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医子再调配第三服药,又让另一人服下,楚枫奇怪问道:“怎么不让同一人试服?”
上官医子道:“让同一人服用,要是有效果,则难以辨别是第一服药之效,还是第二服药之效!”
楚枫一想,笑道:“我怎就想不到,真笨!”
上官医子笑道:“不是公子笨。我以前也试过如公子所言,让同一人试服,原以为有效的必是最后一服药,结果最后才发现是第一服药产生了效用,颇费了一翻周折!”
楚枫笑道:“原来姑娘此举是经验所得。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都让同一人试服,也够他呛的!”
上官医子笑道:“看来公子当真很怕吃药?”
楚枫尴尬道:“也不是很怕,就是有点打冷颤!”刚说着,身子已经打了个冷颤。
如是者,上官医子接连调配草药让村民试服,至第四服药时,她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欣喜之色。
“怎样,有效了?”楚枫连忙问。
“效果虽不甚明显,但总算有变化,只要继续调配,一定会更好!”
周围村民一听,欢腾不已,终于看到一线生机,楚枫更是振臂高呼,比那些村民还要兴奋,上官医子见他因烧煮草药,早满脸焦黑,却浑然不觉,不禁“哧”轻声笑出声来。
楚枫见她抿嘴望着自己,当即醒悟,急忙用手往脸上一抹,谁知他手沾满炭灰,比脸还黑,这一抹,登时变成一个大花脸!
周围村民看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上官医子含笑取出一方手帕,递给楚枫,手帕十分娟秀,绣着一株淡雅芷兰,幽香蕴蕴。楚枫正伸手去接,一眼瞥见自己双手比碳还黑,急忙缩回,尴尬一笑,道:“我还是自个洗洗去!”
上官医子收回手帕,这时,一位妇人提着一竹篮子走来,后面跟着一个脸色泛黄的小姑娘,十一、二岁光景,光赤着脚丫,衣衫也颇为破旧。
篮子放着两碗粗米饭,上面零星搭着几条星酸菜。
妇人将竹篮放在桌上,对上官医子道:“上官大夫,请先用饭吧!”
楚枫这时洗完脸走来,兴奋道:“哇!开饭啦!”看来他肚子早闹得凶了。
妇人转头对楚枫道:“穷困山村,粗茶淡饭,公子莫见怪!”语气颇带着歉意。
楚枫见周围村民不过是吃些木薯野菜充饥,能有一口米饭,已是极之难得,乃道:“大婶客气了,大婶不用么?”
妇人连忙道:“公子请吧,我们已经用过。”
楚枫也不客气了,端起一碗饭,正要吃,却见上官医子问小姑娘:“小妹,今日觉得怎样?”
小姑娘道:“兰姐姐,我头有点热,手脚很软,而且……”小姑娘没有说下去。
“怎么了?”上官医子追问。
“我……”小姑娘望了娘亲一眼,低头不语。
楚枫见她目光不是偷偷扫过竹篮,明了,看来她是饿透了,乃将手中那碗饭放入小姑娘手中,道:“小妹吃吧,大哥哥饱得很!”
小妹脸上现出几丝惊喜之色,却没有接,抬头望着娘亲,妇人连忙道:“公子,这如何使得,这饭菜是村人一齐凑来给两位的,怎可以……”
楚枫道:“就当是我给小妹吃吧,大婶不必客气!”
小妹望着娘亲,一脸渴求,妇人低头小声道:“慢慢吃吧!”
小妹马上接过碗子,一口一口吃起来,妇人扶着小妹头发,抬头勉强笑笑,道:“她染了瘟疫,这几日连菜薯也咽不下去,所以……”话语间,眼中已呷着泪花。
楚枫不禁心中一叹,望着那小姑娘,道:“小妹,慢慢吃,大哥哥不会抢回去的!”
“多谢大哥哥!”小妹脆生生答了一句。
楚枫笑了,露出那天真一般的笑容。
上官医子端起粗米饭,开始小口小口吃起来,妇人道:“我也不打扰两位了。”说完拉着小妹走开。
楚枫问:“姑娘,为啥大婶称你上官大夫,小妹却叫你兰姐姐?”
上官医子道:“我复姓上官,名兰亭!”
“哦,原来是上官姑娘,失敬,失敬!”
“公子听过我名字?”
