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短能长。而眼前这条金色鲤鱼便是那条东海蛟龙的化身。
原来,那东海蛟龙吞了灵珠后,看似向东逃去,实则却是在海面上绕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便返身直奔这岛上的龙眼泉。
因为这龙眼泉直达地底深处,上吸日月精华,下取地之灵气,乃是这方圆几百里内灵气最盛之处,蛟龙自然感应得到。它虽击败虬龙,夺得灵珠,但自己也元气大伤,此刻再想要炼化灵珠,实在是力有不逮了。而若想尽快恢复元气、炼化灵珠,那便没有比这龙眼泉更好的地方了。
于是它潜到龙眼泉,化身金鲤,汲取泉中灵气炼化灵珠。
说起这灵珠,亦是天地间的一件异宝,乃是由极其罕见的深海血蚌所诞。
这深海血蚌顾名思义生活在深海海底,极为通灵,它所居之处,必然是海眼所在之处。所谓“海眼”,相传便是海底的泉眼,每片海域都有海眼,乃是这片海域的生命之源,若是海眼枯竭,那么这片海便要逐渐干涸。
深海血蚌找到海眼之后,便长居其畔,日夜汲取海底灵气。每逢地岩碎粒经由海眼喷出,血蚌便会守在海眼旁,一旦有地岩碎粒恰巧进入体内,血蚌受痛,便会分泌自身精华粘液包裹地岩碎粒,以减轻痛楚,如此历时五百年,方能育成一珠。
灵珠诞生的过程看似与普通珍珠无异,但因果却不可同日而语。
普通蚌类是因不慎有砂砾入体,为减轻痛楚而分泌粘液,日久便成珍珠,珍珠日渐圆润后,便会随着蚌的运动排出体外,所以普通蚌类痛苦育珠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其排出体外。
而这深海血蚌却是自请岩粒入体,痛苦辗转,以自身灵气孕育,将地岩碎粒与自身精华融为一体,逐渐形成胶状珠体。灵珠乃是地底灵气所聚,又经深海血蚌数百年孕育,一旦成形之后,便有自行汇聚、衍生灵气之奇效。若是给这灵珠吸入一分灵气,那么运行几周之后,便能衍生出两分灵气释放出来,也就是说有了这灵珠,便能成倍地汲取灵气。这等异宝,深海血蚌又怎会舍得将它排出体外。
而血蚌痛苦数百年,诞出一珠,绝不是特地趁今日拿出来献给龙的。这就好比普通蚌类痛苦育珠绝不是为了给女人作项链。
深海血蚌之所以冒险将灵珠带到海面上其实是有一个缘故的。
灵珠长成后,须得经过月华抛光方能引动灵珠异能,而一年之中以二月初二的月华最为阴柔,所以深海血蚌必须在这一天将灵珠带出海面抛光,二龙也是算准了这个时机,于是才会发生前面二龙夺珠的一幕。
不过这灵珠虽神奇,终究是以地底之气蕴化而成,再加上数百年不见天日,所以阴寒之气极重,若是凡人或其它灵兽得到此珠,反而会因它而枉送了性命。
在这世间,除了诞育此珠的深海血蚌之外,也只有龙才能享用此珠。因为龙之精气,至阳至刚,正好用来化解灵珠的至阴至寒之气,而阴寒之气一除,这灵珠便成了龙珠注1,融入龙体,生生不息地为龙衍生灵气,提供灵力之源。
而当小狗子和千语远远走来还未靠近泉边之时,蛟龙便已感知,但它当时正自催动全身阳刚之气以化解那灵珠的阴寒之气,正值紧要关头,此刻放弃便要前功尽弃,不免可惜。于是它便隐藏在涌动的水花之下,只待大功告成便可化龙而去。
哪成想,它与虬龙一场恶战下来其实受伤颇重,此刻急于求成,反而事倍功半。更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孩子竟发现了它,还把它当成了大鱼,想要吃它。
眼看那小狗子已经下水准备抓它,蛟龙又惊又怒,它几时受过这种屈辱了!情急之下,体内气血翻腾,精气也不受控制地四下游走,混乱间竟把颌下的灵珠吞入腹中。这一下可非同小可,原本蛟龙将灵珠含在颌下,再引自身精气来化解,也就是说阴寒之气与阳刚之气争斗的战场只在蛟龙颌下。而如今灵珠落入蛟龙肚中,随精气全身游走,也就是将这阴阳二气争斗的战场扩散到了蛟龙全身。这二气在蛟龙体内四处游走、剧烈交锋,蛟龙瞬时间便不能动弹了,眼睁睁地看着小狗子将自己抓起来扔上了岸,几乎气晕。
所幸,这两个孩子没有立刻吃它,而是将它扔在一旁,先去拣树枝了。
