把剑换了做聘礼的,这番是不能如愿了!”
白玉堂笑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精!”
丁兆惠道:“精得过你,方才那话真把我问心虚了!”两人对视,哈哈一笑,不再提此事。
在丁家用过午饭,歇了歇,叫过奉剑侍书吩咐几句,双侠陪着展昭白玉堂出了庄门,往西走了有一里之遥,弯弯曲曲,绕到土岭之上,上面盖了高台五间,甚是宽阔。不多时,奉剑侍书上来,带了两壶酒,四人坐下观望江景,浅斟慢饮,实实畅怀。
夕阳西下,江水已是半瑟半红,展昭向双侠告辞,二人定要他留下。
展昭道:“二位兄台盛情小弟心领,实是明早要与白兄上路回京,不敢再耽搁了!”
二人也知他有要紧公事,不便再留,要他有空一定再来,等展昭答应了,才依依送到渡口,看两人乘船回陷空岛去了。
'楼 主' | Posted: 2006…08…14 20:23
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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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今宵未眠(下) 之九 意乱
转眼又是一年春,汴京桃红柳绿,暖意融融。
宝珠寺旁有一处宅子,里外两进,连着两个偏院。头进青砖铺地,只正中栽棵桂树;二进三面游廊,满庭花木扶疏,遮掩着几间正房。
屋后小小一座紫藤架,架下一个石桌,几个石鼓。时值暮春,正是紫藤吐艳之时,但见一串串硕大的花穗垂挂枝头,紫中带蓝,灿若云霞,灰褐色的枝蔓如龙蛇般蜿蜒。
偏院中走出个壮实小童,十五六岁年纪,,来到正房前轻叩几下,唤道:“少爷?少爷?午饭好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白衣少年当门而立,俊美英挺,凤目含威,可不正是白玉堂!
他去年春同展昭进京面圣,皇上爱惜人才,不但未降罪,还当场封为御前四品护卫,着与展昭同在开封府听用。当时情形,纵是他再狂放不羁,也不能当廷抗旨,只好谢恩。
回到开封府,包拯叫摆宴庆贺,济济一堂,都是忠良侠义之人,倒也投机。宴罢,包拯要白玉堂先在客房委屈一段时间,待寻处合适住处再搬过去。
展昭闻言道:“大人何必再寻?早先拨给属下的那宅子很清净,闲着无用,让与白兄吧!”白玉堂忙推辞。
展昭道:“我只身一人,府中住着便可。白兄还有四位兄长,原说随后就要来的,日后想也不时会来京探看,还是外面有个住处方便。”
白玉堂想想有理,不再推辞,道:“咱们各算半个主人,我给你留好房间,闲了你去住,不能叫人说我一来就占了你住处。”
展昭笑着答应了;当下便陪白玉堂来到宝珠寺旁的宅子。这里离禁中、开封府都不远,周围皆是民居,也算闹中取静。
这宅先前主人不知是何样人,小小庭院植下许多花木。看门的田伯五十上下,是个鳏夫,原在开封府中打杂,公孙先生看他勤谨,派来伺候展昭。主人未住,他闲着无事,把房舍收拾得干干净净,花木伺候得葱葱茏茏。
白玉堂看了甚满意,当晚就住下了。
未几,隔邻一家有了新居,帖出红纸售屋。白玉堂高价买下,连本宅该拆的拆,该建的建,又亲自画了图纸,设了机关消息,把个宅子收拾的舒舒服服。
卢方四人得信来京,把他原先厨子白旺一家三口带来服侍,就算在京中安家了。
展昭也信守诺言,无事时便来住几天,白玉堂同他有说不完的话,有时聊到深夜,抵足而眠也是常有的事,情谊甚笃。
半月前白玉堂外出公干,昨日天黑透方回京中,连日奔波劳累,直睡到日上三杆,听茂儿叫他吃饭才起。
饭后在院中走走,看庭中树阴比走前更浓了,那戏蕊的蜂儿忙忙碌碌,闹得花儿轻颤。想起多日不见展昭,很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打好主意等会儿见了那猫儿,定要拉来家中,好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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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连连有小儿失踪,却没人索要赎金,案子压在包拯案头,毫无头绪。
这日绝早,几家家长同时在院中发现贼人信件,要开封府带重犯王冀北,亥时三刻于城南吹台柏林换回小儿。众人赶紧到开封府来找包大人,声泪俱下,其情哀绝。包拯当即应承,劝慰一番,展昭也许诺定平安带回被劫小儿,众人才收声暂回家去。
这王冀北案原是展昭办的,当时伙同他杀人越货之人都已抓获,押在郊县,包拯让先生重启了卷宗,看了多遍,也想不出是何人做下此事。商议一番,决定让王朝即刻去提人犯,再挑四个精干衙役,晚上同展昭齐去,见机行事。
王朝赶回已近戌 时, 展昭当即命两个衙役赶两辆马车 ,另两个车上看押人犯,自己同王朝骑马跟着出了南门。
行到郊外,黯淡星光下远远看到一座砖桥,水声潺潺,低垂在水面的是柳枝的黑影。桥对面的土冈,树木茂密,循着道儿,可以直达山顶那座古色古香的小亭。冈下又是一座雅致的木桥,桥下又是一条潺潺的流水,景色大是怡人,可几人无心去看,只能辜负了清风明月。
跨过木桥南行,穿过一片碧桃木槿林,面前蓦然出现一座蓊郁的柏林。柏树不算老大,却实在多,而且密。即便白日里,这林中也不得见阳光,何况星月黯淡的黑夜,直让人觉得黑黢黢,阴森可怖。
马车停在林边,蹄声,车声惊起夜乌,不时有凄厉啼声划破静寂,惊得四个衙役心嘭彭直跳,紧张起来。
王朝越看越心惊,道:“展大人,这地方不用师旷,也能卜出吉兆来。定是那贼布下的奸计陷阱,故意要诱我等入内。”
展昭轩眉道:“纵是陷阱,也要闯上一闯,看个究竟。王兄也知师旷典故?”