楚枫一怔,讪笑道:“没有!不过……我见别人互通姓名时都是失敬失敬的,所以就……”
兰亭一笑,望着楚枫,楚枫见她望着自己,乃问:“怎么了?”
兰亭奇道:“公子不打算告知大名么?”
“阿,忘了!在下楚枫,姑娘多多指教!”
“指教什么?”兰亭有点俏皮地问了一句。
楚枫一愣,挠着头道:“这个……别人这样说,我也跟着这样说,也不知指教什么……”
兰亭莞尔一笑。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月夜登临
当晚,兰亭进入一间空置的房屋休息,楚枫乃守在门外,兰亭见他在门外守着,乃走出来,道:“公子不必守着,请休息吧,明日还要上山采药!”
楚枫道:“姑娘为何今日不多采一些?”
兰亭道:“今次我是先试药性,村民众多,难以一次采足,况且有些草药需即采即煮!”
“原来如此!”
“公子劳碌一日,又粒米未进,不饿么?”
楚枫一挺胸膛,洒然道:“我们习武之人,就是十日十夜不吃不喝,也不成问题,何况区区一天半天……”
正说着,他肚子极不合时宜地“咕噜”大叫了一声,响亮异常。楚枫即时一脸尴尬,兰亭掩口笑道:“看来公子此前已是九日九夜粒米未进了?”
楚枫眼珠一转,道:“这是泰山脚下,我们何不上山烧些野雉来吃?我看姑娘也不甚饱!”说着也不待兰亭同不同意,一手拉着她衣袖,径跃出村子,飞掠上山。
楚枫挽着兰亭一直上至山顶,凭楚枫伸手,打几只野雉实在手到擒来,两人就在山顶那大石碑下,生起一堆柴火,背靠着石碑坐在柴火边。
楚枫支起两支野雉,将一支递给兰亭,兰亭却没有接,道:“我还从未烧过东西!”
楚枫却高兴了,道:“姑娘,今次你有口福了,我烧烤功夫可是天下一绝,举世无双,即使没有任何佐料,一样可以烧出酸甜苦辣!姑娘想吃什么味儿的?”
兰亭想了一想,道:“你给我烧个淡淡的吧!”
楚枫一愣,问:“淡淡的?淡淡的酸,还是淡淡的甜,还是淡淡的苦,还是淡淡的辣?”
兰亭抿嘴而道:“非淡淡的酸,也非淡淡的甜,亦非淡淡的苦,更非淡淡的辣,就是淡淡的。”
“姑娘这不是有心难为在下么?”
“公子烧烤功夫可是天下一绝,举世无双!”
楚枫一怔,笑道:“好!就凭姑娘这话,我就给姑娘烧个淡淡的。对了,姑娘,你为何会来此村子的?”
兰亭道:“我十数日前已至泰山下,本欲登山一览,无奈山路崎岖峻峭,徘徊不敢登攀,又不舍离去,辗转来到西面,却见村子被官兵包围,知道村子感染瘟疫,于是就留了下来!”
“姑娘也实在大胆,也真是善心!”
“公子肯冒险采药,不也是侠义为怀么?”
楚枫哈哈大笑起来,道:“告诉姑娘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一个恶人!”
“公子不恶。”
楚枫指着脸上那道指痕,道:“不恶么,你看看我脸上这道疤痕,恶不恶?”
“不恶。”兰亭摇了摇头。
“唉!”楚枫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是一个恶人,还是很恶很恶的大恶人!”
兰亭笑道:“公子肯将一碗米饭让给一个小姑娘吃,也实在‘恶’得可以!”
“哈哈哈哈……”
楚枫大笑起来,笑声嘎然而止,眉头皱了皱,手掌不自觉捂住了心口。
“怎么了?”兰亭连忙问。
楚枫慢慢长吁了一口气,笑笑,道:“没什么,心口不知怎的轻轻痛了一下!”
兰亭看到他额角竟然渗出了汗珠,显然刚才一痛绝非“轻轻痛了一下”这般简单,她想起楚枫要她诊治“心痛之疾”之事,乃道:“你之前说有心痛之疾,莫非不是虚言?”
楚枫道:“我当时确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近段时间我心不时会无缘无故突然一痛,开始只是微微一痛,现在却越来越痛,有时还痛彻心肺,不知何故!”
“你伸出手来!”
