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奇怪地看著妈妈:“妈妈,你怎麽啦。”但还是顺从地下地,掌门夫人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岳封坐在那里,悠闲地喝了一口茶,脸上笑意更浓,想不到自己身上只有微弱的天魔气在隐隐运行,但还是发挥了效力。
一连好几天,掌门夫人和铃儿都没有来找他,岳封想,毕竟自己不同以往,天魔气的效力可能也就这样,如果是以前,只怕当场掌门夫人就要向他投怀送抱了,如果那样,自己要不要呢?要走正道只怕要忍痛割爱,只是太可惜了。
这天,潘岳正坐在院中沈思,夏天已经过去,秋天的天空分外晴朗,门口出现了熟悉的人影,跳到他的面前。他高兴地伸出手,把小人儿抱在怀里:“怎麽这麽多天都没有来找我啊。”
小人儿将一块糕点塞到他的口中:“妈妈不知道为什麽不让我来,岳哥哥,这几天我好想你啊。”
小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好听,表达情感也是直截了当。岳封不由得搂紧她,摇摇她的小小躯体,身体的芳香让他沈醉:“我也喜欢你,小小铃儿。”
铃儿从怀中拉出一块晶莹的玉石:“岳哥哥,这块玉好奇怪喔。”
“怎麽奇怪?”这是岳封做的一个器,二级品,吸收火元素。
“戴著它觉得好暖和,好像哥哥在我身边一样。还有,姑姑昨天看到了,面色马上变了,连声问我是从那里来的,当时她的样子好奇怪,从来没有见过姑姑那样著急的样子。”
岳封心念一动,“你姑姑叫什麽?”
“姑姑叫柳含烟,长得可漂亮了,功力也是我们仙霞派最高的。”
岳封微笑了:“喔。”
铃儿突然抬头叫到:“姑姑,你怎麽来了。”
就见院门口站著一个人影,白色衣裙白面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躯在轻轻战抖。
岳封含笑地看著她。
人影一晃,还没看清楚动作,已经立在岳封面前,铃儿已被点中睡穴,在岳封怀中沈沈睡去。
岳封没有作声,向後仰在了座椅上。
人影用战抖的手解开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庞,面色苍白,眼中还含著晶莹的泪水。她的声音因为紧张都颤抖了:“你,你认识我吗?”
岳封支起手指夹住鼻子,唉,迟早有这一天的,自己应该怎样处理呢,当初那帮小崽子还真是能干,抓到了日後仙霞掌门的妹妹。现在怎麽办,如果一个不好,自己的脑袋可能就要不保。笑话,一代魔师的後世就这样完蛋吗?他的身上带著一块玉,手上带著一条链子,面前小桌上有一个茶杯,这三件器大约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应该怎麽回答呢?认识,那麽说不定马上就翻脸,自己只好马上逃跑,更严重地,会成为天下大敌。说不认识,结果也好不到那里去,对方不相信和说认识一个结果,对方相信也会产生怀疑,左查右查之下,自己的身份还是会暴露,拖不了多久,自己的悠闲生活就要结束。当初自己选择重生道路的时候就想到这个问题,但想不到这个时刻来得这麽快。
岳封叹口气,轻声说:“坐。”
柳含烟如同在梦中一般,坐在岳封的对面。20年岁月在她身上还是留下了痕迹,当初的小姑娘现在成为美丽的妇人。女人也出神地注视著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可以感觉到是真正的年轻,而不是修真驻颜的效果。不是他的身体,但是确实是他的风度,他的眼神,坚忍如刀,温和如风,截然相反的印象却能在同一双眼睛中看到。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牢牢地盯著男人的嘴,她感觉从那里会说出决定自己生死的判决。她渴望听到回答,又害怕得到回答,20年的岁月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一个回答。
岳封微笑,拿起茶来喝了一口,从容不迫地看著女人说:“含烟,这些年过得好吗?”
