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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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乱石-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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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漫不经心,楚项问:“方才在厅堂里,寄空你……似有些失态,该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桑寄空的脸,本像带着面具一样僵硬的笑,闻言一收,掩饰似地,为楚项倒上一杯茶:“让你见笑了。”

  楚项并未深究,转了话题:“依你看,展昭的心,‘乱’了没有?”

  桑寄空摇头:“没有。”

  楚项饶有兴致:“为什么呢?”

  桑寄空脸上肌肉抽了一下:“因为他跟薛阳一样,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他见楚项那颇感兴趣的表情,又补充道:“也和过去的我一样。”

  楚项闻言大笑,又因牵扯了伤口而收敛下来,“哈哈,哪里哪里。寄空,你不必妄自菲薄,越难收买的杀手,收买后,就越是忠心。”

  桑寄空附和着:“你有何妙策?”

  楚项摇头不说,而是反问:“寄空,你认为呢?”

  桑寄空直了直身子,好象找到了发挥的机会:“非包拯之殇,不足以制展昭!”

  楚项对此非常赞许,右手一伸,下人把黑剑递上来。

  “寄空。”楚项用十二分的信任看着他,“你替我办两件事,明天正午之前,一是让展昭收下我这份礼物,二是让展昭彻底乱心。”

  “你尽管放心!”桑寄空闻言起立,颔首领命而出。

  “主子。”伤口已经逢到了背部,七管家手上未停,开了口。

  楚项抿口茶:“说吧。”

  “明天我们必须要出城。虽然刑部已经派兵追往关外,但包大人仍坚持八大城门的重兵把守,盘查颇严,出去并不容易,我们是不是该集中力量破城而出,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派桑寄空去乱展昭。”七管家分析局势。

  “呵,”楚项嘴角一翘,“明天正午,你们先到西城门附近候着,我们就等那包大人,为我们让出一条路。”

  此时七管家手头的针收了线,似重了几分力气。

  楚###锐地感觉道,继续笑:“七叔似乎还有话说。”

  七掌柜放下针线,换到他面前,拱手言:“主子,恕老朽斗胆直言。”

  “随便说,没关系。”楚项点点头。

  “开封府包大人青誉满天下,展爷多年来也是随着包青天锄恶扬善。主子,展昭与您是一样的人呐,只不过他走他的官道,您涉您的江湖,主子何苦一定要收他。”七管家少有露出关切的神情。

  楚项一抹讥诮:“我杀不足年的婴儿,你没话说;动了那展昭,你倒是耐不住了。”

  七管家低了低头:“当年老和尚曾对主子说过,凡事皆有因果。那婴儿之死是果,所以老奴无话可说;而这展昭薛阳,已是主子新种下的因,老奴是怕,有一天报应到主子头上。

  楚项抿嘴摇头,言语间透着惋惜:“七叔,非楚某想收展昭,而是弃乱石惊动了他,我若不收他,他也必定一缠到底。”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你该知道,对楚某而言,沾上弃乱石的人,不是盟友,必是敌人。没有例外。”

  “唉——”七管家长叹一口气,“可惜了这些个英雄……”

  楚项的笑意在脸上铺陈开来,他无比自信:“这个天下,从来就不缺‘英雄’。缺的是像我这样的——枭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一章  乱心·之一
次日。

  天不好,阴霾密布,将雨未雨。

  东京的大街小巷,如往日一样,充斥着忙忙碌碌的众生;八扇城门是吐纳往来人流的重地,人们从那里涌进来,分散到城市各个角落;又从各个角落聚起来,鱼贯着从那里出去。

  只是,自从中秋那场大火之后,城门便不如往日那般任大多数人来去自如。今日尤甚。

  西城门。

  要出城的人已经形成了两纵不短的队伍,多是些贩夫走卒,寻常人家。城门下,禁军正手持海捕文书上画着的人像,朝着一张张脸仔细比对,动作虽不慢,却快不过越来越长的队伍。

  排队的人们或焦急或不耐烦,但并不敢公然抱怨,只是私下发两句牢骚,或者引颈望望,算算自己还要等多少时辰。

  当然,也有一来就出得了城的。那些个轿子里、马车上的富贵人家,可以直接插到队伍的最前头。虽然免不了也要受禁军的检查,但这种凌驾于寻常百姓的优越感,也正是要在这种时刻体味的。

  城门上。

  率此百员禁军的都指挥正手扶墙栏,神情威严地俯视城下。一名副官出现在边上:“都指挥,要不要歇一下?”

