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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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乱石-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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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头已擦破包拯心窝处的衣裳!箭头锐利的气息,将包拯冲靠在椅子上!但展昭终是截住了这致命一箭,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攥住了箭尾之羽。

  再定睛,伍云捂着胸口,有另一截锋利的箭。展昭终于明白前面那箭怎会又动,是第二支箭不偏不倚地补过来,顶射而出!

  这样高明的弓箭术,已再无其他人想。

  “桑大哥!”展昭看清门外站着的人,但他来不及追出去,因为手中,已经抱着倒下的伍云。

  桑寄空避开展昭的目光,跃身离去。

  “伍云!”虽是心口剧痛未停,包拯仍上前半跪紧握爱徒的手,看那遍身的血,他已意识到伍云可能只是弥留之际。

  伍云满脸痛苦的神色,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似有太多话要说,可挣扎半天,只得向命妥协,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来:“乱……乱……展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一章 两害相权
三天后,华济堂。

  纪芙蓉一直没有依约去开封府,她的理由是,纪树人需要她的照料,片刻不能离。

  她不是罪犯,更确切地说还是一个受害人,所以包拯没有勉强她,何况,她带来的烧伤药也令赵虎的伤很快的好转。

  但包拯再不能等,不仅仅因为楚项的逍遥法外,更因为展昭。

  展昭的头痛,已经延续了整整三天。开始还隐忍不说,发展到后来半夜三更去敲公孙策的房门。公孙策立即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在这三天里,他连同包拯请来的太医,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减轻展昭的病症。

  找不到病因,最大的可能就是楚项做了什么,而目前只有纪芙蓉牵着关于楚项的线索。

  华济堂的花厅里,包拯和公孙策都站着,他们的来意,一是关于展昭的病情,二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意思已经表达清楚,急切地等着纪芙蓉的答案。

  一边,展昭坐在客椅上,暝着目,脸色有些发青,呼吸声粗浅,撑着剑柄的手,手背上是凸起的青筋。

  纪芙蓉目光忧郁,因为这一幕,她在不久之前,就看到过一次。

  “纪姑娘?”公孙策见她良久不语,忍不住催促。

  眼神一定,纪芙蓉的眉宇间,又抹上了女子少有,而她惯有的坚毅。她径直走到展昭跟前:“展大人,你照我说的方法,游走真气。”而后她背出一段口决。

  展昭默默复述,倏然睁眼:“这样,不是自闭武功么?”

  “自闭武功是暂时的,这可以消解你的痛苦,你自己选。”纪芙蓉只是作出说明,没有劝告的意思。

  展昭下意识地望向包拯,他又想起了那个梦,还有倒戈相向的桑寄空。现在正是个混沌时期,对手的意图不明,下落不明,开封府就像个巨大的靶子,光秃秃地暴露。这个时候自闭武功,万一对手趁机而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头脑仅作了这么个简单的分析,一波剧痛又滚滚袭来,令他差点晕厥。

  包拯怎不知属下的心思,见他受苦更是于心不忍,近上前,劝道:“展护卫,你且不要顾虑太多,先照纪姑娘所言去做,之后的事方可从长计议。”

  公孙策也劝展昭道:“展护卫,你这样的状况,对手上门也没办法保护大人。不如尽快调理好身子。你放心,开封府这些天会加强戒备,大人不会有事。”

  展昭好容易稳住气,再次睁开眼睛,权衡再三接受了建议:“大人,那属下要失职了。”言语间都是愧疚。

  “无妨。”见展昭不再固执,包拯的心放下来。

  果然,自闭了武功,头痛很快就被拔除了,展昭缓过气来,也终于将纪芙蓉打量一番。

  纪芙蓉坦荡地回望,展昭某种程度上也是她的恩人,但她并没有道谢。见展昭无恙,她开始回答包拯的第二个问题。

  ——来龙去脉。

  “兹事体大,知道的人都会有危险,包大人,您一定要听么?”纪芙蓉的眼神清澈,目光却锐利地盯住包拯。

  “但说无妨。”包拯无惧。

  “我们这次押的镖,名字叫作‘弃乱石’。”纪芙蓉开始叙述。

  “弃乱石?”即使对江湖了如指掌的展昭,也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纪芙蓉面向他,点头,吐字清晰:“对,‘弃乱石’,弃骨而死,乱心则降。”

  ——弃骨而死,乱心则降?