女人彻底地瘫软在椅子上,怔怔地看著他一会,晕了过去。
岳封好笑,轻轻抚弄怀中熟睡的铃儿的头发,爱怜地看著小小人儿的秀颜。她似乎在梦中遇到高兴的事,笑颜如同天使一般可爱。
岳封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口,他真心喜欢这个小小人儿,可惜也许很难再见了。如果岳封使用从前的手段,解决这一问题再简单不过,控制含烟的灵魂就可以了。但岳封倦了,不希望再过魔师的生活,这三个月告诉他,重选一条道路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走上不同的心路历程,体会不同的人生,达到不同的结局。
含烟醒了,迷惑地看著岳封的举动。
岳封对她笑笑:“醒了,感觉怎麽样,你的功力提高了很多,恭喜。”
含烟仍是一言不发,看著岳封爱怜地将铃儿放在床上,再走回来坐在椅上。
突然她激动地叫起来:“你为什麽不杀了我,为什麽不控制我,就象以前一样,难道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我吗。”
看岳封有些不安地四下看看。她冷冷地说:“我已经立下了结界,别人听不到的。”
突然又想起什麽:“你难道觉察不到?你不是天下的魔师吗?你不是能天魔解体横扫天下吗?”她又激动起来:“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不是为所欲为吗?你不是能让我……”她停住了,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
岳封举起茶杯,“别激动,先喝口茶。”
“你让我别激动,你毁了我的一生,让我这20年来生不如死,你却让我不激动。”她立起来,手一张,流光''似的长剑直指岳封。
岳封眉头一皱,愤怒地盯了含烟一眼,然後低头吹一吹水面上的茶叶。那如有形质、带著无上霸气的一眼打垮了含烟的心神。她呆立在那里,手一松,长剑落在地上,化为流光不见。
她再也站不住,软倒下来,坐在地上,岳封没有理她,只是冷冷地说:“20年过去了,你不再是以往的你,我也不再是以往的我,我现在功力连你十分之一也不到,你要恨我,可以想法杀了我。”拿起刻刀,继续雕刻一块不成形的玉石。
两个人都不作声,秋风吹过,院中大槐树的树叶沙沙作响,却显得庭院更为寂静。
柳含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岳封。面前这个俊秀年轻人的形象和20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形象慢慢重合起来,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是他,确实是他,那个可怕的人。当年自己和师姐在下山历练途中被一帮人抓起来,自己倾慕的师哥就在自己的面前被杀。她在昏迷中被送上魔师宫,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人。他不顾自己的竭力反抗,强行夺去了自己最宝贵的贞洁。然後就是那一段地狱般的日子,他反复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调教自己,让自己成为不知羞耻的美人犬,终日赤裸著身子在魔师宫来来去去。最初自己也反抗,可换来的只是更严厉的惩罚和更耻辱的调教,渐渐自己麻木了,习惯了,安心於做他的美人犬,甚至以为自己生来就应该是做这个,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向他献媚求宠上,终日期待著他玩弄自己,虐待自己。她以为自己的命运就是那样了,将终生围绕在他的脚边满足他的一切欲望,做一条热爱主人的狗。
可是,20年前的一天,他招集她们说,我将一去不返,你们走吧。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和其他姐妹一样哭了,她不知道没有了主人,自己怎麽办。他叹息著说:缘分尽了,你们回家吧。可她已经没有家了,魔师宫就是她的家,他的脚边就是她的家。他想想,笑著说,那我最後一次为你们施展一下我的通天大法吧。於是她昏迷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仙霞派。
哥哥告诉自己,被人送回来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将女人还给你们,以後与魔师再无任何牵连,但如果不能如常对待,那麽魔师将会回来,杀尽你们全派。”和他平常一样,充满霸气。他走了,在自己心中留下一句话,做回你自己。可自己怎麽能回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呢。多少次,月光下,自己伏在地上,扮回魔师宫中的美人犬,祈祷著主人的回归,那个时候觉得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自己吧。甚至偶尔希望自己的哥哥、家人欺负自己,好向冥冥中的主人祷告,回来吧,主人,他们欺负我呢,一瞬间的恶魔念头甚至是,杀光他们吧,我不在乎,只要主人能再回来。可即便她真这麽想,也办不到,回来後,除了哥哥以外,派中的所有人都象躲瘟疫一样地躲著自己,对自己无比客气,没有任何人敢不相信魔师的话,派中甚至下达禁口令,不准当面背後议论自己半句。