蛟龙此刻已然顾不得去化解灵珠的阴寒之气了,只求速将体内不受控制的精气导入正轨,只要身体一能动弹,立时便可脱身了。至于那灵珠,日后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炼化。
如此一想,蛟龙便想先放弃炼化灵珠,只全神贯注地控制四处游走的精气。可是灵珠此时已随着精气进入它体内,这阴阳二气天生相克,一旦相遇,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能完结的,岂有暂停之理。
再加上那灵珠虽然外表看来是个浑圆的球体,实则却是一团胶状物质,形状亦是可圆可扁,在蛟龙体内四处游走,根本无法控制。蛟龙几次尝试均告失败,又急又骇,便动了毁去灵珠之念。虽然失了这件奇宝殊为可惜,但总好过如此窝囊地葬身那两个孩子之腹。
蛟龙于是便不再控制精气,而是尽可能地催动全身精气,任由精气在周身汹涌澎湃、胡乱游走。如此一来其实极为凶险,不仅有可能损毁灵珠,而且自身经脉也极容易受损。不过当此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拼着身受重伤,也要奋力一搏。但没想到,如此兵行险招,却反收奇效,那阴寒之气四处游走、四处碰壁,旋即被四面汹涌而来的阳刚之气尽数湮没化解。
灵珠郁结的阴寒之气一经祛除,便已成了真正的龙珠。
这件异宝开始发挥奇效,吸纳蛟龙体内四处游走的精气,原来这龙珠不止能吸纳衍生灵气,对精元之气也有同等奇效。
蛟龙正自欣喜若狂,那小狗子和千语却已经拾柴回来了。
“小狗子哥哥,这鱼要怎么收拾呢?”千语率先跑过来伸出食指在鱼身上戳了两下,见鱼不动,便拎着鱼唇边的两根须子将鱼提起来胡乱摇晃着。
蛟龙身不能动,气得七窍生烟,刚刚开始聚集的精气被千语这么一摇,又散了开去,而龙珠也落到身体下部,放缓了吸纳精气的速度。
小狗子一边动作麻利地将干树枝点燃,一边说道,“只要刮掉鳞片,开膛取出内脏,再洗干净便可以了。”
千语皱眉道,“可是,我们要用什么来开膛刮鳞?”
“这个简单。”小狗子笑了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这种刀是专门剖鱼刮鳞用的,出海打鱼的人一般都有,“就用这个。”
千语喜道,“太好了!”
小狗子将鱼平放在泉边的青石板上,熟练地按住鱼身开始刮鳞,没想到那鱼鳞极硬,刮了几下却刮不动,一片鳞也刮不下来。
小狗子正自纳闷儿,千语却肚子饿得耐不住了,一把抢过小刀说道,“我来试试。”他胡乱刮了两下,发现那鱼鳞果然坚硬异常,小刀根本不能伤它分毫。千语便有些气恼起来,又拎住两根须子将鱼提了起来,一边摇晃一边骂道,“这鱼竟长那么硬的鳞!扔了算了!”说着作势要把鱼扔回泉中。
蛟龙大喜。
小狗子却突然道,“慢着。”
“怎么了?”千语问道。
“你看这里。”小狗子指了指鱼尾上部,千语定睛一看,只见这鱼浑身覆盖的金麟唯独在尾部少了几片,想是受伤不久,还未及长出新鳞,只长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隐约可见里面粉白色的肉,若非千语将这鱼提起来乱晃还不容易看到。
原来这正是刚刚蛟龙与虬龙恶斗之时,被虬龙一爪撕下的那一大片鳞片。
“我们便从这里试试吧。”小狗子说着拿起小刀往鱼尾部无鳞处划去,薄膜倒是一划即破,只是再想顺势往下划却是不能的,那鳞依然硬得如铜浇铁铸一般。
两个孩子顿感颓然,委顿地坐在地上,小狗子道,“算了,我再去抓一条来吧,这泉中总不会只有这一条鱼吧!”说着往泉中看去,看了半天,小狗子惊讶地发现,这泉中竟然还真的是只有这一条鱼。
他哪里知道,蛟龙在此,普通鱼虾怎敢逗留。
千语还拎着鱼须不放,此时忽道,“小狗子哥哥,你看,这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小狗子转头看去,只见那鱼自刚刚划破的薄膜中正缓缓的泌出一滴半透明的胶状物质,那胶状物质越聚越多,凝而不散,呈水滴状,开始只有桂圆般大小,后来渐渐有鸡蛋般大了,终于滴落下来,小狗子赶紧伸手接住,捧在手心之中。
“这是什么?”千语奇道。
小狗子想了想,忽然喜道,“这莫不是鱼胶!”
