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别无选择。
她娘的病,她还没有找到医治的办法,她的家仇,她还没有能力去讨回。
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怎么恍然间,她竟是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她却连一件事情都没有办好,如若是那个小女孩,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无能吧,毕竟当年她比自己还要小时,就已经挥手间斩杀几个壮汉了。
徐徐的举起杯来,赵花儿仰头饮尽杯中残留的半盏清酒,低哑着声音道:
“按照原计划执行。”
“是。”
画舫突然掉头而行,莫小晓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知道,这是对方在对她做出的一种邀请。
请君相随,请君入瓮。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如就在这清河之上,了断一些俗缘呢?
莫小晓足尖点地,运转功力施展乘风术飞跃而起,好似白鹤展翅,蜻蜓落荷,青衫飘过,她稳稳的站立在青绿的河面之上,好似游园观景,一步步肆意的走来。
伴随着莫小晓的出现,四下一片寂静,大家都是呆呆的看着这完全出乎常理的某人,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道:
“是仙人!是修仙的人!他去见洛水仙子了,果然洛水仙子是认识修仙人的!”
随着他的这一声叫喊,四下好像水滴油锅一样,沸腾了起来。
与此同时,河岸密林之中,一抹湖蓝色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重叠交错的树影之后看着河面上的一船一人,一道暗影闪现,躬身拜倒在湖蓝色衣裙的少女脚下,道:
“那人突然现身,不知我等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还请仙子吩咐。”
片刻,那湖蓝色的少女方才开口轻语道:
“让隐藏在周围的好手们时刻注意着,只要那人上了船,直接动手就是了。”
暗影闻言愣了一愣,道:
“那洛水仙子怎么办?”
身穿湖蓝衣裙的少女闻言则是低头看向那人,明明是唇角含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这个中年大汉也忍不住自顾发寒,只听其笑颜言:
“既然她那么想死,我们又何必平白拦了人家的好事呢?”
那船本可以引着那人去到她们事先规划好的地方,可眼下,它却停住了。很好,这很好,既然她敢坏了她的计划,既然她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死,那么,她又何必垂怜她什么,有的时候,成全远远比规劝轻松得多,更何况,她早就对她说过,她不是一个好人,更做不来一个好人。
那么,她只要成全她一颗满是寻死的心好了。
言罢,蓦然转身,徒自离去。
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无论谁生谁死,都和她没有关系了,这样一个被篡改得七七八八的计划,是无法达到她的目的的,网已经漏了,鱼还会傻傻的等着被抓吗?
莫小晓恍入无人之境,她仅是直直的走到画舫旁,看着纱帐后端坐的身影,道:
“好久不见。”
赵花儿静坐不语,随着莫小晓突然现身之后,画舫便就停泊在了原处,隔着纱幔,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就这么信步走来的莫小晓,乍闻其一句“好久不见”,让她原本就显干涩的双眼越发的酸涩不已。
拢了拢情绪,赵花儿缓缓开口道:
“奴家洛水,见过小郎君了。”
两两相对,静默无语,良久,莫小晓方才再次开口,道:
“其实,我觉得‘花儿’这个名字很好听,像花儿一样美艳明媚的女子,这名字里承载了很美好的愿景。”
赵花儿闻言轻笑,她笑了很久,笑得很用力,方才缓缓地平静下来,开口道:
“奴家也很喜欢‘花儿’这个名字,奴家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奴家是跟奴家的娘相依为命长大的,小时候,奴家的娘总是搂着奴家,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奴家,‘花儿’这个名字,是奴家的爹亲自给奴家取的。”
说着,她的话音越来越低,像是陷入对以往的回忆一样,嘴角处含着一抹幸福的笑容,轻语道:
“初来世上,看着小小的皱成一团的婴儿,奴家的爹说,奴家那时像极了一朵可爱又孱弱的娇花。他说,他会好好的打猎,好好种地,要和奴家的娘一起看着他们的‘花儿’一天天长大,一点点绽放,直到开花结果,儿孙昌荣。”
“……”
“如果真的能够这样该多好啊,只可惜,现在的奴家,已经配不上这个充满父母期望的名字了。”
微微抬起头来,粉衣女子含笑举杯道:
“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这酒的滋味,它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东西,喝了可以无忧,喝了可以快乐,”说罢,仰面一口饮尽,重新盯着已经空了的杯子,道:
“只可惜,怕是再也喝不到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但却没有逃过莫小晓的双耳,下意识,莫小晓心头升起一股焦躁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头,抬眼看去,正好看见青瓷酒杯上哪一点刺眼的艳红。
当下足尖一点,跃到船上,一把扶正正半低着身子的赵花儿,赫然看清了她嘴角处的殷红。
酒有毒!
