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囚禁着她,甚至,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还专门提前下班回来,扶着她走出了这栋四野静谧的别墅大门。
江紫墨的身体依然很虚弱,药物的反复作用,让她根本吃不下东西,面色苍白之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阵风都吹的走。
慕容清祤小心的扶着她,让她将自己身体多半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江紫墨第一次知道,原来慕容家在枫山有一处这样的西式城堡。这宅子极大,加上地下室足有五层,和外部一样,内部的装修也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比起圆形拱顶、华贵到奢侈的由四楼垂至一楼的水晶吊灯、铺着红丝绒台布的西式长桌上修长而精致的银制烛台、有着繁复细腻的镂空纹饰的壁纸以及巨大的壁炉上曲线优美的浮雕。。
第276节:缘起缘灭(4)
一切都美轮美奂,犹如欧洲中世纪时的皇宫一般。
走出那扇白色的金漆雕花大门时,正好门前的一片夕阳余晖如画。
这是一栋依山而建的半山别墅,放眼一看,只见远近皆是无尽的葱翠山景,在大门的东南处,可见得一处天然的飞瀑,自上而下,水流淙淙劈开山野的寂静,一路叮咚而去。周围几栋相隔甚远,隐在树丛中的别墅也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虽然建成的年头尚短,没有爬满藤蔓的古堡,也没有沧桑的古意,每一个角落每一分空气每一缕阳光却都弥漫着静谧而内敛的贵族气——犹如慕容清祤身上的气息。
宽阔的院子里,更是精心设计有一个品种齐全的花园,假山重叠,小桥流水,好一派古典雅致的世外桃源。
他们乘了五分钟的高尔夫车,就到了目的地,穿过回廊向右转,竟是一片颇为辽阔的草莓田。
“喜欢吗,这些全都属于你。”慕容清祤随手摘了一颗,放到了她的嘴里。
江紫墨也曾去过草莓大棚,可这样大片大片的露天草莓田,她还是第一次见。换了随从递上的平跟鞋,接过竹篮,她贪心无比地拣了最大最红的先摘了满满一篮才顾得上吃。
“当然喜欢,我一直想要有个这样的草莓园,可是从来也只是想想而已。”
慕容清祤看她垂眸摘草莓的样子禁不住抿唇而笑,新鲜的草莓汁最容易染上唇,她吃的又急,加上说话的间隙,已经有好几滴鲜红的果汁溅落在了下巴上。
他心中一动,眼前掠过浮影重重。
回国初见的那天,她穿着华美的礼服向他走来时的仪态万千,而后在酒店房间里将他手脚捆绑、踩向他关键部位时骂他贱。人时的薄怒,父亲生病住院时的不知所措,答应他求婚时捧着一大束蓝玫瑰时的一脸欣喜,半醉的伏在他肩上哭泣时的无助,在他怀中安睡时的乖巧,刻意讨他欢心时眼中藏不住的举棋不定与心事重重,以及辗转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慵懒与妩媚性。感,生气时的撒娇与嗔怒……
他与她相识二十几年,见过那么多面孔的她,如今才发觉,他最爱的还是她此刻的贪心和孩子气。
他忍不住俯身吻她,从眉梢到脸颊,她眼里的光芒第一次让他觉得安心,连突如其来的欲。望都夹着她带来的丝丝甜腻。
江紫墨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脑中只余下了一片空白,她终于承认了陈非烟的话——所谓的不甘和隐忍,所有的借口和缘由,只不过是因为放不下。
纵使他给她带来过那样彻骨的伤痛,纵使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南柯一梦,她也还是想晚一些再醒,与其纠结、与其算计、与其枉费心机,还不如在不得不醒之前,趁着有限的时光好好在一起,过去的事,既然他有意隐藏,她也就不再提,反正也再美的梦境也总有一天会醒。
第277节:缘起缘灭(5)
既然明知会醒,那么,何必要再给自己定上一个冰冷的闹钟?
下一秒,她便温顺的滑进了他的怀里。
“阿紫,我们结婚好吗?“
吻去她嘴角的果汁,他伸手替她拨开被山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抚摸上那微凉的脸颊,慕容清祤的唇瓣贴近了她的耳畔,如是低声说道。
结婚?…她无神的双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讶然,继而,是一种迷惑与不解的光芒。
他,在发生了这么多这么不堪的事情之后,居然还愿意跟她结婚吗?结婚,这样的婚姻,意味着什么?
