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毫不畏惧地挑过来:“包拯就再不过问楚项一案!”
“好!”皇上的头早就大了,连忙一锤定音:“工部就再助开封府一臂之力,两日之内,无论结果如何,务必给朕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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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中午阳光明媚,楚项的厅堂中,仍找不到半点温度。
午饭的时候了,依旧是铺张的宴会排场。
大家已熟悉了规矩,各在其位用饭。
七管家仍是半鞠着身子,立在楚项的身边。楚项一边慢条斯理地喝酒,一边听着最新情况的汇报。
“主子,不太妙。”情况很紧急,但七管家语调依然冷静,“工部收了胡老板的钱,本已游说皇上撤去工兵,可半途包大人又杀将出来。现在工部正在斗金铺赶工,照这架势,明天就能把密道起出来了。”
楚项握杯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七管家一眼,顺势移到展昭身上,问一句:“我们耽搁了几天了?”
展昭依旧倚靠在躺椅上,衣着已换成了常穿的蓝袍,身上盖了一条薄毯;他的头偏向一侧,领口外的颈上依旧泛着大片青紫,虽然令人心惊,毕竟好过先前的乌黑。他双目微张,毫无神采,似对周遭一切无知无觉。
七管家顺着楚项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道:“八天。按照主子的吩咐,每日两盅‘九心汤’,还找了内力精纯的‘夜’为他助气,但有些不得要领。硬伤恢复得很快,元气跟不上,意识模糊。”
楚项嘴角一牵,道:“我们的‘夜’跟展昭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内力再精纯又能助几何?他看起来意识游离,其实是在集中精神自疗。倒是我们请了薛少帮忙,不知道他帮了多少?”
七管家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薛爷他……只肯过展爷过两遍气。”
薛阳听到,非常不爽地把筷子拍到桌上:“怎么着又说我薛少?这人呢,是你让我防的,现在又让我救。我练就这身功夫也不容易,白白地送给他当饭吃啊?!我说怎么着你才能满意啊?”
“呵呵!”楚项的笑里有把刀,“薛少你太说笑了,其实楚某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求不高,但薛少就是欠几分火候。”接着他向右侧招招手,“芙蓉,你过来。”
纪芙蓉正在听他们讲话,闻言一楞,不解其意。
“来,过来你楚先生这边。”楚项的身子前倾了些,真的很亲切。
纪芙蓉下意识地望向薛阳。薛阳的眉头皱起来,朝楚项一扬头:“你又想干吗?”
“我又想干吗?”楚项跟了一句,很惊讶的样子,然后他转向桑寄空,“寄空,你告诉他我想干吗。”
桑寄空原本的神情交杂着惊怖,对眼前的一幕仿佛见了鬼。而楚项温和的问话又好似当头一棒,令他噩梦初醒,古怪地挂上夸张的笑,连接得非常生硬。
这笑薛阳曾经见过,接下来的话,薛阳也曾不止一次地听说过:“先奸后杀,先杀后奸,全看那楚项的心情!哈哈,哈哈哈……”
气血猛然间翻涌,直冲头顶,薛阳从座上跳起,直跃厅堂中央:“姓楚的,你敢!”墨黑色的长剑,在他手中发出轻哮。
楚项只看他一眼,又兀自继续:“芙蓉,你会过来的,对吗?”
纪芙蓉的表情里,已经满溢着惊惶和犹豫,但她像一只着了魔的羔羊,立起身来,缓步走向那虎口,仿佛不得不照做。
“芙蓉!”薛阳叫了一声,强大的压力翻涌上来。
纪芙蓉没有回应。而楚项的手已经伸过来,轻柔抚触纪芙蓉的脸颊,目光水一般,言语间满是怜爱:“多美的姑娘,正是最好的年华呀!”手指滑到那细巧的下巴上,语调更加怜悯:“可惜有人不知道珍惜……”
话音未落,楚项一手掀掉面前案台上的佳肴,另一只手钳子一般,从纪芙蓉的脖颈处着手,狠狠地将她压倒在案台上。
这一下,极重,极大的一声响,仿佛震裂了薛阳的心。
“楚项!”他吼出了他的名,脚下一提,疾进两步!