时间长了,自己才渐渐清醒过来,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魔师最後的命令,做回你自己,她隐隐觉得自己之所以完成转变可能得益於这个命令。自己就是仙霞派一个修真,掌门的妹妹,众弟子的长辈,她要恨那个恶魔,他毁了自己一生,现在自己回到了家。那一段日子就象恶梦,被深深埋在了心底,不去想它,就不会感到锥心的痛苦了。尽管哥哥反复劝她,但她还是不愿意象另一个同时被掳的师姐一般重新嫁人,离开仙霞派过全新的生活。她将心神都放在了修炼上。魔师原本就改变了她的体质,全神的修炼更让她成为派中功力最深的人之一,获得了全派的尊敬。近些年,她甚至不再想起那段日子,怡然自得地生活著。
直到前一段时间,重新听到他的消息,峨嵋大示天下,要搜索重现魔师。她才发现,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仍然在流血。魔师宫中那个摇尾乞怜的美女犬的形象清晰地回现在她的眼前,让她心神被相反的两级撕裂开来。从那时起,自己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恶魔又从地狱中出来了,索取著自己的灵魂,她一会儿想,杀了他,也许能真正结束这所有一切,一会儿想,杀了自己,不要让那个恶魔再有任何重新占有自己的机会。
一天,哥哥偷偷带著人走了,没有告诉自己,可作为仙霞功力最深厚的人之一,她还是有办法知道是怎麽回事,魔师要在魔师宫与天下人对决,了却一世恩仇。她惊呆了,第一反应是赶到现场,可她还是停步了,一边是哥哥,一边是恶魔,自己会帮哪一个呢。她隐隐觉得,如果让她到现场,自己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横剑自杀。在她辗转於苦痛之中的时候,听到了魔师最後的结局,对,那就是他,霸气滔天的他,无所顾忌的他。他死了,消失了,永远不会再现了,她心中最後一环也解开了。如果他活著,自己就要恨他,发誓要亲手杀了他,现在他死了,她就可以怀念他,毫无顾忌地想他,在自己的余生中呼唤他的名字,直到自己也回到虚无飘渺,再去寻找他。
她以让她自己也吃惊的冷静渡过了魔师毁灭後的日子,一切如常,连担心的哥哥也看不出自己的异样,只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现在才知道,支撑自己这麽多年是仇恨,还有心底最深处的希望,无论是恨还是爱,她都希望再一次见到他,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她预感到自己也许很快就会随爱恨一生的对象走向无言的结局。
铃儿是这些年让她感到由衷快乐的源泉,前些天,兴高采烈的铃儿跑来告诉她,见到了一个手艺很巧、很漂亮的大哥哥师弟,无论男女,铃儿对容貌的赞赏之词都是很漂亮。然後,平日常常来缠著她的铃儿就不见了,天天缠在那个很漂亮的大哥哥身边,回来以後就夸耀著大哥哥给她做的各种东西,讲的好听的故事。最初她一笑置之,只是有点好奇,谁这麽能吸引可爱的铃儿。昨天,她看到了铃儿脖子上的玉,一刹那世界都要坍塌下来,那是他的气息,他的真气,他的力量。她以为自己忘了,可真正接触到那块玉的时候,尘封20年的记忆就象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鲜活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作为美女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日子,全身都弥散著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真气。那种感觉是如此可怕的熟悉。
她一时透不过气了,夜晚,她有好几次起身要来查看到底是谁,为什麽会有如此之物。她最初的想法是这个年轻人不知从何渠道与魔师有过交往,得到了这份礼物。但夜半的时候,一种可能性突然展现在她的目前,难道,难道他就是魔师。这块玉明显是新制而成,其中灌注的真气也不是长久之物,魔师三个月前就已经消亡了,这个年轻人如何得到他的礼物?
这种可能性让她头脑爆炸开来,当她奔出门来的时候,一个让她害怕的问题浮现出现,如果不是怎麽办?这个可能让她深深颤栗,更可怕的问题还是,如果是怎麽办?整宿未眠的她最後的结论是,杀了他,或者让他杀。
现在他就坐在那里,和记忆中一样自信和悠闲,但可以感觉得到,他的体内空空荡荡,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实力已经不复存在,可他仍然是那样自信、悠闲。她痴痴地看著他,心里一个问号在旋转,越来越大,怎麽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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