慕容清祤,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
凝视着她眼底的种种疑惑,他再度点了点头,复又道:“我们曾经商量过的,婚礼还是按照之前预定的那个日期举行。这段时间里,你要尽量多吃一点,长胖一点,高兴一点,这样才会做个更漂亮的新娘子,好不好?”
江紫墨没有说话,她的大脑里此时的确的一片震撼,她在努力的理清思路,她甚至睁大了双眼,想要从慕容清祤的眼眸中读出点什么别的意味来。
可是她没有,在他的眼底,只有专注的深情,宠溺的温柔。
他期待的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夕阳下,慕容清祤完美的如同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可是他等了两分钟之后,她却毅然朝他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跟你结婚……”。
下一秒,他的眼神里已经浮现出冰冷与戾气。他凑近她的脸庞,死死的盯着她的双眼。
“为什么?”
这三个字说出口时,她眼角扫过他放在腿上的左手,
那只手,已经不自觉的微微握紧成了拳。
她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无声的冷笑了一下。继而,闭上眼,痛苦的摇头道:“我不会和你结婚,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婚姻不会有幸福可言。清祤,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我不愿意再想起过去的事情。不然你就杀了我,我不喜欢这样不堪的自己!你杀了我吧!求求你!”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两只手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长发。他将她的手掰开来,握在自己掌心,温柔而炙热的唇瓣吻上去。
“不要这样想!阿紫,有我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敢笑话你!你要相信我,我会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新娘!相信我!”
她扑进他的怀里痛哭失声,抽泣道:“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自欺欺人。清祤,我只要一想起……我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慕容清祤不容分说的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吻滚烫而诱人,他深深的吮吸着,辗转反复,似乎恨不得把她的心一并从胸膛里吸出来,占为己有。
良久,他才轻轻的放开她,哑声道:“我不会让你杀了你自己,我更不可能会杀了你。阿紫,你要求的这些,我都办不到……我只想拥有你,就像昨晚一样,我们亲密无间,我们……形同一体。阿紫,我爱你,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你……我的阿紫!”
第278节:缘起缘灭(6)
说罢,他紧紧的拥她入怀。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江紫墨看见,他英俊的双眸紧闭,眉宇间尽是无尽的深情。
深情?呵呵……这世间,而今她最不信的,便是这个词。
酝酿良久,最后,她才趴在他的肩头,低声咬牙切齿道:“清祤,要我答应嫁给你,除非…除非你帮我杀了他!”
慕容清祤浑身一震,他抬起头来,疑惑而震惊的看着她。
江紫墨的脸色郑重,没有半点玩笑之色。
她一字一顿,再度重复道:“我说了,除非你帮我杀了他,洗去我这一身的耻辱。否则,我情愿自己了断,也不愿做你的新娘。”
他凝视她的双眸许久,最终才再度吻上她的唇瓣。
“阿紫,这是你的真心?”
她点了点头,双眼迷离的倒进他的怀里。“清祤,不杀他我难消心头之辱。”
他伸臂将她抱起,让她整个的坐到了自己双腿之间。她身上穿着米色的开司米针织连衣裙,裙摆处有精致小巧的镂空绣花,腰身纤纤盈盈不足一握。
是深爱才会有那样敏锐的感觉吧?明明她只是轻轻触了一下他的腰身,而后抱紧,他却依然觉得身体的某一处开始发紧。
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他及时隐忍住了自己的**,低头轻嗅她发丝间的馨香时,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相信,她始终是属于他的,谁也抢不走。
是夜,头枕在慕容清祤的怀里,江紫墨温顺的闭目而睡。
窗外,夜色深沉,远郊半山中的别墅,流淌在夜风中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耳畔听着慕容清祤的呼吸声已经渐渐匀畅,估摸着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她才缓缓的睁开眼。
白天推进去的药水药效似乎已经过了,现在,她的头晕和不适等症状,都消退了七八分。
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微弱壁灯光辉下显现出来的身侧男子的睡颜。
慕容清祤睡的很安稳,他的剑眉很浓,鼻尖很挺,毅然的唇线,不似白焰冰的那种冰冷与凉薄。
可是,偏偏她已经见识过他隐藏在君子面容下的恶魔一面。她挑眉想到,或者,唇薄未必无情。亦或者,情之一字,对于世间男女来说,委实太过高洁。
如同天使之翼,堕落凡尘之后,就蒙上了粗粝,面容渐变,最后成为一只傻鸟。
可是偏偏,世间每一个女人,都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长着一双隐形翅膀的天使,总有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从天而降来爱自己。
江紫墨不知道,她和慕容清祤之间,到底是谁欠了谁?
