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满心不快,心想:“这吴宝宇甚是不懂事,也不问清楚谁是谁,不让老子走在前面,便似顾老头儿才是主儿!他妈的,这顾老头儿人不怎么样,一路上,便全国各地的人一听见,便都一个个恭恭敬敬!老子心里却不服气!你既然如此有面子,还要老子来当什么总会长干什么?罢罢罢,老子便不出面不作事,由你顾老头儿来做便了!看你怎么跟吴宝宇说,却是看你的面子大,还是我韦小宝本领高!”
吴宝宇领着大家客厅坐定,吩咐下人,端茶倒水。吴宝宇寒喧说道:“顾先生,却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我却是作梦都想不到,今生有幸,能亲见顾先生尊容、一睹顾先生丰彩!”
韦小宝一听,不由心里偷偷发笑:“他妈的,都老朽不堪、快入土离死不远的人了,还丰彩呢!看来这吴宝宇还是喜欢拍马屁的,却是手段不太高明,也不会看时机,说的话也不太对。老子还是得好好教教他,叫他今后说话再不要那个、那个什么牛头不对马嘴!”
顾炎武看看韦小宝,说道:“我们此番却是专程前来拜访,还望多多指教!”
吴宝宇“啊”一声问道:“顾先生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但讲无妨,学生洗耳恭听。”吴宝宇态度十分恭谦,处处以晚辈自居。
顾炎武说道:“我们此番前来,确是有大事要和公子相商。老夫先给公子介绍几位朋友,这几人都是令尊吴六奇大哥的好友,不知令尊有没有对公子说起。”
顾炎武便将韦小宝、双儿等一一介绍,还特别提到双儿是吴六奇的结义兄妹。
吴宝宇听得,脸上微微变色,淡淡说道:“家父早年出身江湖,可江湖的事,家父却少与学生说起,学生知之甚少。这几位朋友的事情,家父未曾提及,学生却是不知道。”神色冷漠,只是轻轻点点头,却似不愿与韦小宝等结交,不愿认双儿这个亲戚。听得朱洪生、方大洪时更是皱眉,却似不快,不愿与江湖人士来往。
顾炎武见吴宝宇神色,颇为尴尬,心里寻思,如何开口,说动于他。
吴宝宇说道:“先生高才,学生仰慕已久,向来佩服!先生到底有何事,便请直说!”语气却不象先前一样恭敬。
韦小宝看见,心里想:“我道你顾老头儿如何高才,却是不会说话,几句话就搞得人家心里面不高兴,把人家得罪了。你也不想想,人家现在是县官,好歹也是官府中的人,你却介绍朱洪生、方大洪给他。自古官匪不两立,你说他二人干什么?他不把咱们关押起来,已是不错的了,还怎么高兴得起来!你便先说说吴六奇大哥以前如何如何英雄了不得,听得他心里高兴。再说咱们和吴六奇大哥如何如何交情不浅,他定是认我们亲戚还来不赢,定是好好招待我们一顿。到时再说正事,自然好办得多了!哪有这样说话的?你当你真是什么先生,人家真是什么学生,来好好听你讲课?你现在是来求人家办事?顾老头儿真是笨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说僵了便走人,又少一件事。只是老子捞不到什么油水了。”
顾炎武可不会什么察颜观色,说道:“公子可知令尊吴六奇是什么人?”
吴宝宇淡淡说道:“先父早年出身丐帮,受排挤出走,流浪江湖,后投身军营,出生入死,累立战功,官封广东提督。这个学生如何不明?顾先生说此话却是什么意思?”
顾炎武说道:“难道令尊他就没有跟你说明,他表面上是清庭广东提督,真正的身份却是天地会广东洪顺堂红旗香主?是反清义士!”
吴宝宇仍旧淡淡说道:“这个先父却没跟我说。”神情却似知道,只是不愿意提及。
顾炎武叹口气,说:“唉,没想到吴六哥大哥暗中反清复明,却连家人也不告诉一声。如今…”话未说完,吴宝宇打断说道:“顾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顾先生指教。”也不等顾炎武开口,接着说道:“其实,明朝有什么好,清朝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去反清复明?”
