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重物压在她身上,好沉,她出不了气了,她伸出手,要推开重物,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手,好痛!她用力要想推开,但抓得她好紧,好痛啊!她一下痛醒了,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男子压在她身上,顿时大吃一惊,用力猛然一推,把那男子推倒在一边。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赤裸着上身,慌忙抓起一把褥草,紧紧捂住,大声喝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昏暗灯光下,那人上身赤裸,浓眉大眼,却是柴房的伙计。
………【第三回】………
那伙计见事情败露,女子大声惊呼,唯恐旁人听见,唬得魂飞天外,慌忙跪下,连连磕头,低声说道:“夫人莫叫,夫人救命!”
女子却似一点不懂世故,顿时莫名其妙,睁大眼睛,心想:“这人真是奇怪!明明是他想非礼于我,如何却叫救命?这是怎么回事?”便大声问道:“你半夜三更跪在我这里干什么?”伙计忙沉声说:“夫人低声!”女子见他惊恐的神态,果然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干什么?是掌柜要打杀你吗?”
伙计见女子不懂世事,颇感诧异,便说道:“是夫人要杀小人,求夫人救小人则个。”女子更是奇怪,问道:“这倒奇了!我并不曾打杀你,为什么要救你?你快走吧!”伙计说道:“小人适才见夫人沐浴,夫人肌肤雪白娇嫩,便天上仙女也比不过,小人想死夫人了,实在按耐不住,夫人又不曾关门,心想如此良辰美景,且让小人来伺候夫人。”
女子听他称赞赛过天上仙女,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刚才的舒服劲又在心头涌起,这种感觉好久不曾有了,那是在什么时候?那还是在十多年前吧,和那小鬼!真舒服!女子心里“砰砰”直跳,呼吸不由变粗了,眉目含春,直盯着伙计看。伙计如何不明,当即走上前来,搂住女子,柔声说道:“夫人不允,便是打杀小人,小人便死了。”
忽然,伙计觉得耳根疼痛,接着人“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却是女子伸出左手,扭住耳朵,用力甚大,直撕开一条口子,渗出血来,又使右手抓住腰带,一托一搬,把他摔下地来。伙计不会武艺,只有一身粗力,直跌得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女子腾地站起身来,也不顾衣衫敞露,跳过来,骑在伙计身上,挥拳擂鼓般在伙计背上一阵乱打。伙计眼见好梦即将成真,不想突然遭此变故,以为女子要加害于他,吓得三魂掉了二魂,拼命挣扎,使劲一弓身,把女子掀翻在地,爬起来就跑。不想女子伸手抓住脚,又拖倒在地,骑在他肚子上,双手左右开弓,“啪啪”在脸上乱打,裸露的胸脯雪白,在伙计眼前不住跳动。伙计此时性命攸关,顾不得那么多了,保命要紧,也是乱推乱打,二人扭作一团。伙计气力大,不一时,便把女子压在下面,打得女子口鼻出血,慢慢不动弹了。
伙计喘息稍定,站起来,正要迈步,却见女子悠悠醒转过来,抓住伙计脚,嗯嗯两声,柔声说道:“爷,我的爷,饶了我吧,我……我……吃不消了,饶了我好不好。”胸口起伏,脸色绯红,媚眼如丝,满脸笑意,神情说不出的舒服,极为娇美。伙计看得呆了,张大着口,有了刚才教训,他却也不敢上前轻浮,惊诧不已,搞不懂这女人是什么玩意儿。
女子慢慢爬起身来,摸着伙计赤裸的胸膛,双手搂住伙计脖子,娇嫩的脸在伙计耳鬓摸蹭,呼呼直吹热气,柔弱的胸部紧紧贴着伙计胸膛,口中呢喃道:“爷,我的爷,别走好不好。”伙计头晕眼花,犹若梦中,似醒似睡,浑不知所在……
良久,伙计悠悠醒来,侧身看,女子皮肤细嫩,脸色红润,娇美无限,忍不住伸头过去亲一下她的脸庞。女子伸开眼,看着伙计,一对眼睛又黑又亮,脉脉深情。伙计蓦然心动,拉过女子手,轻轻抚摸,温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龙岩。”见女子不作声,又说道:“你家住在哪里?”