  “不用了,今天是工部清理斗金铺的最后一日,大统领说了,按照开封府包大人的要求,务必严守城门,以防意外。”他转头对副官说,“过了今天还没事的话,大家就可以回去了,让弟兄们再坚持一下。”

  副官点点头。

  这位都指挥却皱了眉,又把目光投到城下的大街上,看道边入秋的大树飘零着焦黄的叶:“你们闻到没有,怎么有一股子怪味道,一阵一阵的,昨天还不曾有。”

  副官和近卫亦纷纷扬头,吸了吸鼻子。

  ——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弥漫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怕是临近的铁铺用了不好的矿,一烧炼,一锤打,就冒出这味来了。”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副官这般推测。

  都指挥没有深究,吩咐道:“让城下弟兄动作再快些,看这队,都要堵了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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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城门不远处,古韵茶楼。

  “不是说今个儿出城么?怎么跑来这里喝茶?”薛阳懒洋洋地把手中剑搁桌上,往茶楼外张了一眼,“呦,查得这么严啊,看来出不去了。”

  “薛爷,您别着急,总想得着办法的。”谁想那七管家顺水推舟来了这么一句。

  ——老头子还不好对付啊。薛阳头一歪,对七管家笑:“其他人呢?怎么就咱俩啊?”

  七管家这才坐下,挑不出刺的恭敬:“薛爷,纪姑娘在后街的来福客栈里歇脚,您知道的,您两位不可离得过近。”

  薛阳不耐烦地摆摆手:“别跟你薛少来这套,你展大爷呢,还有楚项和桑寄空那俩疯子呢?”

  七管家并不恼,也不争辩:“我家主子要办些要事,办完了自然会过来与我们汇合。至于桑爷和展爷,现在正在九重宵……”

  “九重宵?”薛阳拿出几份无理取闹的派头,“凭什么他们可以去喝酒,薛少我却要在这破茶楼里喝凉水?”

  “薛爷您又说笑了。”七管家赔着笑,又并不显低贱,“这家茶楼并不破,而且有全京城最好的铁观音王。”

  紧接着他一招手,一壶刚烫好的铁观音王送了上来。七管家手法熟练,转眼为薛阳沏上一杯。

  铁观音王是薛阳的最爱,但敌人洞悉至此,不免让人有些发毛。还好薛阳并不怕,嘲弄一句:“霸王庄把你这管家调教的不错,这么懂得投人所好。”

  “薛爷过奖了。”七管家总将来者的不善完美地消化掉,“其实今天老朽在这儿,不单要伺候薛爷您饮茶,还要陪薛爷您聊天解闷。”

  “你还会聊天?”薛阳眉尖一挑,等着看葫芦里的药。

  “见笑了。”七管家拱了拱手,“也不过聊一聊‘七步蛊’的‘解药’。”

  “哈!”薛阳笑,“‘七步蛊’还有‘解药’?”

  “老朽以前也不知。后来得知,某个镖局的少局主有位故交,早年中了‘七步蛊’。为了寻求解药,这位少局主一直设法引起霸王庄的兴趣。”壶嘴里的一线茶,又入了薛阳的杯,滴水不漏。

  薛阳的眼神已经细微地变了。

  “镖局里还有位冰雪聪明的姑娘,自药理入手,想破‘七步蛊’。她发现,好象习武之人,按照某种方法自闭武功,真气就会围住体内的蛊毒,直到蛊虫消亡。在这段时间里,即便两位中蛊者近到七步之内,亦无大碍。”七管家仍然不慌不忙地沏茶,“但是未待那姑娘研究出多久才能让蛊虫死掉,‘七步蛊’就已经找上了这个镖局。”

  “仓促之余,姑娘只得让她的少局主匆匆上阵,先压抑住武功,再作从长计议。”

  “可谁料到事情越来越复杂,甚至牵扯进了官府中人。”

  “这姑娘还想救人的,可惜又不能暴露自己。费尽心机好容易帮某位官爷克住武功,但那官爷却不知其苦心,最终仍逃不出‘七步蛊’。”

  洋洋洒洒说了一遍,七管家的手不再沏茶,他抬起头,微笑着问:“薛爷,您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呢?”