顾炎武见吴宝宇口气逼人,十分惊讶,只道吴六奇早年流落江湖,后来又四处征战,一生戎马生涯,没有好好教育、开导于他,已至于吴宝宇不明大义,不晓实情。好在他对这样的问题遇到过不少,这些年也慢慢明白,知道提“复明”得不到老百姓的认同。如今这吴宝宇又问起,顾炎武心想:“这吴宝宇是个文人,当了几年清庭的官,要说服他只怕不容易!好在他知书达理,又是烈士的后代,与一般的清庭走狗不一样,只能依他父亲的事情,从大节上去开通于他。”便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反清,可却不是要复明,这不是什么明朝有什么好而清朝又有什么不好的问题,而是有关民族大节的问题!公子是什么民族?自然是汉族!我们都是汉族,是大汉民族!而清庭是什么民族,是满族,是外来异族夷狄!我们堂堂大汉民族,岂能让小小一个满族压在我们头上,受他们统治!我们反对他,便是要恢复我们大汉民族的统治,让我们大汉子民重新当家作主人!”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说得方大洪激动地站起来,挥舞拳头,大声说道:“对,我们就是要赶走满清鞑子,复我大汉江山!”
谁知吴宝宇却阴沉着脸,不冷不热说道:“那各位说说,当今圣上是什么民族?”
方大洪和沐剑屏、曾柔几乎同时异口同声说道:“是什么族?当然是满人了!”韦小宝也心想:“是呀,这还用问,自然是满族了!这吴宝宇这话却问得不是道理,难道他也是汉族不成?”
………【第十回仇恨未泯休上路 误解不消难成行4】………
吴宝宇冷冷说道:“可是我却说当今圣上是汉人。各位知不知道,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孝康皇后佟氏是汉军旗人,她的父母都是汉人,她却是彻彻底底的汉人!如此说来,当今圣上只怕也是明明白白半个汉人,至少也是汉人的亲戚。各位说是也不是?”
顾炎武、方大洪等人目瞪口呆,一时无言以对。韦小宝也觉得康熙似乎也曾说过,他是半个汉人,忙不迭说道:“对对,是半个汉人!我也听皇上说过,他是半个汉人,他还说,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丝毫没半点亏待汉人。”气得顾炎武狠狠瞪了韦小宝一眼。
吴宝宇放缓语气,叹口气说道:“唉,其实汉人也好,满人也好,都是中国人,都是我们浩浩中华的一员,何苦要什么满汉之分?我知道,当初满清入关,对汉人大肆镇压,杀了不少汉人,那时汉人对满人恨之入骨,反对他们,自然在所难免,其实那时满人也何尝不恨汉人!可如今时势变了,满汉一家,何必还老是抱着陈腐旧观念,搞什么反清复明、反清复汉?”
韦小宝连连点头,心想:“这吴宝宇倒还真是有学问,有见识!连顾老头儿那么名气大的人都说不过。我以前为什么就说不出这些话,讲不出这些大道理?我只是觉得,大家长相都差不多,只要不是什么红毛、黄毛鬼子,还不都一样。就连我到底是什么人,我都还不清楚,不过反正不是红毛、黄毛外国人!”
顾炎武也觉理曲,却又不甘心,便开口说道:“公子话虽如此,可他必竟只算得上半个汉人。再说,令尊吴六奇昔日冒着满门抄斩、杀头的风险,加入天地会,立志于反清复明。公子莫非也不想去继承令尊的事业,完成他未尝的心愿?”
