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着雄浑尘风的李察噙着微笑，将毁灭芽孢封印到体内，超能的波动黯淡如初，但他的锋芒毕露却没法掩饰。
他转身离开城墙，带着无数枭首者伙伴与他们追随者的敬畏目光迈下塔楼，微微瞥过自己的掌心，在那里惊悚猛鬼奥斯卡正在讨好地跳舞，是李察熟悉的朱庇特热爱之舞。
他不禁苦笑：“果然是我用噩梦之王幻想出来的家伙，真实的猛鬼奥斯卡应该是妖巩界的血腥领主，哪里会懂得这个？只能解释为自己将她创造出来时的潜意识灌输。不知道与真实的她想比，恐怖程度如何。”
“李察！去宴会了，这次你可是主角！”洛卡萨斯忽然从塔楼门扉里钻出来，抓住他的肩膀要把他拖去碎颅者挽歌。
李察凝然摇头，涩声道：“按照刚铎村庄的习俗，今晚是他魂兮归来的守灵夜。我必须挨饿过去守护他的亡灵，保持圣灵洁净以示对死者的尊重。仪式也好，虚伪也罢，我只是不想打破这种惯例。”
拳头皇帝略略呆滞的时刻，李察已经从他身旁走过，每个枭雄崛起的背后，都有着黯然卑微的心酸。
那夜风雪肆虐朱庇特，他呆呆地坐在小米拉碎石地的十字架坟冢之外，望着阴霾天空凝然不语，谁也没有去打扰孤独的守墓人，厚重积雪把他变成雪人。
朱庇特周围铁匠铺的顽皮孩子误以为是谁的雪人，故意在他鼻孔里插上两根木棍，随后雪人崩碎，李察微微笑笑，将木棍换给目瞪口呆的孩子们，冰霜满身他懒得清除，只是径直向碎颅者挽歌走去。
昨夜那里没办过什么宴会，只是在大厅里挂着刚铎的魔法肖像，无数颗祈愿石头堆积在那里，刻印着对亡者的悼念，肖像里的刚铎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猥琐故事。
“永别了，好兄弟。”李察踏过大厅，落寞离去。
整整三十日安然渡过，暴风雪的到来让攻城者们措手不及，骑士们能够耐受酷寒却没理由任凭枭首者占据天时地利。就只是不断演练着冥神骑士与佣兵们的配合，等待风暴停歇就发起总攻。兵团庞大的他们，依然稳稳占据绝对优势，只是钢铁城墙太过难啃，他们不愿牺牲麾下战力。毕竟在战后的利益分配中，还得看谁的拳头更硬。
冰雪给守城者们提供了不错的暗示，狄罗德埃尔的第一长老阿布拉达更是亲赴碎颅者挽歌，献计于阿萨德翁，请求他以水元素涂布城墙，为钢铁城墙添加厚重冰层，这样就能让攻城者在光滑墙面上难以落足，还能作为冰铠为城墙承担压力。
李察疑惑地盯着他的神情，他很难想象在狄罗德埃尔城堡时蒙受羞辱的阿布拉达，竟然能放下豪门傲慢为枭首者着想。
“我们虽然往昔有些不和，但朱庇特是外敌眼中的盛宴，如果被攻陷我们都要被连根拔起。”阿布拉达和气地看了一眼李察，对阿萨德翁解释道，“另外，我们狄罗德埃尔近期精锐子弟损耗太大，虽然有协约在前，但是我希望能够驻防符文核心旁的后墙。”
枭首者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家伙是想借献计的功劳，把狄罗德埃尔的部队分配到最轻松的后方，还虚伪地提什么同进退。一时间，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些许鄙夷。
阿布拉达笑笑不再说话，瞳孔里的阴鸷谁也没有看到。
阿萨德翁很痛快地允许了，狄罗德埃尔的部队本就畏首畏尾，在正面战场上出力极少，不如到没有战事的后方驻守，还可以把原本的追随者部队派遣到城墙上。
李察依然怀疑地盯着他，直至消失在碎颅者挽歌门后，他总觉得阿布拉达算不上肯放下尊严妥协的家伙，但是又想不到任何可能的阴谋。
“愚蠢的枭首者，你们的败亡就从我开始吧。”沉默走到狄罗德埃尔城堡附近的阿布拉达，忽然嘴角溢出森冷嘲笑。
第一六一章：扑朔迷离，憎恨之蝎
冰天雪地的小米拉碎石地。
与猪角力酒馆的新址坐落在激流河的北岸，满脸憨厚的胖子凯恩正在忙碌地招待冒险者，致力于推销他新酿的苦味麦酒。