被压制在案台上的纪芙蓉,刹那已惊恐疼痛到失声,听到薛阳的吼像激到了闪电,扭头哭喊:“薛阳你别过来!”还勉力伸出一只手去,妄图阻止。
薛阳在这绝望的声音中惊醒,他生生地住腿,控制出前倾的身子。鼻腔里一凉,两行鼻血涌了出来。
“楚项!你给我住手。”抬手抹去血渍,薛阳虽然依旧不甘,但语气,已不得不软了几分。
纪芙蓉已被扯地只剩下一件不整的亵衣,楚项听到薛阳的示软,动作缓下来,却显得更加有力。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很快露出健硕的上身;他的眼神像捕猎的猛兽,盛满威胁与恐吓:“薛阳,”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早该知道,我所要求的‘服从’,没有任何的回票。七叔!”
七管家应声而出,手中捧着一本帐簿,不疾不许,清晰地“报帐”:“薛爷,我们家主子怕您贵人多忘事,特让老朽来提醒您三桩事情。第一桩,八月初五,主子令:杀###县令。薛爷您拒绝;第二桩,八月十五,主子令:防死展昭,但勿伤。薛爷您重伤于他。第三桩,八月十六,主子令:全力为展昭疗伤。薛爷,您这八天里,只给展爷过了两遍气。”言毕,合上帐簿,退下。
案台上的纪芙蓉一动不动地躺着,她的脸一直向着薛阳,泪水汹涌若潮。
一股寒气从薛阳脚底升腾,他的眼中闪烁着隐忍的杀机,身体却是屈服的姿态——单膝跪地。
“好——你够狠!”他的头硬邦邦地一垂,“今天以后,我全听你的便是!”
楚项冷笑:“那是你唯一的选择。不过今天这帐,还是要结的!”——而后他俯下身去,要在纪芙蓉的身上,给薛阳一个“必然”的惩罚。
——不过,也不一定是“必然”。 。。
第十九章 不开刃的“黑”剑
厅堂氛围阴冷,上座处纪芙蓉衣衫不整的柔弱身躯,与楚项线条分明的肌肉形成强烈的对比。
薛阳定在原处,手掌几乎捏碎剑柄。
桑寄空比先前站得离上座更远,人在颤栗。
——这个厅里,好象真没人能阻止楚项的暴行。
然而楚项的身体,突然间一弹,烫着一般地差点撞翻背后的厉鬼屏风。
左腰间仿佛点着了一条火线,犀利地一直疼到右肩胛,皮肤下的血,就顺着这条火线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
“咝!”楚项吃痛地抽了一口气,目光移到前方,他又突然笑了,很欣慰。
“展昭,你醒了。”他和颜悦色,仿佛身上的伤口不是自己的。
“连死人都会被你气活过来,何况我这半死不活之人。”展昭挺立如初,手中的剑一抖,却没有反射出巨阙犀利的光。扫视一眼,他轻蔑地道,“楚项,你也够下三滥的,不仅当众凌辱一个弱女子,还换给展某这么一把不开口的——‘黑’剑。”
——这把剑是从巨阙剑鞘中抽出来的,剑柄与巨阙一模一样,剑穗上的如意结也编织得有九分相象。但这不是巨阙,而是一把墨黑如炭的陌生剑,甚至都没有开刃——是钝的。
此时纪芙蓉已裹着展昭的薄毯,蜷缩安全的一角。在刚才那一个刹那,展昭不仅伤了楚项,还将纪芙蓉推出危险的区域。
“呵呵!”楚项左手捂着腰际那道长长的切口,鲜血淋漓之下,他居然还谈笑风生,“这是楚某送给你的礼物。若是巨阙,楚某现在可还有命在?只是你总为了救人太过仁慈,大伤未愈就贸然出手,实在不该是霸王庄杀手的表现。”
展昭不屑地一笑:“展某几时答应过做你的杀手,帮你支开官兵,不过是先迫于包大人安危,后防你耍诈伤人而已。”
“是么?”楚项有一点失望的样子,他把掐着腰间伤口的手递到眼前,好象看看沾了多少血,但紧接着指头一翻一弹——
两颗流火激射而出,直向展昭双目而来!