谁知一提起吴六奇的事情,那吴宝宇大怒,大声说道:“不说还好,既然说起,我们便来好好讲个理!我爹爹当初为你们出生入死,你们对他却又怎么样?且不说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又没有半分金银财宝,一不如意,还派个杀手加害了。你到是说说,有没有这个理?”说着竟不禁泪流满面,低声抽泣,慌忙拉起衣袖掩面擦试。
吴六奇被害身亡一事,韦小宝是知道的,他却不开口说明,心里想:“这件事情,这个吴宝宇倒是误会了,老子要不要说明?我看这个吴宝宇只怕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方大洪、朱洪生这些江湖人士甚是反感、仇恨。他又正在气头上,再一提起,一个不小心,只怕要自讨苦吃。再说,若是说明白了,那吴宝宇消除误会,果真听顾老头儿的,去反什么清,只怕又多很多事情。还是不说明白的好,由他们说去。”双儿也知道这件事,她见韦小宝不说,便掉过头看看韦小宝,却是征求韦小宝意见,看见韦小宝摇摇头,她也不开口说明。沐剑屏和曾柔当时却没和他们在一起,却也不知情。
顾炎武、朱洪生二人也不知情。方大洪只是听洪顺堂的弟兄说起过,却不太清楚详情,开口说道:“吴公子,此事纯属误会,是…”
吴宝宇打断方大洪的话,怒气冲冲说道:“不必巧言狡辩!你等江湖强人、朝庭反叛,整日里不思安分守己,四处杀官扰民!若不看顾先生金面,今日定将你等缉拿归案,重重治罪!还敢多言!我恨不得将你等天地会剿杀尽绝,解我心头之恨!”言中对方大洪天地会恨之入骨。
方大洪大怒,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这个清庭走狗,为虎作伥,我天地会替天行道,今日便杀了你这狗官,为我天地会死难弟兄报仇雪恨!”原来这几年来,朝庭对天地会四处追杀,尤其在揭阳一带,洪顺堂完全是无一幸免,吴宝宇对天地会等是毫不留情,方大洪几番派人刺杀均铩羽而归。方大洪起初念吴宝宇误会,顾炎武等又在场,方忍住不作声。此时听得此言,如何再忍耐得住?猛然跃起,“呼”的一掌向吴宝宇打去。
方大洪以前曾是天地会的香主,武功自是不低。如今虽然瘸了一条腿,行动不比以前,身手仍旧敏捷。尽管他坐得远远的,离吴宝宇足有十来步远,可他猛然一窜,一眨眼间便窜到吴宝宇面前。顾炎武等人要待阻止,却哪里来得及!
看看就要打在吴宝宇身上。这吴宝宇一付文皱皱的模样,象似呆了,不躲不闪。方大洪这一掌打下去,吴宝宇不死也要重伤。谁知吴宝宇右手端起一杯茶,左掌猛然击出。只听“轰”的一声,方大洪“蹬蹬蹬”后退几步,身形踉跄,把势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呛一声,吐出口血来。吴宝宇却悠闲端起茶,慢慢喝上几口,那茶水却也没有溅到地上。
这一下韦小宝大吃一惊!先前他只道吴宝宇只是个文弱文士,谁知他却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方大洪那样的武林好汉、堂堂一个洪顺堂香主,竟然被他一掌便击败了!其实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却也是颇有学问。方大洪看似凶猛,远远跑过去,掌击出,到得吴宝宇面前,已是强弩之末。而吴宝宇却是蓄势已久,猛然发出,自然威力十足。他本身功力就远强过方大洪,方大洪如何不败?韦小宝心想:“原来这吴宝宇却是文武双全,却又都这么高,这却十分难得!吴六奇大哥武艺那么高,他自然是家传武功,自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了!我看他一掌就打败了方大洪,不知朱四弟武功和他比,打不打得过他?”
顾炎武慌忙过去扶起方大洪,扶在凳子上坐着。方大洪扶住胸口,不停“咯咯”咳嗽,又吐出一大口血。朱洪生、双儿等一看,各自暗暗戒备。
吴宝宇却仍旧神色自若,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跷起二郎腿,慢慢喝几口茶,对顾炎武说道:“失礼失礼!适才多有得罪,还望顾先生多多包涵!如此狂徒、强匪,不略加惩治,当真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本当严加惩办,今日看顾先生金面,便饶你一条狗命。来日碰见,决不轻饶!”那方大洪兀自不停咳嗽,显是受伤不轻。
顾炎武见此情景,怎好再多说,却又不甘心放弃,看看韦小宝,要他来说话,再劝劝吴宝宇。谁知韦小宝却双手支起下巴,望着屋顶,看都不看他一眼。顾炎武叹口气,无奈对吴宝宇说道:“吴公子,今日之事,还望三思。令尊之事,老夫虽不知情,只怕另有内情,真是误会了。还请公子多方调查,查明真相,冰释前嫌。到时老夫举两目盼望公子能振臂一举,为国为民作番大事业。”
吴宝宇一挥手说道:“顾先生不必多说了。顾先生文才,举国闻名,学生向来佩服。还请顾先生常来坐坐,谈古论今,赋诗作文,学生受益非浅。”话虽客气,却说得明明白白,要想反清却是不能,无疑是下了逐客令。
顾炎武只得起身,对吴宝宇拱拱手,说道:“如此多有得罪,改日再来打搅。告辞!”扶起方大洪便行。吴宝宇也拱拱手,说一声:“恕不远送!”脚步不动,看着一行人慢慢往外走。
韦小宝悻悻不快,心里想:“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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