铺天盖地的冰雪猛烈从骤然开启的门灌入，李察带着满脸的无尽冰霜踏进吵闹的酒馆，随手掷出染满鲜血的钱袋，在最角落的酒桌坐定瞧着暴风雪的咆哮：“凯恩老板，烤肉五十份，麦酒二十桶。雷霆烈酒一桶。”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撕扯开绷带，开始包扎伤口。
酒客们的喧嚣瞬间消泯，许多吹嘘着传奇战绩的牛皮大王们，脸上的骄傲像被巨兽狠狠践踏，变得尴尬不已。
眼前的人畜无害的年轻男人，瞧上去永远彬彬有礼，但凡是上过朱庇特城墙的人谁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喜欢血腥屠戮，豢养猛鬼生噬活人的死亡发牌者！
他刚刚从朱庇特绞肉机的拉锯战场返回，不知道会不会屠夫习性发作，滥杀无辜。怀着这种猜疑，酒客们下意识地远离他落寞的角落，躲避着他冷漠的注视。
“烤肉来了，有些不新鲜的猪猡兽肉收你半价。”胖子凯恩搬着叠成山的烤盘，卖力地挤到他的身旁，作为老朋友和曾经以与龙角力为理想的老家伙，他倒是满不在乎李察酷烈散发的血腥味道，反倒挤眉弄眼，“就该狠狠地干那些北地的蛮子骑士！怎么样，小李察，今天屠杀掉多少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察摊手微笑，取出他用来储备灵魂的巨魔利爪，略微计数，便爽朗道：“两百三十四个。不朽骑士麾下分裂成的小股骚扰团而已，他们派遣出伪龙骑士拖住枭首者主力，想要突袭烧毁我们在城外的一个粮草储备点，但老猪那牲口智慧近乎妖孽，反而趁机导演出了近期最成功的歼灭战。干得漂亮！”
凯恩挠挠脑袋，跟着吹嘘几句，开始抱怨道：“最近朱庇特的物价还是没法避免地暴涨起来，新鲜肉食已经很难收购。只能启动些储备仓库，把很久前冷冻的猪猡兽肉拿出来卖了。”
“不知道你们啥时候能把那些暴熊崽子赶回去，我的新与猪角力，可还没来得及购买足额储备。”他摇摇头，猛地眼尖瞅到找来的艾薇儿，西琺和静御前，暧昧地笑笑便去继续搬运酒桶。
“艾薇儿，过来我请你吃烤肉。凯恩，再来份全酒馆最大的碳烤鱼。”李察边招呼道，边向恶魔蜂巢里输送食物，那是他说好要犒劳辐射神炮团的份额。
静御前媚媚地笑着：“劣质烤肉和碳烤鱼就能把艾薇儿这妮子的初恋夺去，是不是太廉价了。”
吞咽着烤肉的李察仰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土鳖习惯改不了啦。两年前的话，一条碳烤鱼就能把我珍藏的所有铜币都用光。”
艾薇儿赧然地羞涩扯扯她的衣角，静御前只好无奈地抱着丰满胸部，撅起嘴来：“价钱什么的都无所谓，听说你烹饪厨艺不错，以后可要全职负责我们艾薇儿的吃喝，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她们就在酒桌旁坐下，完全没有嫌恶粗俗的喧嚣。精灵热爱洁净，于是西琺习惯性地为她们用斗灵驱散掉银座上的尘埃。
她们出身豪门却没半点娇贵的做派让李察颇有些刮目相看。
“小李察的厨艺是不错，碳烤鱼的做法就是他捣鼓出来的，女士们真该尝尝，那可是我们的镇店招牌呢。很多朱庇特的大人物，都格外喜欢这种风味呢！”拖着酒桶的凯恩又钻出来，卖力地替他鼓吹着。
李察哭笑不得地瞧着他的热情，无奈耸肩：“得啦，她们都吃过太多美味食物，除非凯恩你把你那些肥肉切下来，熏熟了端上来，要不没法让她们满意的。”
女孩们都咯咯笑起来，美艳无双。
酒客们顿时有些骚动，山城朱庇特的特产是擅长生养的悍妇，膀大腰圆身材健硕，彪悍到推崇棍棒持家之道，甚至有常常揍得丈夫鼻青脸肿的极品悍女。他们在酒馆可从没见到过这等倾倒红尘的绝色美人。
西琺的魔鬼天使气质，静御前的东方神秘风韵，艾薇儿的魅惑天下之姿，都足以让雄性生物嗷嗷发狂。
“该死的破烂城市，破烂酒馆，连个酒馆联盟必备的可爱侍女都没。”在酒馆另端角落的酒客们忽然寻衅道，其中两名颇为勇武模样的蛮族人，大咧咧地走到李察的酒桌旁，满嘴酒臭地张嘴，色欲熏心地就要拉扯艾薇儿的白嫩小手，“100枚闪亮亮的金凯撒，过来给我们陪酒吧，小美妞。”