王朝道:“我在府中多年,京中大大小小哪儿没去过?这故事早几年就听人说过。”
展昭击节吟道:“昔人豪贵信陵君,今人耕种信陵坟,荒城虚照碧山月,古木尽入苍梧云。梁王宫阙今安在?枚马先归不相待,舞影歌声散绿池,空余汴水流东海。”
这乃是李白唐天宝三年与杜甫、高适三位大诗人在此台相会,饮酒赋诗,留下了的《梁苑吟》。
王朝不知他吟的什么,但见他神色悠闲,炯炯双目却毫无懈怠,注视林中,不由暗赞他果然如先生所夸般胆大心细。
林中一声长笑,笑声中传出人语,阴森而缓慢,一字字道:“‘昔人豪贵信陵君,今人耕种信陵坟’展大人好雅兴,好气魄!只怕过了今日就要改成‘今人耕种南侠坟’!”
王朝喝道:“什么人?出来!” 嗖地拔出了腰畔长刀。
那声音道:“原来王大人也来了。怎如此沉不住气,拔刀做甚!”语气狂傲。
王朝一怒方要再问,展昭抬手止住,道:“阁下,为何不现身?”
那人道:“自别后我对展大人可是朝思暮想,刻骨不忘,期盼多日,怎舍得不见!不过他们要留在林外,你自己带人进来换这几个小儿!”语声怨毒。
展昭心中警觉,明白此人定是那案中交过手的,只听声音却不知是谁。
展昭翻身下马,对王朝道:“你如见小儿出来,马上叫他们上车离开!”
王朝道:“大人千万当心!”
展昭点点头,从车上带下王冀北,押着朝林中走去。
王朝暗暗打量地形,想寻个隐蔽处悄悄潜入。
那声音又起:“我若见有人进来,这小儿是进一个杀一个,进两个杀一双!”
王朝一惊,敌暗我明,不敢冒险,只得作罢。
展昭缓缓步入,夜色浓雾,山林群木,都彷佛变成了鬼魅的影子。
林子深处忽见微弱火光,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手中各执一柄鬼头刀,并肩而立,拦住了去路。见展昭一人进来,方闪在两旁,现出中间一人。
这人坐在一把轮椅上,黑色长衫,整个的头脸,都用布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对闪烁的眼睛,膝上横卧一个小儿,纹丝不动,不知死活。
王冀北一见那人身形,激动起来,叫道:“大哥救我!”
那人冲他点点头,道:“展昭,休再向前,先把人放了!”
展昭站定,沉声道:“还有三个小儿呢?”那人一挥手,两大汉从树后拖出三个五六岁的小儿来,丢在轮椅旁。
展昭见这些小儿软软倒地,似已昏迷,怒气上冲,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那人道:“展大人放心,我对这些黄口小儿的性命毫无兴趣,只是他们太聒噪,下了些药,解药在这里。”说着从身上掏出个小瓶来。
展昭沉道:“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人不说话,打开瓶塞儿倒了点儿,在膝上小儿鼻间一抹,那小儿打个喷嚏悠悠醒转,睁眼一看四周,放声就哭:“这是哪儿?我要回家!爹爹!娘!。。。。。。”哭声甚是洪亮有力,显见没有饿着。
那人恐吓道:“住嘴!再哭,我现在就掐死你!”左手照孩子颈上一扣,稍一用力,那孩子连憋带吓,出不得声,瞪大了眼睛,真如一只可怜小猫。
展昭怒道:“有什么怨气冲展某来,拿孩子撒气算什么好汉!”
那人闻言一掀衣摆,右手拍腿吼道:“自年前你毁了我腿,再不敢称什么好汉,如不是决心找你报仇,我岂能苟延残喘至今!”
他这一怒,声音不再阴恻,加上此话,展昭顿时想起一人,喝道:“何震东,原来是你!你何时越狱的?”
那人一把扯下布巾,果然是去岁下狱的江洋大盗何震东!只见他一脸怨毒:“展大人果然好记性!我这腿越什么狱?总算还有几个好弟兄记得我,那些官差也不是个个都如你开封府般清廉尽职。”
展昭一听就明白是有狱卒得了贿赂,就不知是私放的,还是睁只眼闭只眼让劫出的,回去还要彻查。心里想着,嘴上道:“你既逃狱,还做下此案,再入狱可是死刑了!”脚下悄悄向前挪了挪。
何震东道:“少说这些废话!”眼光一转,道:“展昭,你若再向前,我就不客气了!”手下猛一用力,那小儿直翻白眼。
展昭只好站住,道:“你怎样才肯放了他们?”
何震东道:“你先放了我兄弟,把剑扔到一边!”
展昭心念电转,手一挥,长剑划空而过,连鞘插入树中半尺有余。再解枷锁放人,那王冀北忙不迭跑到轮椅后去。
何震东道:“你们两个把这些小儿弄到林外去,告诉他们,解药等会儿展大人带出去!”
那两人依言夹了小儿出去,片刻既回,站在何震东左右。
何震东又道:“展昭,这孩子和解药就要你亲自来拿!你可敢过来?”
展昭不答,两目紧盯着对方双眼,全身满布真力,一步一步走上前。
看看离轮椅还有两丈,何震东目光微动,展昭马上警觉,几缕尖锐风声袭来,分射 ‘迎香’、‘乳泉’、‘中极’、‘华盖’,上下左右,四处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