  薛阳的心已经揪紧,但他的脸色依旧镇静如初:“哈哈!”他笑道,“这个故事是楚项让你讲的吗?”

  “不是。”七管家摇头,“主子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老朽不愿拿这事儿去烦他。”

  薛阳掂量出了七管家的分量,他的双眼弯弯的,目光却是很冷:“你想怎样?”

  “薛爷,既然自投罗网,就安心做囚。”七管家很真诚,“我家主子的手段虽然极端了些,却并不想用在自己人的身上。”

  薛阳凝视他片刻,又是哈哈一笑,“好,我记下了,倒茶吧!”

  茶水满杯,薛阳细品,眼神中有抹深意,一闪而过。

第二十二章 乱心·之二
永安街,正对着斗金铺的九重霄。

  因为发生过大火,官府又连日在此清理,所以这段路来往行人少了很多,大多避开往别处绕道了。

  展昭不知道桑寄空为什么邀他来这里。

  一个月前,他以此为至高点,撒下一张大网,却惨败告终;今时今日,又回到这起始,他感觉九重霄成了一个庞大的笼子,而他却似一个猎物,就等走进去,由笼子的主人“啪”地一声扣上门。

  左手边是斗金铺的废墟,数十个工兵正飞铲如雨,赶这最后的“工期”。他只要走过去,说一声“我是展昭”,他们不必再挖下去,就能轻而易举地知道楚项所藏何处。

  但他还是跟着桑寄空向右转了——现在还不是脱离和反抗的时候,有太多的谜团,需要他以身为饵,逐个解开。

  右边是九重霄的大门,小二早已恭候。

  入内,两人摘下了头上的斗笠,桑寄空粘着假胡子,展昭没有。

  那小二大大地一楞,脱口而出:“展……”

  “展什么展?”桑寄空的鹰眼一扫,那小二立即知道说错了话。

  “两位大爷,第一次来咱们这九重宵吧?”大酒楼的小二不是盖的,第一时间亮出了见人说话的本事,“啥?定了座了?楼上请!”

  三楼,不靠窗。

  是最里面的座,还垂下了玉石帘子。

  坐下,菜上齐,小二退,桑寄空提起酒壶,为展昭斟满。

  展昭不多言,亦不客气,仰头一饮而尽。

  桑寄空一连斟了五杯,展昭也连续喝下了五杯,仍是一语不发。

  “展昭,大伤未愈,不要这样喝酒。”第六杯斟满,桑寄空的手盖住了杯口。他的语气少见的平和,目光也全没了往日的戾气,“你没有什么要问桑某的吗?”

  “桑大哥要说,何必展昭开口问。”虽是五杯酒下肚,展昭的目光依然清澈,像一直看透人心。

  “难得你现在还叫我一声‘桑大哥’,我真的很抱歉。”桑寄空自斟一杯,似不经舌面,一口吞下。

  展昭不要什么道歉,他要理由:“为什么?你也中了‘七步蛊’?”

  “是。”桑寄空的语调有些低落。

  “什么时候?”展昭紧跟一步。

  “在扬州府的时候。”桑寄空黯然答。

  展昭怒了:“你早就知道!从你自扬州来开封府求展昭协捕,到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与楚项串通好了来设计展某的吗?”

  桑寄空不语。

  眼角瞥到倚在墙边的墨弓,展昭一手夺过来,指着那些被划花的刻痕:“这些是什么?是你弟兄的命!你曾亲口告诉我,一道痕就是一条命,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展昭带着开封府的弟兄为你拼命,倒把他们也推上了绝路。你说!你现在倒做那楚项的走狗,这些枉死的弟兄,九泉之下可能瞑目?”

  “不是!”桑寄空眼色一凛,“你也看到了‘七步蛊’的可怕,你不也因包大人被束缚了手脚?!”

  “但展昭不会因此去害人!”展昭字字铿锵,“否则,想必包大人也不会饶过展昭!”

  桑寄空苦笑一声:“展昭,你现在的样子,就跟过去的我一模一样。”

  “少把你跟展某相提并论!”将墨弓掷回墙角,展昭压下几许锋芒。

  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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