猛鬼的惨白手掌猛地出现在他的肩膀，然后蔓延出的发丝捆住他的嘴巴，李察冰冷淡漠地驱逐道：“1枚铜币，买你的脑袋如何？”
被枯萎的发丝荆棘般缠身的蛮汉们瑟瑟发抖，慌忙低头作揖，乞求原谅。
原本他们酒桌的三名酒客也慌乱起身，赶忙过来道歉，其中一位取出鼓囊囊的钱袋，表示要慷慨支付他们的精神损失费。
沉默如雪的寂静猎天使魔女忽然月刃炫舞，美丽得像是沧海蝴蝶，酷烈得像是夺命死神，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刹那，月刃就割开富裕豪客的胸膛，将那颗心脏爆碎！
李察的卡牌同时轰出，蕴藉毁灭法则与噩梦法则的新晋Joker怪笑着越空轰爆，即刻粉碎两名最近的蛮族酒客！
反应过来的残留酒客恐惧暴退，蜷缩到酒馆的角落骂骂咧咧起来：“是我们冒犯在先，但你们这些混蛋也不至于枭首夺命啊！你们这些残暴的屠夫。”
李察微笑着朝西琺点点头，刀锋统主随即破开酒客的胸腔，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蝎猛地跃起，剧毒尾钩钉向李察的喉咙！
早有准备的西琺以月刃播撒出片片银月光华，将毒虫切割数段，有见识的冒险者顿时惊呼出声：“他们是憎恨之蝎的刺客！”
“你们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李察残酷笑笑，刀锋统主开始聚集斗灵。
“灰烬术士家族，猎天使殿堂，东方殇京城，你们会为与枭首者的缔盟付出代价的。”刺客们对望一眼，竟是凶狠地彼此割裂喉咙，疯狂赴死。
【第一更】
第一六二章：唯有力量，裁决一切
西琺收起月刃静默不语，静御前捂着精致嘴唇没心没肺地偷笑。
“【憎恨之蝎】可是暗黑公会的四魔王之一，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血族长生种的爪牙，看来《冥神的坚钢卫兵》的泄露，恐怕要再次给你们招惹来了不得的仇敌。啊呀，真是令人期待的激战啊。”她抓紧长剑切碎爬出的毒蝎，吮住葱白指尖残酷地微笑起来，每逢杀戮之时，她都跃跃欲试。
西琺瞧出李察的疑惑，淡然道：“静御前的父亲是那个疯子吕布。他是个嗜战到疯癫的极道狂徒，斗战天下是其宏愿，静的幼年时代，过多被他的残酷意志感染，所以杀戮本能常常会失控。”
李察扫视过眼眸里藏着小小歉意的静御前，望向碎颅者挽歌，却是涩声道：“因我之故，枭首者再惹强敌。宝物猎人的复仇是因为我，憎恨之蝎的激怒也是因为我。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到足够守护枭首者了，没想到除了招来攻击，我什么也无能为力。”
艾薇儿恋慕地轻轻靠在他胸膛上，温柔地道：“因为你是个那么执拗的男人，比谁都执著，比谁都骄傲。你想庇护流离失所的猪哥亮，所以惹恼了宝物猎人；你想保护卡恰，落难的艾奥萨斯和我，所以不惜与憎恨之蝎和骑士王为敌。我该奉劝你坚忍，该说服你放弃，因为想骄傲且自由地活着，其实比什么都难。但是每次看到你舍生忘死为家人激战的时候，却忍不住怦然心动，激动得难以遏制。”
静御前妖娆笑笑，繁华里透着些许落寞，道：“我的父亲吕布明明早就敌得过史诗强者，却常常低语：我要变强，因为我很弱。”
“那就是我要劝告你的，唯一的真理。任何事情，只要能够做到战而胜之戟破万军，就再也不会有人胆敢触怒你。自责？那只是弱者要考虑的事情。唯有力量，裁决一切。”静御前扭着纤幼蛮腰消逝在暴风雪的漩涡中，西琺淡漠跟随。
李察捉住艾薇儿的白嫩小手，大笑着返回碎颅者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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