女子看着屋顶,似乎在想什么。龙岩又问:“那你在家里好不好?”
半天,女子方答非所问,慢慢说道:“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神情苦涩,却似有苦难言。
龙岩翻身爬去,说道:“那你跟我走吧,好不好?作我的女人,我会好好对你的!”
女子苦笑一声说道:“不是你说得那么容易的。你有钱吗?你养得活我吗?”
龙岩说道:“我没有钱,但是我有手,我养得活你,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女子摇摇头,龙岩又说:“我看你过得很不开心!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们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你会过得很开心的。”女子还是摇头不开腔。
龙岩说了半天,女子仍是不答应,他本是蛮人,不禁火起,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得跟我走!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女子惊恐叫道:“你要干什么?”
龙岩说道:“你跟我走,回我家去!趁天还没亮,咱们赶紧逃走!”不由分说,骑在女子身上,裹上衣衫,找来绳索,三下五除二,把女子捆起来。女子要挣扎,却哪里能够?又一张手帕塞在女子嘴里,扛在肩上,趁着夜色,匆匆逃离。
龙岩扛着女子,一口气跑回家中,天尚未大亮。龙岩放下女子,找来衣物,打来水给女子洗澡。女子也不再挣扎、吵闹,任由龙岩给她洗浴。摸着女子娇嫩细腻的肌肤,龙岩无比欣慰,禁不住俯下身去,亲吻她那红润的脸、诱人的香唇,温柔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的女人。”女子神情陶醉,仰着头,闭上眼,嘤嘤说道:“我、我是建宁……”
两三天过去,建宁却似愿意跟着龙岩,跟他过活,慢慢学着做些轻巧家务,只是时时心神不宁。几次问起,她也不回答。龙岩心想,她定是还有些想家,慢慢就好了,也没放在心上。二人置办些日常生活用具,平日龙岩打柴耕作,建宁煮饭洗衣,围个院子,养些小鸡小鸭。一段时间过去,虽说日子过得比较清贫,却也悠闲自在、与世无争。
这一日,建宁一人在家,在院子里晾衣裳,只听得脚步声响,远远走过来一个老者、一个书生。建宁正要进屋,只听得一声喊:“那不是那女子!”回头看,却是帮她那书生,手拿折扇,远远指着她。这二人便是顾炎武和朱洪生。
建宁看见书生,客栈吃的苦头顿时涌上心头,不由心头发紧,眼眶湿润。顾炎武大声惊叫道:“这不是建宁公主吗?怎么在这儿!让你受委曲了!”这一声“公主”,建宁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放声大哭。顾炎武眼睛也有些红润,不知是因公主的情景感染,还是历经千辛万苦有了结果而激动,轻轻搂住公主,抚摸着她的头,让她尽情发泄。朱洪生背负双手,静静走在一边,望着远处山坡,心想:“这女子原来是建宁公主,怪不得这么蛮横!河边那女子是什么人?她定是聪明伶俐,温柔娴慧。她的眼睛那么迷人,她的嘴唇那么动人…”
公主抹一把眼泪,抬起头,看看顾炎武,却不认得,慌忙推开,问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我?”
顾炎武说道:“小人李三,是你家相公多年老朋友,自是认识公主。公主不认得小人了?”公主左看右看,却没半点印象,心想:“那小鬼认识的人多。这人识得我是公主,想是不假。”信以为真,便问道:“是那小鬼叫你来找我的吗?”
顾炎武忙不迭连声说道:“是是,公子不见公主,急得不得了,派人四处寻找。”公主气冲冲说:“他会急得不得了?我不信,他能有这份心?在家从来没个好脸色,看着就讨厌,巴不得我早点死,还会在乎我?只怕是你乱说的!”顾炎武嘻嘻赔笑道:“是真的,小人怎敢说假?”