展昭侧身,将头扭向另一个方向,左手撩袖遮住五官,右手上的剑,舞出一道屏障。
流火爆了,但未伤及展昭分毫。
展昭又动,暗器的优势之一在于距离,他将自己与楚项的距离瞬间缩小。
楚项亦非等闲,他虽受伤,但展昭同样大伤未愈,两人伯仲之间。三颗流火落空,三剑亦未刺中目标,但展昭似乎发了狠劲,并不躲那第四颗,而是挺剑进攻。
楚项手指的姿势,定格在弹射出流火前那一瞬,离展昭的脖颈只有三寸,指间隐隐透出流火未燃时的黑色珠丸。
而他给展昭的那柄“黑”剑,握在展昭手里,离他自己的脖子,小于三寸。
僵持,但双方都未慌乱。
“你这架势,像要同归于尽?”楚项先开口。
展昭无畏地一笑:“同归于尽又何妨?”
“霍!”箭破空声。
楚项未动。
展昭亦未动。
箭是冲展昭太阳穴而来,刺入前的一瞬,静止。
箭止,气仍在,浅浅地磨破了表皮,血顺着脸侧流下来。
展昭眼睛都未眨一下,依旧与楚项针锋相对。
“展昭,放下你的剑。”是桑寄空,人已近身,箭在弦上,刚才只弹了半弓,又及时收住而已。
“展某说过,同归于尽又何妨?”展昭看都不看桑寄空一眼,他的目标,是楚项。
桑寄空笑得诡异:“好象你在这世上,是孓然一身一样。”
——孓然一身……
这四个字令展昭浑身一紧,两个片段迅速在他脑海中闪过。
之一,楚项曾经威胁:“桑寄空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被他顶回去:“展某孓然一身,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故技重施!”
之二,在他的梦中,楚项又曾威胁:“展昭,你真的孓然一身么?”而后,包拯差点死于流火之下!
展昭的表情,微妙地一变。
楚项的笑已是全然自负了,他率先放下那只执流火的手,微笑地看着展昭。虽然展昭那要命的剑,仍在他喉结的三寸之内。
“你若敢对包大人不利!”展昭发出警告。
楚项轻摇头道:“刚才,我对薛少最心爱的女人不利,他也只能看着。”施施然避开展昭的剑锋,他趋近直到展昭耳边,轻声提醒说,“你最多能替包大人报仇而已。”
——这是展昭的软档,是永远冲不破的局。展昭听凭他的嚣张,身子僵硬,太阳穴突突地跳。
七管家恰倒好处地迎了上来,好象永远那么恭敬:“展爷,我家主子流了很多血。您可容老朽先为他下去包扎?”
展昭侧头,看着这位行事圆滑周全的七管家,冷峻的脸竟露出不输气势的一笑,他一甩手将“黑”剑丢给七管家,“顺便把展某的巨阙还回来。”而后再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去关心纪芙蓉的状况。
楚项仍然在笑。他站在厅堂上方,头颅微仰——又一次控制住所有,这种感觉,实在令人上瘾!
出门要经过薛阳身畔,虽薛阳视他若无物,他仍有征服的快感,身后,七管家和桑寄空紧跟。
待到楚项等三人出门去,芙蓉也被丫鬟扶回房间,薛阳终在原地,简短地蹦出五个字:“展大人,谢了!”
“该展某谢你。”展昭目测了薛阳脚下离先前芙蓉所在的步距,了然于心,缓缓走近说:“若不是在中秋夜,薛少拼死将展昭挡在包大人的七步之外,恐怕包大人,早已因展昭而死。今日所见,看来薛少与展某一样,都招惹上了‘弃乱石’中的七步蛊。”
“不错。”薛阳对这受人牵制的事实,似有几分自嘲,“不过展大人你招惹的是‘乱心’,而包大人与薛少我,是‘弃骨’。”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章 英雄与枭雄
内厅。
楚项的伤口像一条分界线,上面依然是结实肌肉泛着柔和的光,但下面流了很多血,犹如丹青铺满,将一侧的裤腰也给染红了。
他径直走到八仙桌边坐下,抬起左手搁在桌上。
七管家和一个丫鬟迅速跪在他身侧,丫鬟掌灯,管家则熟练地清创。
“主子,伤口不浅啊。”七管家下一个结论。
楚项满不在乎地笑:“这展昭出手,真够狠的。”他见桑寄空静立一旁,示意道:“不用站着,坐!”
桑寄空依言坐下,他的弓倚在桌边。楚项留意到,那标志着殉职同仁的刻痕,已被乱刀给划花了。
似漫不经心,楚项问:“方才在厅堂里,寄空你……似有些失态,该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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