  “展大人,你可知江湖杀手榜,谁排第一名?”纪芙蓉发问。

  “江湖上的顶尖杀手,从未停止过对‘杀魁’宝座的觊觎。然而近二十年来,凡是敢出头称‘杀魁’者,没有例外都会消失无踪,所以杀手榜的第一名至今空缺。”展昭心弦一触,“难道‘弃乱石’与‘杀魁’有关?”

  纪芙蓉点头,牵起的嘴角有一缕苦涩:“我们也是因为押了镖才知道这个秘密。然而知道秘密的人,最终都会跟那些妄称‘杀魁’者一样,消失无踪。”

  “活见人,死见尸,这么多人,怎么个‘消失无踪’?”包拯插话问。

  纪芙蓉语气轻缓,应答如流:“包大人,自古以来,皮肉易腐,尸骨不化,而弃乱石,能化人的骨头。”

  展昭想起了威远镖局的总镖头以及楚项的跟班老八,他们都是痛苦而死,骨骼尽碎。

  “楚项是‘弃乱石’的主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弃乱石’永远成为最强的杀手。”

  ——尽一切可能做到最强,尽一切可能不为人知,比起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高手,楚项可算是深得杀手真谛:高强,以及低调。高强者,能完成一切任务;低调者,免去同类相食。一向只有他攻击别人,别人却看不见他。所以,把“第一”的宝座空着让人不敢爬,远比坐上去当什么“魁”要更聪明。

  “纪姑娘,弃乱石究竟是什么?”绕了这么一大圈,似乎又回到了原地,包拯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纪芙蓉回答说:“弃乱石是两方金石,一方为‘弃骨’,一方为‘乱心’,是楚项和他杀手间的契约。谁的身上若被盖了弃乱石的印记,先是鼻腔流血,而后必死无疑。”

  解释了弃乱石,纪芙蓉开始叙述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半年前,薛阳到江西走镖,认识了正在分粮赈灾的霸王庄庄主楚项,两人一见如故,就差拜把子当兄弟。在获知薛阳是‘天下第一镖’的少镖主后,楚项提出将来可能请他为自己走趟镖。当时并没有细说,只道是其先父遗留之物。”

  “薛阳当下答应,本以为这趟镖遥遥无期,没想到仅过了半年,楚项就差人带着重金来请。”纪芙蓉蹙了蹙眉,“他们提出的路线极怪,竟是在开封北面的滚泥山接镖,然后送到开封的斗金铺,由楚项亲自收镖。这路程,就算用脚走,也不过一个时辰。”

  开封北面的滚泥山,就是威远总镖头的葬身之地,了解内情的开封府三人对视一眼。

  “既然觉得奇怪,薛大当家为何还要接下?”包拯发问。

  “薛阳是极讲义气之人,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而且,托镖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提出的要求也千奇百怪,乘风镖局开门做生意,只要不违反原则,自是来者皆客。”纪芙蓉依旧不疾不许,“我们依约而至,从威远镖局的总镖头那里,顺利得到了楚项所托的‘弃乱石’。”

  “你见过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展昭有些吃惊。

  纪芙蓉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他已经死了,骨骼尽碎而死。”展昭看着芙蓉的眸子,关注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纪芙蓉显然非常震惊:“他也没有躲过么?”总镖头的音容笑貌浮现起来,令她几乎掉泪:“当时‘弃乱石’用白绸包着,‘中途转镖’的规矩是验货,薛阳拆开一看是两方金石,用料一般,上面分别篆刻着‘弃骨’与‘乱心’,普通得近乎古怪。薛阳贪玩,与总镖头分手后,将弃乱石系在我的上臂,说是到时候就说掉了,吓一吓那个有钱无处用的楚项。”纪芙蓉摇了摇头,“接下来的事,大人想必都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恶战,纪芙蓉在混乱中被掳走,以及,束手无策的薛阳和重伤的纪树人。