楚枫连忙把手递去,兰亭三根玉指轻轻搭在他腕脉上,细细诊探良久,又叫楚枫递出另一只手,同样把探良久,乃收回手,略略皱眉,道:“你心并无异常,但附近似乎有一道异气盘绕在周围,若隐若现,若有若无,时强时弱,时急时缓,有伺机攻袭心脏之象,十分古怪,你心痛之疾恐怕与此有关!”
楚枫忽然想起天魔女也曾说过自己体内似乎潜藏着一股灵秘诡异之气,乃点头道:“我有位朋友也曾说过我体内潜藏着一股诡异之气,可能就是姑娘所说的那道异气!”
兰亭惊讶道:“你那位朋友也是医道高人?”
楚枫心下好笑:天魔女是向他体内注入真气察看的,当然清楚得很,不过他也没有解释,问道:“姑娘,我这什么气的,要不要紧?”
兰亭道:“我明日开一贴药你服用,应无大碍!”
楚枫点头,转而又道:“不过此乃小事,祛除瘟疫才是首要之事,等治好村民之疫症,再给我诊治不迟!”
兰亭含笑点点头。
楚枫正色道:“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等着我们去医!”
“哦?”兰亭望着楚枫。
楚枫一举手中丫枝,道:“就是先医好肚子!”
兰亭哑然而笑,楚枫将一支烧雉递给她,兰亭接过,放在嘴边细细小咬了一口,楚枫赶忙问:“怎样?”
兰亭从未吃过烧烤,只觉这一口咬下,新鲜美味无比,乃点头道:“想不到这简简单单一烧,却能烧出如此美味!”
楚枫大感得意,眉飞色舞道:“姑娘,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烧,很讲究功夫的。不是在下夸口,说到烧烤这功夫,普天之下,在下可不敢屈居第二!”
兰亭不禁好笑。
两人悠然吃着,周围是虫豸低鸣,柴火“噼里啪啦”响着,楚枫忽问:“姑娘,你说泰山有多重?”
兰亭一怔,道:“泰山之重,岂可量度?”
楚枫却笑道:“我却知道,比我还轻!”
“哦?”兰亭望着他。
楚枫道:“太史公有言:‘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看,太史公都说,人是重于泰山的,所以泰山其实轻得很,比我还轻,说不定也比姑娘这纤纤弱质还轻!”
兰亭不由笑道:“公子倒能诡辩!”
楚枫笑道:“姑娘,我这算不算是‘有眼不识泰山’?”
兰亭却摇头道:“不算!”
“不算?”这下楚枫奇怪了。
“因为此泰山不是彼泰山?”
楚枫愕然道:“什么此泰山不是彼泰山?”
兰亭道:“‘有眼不识泰山’中的‘泰山’,指的其实是一个人名,不是我们现在脚下之泰山?”
“阿?”楚枫这下更惊奇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神秘碑石
兰亭继续道:“传说,木匠鲁班对弟子很严格,他见有个叫泰山的徒弟,技艺总不长进,于是就将泰山辞出了‘班门’。事隔多年,鲁班闲逛街市,忽见一货摊摆着许多竹木器具,技艺炉火纯青,鲁班很惊讶,一打听,原来就是泰山所制,鲁班深感惭愧,乃长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楚枫道:“姑娘真是学识渊博,连这‘泰山’也识得。”
兰亭笑道:“其实这只是传闻,未必是真,我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过,算是人云亦云吧!”
“姑娘真是博闻强记!”
“公子倒真是喜欢……”兰亭又住了口,没有说下去。
楚枫嘻嘻笑道:“我知道姑娘又想说什么了!”
兰亭粉脸微微生红,没有作声。
楚枫道:“姑娘,你说那些帝王怎都喜欢来泰山封禅?”
兰亭道:“泰山古称‘岱宗’,宗,长也,言为群岳之长,其高,如与天接,帝王无不自称是君权神授、受命于天,所以自是喜欢来泰山封禅!”
“那你说,是因为泰山是群岳之长,所以帝王才喜欢来泰山封禅,还是因为帝王喜欢来泰山封禅,所以泰山才成群岳之长?”
兰亭一怔:“这……或许是互为因由。”
楚枫笑道:“有朝一日,我也在这泰山大肆封禅一番!”
兰亭笑道:“封禅可是帝王之事?”
楚枫一本正经道:“我就不能当帝王么?姑娘未闻‘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那公子可知何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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