莫小晓瞬时想明白了一切,刚要准备用灵力为赵花儿压制毒气侵入,却被赵花儿反手推了出去,那一秒,她只觉得手里一凉,那一秒她只觉得万箭好似如烟花掠过,转眼间,便将赵花儿活活埋在箭雨之下。
耳畔处,只残留赵花儿最后的一句话:
“这玉珏,你好好收起来,下一次,不要再轻易送给别人了,奴家的爹死得早,奴家自幼就很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家,后来,奴家有幸救了你,奴家是真心把你当作妹妹看的,可惜,到最后,奴家却不是个好姐姐,你以后一定要聪明一点,不要在轻易相信别人,这世上有很多时候,不是像表面那样看起来美好,你要好好保重,好好活着。”
“奴家毕竟欠她一条命,现如今,奴家把自己的命还给她,也算是,走的干干净净了吧。。。。。。只可惜,奴家没有能力去救奴家的娘了。”
“你看,奴家的娘和爹来接花儿了,花儿要走了,花儿终于又可以和娘和爹生活在一起了……真好……真累啊。。。。。。”
真好……终于可以不必再背负那么多了。。。。。。
第 072 章 :结庐四年 寄情山水
青松岗、茅庐舍,默守孤坟整四载;
酌清酒、寄相思,月下独饮影单只。
叹红尘、问长生,三千大道衍三千;
恨情仇、喜乐空,潇洒中来潇洒去。
自赵花儿惨死万箭之下后,莫小晓便带着那具模糊不堪的尸首回到了当初她背她回去的那个家。
结上一间庐舍,立起一座孤坟,就这样,她日日与她相伴,默默静守了四个春秋。
四年里,青衣长衫,墨发高束,莫小晓始终是一副男子打扮,终日里除了修行就是学着赵花儿那样,举着酒杯与她相酌对饮。
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原来还是个千杯不醉之人。
轻轻斟好一杯清酒,莫小晓将杯中的酒慢慢洒在赵花儿的坟前,道:
“花儿姐姐,小晓在你的坟前一守整四年,每日里与你聊聊天、喝喝酒,练练功,倒也过得自在得很,只可惜,我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已然差了师妹和我弟弟前来唤我,师门有事召唤,莫小晓不敢不遵,只是此番离去,再次回来看你,却又不知是几个春秋之后的事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终究不能安居在这庐舍一辈子,尽管,早就看厌了这世上之事,但现在的我还不能去过那种坐看云卷云舒的闲庭生活,有的时候,小晓真的挺羡慕花儿姐姐你的,你长眠于此,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无世俗之扰,无凡尘之忧,你可以不用在背负一切的活着,可是我却还不能。”
“我有弟弟有娘有爹有家还有个不靠谱的师傅,我还有太多太多的牵绊,放不下,也不能放下,但也正有这些牵绊的存在,才能让我活得更有意义吧。”
随着莫小晓的话音落下,一个少年清幽的声音响起,唤道:
“姐姐。”
少年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怀与担忧,已然出落成挺拔玉兰气质的如玉少年郎君的莫玉箫,此刻正微微皱着眉,眼里满是忧色的望着身前不远处的那抹淡青色的身影。
四年不见,姐姐似乎又纤瘦了很多,她的气质变得不再向记忆里那样狡黠,周身好似包裹在一团保护膜里一样,看似洒脱平易近人,实则却是纤尘不染、片叶不沾。
每当看着这样的姐姐,他的心里都会升起一股惧怕之意,他怕下一秒,他的姐姐就会那么悄无声息的走掉,让他们无处寻找,就这样,淡出于这个世间。
想到这,他不受控制的连走几步来到莫小晓的身边,伸出手牵住莫小晓的手,笑而道:
“姐姐,我们先回趟家吧,母亲和父亲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姐姐,甚是想念姐姐。”
莫小晓闻言回首轻笑,道:
“好。”
再次回头,重新看了一眼她居住四年的地方,幽然叹息,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就这样寄情于山水之间,过完她的余生,远离烦嚣、远离争乱,每日里游山玩水,做个在世神仙。
赵花儿的死,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杀过人,面对过死亡,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让她的心里感到那么的痛不欲生。痛过之后便是席卷全身的疲倦。
她累了,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要强的女子,这场乱局不过是刚刚开始,可她却已经感觉到累了,这样脆弱的她,能够笑着活到最后吗?
她,也害怕了。
她又累又倦,又惊又怕,于是在这里一住就是四年,一想就是四年。
她从未羡慕过长生,她就是想要活着,想要无忧无虑的活完这一生,可同时她也明白,只要她还是莫小晓,她就注定很难达成这个梦想。
甚至,到最后还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空想。
所以,她不得不挣,为了她的家人,为了她自己,她只能再一次将自己武装起来,去争取到可以痛快活着的那一片自由天地。
白瓷般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粗糙的石碑,莫小晓淡淡一笑地对着石碑后沉睡的女子道:
“我走了,花儿姐姐,你放心,这世上值得信任的人寥寥无几,这一次,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我会记住你的话,终有一天,我会再回来这里,青山绿水,与你为邻。”
莫小晓言罢转过身去,却见几步外一个长得娇憨可人的小女孩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自己,恰好与她看个对眼,便连连收回了视线,有些举足无措地道:
“小叶子见过女……啊,不不不,见过莫师姐!”
莫小晓闻言轻轻一笑,走到小女孩子的身前,轻语道:
“怎么,你一向不是都叫我女魔头的吗?怎么四年不见,如今变得这般乖巧了?”
记忆里,还是一个圆滚滚的小女娃娃形象的小叶子,四年不见,早已抽条成少女初时的身姿。
小叶子闻言则是憋红了一张俏脸,吱吱呜呜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只是怯怯的瞄了一眼站在莫小晓身侧的莫玉箫。
莫小晓好笑的看着这个长大后变得文静不少的小女孩,伸出手,像是旧时那样,捏了捏小叶子尚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道:
“走吧,回家一趟,报个平安后,尽早赶回宗门才是。”
就这样,三个人踏出了这片莫小晓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唯留身后一间空茅庐、一座孤坟,还有那清风拂过树叶,好似人在低语的沙沙声。
离开的莫小晓做梦也想不到,再回来时,已是百年之后,待到那时,她依然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有得到的,也有失去的,回想起今日情景,独叹息面目全非。
第 073 章 :南宫送礼 女配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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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普通常见的马车踢踢踏踏的行驶在尚算宽敞的黄土道上,一路上扬起尘沙无数,直到过了晌午,方才赶到一处普普通通的乡舍别院前。
待马车停稳,率先走下马车的竟是一个穿着华服模样清俊的男子,反手回去,仔细的扶出一位蓝衣女子。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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