  “纪姑娘被掳走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包拯再问。

  “我在楚项和老八的谈话中,知道了弃乱石的作用,不敢交出来。而楚项一直以为东西还在薛阳手中,当晚就去找薛阳,想将我作为交换的筹码。没有想到,老八竟想乘机轻薄,情急之下,我只得以毁掉弃乱石作威胁自保。”这番惊心动魄,在纪芙蓉的口中平静无波,天下第一镖的智囊,果然不是平常女子。

  “如果‘弃’代表‘弃骨而死’,那么‘乱心则降’又是什么意思?”公孙策挑出了另一个重点。

  纪芙蓉认真地看着公孙策,给出答案:“我不知道。”

  “你至少知道,送展某回开封府的那一天,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不记得跟楚项交手,醒来臂上却有伤。”展昭顿了顿,虽然残忍,但还是出了口,“展某看见薛大当家的也流了鼻血,莫非他的身上,也被盖上弃乱石的印记?”

  也许没料到展昭这么直接,也许勾起了纪芙蓉好容易藏起的伤心,雾气蒙上了她的眼,她表现得非常任性,出口如报复一样:“我们本就难逃此劫,倒是苦了包青天也被牵连!”

  展昭意识到自己唐突,揭了芙蓉的痛,所以芙蓉毫不留情地触他的软肋。公孙策连忙柔和了语气,向芙蓉解释展昭的梦境。

  纪芙蓉默默地听,这梦虽然诡异,但她听完后平静如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时只想快点回到薛阳身边。我看见当时你护着薛阳,看见他在流鼻血;我看见楚项在湖边提起一团什么东西,竟然……竟然是不成人形的老八……”这段记忆显然令纪芙蓉痛苦,她的脸白若金纸,浑身颤抖不已。

  “纪姑娘,你若受不了,可以缓一缓再说。”展昭知道那尸体的恐怖程度。

  “不用,我只说一次,以后再不想记起来。”纪芙蓉倔强地继续,“我也许是吓晕了,醒来后天已亮,那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和一驾马车,我叫不醒你,只好把你送了回来。就是这样,没有了。”她象在躲避什么,强作镇静地行礼,“包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先去休息了。”

  问题还有很多,但是纪芙蓉这个时候的逐客令,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有劳纪姑娘了,本府不再叨唠,代问你兄长好。”包拯似乎很知趣。

  纪芙蓉退下,一直回避的主人贺先生出来送客。一直走出华济堂,临近上轿,展昭和公孙策同时开口:“大人!”显然忍不住要说什么。

  包拯微微一笑:“本府知道,纪芙蓉没有说实话,至少,隐瞒了一部分关键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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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城内,大户人家,厅堂。

  八月的上午虽然阳光灿烂,精细的窗棂虽然玲珑通透,但以暗红为主色调的厅堂里仍有一股阴冷的气息。

  地毯上跪着一个人,虽然衣着锦缎,但是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薛阳皱着眉,抱胸而立。

  “你自己说吧。”楚项单手端茶,食指与中指熟练地掀起杯盖,轻啜一口。

  跪者抖得更凶,哆嗦着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项显然不很有耐心,没有听到回音,他转向厅堂一侧的屏风:“寄空,拿给他看看。”

  桑寄空自屏风后走出来,他显得很瘦了,双颊微微凹陷,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如鹰隼般锐利。走到跪者跟前,他一语不发,将手中的布袋 “砰”地一声丢下。

  布袋没有扎口,落地后自然敞开,跪者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都后仰而倒。

  他看到的,是一只手,只不过“骨骼尽碎”的手像一只手套,一只人皮手套。

  这终于为他证实了昨夜一切都不是噩梦,他的师爷,昨夜正端着五十两白银与他“讨论案情”的师爷,突然在他跟前,绵绵地软倒。白色的银子散落一地,有些落在师爷的身上。事情突然得令他无从反应,只是下意识地蹲下拉师爷的手——即便是他光顾过的最好的妓女,也没有这样一只手……那感觉,令他生生地想起了一个词:柔若无骨。

  “###县令,”一个人自黑暗中出现,英挺的五官在摇曳的烛光下明灭如鬼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实与回忆交叠,他仰面看见了昨晚的那个“鬼魅”——正是楚项。

  短暂的空白过后,###县令猛省,仿佛终于知道了该说什么,他连滚带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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