公主越说越气,大声说道:“你回去告诉那死鬼,我不回去了,我在这儿好好的,我不想回去了!我讨厌他,我恨他,我、我恨死他了!我不想再见到他!”顾炎武仍旧赔笑道:“这如何能行?公主且莫生气,两口子吵吵架、斗斗嘴,最是平常不过,气消了就好了。常言说得好…”
公主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什么?你懂个屁!”顾炎武诧异道:“这却是为何?”公主低下头,眼眶泪光盈盈,神色凄苦,却似自言自语:“他会生我的气?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除了看我不顺眼就骂外,他从来都不会理我。不和我说话,不关心我的事,不拉拉我的手,不陪我呆在一起。他就知道每天陪着那几个小妖精,和她们嘻笑、玩耍,和她们睡觉。我像个什么?我、我只是个行尸走肉。”忍不住伤心大哭起来。顾炎武惊诧不已,张大了嘴,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止住哭泣,低声说道:“你们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反正他也是有我无我都无所谓。你们回去告诉他,就说我死了。”顾炎武慌忙说道:“这、这如何能行?这可如何是好?”顾炎武心里也着实慌乱,心想,这女子不回去,我们上哪儿去找,如何行事?还是得劝劝她。略为沉思,说道:“我看公主还是回去的好!我们多多劝告公子,公子定会好好对待公主的。公主身份高贵,岂能在此贫苦之地生活,又怎能习惯?”公主喃喃说道:“此地虽说贫苦,可在这儿我多少象个人样,有人关心我,爱我。我不怕苦,我会习惯的,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顾炎武万万没有想到,以前那个娇生惯养、刁钻蛮横的公主会变成这样,居然能吃苦做事,说话也条条在理,顿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劝说。只听朱洪生开口说道:“公主话虽有理,可是公主还是有不妥之处。试想公主独自自在生活,却不曾想该尽何等责任?”公主瞪大眼睛,可是朱洪生不等她开口,接着说道:“公主难道就不曾想想,你的女儿现在何处?就不曾想想,她没有跟你在一起会怎样?公主难道也不想要你的女儿了吗?”几句话问得公主哑口无言,结结巴巴说:“我、我我…”突然想起,对朱洪生说:“我的孩子不是跟你们去了吗?你把她带来还给我好了。”
朱洪生低下头,一付愧疚的神色,低声说道:“我因为有急事要办,路上一不小心,把小公主给弄丢了,目前下落不明。”公主听得,顿时坐倒在地,“呜呜”哭泣起来。
朱洪生低声和顾炎武一阵私语,顾炎武对公主说道:“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去找到小公主,再作商议,你看可好?”公主仍是不停哭泣。顾炎武说道:“我看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寻找小公主。还是先找到小公主要紧。”公主心乱如麻,毫无主张,胡乱点点头。顾炎武扶公主站起身,往院外走去。
只听一声大喊:“什么人?敢来抢我的女人!”一条大汉手抡扁担,向顾炎武打来,风声呼呼,劲道十足。要喝止已来不及,看看就要打在顾炎武背上,这一下定要皮开肉绽、血肉纷飞。忽地一把折扇“嗖”的递过来,接住扁担,往侧边一送。这一接一送,借力打力,那大汉顿时“蹬蹬”脚步踉跄,直往前冲出几步,跌倒在地。
大汉忍住痛,爬起身,举扁担又欲打来,慌得公主高声大叫:“住手,快住手!莫打!”大汉停手不动,仍是高举扁担,圆睁双目,怒气冲冲,拦住去路,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快点放开我的女人!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却是龙岩。公主连声喝止。
顾炎武走上一步,拱手说道:“好汉息怒!我们不是坏人,是公主朋友,是自己人,我们找公主有事要办,请好汉让我们走。”龙岩仍是拦住不放,大叫说道:“什么公主?她是我的女人!快放开她!你们休想带她走!”顾炎武苦苦解释,龙岩却只是不听。公主却默不作声。
正僵持不下,只听朱洪生“嘿嘿”冷笑道:“你这人当真蛮不讲理!明明是我们的朋友,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女人!”龙岩道:“她在我家里,便是我的女人!”
朱洪生哈哈大笑,说道:“在你的家里便是你的女人?难道你把她抢来,关在你家里,便是你的女人?难道我去抢几十百来个女人放在家里,便都成了我的女人了?你倒是说说看,天下有没有这个道理?”
一席话抢白得龙岩理屈词穷,女子确实是他抢回来的,可又不是这么简单,慌得他连连辩解,却又口齿没有朱洪生伶俐,语不成句:“不、不是这、这样的,是、是她、她…”
朱洪生冷冷说道:“她什么?她自己跟你的?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说出来也不怕吓倒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识相的就让开,让我们走,不然休怪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