“什么是鱼胶?”千语不解道。
“我听爷爷说过,有些鱼体内会分泌一种胶状物,叫做鱼胶,最是滋补的……”
千语闻言立即将鱼扔在一边,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在小狗子手心中将那胶状体分成两半,笑道,“那我们便一人一半。”说着便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半,放入口中,仰头咽了下去。
小狗子见状,便把剩下的一半吞了下去,只觉入口也并没有什么味道。
两个孩子不知是不是饿过头了,一点鱼胶下肚之后竟也不觉得饿了,反而觉得胸中暖暖的。折腾了整整一天,此时倦极,便靠在一起睡着了。
而地上那条蛟龙,几乎奄奄一息。
原本差点就大功告成了,却被千语摇散了精气,功败垂成。而全身精气鼓荡之际又被小狗子割破了伤口。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旦被戳破一个口子,自然所有的气体都要争相从这个口子涌出。蛟龙当时便如同那个气球,全身精气鼓荡正无处宣泄,这时突然打开一处缺口,精气自然要争相自此涌出,结果汹涌的精气便先将挡住去路的龙珠推挤了出来。
千语和小狗子吞掉的“鱼胶”自然便是那龙珠了。
过了半晌,蛟龙终于将自身精气导入正轨,但却还是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因它全身精气先是被龙珠吸入一部分,随后蕴于龙珠之中被小狗子和千语吞掉。另外一部分精气在将龙珠推挤出体外之后随之倾泄而出,消散于天地之间。所以此刻蛟龙身上精气不过是十余二三而已,自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委顿在地,动弹不得。
天边的一丝曙光划破了夜的黑暗,东方开始渐渐露出鱼肚白。
蛟龙毕竟乃是神物,几番调息下来,便恢复了几分精神。此刻渐渐现出了龙形,眼见小狗子和千语还在酣睡,蛟龙不禁又怒又恨,缓缓张开大口,便想要一口吞了这两个孩子,以报吞珠夺精之仇。
突然,远处传来“嗖嗖”的破空之声,似是正往这边赶来。
蛟龙闻声犹豫片刻,似是对这种声音有些忌惮,它转头怒视了两个依然熟睡的孩子一眼,随即不敢久留,用尽全力化作一道金光向东海而去。
注1:龙珠,在古代早有记载,“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颌下。”这是《庄子》的说法。《埤雅》也言“龙珠在颌”。《述异记》讲,“凡有龙珠,龙所吐者……越人谚云:‘种千亩木奴,不如一龙珠。’”
第三章 拜师(上)
黎明时分,漫天云彩和茫茫云雾连成一体,此时朝阳初升,便好像有两轮太阳同时跃出海面,使得这红日出海的画面显得异常的壮观。
晨光中一个身着青衫的青年男子行色匆匆地自海边走来,好似无心观赏这美景,他速度很快,但脚步却轻,片刻之间已掠过树林,只见一片院落出现在眼前,男子稍加犹豫,脸有忧色,但还是直奔东边的院落而去。
片刻之后,青衫男子在一间厅堂外站定,只见厅堂门上的横匾上笔力雄健、苍劲有力地写着三个大字“潜龙堂”。
青衫男子面色凝重,放轻脚步走到门口,但却并不出声,只是在门口屏息静气,垂手肃立。
原来这潜龙堂乃是潜龙岛岛主楚林风平日修行之处。此时堂内一位身着蓝布衣衫的中年男子正自闭目打坐,过了一会儿,方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他相貌清矍,双目有神,精光内蓄,正是岛主楚林风。
“是大海么?进来吧。”彷佛未卜先知般,楚林风开口道。
“是。”门外男子正是楚林风的大弟子成大海,他必恭必敬地应了一声,推门而入,“弟子参见师父。”
“嗯。”楚林风微微点了点头,“清早前来,可有什么事么?”
成大海面有难色,“禀告师父,是……这个……周师弟回来了。”
楚林风微微一愣,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淡淡道,“凌波?他去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