她和他之间,到底又是谁对不起谁呢?
前因后果,因缘际会,兜兜转转,爱恨难辨。
他爱她吗?还是只是想把她作为报复的对象?
好复杂的问题!
好混乱的关系!
好模糊的善与恶!
她混混沌沌的想了半天,直到天边曙光渐露,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江紫墨轻轻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开始放水。
第279节:绝殇(1)
她想洗个澡,昨夜与慕容清祤的欢爱,她的身上仍有他的气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紫墨开始厌恶这种男女之间的交合缠绵。明明慕容清祤现在对她很是温柔,甚至是小心翼翼的万分呵护。
可是,除了身体本能被挑起来的愉悦之外,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其实是充满了莫名的厌恶。
她厌恶他对自己的抚摸和侵入,除了那一次他的粗暴凌辱之外,还有些说不清的原因。
总之,她不喜欢和他做,那种感觉,就像不得已的妓女,为了生计而委身于人。
江紫墨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身体里溃烂,正从她的生命里生生的被剥离。
当第一次被慕容清祤强占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没有放下过白焰冰,还是没能完全忘了他。一切都是她太愚蠢,人家仅维持了短短数月的新鲜就让她开始自作多情了。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能那么蠢了,她不会再爱了。
打开了三个进水口,白色的浴缸里很快就放满了水。江紫墨将自己的一头长发用皮筋扎了起来,看了看镜子里那个清瘦的自己,别过脸,缓缓的踩着厚厚的吸水地毡走进了浴缸里。
她惬意的闭上了眼,用手从放在一旁的精油瓶里倒出了一些玫瑰精油,然后用娴熟的手法打圈似的按摩到自己的胸前。
手背上打过针的地方因为沾了水的缘故,有些轻微的疼痛。她皱着眉头看了看,掬起一捧热水,浇过那青色的受伤的血管。
她的肌肤本来就比一般人都要白皙透明,此时,在洗手间柔和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得肤如凝脂,赛雪欺霜。
可是,这一捧热水从那打过针的静脉管上滑过,却无端的泛出了一种异样的紫红色。妖娆,冷艳,宛若凝固的花朵一般,从她的手背上蜿蜒向上。
江紫墨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再认真细看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猜测滑过她的脑海。
刹那间,她如坠千尺寒潭之中,娇小的身子即使是浸泡在热气四散的浴缸里,也禁不住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她眼前浮现过慕容清祤给自己注射药水的那一幕幕,小小的药瓶,无色的液体,冰冷的刺入她的体内。热与冷的反复交替,头疼,眩晕,恶心……种种难以忍受的不适,他对她说,这药水是用来克制白焰冰给她种下的蛇毒的。
可是,他说的,又是真的吗?
她相信慕容清祤的一个说法,那就是,白焰冰的确是在她体内植入了毒素,因为,这个说法她曾经在江氏手札中就读到过。
因为一般的蛇妖性情淫荡,而且通常都有很强的占有欲,他们修炼成人形的时间越长,往往就会对自己所拥有过的异性的贞洁越加的重视。
这种方式,往往一开始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伴侣与他人有染。
但是放在了她的身上,凭着自己的直觉,她只能相信,那一次他之所以不带自己离开,就是为了利用她的身体完成对慕容家族的打击和报复。
她是他手中绝好的棋子,虽然,这一着棋在慕容清祤身上,并没有得到应验。
第280节:绝殇(2)
为什么,慕容清祤却没有中毒?是他真的研制出了解毒的配方,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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